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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寒蝉-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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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园的扫地机不可能祝大家春节快乐。
  最底部的消息往往是最早发过来的,余夏生扫了一眼,却没有像回复其他人那样回复一句“同乐”。
  他手指动了动,发过去一个“滚”。


第87章 相会
  大年初一这天早晨,依照惯例是要走亲访友的,然而于秋凉既不想去走亲戚,又没好友可探寻,只能在家躺着,与天花板眉目传情,对吸顶灯暗送秋波。他昨天睡得很晚,熬到凌晨两三点钟才睡,是以今早闹铃循环往复响了无数次,也没能将他唤醒。余夏生不在家,不晓得去了哪里,不过于秋凉认为,余夏生应该不至于凄惨到大过年还要上班。
  于秋凉家亲戚不多,而且他父母可能天不亮就去走亲戚了,到了十一二点,再怎么说也该回家。想到母亲逢年过节都要往瓜果篮里放的软糖,于秋凉突然馋了,即刻翻身下床,随便找了件长外套穿上,蹬着拖鞋就出了家门。他临走前瞅了阳台上的猫窝一眼,惊讶地发现小黑猫并没有在猫窝里呆着,大概是余夏生见今天天气好,便带着小猫到外面放风。
  虽然有这种可能,但该把门反锁,还是得把门反锁。于秋凉没有多少财产,却也害怕小偷强盗闯空门。他拉住门把手向上一拧,从门锁处传来了清晰的咔哒声。
  楼道里的灯时好时坏,这两天辞旧迎新,它又被修好了,一听到于秋凉家门锁的叫唤,灯光就迫不及待地亮了起来,赶着给行人照明。于秋凉抬着头,眯眼看顶上的灯,忽然觉得这种光线太过刺眼,回头得把白色的灯泡换成橘黄色的才行。
  他个头不矮,但每次搬来板凳想换灯泡的时候,总是差最后一截才能够到天花板。天知道设计这栋居民楼的建筑师有何居心。于秋凉感觉建筑师是存心这么设计,他认定那位同他素未谋面的建筑师歧视不到一米八的人。
  说建筑师把楼道修得太高,脑子进水,这倒是可以;倘若恶意揣测,似乎是不太行。于秋凉正胡思乱想,电梯突然到了,他大大地向前跨出一步,踏进了飕飕冒凉气的电梯。
  电梯是在室内没错,可它爬上爬下,电梯门的部分又有空隙,想要电梯里一丝风也无,是决计做不到的。于秋凉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衣袖取暖,他把左手塞进右袖口,把右手塞进左袖口,像个真正的老年人那样,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他这一叹饱含沧桑,可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那么多的沧桑。
  搬来这里好些年了,不光是于秋凉的年龄在不断增长,他的亲人们也和他一样。就连这栋居民楼,都不复当年的新鲜,已是一栋老朽的住宅了。于秋凉的双手得到了保护,而他失去了棉袜保护的脚跟就遭了殃,被冷气吹得生疼,仿佛有人拿着剔骨刀,活生生地剜掉他后脚跟上的皮肉,刮掉骨头上那层膜,到最后狠狠地刺进骨头中间去。他在电梯里不停跺脚,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可年纪渐长的电梯不太灵光,他跺脚跺得不重,电梯却骤然摇晃一下,好像马上就要从十几层坠落到地下二层似的。于秋凉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站定,不再动弹,要是从这里掉下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他还想保证自己能跑能跳,起码他的腿脚不能断。
  于秋凉家人们住的地方还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来。这也难怪,高层人少,邻里生疏,本就鲜有往来,更何况今天是正月初一,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安排,不是亲戚的人家,他们断不会前去拜访。于秋凉吸了吸鼻子,站在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他的父母没有关上大门,想来今天还是有几个亲戚要来串门儿的,既然有人来,那门就不必紧紧关着了。
  如今的小孩子们,娱乐方式比从前年代的孩子们要单调不少,与此同时,能给他们带来快乐的东西也更少了。于秋凉看到弟弟在客厅的沙发上趴着玩手机,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正月初一。
  从前的正月初一,他们是怎样过的?
  除夕夜挂灯笼、放烟花,正月初一穿新衣,拜年可得压岁钱,红包一抓一大把。于秋凉在六七岁的时候,智能手机还未普及,他自然是不可能在大年初一趴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至于他父母那一辈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作业写完了吗?玩玩玩,成天玩手机。”于秋凉朝弟弟吹了声口哨,小男孩脑袋一晃,双手一推,把手机推到抱枕底下,爬下沙发对哥哥讪讪地笑,似乎十分理亏。和人工智能接触得再多,于秋凉的弟弟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优渥的家庭条件使他未尝过人间疾苦,单纯的经历使他活泼又天真,于秋凉的语气稍微重一点,诈一诈他,他就立马乖乖认错,根本就不会去想哥哥到底知不知道他犯了错。
  如果他硬气一点儿,会伪装一点儿,没写作业硬说自己写了,于秋凉兴许还能被他唬住,可他没有这样去做。
  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永远也不会有谁享受到此类特权。做出一个决定,必然出现其相应的结果,当结果产生之后,危机可以避免,但已发生的事无法更改,已出现的风浪不可避免。人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说简单一点儿,就是对自己本身负责。于秋凉“慈爱”地摸了摸弟弟的头,脸上笑眯眯的,嘴里却在说:“去,写作业去,再玩手机就给你收了。”
  小男孩睁大了圆溜溜的双眼,仰视着于秋凉,看样子颇为不服气,然而不服气也没用。于秋凉不顾弟弟的反对,一把将人扛了起来,押送回小卧室里写作业,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他爸妈不在家。
  “爸爸呢?”于秋凉盯着弟弟做算术题,一边问一边伸手给他指点,“这道题算错了,重新算一遍。”
  小弟弟嘟起嘴,赌气般拿起橡皮,用力地擦着作业本。擦完了,把橡皮碎屑拍走,他才闷闷不乐地回答:“爸爸出门买烟去了。”
  大过年的,有几家烟酒店开门?于秋凉想了想昨天下午小区门口的萧索景象,觉得父亲那句话兴许是随口胡说,用来哄小孩子玩的。也只有心智不成熟的小学生才会上当受骗,太小的孩子一般都不爱动脑思考,大人们说什么,事实就是什么了。
  不是出门买烟,那可能是和朋友喝酒去了。于秋凉又叹了口气,他今天大概得早点儿走。
  他是真的不想与喝过酒的父亲打交道,哪怕他父亲喝得很少,甚至没有喝醉,他也不想闻见父亲身上带有酒味。同样的味道,出现在不同的人身上,可能会有不同的效果,于秋凉想起余夏生身上淡淡的酒味,反倒觉得它有点儿香。
  “那妈妈呢?”于秋凉又问,同时伸手给弟弟指出了第二处错,“算数认真点儿,丢三落四的。”
  “妈妈在洗头发。”愤愤地擦掉错题,小弟弟的嘴巴撅得更高了。于秋凉伸手拨了拨他的嘴唇,哈哈大笑:“猪嘴!”
  “你是猪!”小弟弟自以为凶恶地反击,殊不知他的行为在哥哥眼中比那“猪嘴”更好笑。于秋凉很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只能憋笑憋出内伤。
  弟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小家伙埋头做作业,想尽快敷衍完,赶紧跑去玩儿。于秋凉揉了揉肚子,凑过去仔细一看,没再发现有哪道题做错,便在他脑袋上拍了两把,问道:“语文作业呢?写了吗?”
  他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监督弟弟写作业,因为他喜欢借教作业的名头欺负他弟。弟弟生出来就是让哥哥玩着好玩儿的,不玩就亏了。
  听到他问语文作业,小弟弟的脸顿时垮成了沙皮狗。于秋凉扒住他的脸皮,轻轻往下一拽,一只愁眉苦脸的小沙皮就出现了。于秋凉再也无法掩饰,当场笑出了鸭子叫。
  “怎么了?哥哥来啦?”浴室的门开了,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好像裹了一层水雾似的,软绵绵,水濛濛。于秋凉逗过弟弟,浑身轻松,听到母亲讲话,便抬高声音去应:“来了啊,上来看他写作业的。”
  他回答得太过直接,小弟弟不干了,把笔往桌上一放,拒绝动笔写字。他不动笔写,于秋凉也不逼他,毕竟大家都是从被逼着写作业的年纪过来的,都经历过这一时期。被逼着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有多难受,于秋凉心里清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想叫人逼迫着写作业,他就绝对不去逼迫他弟弟。
  况且,除了监督弟弟写作业,于秋凉还有其他事情可做。他揪住弟弟的脸,一会儿往下扒拉一次,一会儿往下扒拉一次,好好的一个小男孩儿,在他手中无数次变成沙皮。或许是发觉自己的脸和沙皮狗太相似,弟弟盯着墙角的穿衣镜看了一会儿,竟然看得笑了。
  “又弄你弟弟。”母亲吹着头发,从浴室里探出头,她的头发又留长了些,他们家人好像都有这样一个特点:头发长得很快。于秋凉的头发在男生里也算是长的,班主任说了多少次叫他剪,他全当没听见。到现在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老师们学生们都在忙,班主任没空说他,他更没空去剪。看到母亲的头发,于秋凉下意识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但愿这次不要再像初三时那样,临考前几个月突然让人整理仪容仪表,把留了好久的头发全都剪掉。
  吹风机的声音响了十来分钟以后才停,长头发要吹很久才能吹干,于秋凉猜测母亲的头发没有吹得完全干透,她向来不喜欢把头发完全吹干。
  “妈——”于秋凉抱着弟弟躺在床上,扯着嗓子喊他母亲。他两条腿夹着弟弟的腿,两只手在弟弟的肚皮上挠痒,都这样了,他的嘴巴还不愿意闲着,非得找母亲说几句话。于母还在浴室里擦头发、敷面膜,自顾自精致着,压根儿不知道大儿子把小儿子折腾成了什么模样。
  听得母亲应了,于秋凉刚想说话,却突然忘了自己想要问什么。经常熬夜就是不好,不光掉头发掉得厉害,记忆力还要变弱。于秋凉停了动作,拍拍弟弟的肚皮,现在他又把弟弟的肚子当成了一面鼓,尽情敲打着。小弟弟放弃了挣扎,躺平在哥哥的肚子上,任由哥哥作天作地。管他折腾什么,瞧在他难得出现一次的份上,就让他尽情折腾好了。
  “哦对。妈——”于秋凉脑内灵光一闪,忽地记起自己想问的问题,“我爸呢?”
  “你爸去买香……哎,这不就回来了吗?”女人的话说到一半,被一阵脚步声给打乱了。于秋凉转头一看,恰好看到父亲出现在卧室门口,手里提了一只大袋子,里面装着香烛纸钱。
  “明天去给你姑父烧纸。”于父扬了扬手中的袋子,问,“今年还来吗?”
  “嗯……”于秋凉把脑袋转回去,吁了口气,“我肯定来。”


第88章 祭
  仔细算下来,于秋凉在正月初二当天来此处烧纸,已经是第七年了。不管他在这第七个年头是否见到了他死去的姑父,那些悲伤和愤怒都应当被时间淡化,就算留下一些遗憾,它们也可有可无。今年的冬天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松树还是那样青,纸灰还是那样飞扬,人还是那样静默,只不过今年的人比往年要少许多。
  悲伤和遗憾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不见的,本就不甚坚固的感情亦是如此。幼稚的人最不重感情,他们的心随时可以破裂,随时可以再度黏合到一起,形成一个整体。和正常人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心尽管破裂过,可当碎片再次聚拢的时候,那颗心表面光滑,内里无裂隙,完全看不出它曾经碎过一次或者多次。
  也许善于遗忘是一件好事,善于遗忘的人很少会感到心痛。于秋凉一张一张地往火盆里添黄纸,漫无边际地想着过去。其实过了这么久,部分细节他也记不太清了,他对路怀明最深刻的印象,也变成了那张摆在桌上的遗照。人们死了以后,都会变成这样的黑白相片,于秋凉想自己可能也不例外——如果他还能再死一次的话。
  夫妻一方的死亡宣告了这一段婚姻的终结,当一段婚姻终结之后,无论是男方再娶,还是女方再嫁,都是他们的自由,不应该遭到他人的指责。于秋凉自然不想去谴责谁,可是有些时候,他看到空荡荡的黑木桌,听见某些不堪入耳的言语,还是会觉得不好受。
  被风一吹,纸灰到处飞扬,它们挂上树梢,飞上屋顶,但始终撞不进玻璃窗。透过窗户,可以望见一排一排的高大木架,上面或黑或白,或红或绿,摆着各式各样的骨灰盒。从古代走到现代,人类社会不断地向前发展,人口呈爆炸式增长,活人们需要的地盘更大了,死人们分得的地方更小了。这是有道理的,总不能让已经死去的人占着活人的地,不叫活人工作,不叫活人混口饭吃。说死者为大,实际上地位最高的仍是生者;所谓的“死者为大”,不过是大家为了让某些人积点口德,才选择这样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秋凉心知肚明,他的父母同样了解,只是他们和于秋凉不一样,他们身份尴尬,不方便说。在烟熏火燎当中,于秋凉的眼睛被烟火熏得发痛,他揉了揉眼,干咳两声,离火盆远了些。黄纸快要烧尽,祭奠到达了尾声,即使再想念,再难过,现代人也不可能一辈子为逝者守灵。
  于秋凉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他是一个人进后院烧纸的,他父母受不了烟熏,让弟弟来又于情于理不合,所以只能由他来给路怀明烧纸了。说实话,他今天不太想来,因为他知道路怀明是换了一种方式留在世间,倘若他想,他随时可以跟余夏生一起出门,去和路怀明见面。
  可是他必须得让家人安心,更要向家人表示出他还没有忘。如果连他都忘记了,不再提起这件事了,那么,能为路怀明说话的人就又少一个。于秋凉低着头穿过矮小的门,几乎每次他从这里经过,都要被门框撞到额头,一来二去,他终于长了记性,一旦从这儿过,就下意识地低头。
  对于死者,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哪怕他们可能感受不到。于秋凉走过矮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冒着烟的火盆,忽然,空荡荡的火盆旁边,出现了一个撑着黑伞的身影。
  “……”于秋凉无语了,他发现他总能找到比他更无厘头的人。他以为像他这样自己给自己制作遗照的人就足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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