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灰烬里等你-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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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活。
而我也将回归到暂时没有顾清平的日子,所幸我不孤独。
我抚摸着已经有些隆起的肚子,三个月了,这个孩子也许很命苦,她还在母体内本该无忧无虑的日子,却连同我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和别离,她还这样坚强的稳稳存在,仿佛知道她有多么重要,不忍心让我和顾清平再失去她,我不由自主微笑,重重按在最上面。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的心跳。
春节后,顾清平被遣送原籍,却没想到我和吴凡在深圳待了将近三个月,由于我月份大了不便,由浩子开车走陆运回到上海。出庭时吴凡到了现场,我并没有过去,顾清平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保留他顾氏集团个人财产股份不做惩处。而没收其余非法途径得到的钱财总共三亿七千万。没有什么悬念的是,杜沈被处以死刑,他手上沾满血腥,加上长达几十年的地下毒品等违法交易,这样的刑罚,我认为不足以抵过。
听到顾清平这个结果,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四年。
还好,不多不少,不至于让我望穿秋水。
顾清平说不会接受我的探视,那样黑暗的地方,他不允许染脏我的眼睛。吴凡告诉我这番话后,我的心在瞬间就沉入海底。
四年时光不见一个人,足够忘记他的脸,他的眼,他的每个表情,每个语气。
四年时光只是凭着记忆怀念一个人,非常残忍。
吴凡轻轻揉了揉我头发说,“他也只是这么一说,如果你非要见他,死活不肯离开,他也没有办法,他说了,你是他的软肋,他可以拒绝全天下。唯独拒绝不了你。我可以想尽办法逼他见你。”
我笑着摇摇头,“他什么脾气,我很清楚,他打定主意,逼死他他也不会改变。”
顾清平啊顾清平。他对待除我之外的人,都是铁石心肠,能够亲眼看着沈静被轮侮,能够面不改色设计于倩鲜血淋漓,能够十年时光都爱不上一个周裔楠,不管她们心肠怎样歹毒,怎样活该,但到底只是一个为爱成魔的女人。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如果这世上的男人都像顾清平一样,不那么滥情不那么风流,会有多少女人幸免于难。
可是女人太疯狂,明知道他不爱不爱,却还要深陷深陷,到时候背水一战舍掉生命舍掉身体让舆论道义去逼迫他谴责他讨伐他,依附在一个男人的怜悯和施舍上。真的非常悲哀。不爱的就不要,如果女人都这样潇洒,而不是像现实中被抛弃被欺骗就又哭又闹又喊又叫,男人会更高看你,高看女人这个群体,减少更多侮辱轻视和背叛。
顾清平服刑的第一个月,是三月份的早春,上海早晚的风还是非常寒冷料峭,听说里面墙壁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窗口没有玻璃。朝北的方向灌入风,可以将人冻得麻木皲裂。
吴凡买了很多衣食住行的物品让狱警转交给他,包括我的一张照片。
顾清平难得委托狱警询问,我是否健康,过得好不好。孩子是不是女儿。
我没有做四维,也没有问大夫性别,我想留到生产时感受那一份初为人母的惊喜,不过我妈妈说,看我肚子圆圆的,我身子也总是懒懒的,应该是个女儿。
狱警传达后出来对他说,“顾清平这个大名,我们没有人不知道,没想到现在竟然是我看管他。毕竟他的威望摆在那里,我们都非常敬重,他平时很少说话,就是看书,极少和我们沟通,说话也非常有内涵和深度,我们还让他帮忙给犯人上政治课。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高不可攀的人笑,真难得,当时告诉他大约是个女儿,他笑了好久。”
我看着车流不息的宽敞街道。想象着顾清平笑时候的样子,有些模糊了。
孕期六个月时,我发生了尿血的症状,当时保姆告诉吴凡这个消息,他正在惟念会议室内开高层会议,接到电话吓得一阵风卷了出来,以致于浩子像我描述那个场景,吴凡的耳根都红了。
“真酷,哪吒在世踩着风火轮也比不上凡哥快,一阵妖风就不见了,不知道的一定以为是他老婆孩子。”
大夫提议我住院保胎,于是我妈几乎将家都搬到了医院里。吴凡的生活轨迹也从原先公司和公寓的两点一线,变成了公司和医院。
偶尔应酬时深夜赶不回来,他会让浩子来陪我,给我讲笑话。还会帮我胎教,胎教内容是对着小腹讲京片儿子,说生出来讲一口正宗北京话比南方嗲嗲的声音硬气,我笑说我怀着女儿,硬气是要嫁不出去了好吗。
李源在b市忙不开。只是在我七个月的时候回来看过我一次,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东西,竟然还有奶粉喝尿不湿还有小孩衣服。我说孩子都还没出生,李源说他太心急了。住在上海的那几天,李源天天都要对着肚子说他是舅舅。说孩子以后第一句话,要被他教育的先叫舅舅。李源稳重了许多,听说踏踏实实在b市找了个女朋友,我妈还嚷嚷着带来把把关,不过他太忙了,住了五六天,就赶回去了。
吴凡买了婴儿车、奶粉和肚兜,每天都在我床尾摆给我看,我看着他有点顽童的笑意,忍不住说,“你还没有女朋友吗。”
他笑容微微一顿,非常委屈对我说,“你想把我嫁出去。”
我很无奈说,“你三十三了。”
他将肚兜放在婴儿车内,“顾清平将你托付给了我。”
“可那是危险时刻,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我。委托不是霸占你的私人时间,我可以很好照顾自己,你该怎样生活,不要为了我耽误。”
吴凡装成很不耐烦的样子,“女人麻烦,天天要陪着吃饭打电话,休假还要逛街旅游,不高兴了跟我耍脾气,高兴了带着口臭就来亲我。也不管我嫌不嫌她,现在女人都自我感觉良好,其实私下不修边幅的连镜子都不照,我这样花见花开,我凭什么委屈自己。
浩子在旁边叼着香蕉说。“追你的不都是长得漂亮身份也高的女人吗,而且顾宛每天眼巴巴的围着你转,哥你说什么呢!”吴凡扭头看了他一眼,浩子大约意识到食言,立刻住了嘴。
上海这座城,冬天很漫长,春天非常短暂,比任何一座城市都要快,眨眼就春去夏来。
七月底的盛夏,我的肚子已经挺得坐不下了,每天都躺在床上,稍微一动羊水就会顺着腿间流下一些,接连几天时不时的阵痛让我苦不堪言,吴凡下班后非常惊喜对我说,“顾清平在里面编制了一本书,大约是讲述他作为黑道的大佬怎样度过这风云十年。里面很多对警方非常有用的逮捕技巧,包括他自己讲述的经历,对那些犯人的触动,这算是大功一件,上级经过很多次申报和处理,决定为他减刑九个月。也就是说,他在里面还有不到三年。”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笑容越来越深,忽然他的脸有点模糊,眼前黑一片白一片,小腹的坠痛让我控制不住哼叫出来,我妈忽然明白了,吓得飞跑出去,大声呼喊着“大夫,要生了!”
☆、第295章 营养不足
我被推入手术台的那一刻,我的脑子几乎都是空白的,呼吸之间只剩下费力的疼痛,心里想着要坚强,却还是忍不住滋哇乱叫。我终于知道女人有多么伟大和坚强,是在手术室上,撕心裂肺的生孩子。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世俗会对我对我们这些群体产生这样的偏见和排斥,现实中每一个为丈夫生儿育女的妻子,都是最伟大的女人。她们付出了她们能够给的一切,换回来的是丈夫的背叛和冷漠,我没有做过妻子,没有经历过最痛苦的重生,而这一刻,我忽然完全理解了。
每个身份都可以存在,存在的同时都有自己的苦衷和理由,只是和你于道德现实内相悖的那个角色,自然会排斥你厌恶你,感情中不被爱的是第三者。婚姻内先来后到也一定要遵守。你可以以爱情的名义去接触那个人,但你一定要明白,这场三个人的追逐和撕扯中,你必须承担受伤的角色,因为你相对的那个女人,她比你更正确更有资格。
我望着头顶天花板,死死攥起,感觉两条腿被大夫抬起分开,涌出很多滚烫的液体,大夫大声在我耳边说。“用力,呼吸!”
我在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中听到门外有吴凡的声音,有护士打开门说,“丈夫可以进来帮忙给妻子打气。”
吴凡有些尴尬得语气说,“我不是他丈夫,我在这里就好,您把门开条缝隙,让她能听到我说话。”
护士将门打开了四分之一,他一直扒着门缝在喊,我都能看到他满头是汗的脑袋在来回晃动,“你千万坚持住。顾清平在等消息,他在等。”
他在等,他在等我和孩子都平安。
这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我咬着牙,眼前的视线瞬间清明,我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体冲去,然后听到了所有大夫和护士的欢呼,还有一声婴儿嘶哑的啼哭,我长长的松了口气,一行行眼泪滚落下来,后知后觉的疼痛蔓延我的全身,我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被人推出去,眼前很多张脸,我分不清楚谁是谁,然后就陷入一片沉睡。
再次醒来后,下体还是有些疼痛,我第一次如此的敬佩自己,以往划破一点皮的我都要倒抽一口冷气,如今我竟然忍着疼痛生出了小孩。逆着阳光,金黄色的深处,我恍惚看到一个身影背对着窗口。高大身体有些僵硬,他怀抱着一个非常弱小绵软的婴儿,用粉色棉布包裹住,没有一点哭声,似乎睡熟了。他的眼底是很温柔的光芒,仿佛这就是他孩子一样,他耐心的一只手托住婴儿身体,另一只手在包裹内抚摸她的脸庞,我看着这一幕,有了一点错觉,好像面前拥抱孩子的男人是顾清平,他回来了,马上就会对我说,念念,你辛苦了,为我生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我从恍惚的世界中笑着醒来,却对上吴凡有些苍白的脸色,只是见我醒来之后才微微露出一点笑意,你醒了?
我点点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是男孩女孩?孩子呢?抱来给我看看好嘛?
吴凡知道我和顾清平都很想要个女儿,他温柔的摸了摸我出汗的头发,“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公主。”
那孩子呢?抱来给我看看啊!护士呢?
我非常欣喜,顾清平做梦都想要个女儿,我总算是成功完整的帮他实现了一次愿望。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孩子,但是却只看见吴凡闪躲的眼睛,吴凡是个果断耿直的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善于撒谎,我看他支支吾吾的态度。忽然就腾升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顾不得自己手上还挂着吊瓶,我两只手猛的抓住吴凡的手臂,有些慌张地问他,孩子呢?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快把我的孩子抱来啊!
大约是觉得迟早都瞒不住我。吴凡叹了口气和我说,孩子生下来只有三斤半,营养严重不足,医生说孩子伴有缺氧症状,所以送到了婴儿培养箱里。等待观察。伯母一直陪在你身边,刚才医生找病人家属,她刚刚出去。
我心里一紧,直接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说。怎么会呢,药物和补品我都在按时吃,孩子怎么会营养不足?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怎么办?!……啊!
我忽然觉得下体一疼,吴凡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将被子一把掀开,之间我下面有血渗出来,他直接慌了神,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想要叫医生,正好和从外面进来的医生还有我妈撞了满怀。医生一见情况急忙将他们请出去,为我检查了很久。还给我服用了一点剂量的镇定药物。
以后不懂情况,就不要给产妇随便灌输这样的概念,很有可能引发产妇产后出血,后果不堪设想。出生营养不好送进保温箱的孩子多了,观察一段时间孩子没有什么问题自然就没事了。有些小孩体质弱,和外界接触可能难以抵抗温度变化,仅此而已!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乱说,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才总是给我们医生护士造谣!
护士为我检查完之后,将着急进来的吴凡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吴凡竟然规矩乖巧的接受别人的训斥,一时忘了疼痛,不禁笑出声来。
护士听闻不满的看着我,何小姐您是我做护士以来见过的最麻烦的病人了,这几年大小病情几乎都成了我们医院的常客。哎,休息一下痛劲儿过了之后,可以找值班护士带你们去看孩子。
护士前脚刚走,我妈也过来一顿训斥,护士叫我去缴一个保温箱的费用,让你稍微帮忙看着点儿念念,你就给我捅这么大篓子,我真是不能嘱托你什么了!挺大个男人了,怎么净添乱。亏我之前还对你影响不错!这倒好,差点儿害了我女儿!
看够了吴凡一脸吃瘪的表情,我才终于为他解围,妈,你就别说他了。他也是担心孩子啊。让我安静休息一下,我们就去看看孩子好吗?
我妈这才停了话语,说给我去买点粥和清淡的小菜回来,我吃过之后睡了一会儿,醒来的的时候吴凡说我妈回家给我煲乌鸡汤了。我感觉自己好了一些。央求着吴凡找值班护士带我们去看孩子,吴凡本想让我多休息休息,但是我着急想要见到孩子,吴凡只好顺从我。护士带我们到了保育箱,里面有好几个孩子,都是刚出生的,护士给我指认了一下我的孩子,就离开了。我和吴凡隔着病房玻璃和保育箱的玻璃,看着我的孩子。
我紧紧的趴在玻璃上,恨不得穿过这堵玻璃。抻着脖子看了一眼那小婴儿,长得并不好看,是皮粉色肌肤,有些皱巴巴,闭着眼睛。鼻子有点塌陷,但是嘴唇很小很薄,她安详睡着,安静的让我觉得很不真实。“女儿像父亲,她长大。会像清平吗。”吴凡看着婴儿端详了一会儿,“大约会吧,你没发现吗,现在她就有点像,虽然眉毛非常浅,但眉眼的气度给人的感觉有些像他,也许长大后,会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子。”
我想象着她长大后和她父亲一样,干脆利落的样子,一颦一笑,眉眼之间一定像极了她的父亲。隔着玻璃默默的想,她长大后一定要平安的过好她的一生,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哪怕不功成名就,也要安稳度日。千万不要像她父亲,明明是个好人,却偏偏挂着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