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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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徐荣到来,董旻停下话语,径直走上来,双眼死死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子盛,长安发生叛乱,城门皆闭……”
徐荣心知董旻这是在试探他,一个回答不好,就将落得血染大帐的下场,因为,他是大营内惟一可以威胁到董旻的人。而董旻,目前虽然还能掌握大营军权,但恐怕只有老天知道他能维持多久,根除隐患,宜早不宜迟。
徐荣定了定神,说道:“麾下已经听说了。将军,事不宜迟,当火速出兵救援董公。”
“……”董旻目光一凝,其实方才他和诸宗亲将领谈的,就是该如何处置徐荣,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徐荣稍有推脱,立刻将其斩杀,与家族、性命相比,区区一点交情算什么。然而,徐荣的回答滴水不漏,让他发作不得。他总不能在徐荣提议出兵的情况下杀人吧?到时候诸将会怎么看?士卒会怎么看?恐怕徐荣一死,军心立溃。
董旻脸容微僵,勉强道:“这个自然。”
大军出营,没有一两个时辰是想也别想,走到长安,费时也不少,更别提进攻城高墙厚的长安了。换句话说,他们徒拥数万强军,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祈求董卓平息叛乱,或杀出长安。
不过众将心里都非常清楚,朝堂上的士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掌握长安诸城门,力量至少不在董卓之下,甚至更在其上,以有心算无心,董卓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诸将气馁,其中不无投降打算者,对救援一事不甚热衷,可是董旻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也要搏上一搏。一声令下,全军出动,兵指长安。
行军的途中,董旻不时出神,凝望阴霾的天空,虽然他心里充满悲观色彩,但也抱着一丝奢望,纵横天下数十载的兄长,绝不会就这么死去。
然而,斥候传回的消息将他彻底打入谷底,兄长董卓,死了,头颅就悬在章城门。
事实上斥候看到的绝不只于此,他还私自隐瞒下两件事,其一,长安城内一片欢腾,用屁股想也知道是在庆贺董卓之死。其二,章城门下,聚满了观看的人群,议论纷纷,时有笑骂。斥候不傻,他敢言及,董旻一定会恼羞成怒,砍掉他的脑袋解气。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一刻,全军尽知董卓身死,立时骚动连连,士官不能制。
董旻心中满是悲凉之意,如今,他颇有些茫然无所适从,也不知该继续前进,还是该后退。进,则人心不安,士气低落,仓促攻城,绝难成功,反有落败的风险。退,则退到何地?长安城郊大营?万岁坞?甚或陈仓、雍县,乃至凉州……
董旻问徐荣道:“子盛,你说,该如何是好?”
既然确定董卓已死,那么徐荣就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了。
首先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绝不能让董旻逃跑,所谓逃跑,以万岁坞以西为界。万岁坞不仅囤积着大笔的钱粮,不远处的陈仓、雍县一线,驻扎有董军两万精锐士卒,主将乃是董卓麾下第一猛将樊稠。双方一旦合流,长安朝廷短期内恐怕拿他们没辙。而等董旻缓过气来,联络弘农董越、河东牛辅,三箭齐发,长安朝廷就危险了。
其二,也不能让董旻攻城,徐荣并不了解长安文武目前掌握了多少实力,但想也知道,他们刚刚除掉董卓,士卒未附,急攻下,说不定会有董卓余党开门献降。
徐荣稍稍整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大军卒闻董公为奸僚所弑,心中不免惶惶,此时攻城,无济于事,徒增伤亡而已。”
“……”董旻脸色阴晴不定。
“亦不可走,将军为董公胞弟,走则其势难返,亦为诸将看轻。更兼西凉韩遂在背,虎视眈眈。届时,前后皆有顽敌,困守方寸之间,吾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董旻面色又是一变。徐荣所说一点不假,他若退出京兆,不仅将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同时也等于向外界宣布,他退出董卓继承人的行列。
“董公子嗣皆幼,能领袖群英诸豪者,舍将军其谁?依麾下之见,不若率兵回营,监视长安,逼其等困守孤城,同时书召牛(辅)中郎、董(越)中郎、段(煨)中郎率兵勤王,为太师复仇。到时大军云集,牧马长安,将军登高一呼,诸将影从,士卒效死,一战破城,诛杀奸宄,护佑天子,进而继太师之位,声势不下董公。”
徐荣言语毫无迟疑,如水银泻地,一气呵成。董旻听得怔住,旋即,怦然心动,一时间连兄长的死都忘记了。从小到大,董旻一直生活在董卓的阴影里,为脱离其羽翼,他努力了大半辈子,从未成功。年过半百后,心思转淡,变得安于现状,只是心里,总有那么一点不甘。如今听徐荣的意思,自己似乎有和兄长平起平坐的机会,而且,并非言之无物,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至此,董旻彻底消除了对徐荣的杀心,视其为自己的韩信、耿弇,不仅打仗一流,而且目光深远,见解独到,世之奇才也。董旻心情激动下,一把拉住徐荣的手,以从未有过的郑重表情一字一句道:“子盛,异日我若得太师之位,必封你为将军,总领天下兵马。”
徐荣笑而称谢,笑得意味深长……
董旻最后瞭望一眼长安方向,下令后军变前军,打道回营。
天空阴霾而昏暗,眼看即将天黑,皇甫嵩负手站在长安西门楼上,炯炯双目下,漂浮着一团扁平的漆黑,为筹划除董,他已经两天一夜没合过眼。
半晌,士卒来报董旻大军掉头回返,皇甫嵩闻言剑眉轻蹙,看不出是喜是忧。
董旻撤走,当是得知董卓已死的消息,只是不知,他是撤往何地?若是放弃大营,退回万岁坞,便有些棘手了。
皇甫嵩静静陷入沉思,不知过了多久,皇甫祚登上城楼,行至皇甫嵩身侧,轻声呼唤道:“父亲……”
“何事?”皇甫嵩惊醒,望向长子。
皇甫祚面有喜色,言道:“父亲,刚刚得到消息,(皇甫郦)伯秀已至霸陵,合诸公私兵,急赴长安而来,根据使者推算,再过两个时辰,就会赶到长安城东。”
皇甫嵩自言自语道:“董旻若逃,两个时辰的话,或许还来得及,只是不知战力还能剩下几成……”进而问长子道:“王公、朱、吕二位将军都知道了吗?”
“都知道了。”
皇甫嵩颔首吩咐道:“你去告知王公,朱、吕二将军,就说于伯秀到达长安前,务必集结上万步骑大军。”
“父亲……”皇甫祚大吃一惊。而今董旻部动向不明,仓促决定出兵,恐怕不是明智的选择。
皇甫嵩淡淡地道:“无论董旻是归营还是撤往万岁坞,我等皆要出兵。去吧。”
皇甫祚无奈应诺。只得心里安慰自己,父亲一生用兵老矣,战无不胜,威名远播,其智计绝伦,非自己所能看懂。
王允的反应和皇甫祚一模一样,认为皇甫嵩出兵的决定太过随意,本想一口拒绝,不意朱儁、吕布皆赞同。吕布的想法很简单,董军士气低落,此时出兵,正当其时,可一战大破之。朱儁则了解皇甫嵩的想法,董卓一死,士卒丧胆,诸将胆寒,丧家之犬耳。董旻若归营,士卒思逃亡,诸将思后路,将兵围之,加剧矛盾,或可兵不血刃杀死董旻。而董旻若逃亡,则更加简单了,从后追击,如摧枯拉朽,大胜可期。
王允终为朱儁说服,同意出兵。
天黑的一刻,皇甫嵩从斥候那里得知董旻回归大营,没说什么,只是加紧调集兵卒。及皇甫郦率本部一万,私兵两千余赶到长安,天色已是一片漆黑。而云集于长安西城的士卒,业已不下万人,遂大开长安诸西门,两军遂于城外合并,由卫将军皇甫嵩为帅,奋威将军吕布为副。左将军朱儁镇守长安,威慑不轨。
“叔父,不知我来晚没有?”皇甫郦一脸疲惫的站在皇甫嵩身前。
皇甫嵩含笑说道:“不晚,时间刚刚好。伯秀,辛苦你了。”
皇甫郦回道:“为国奔波,何谈辛苦。”
“壮哉伯秀。真我皇甫氏佳儿也。”皇甫嵩抚掌笑道。汉军出长安时,皇甫郦部已得休息,当下皇甫嵩不再耽搁,率兵赴西。
董军回到大营后,一些士卒思董卓既死,往后无依,加之惧怕朝廷怪罪,遂借天黑之便,开始三三两两结伴逃亡。这一切都看在徐荣的眼中,士卒逃亡是他意料之中的事,甚至煽动士卒逃跑的一些谣言,还是他放出去的。
董旻勃然大怒,接连击杀百余逃兵,悬头于营门,才稍稍止住逃势。不等松他一口气,就接到一件晴天霹雳般的情报,斥候言长安方向正有一支多达数万之众的大军向大营杀来。
董旻鼓着双眼傻傻地看着斥候,心道长安城所有兵卒相加,也不过一万五六千人,哪来的数万士卒?接连询问数遍你可看清楚了?斥候皆曰数万,语气坚定。
董旻求助似的看向徐荣,后者也是目有异色,看来,自己的计划要提前了。口中说道:“敌众若此,不外乎二者,一为城内百姓乔装军士,二为段煨、皇甫郦部。长安周边诸军,惟有二人所部,才能在这时赶到长安,且皇甫郦乃是皇甫嵩侄子,易被说动。”
董旻心中更慌,询问对策。徐荣曰以不变应万变。
这算什么狗屁主意董旻心里骂道,不过让他出去一战,他还真没那个胆子。既然打定死守,董旻未免诸将心怀不轨,开门献降,使宗亲各把营门,以为万全。
徐荣冷冷一笑,岂不闻顾此失彼。招来亲信,耳语之……
皇甫嵩带兵抵达董军大营,已是深夜,他立刻命令兵卒进逼营垒,同时喊杀,两万余人一同呐喊,形成无形的气浪,一瞬间,如狂风一般席卷整个大营。随后,喊声愈加清晰,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董军将士无不震恐,胆战心惊。
与此同时,大营内各地冒出冲天大火,到处都是喊杀声。
外间的喊杀声充其量只能让董军将士感到恐惧,因为他们心里其实清楚,有营垒庇护,敌人短时间绝难杀进来。但是,营内发生的状况就不同了,这可是随时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不仅一营皆惊,连董旻也慌了,以为众将皆叛,不敢久留,乃弃大军,与亲信之辈十余人,乘马疾驰至营西门。守门者其族弟董信也,乃开营门,共逃亡。
董旻未走出里许,百骑由后赶至,其未加理会,以为是自己人。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是一群想取他性命的自己人。
没错,这些人正是受徐荣所遣。
董旻出逃甚急,来不及置换衣甲,极为扎眼,轻易就被认出,霎时间矢如雨下,董旻不备,身中五箭,折落下马,又为后骑所踏,顿时殒命当场。V!~!
第三百六十七章 猜忌
第三百六十七章猜忌
数百名甲士里三层外三层护住中军大帐,徐荣立身帐前,望着大火冲天,húnluàn不堪的董军大营,微微皱起眉头。
皇甫嵩将数万众进bī大营,董旻惧怕诸将有人心怀不轨,开mén献降,使宗亲将领各率重兵,把守营mén,以为万全。却不想徐荣来个釜底chōu薪,这场暴*,毫无疑问由他一手导演,而他也借此成功bī得董旻弃军而逃。
但很显然,事情的发展就像脱缰的野马,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徐荣很讨厌这种不能把握的感觉。
“中郎……”麾下部将呼唤道。
“走吧,去迎接王师。”言讫,徐荣翻身跃上马背,向东而行,甲卫随之而动。
沿途数以千计杀红了眼的luàn兵,挥舞着兵器扑上来,徐荣部面对倍于自己的对手,毫不惊慌,沉着应对,整支队伍仿佛一架jīng密的战争机器,士卒以矛楯为墙,弩夹其中,待敌至近前,弓弩齐发,发无不中,中者立倒,几个呼吸间,便shè杀过百。继而百骑从阵后绕出,斜刺里杀入luàn兵之中,一轮砍杀,死尸枕籍。
luàn兵惊骇,一哄而散。
徐荣从始至终都是一副bō澜不惊的样子,他和麴义的经历很像,区别仅仅是,麴义率凉州兵跟随皇甫嵩入关东征讨黄巾蛾贼,而后留在冀州,而徐荣率幽州兵跟随皇甫嵩入关西抵御凉州叛军,留在司隶。两人麾下皆是随其周旋近十载的jīng锐之士。以jīng锐对溃兵,如果无法摧枯拉朽般取得胜利,那徐荣还不如回家务农算了。
像这样的情形反反复复发生数次,后面luàn兵学聪明了,远远望见队伍,便知趣的避开。
董军大营坐落于长安西南郊,依托上林苑旧址,营垒修得甚为坚固,易守难攻,也许比之关隘要塞有所不及,但也绝非皇甫嵩疲兵所能卒下。是以,董岑并不是多么惧怕营外的皇甫嵩大军,在他看来,外强中干而已,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营中的内luàn。
luàn兵已开始从内部冲击营mén,不过因为暂时无人统帅,散兵游勇而已,轻易便击溃之。但是董岑可不敢乐观,任由发展下去,形成规模,倒霉的,就换成他了。
董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高人一等的眼光,但董卓死了,长安摆明已经势不可为,退回万岁坞,联合樊稠,是如今最佳的选择。无奈从叔董旻不知被徐荣灌了什么mí魂汤,坚持要留下来。董岑眼见大局糜烂,心叹道:“从叔早听我言,何至于此?”
突然,董岑目光渐渐凝住,借着火光,只见一支五六百人的队伍向这边行来。董岑意识到可能来者不善,一边命令士卒打起jīng神,以备不测,一边派人前去查探究竟。当他得知来人正是他先前念叨的中郎将徐荣,暗道此子鼓动董旻留下,果然没安好心心,而今到此,不用问,肯定是想打开营mén,向皇甫嵩摇尾乞怜。
哼yù开营mén,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董岑打定主意殊死一搏,然而,徐荣丝毫没有动武的意思,只是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这个事实直白点说就是,董旻跑了。
董岑如遭电击,整个人都懵了。他心里不停告诉自己,这是徐荣为bī他开mén,施展的诡计,董旻怎么可能放弃大营、放弃士卒……乃至放弃亲人,只身逃跑……
徐荣对董岑的反应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