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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部分

汉贼-第270部分

小说: 汉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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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这是梁兴的脑袋?”庞德拎起一颗血污的头颅,抬到眼前细观片刻,接着望向颜良,眼中带着一抹讶色。梁兴在韩军里的地位可不低,官居中郎将,只在几名将军之下,想一想河朔盖军的一干中郎将,杨阿若、鲍出、张绣、郭锐、贞良、胡车儿、徐晃……这些人任意折去其一,盖俊恐怕一月半月都缓不过来。
    “……”段煨心叹骠骑将军麾下果然猛将如云,韩遂起于大汉国升平之际,朝廷遍征海内名将,四方雄兵,与之喋血关陇数载,耗费国库数十亿钱,俘杀其将寥寥,最知名者莫过于阎和、马玩,还都是骠骑将军麾下黄忠所斩。今骠骑将军与韩遂激战渭灞,其势如泰山压顶,军中大将张横、梁兴先后被杀,韩遂贼子,尚能何为?死期至矣。
    颜良面色疲惫却不掩傲然,扬声说道:“正是梁兴贼子,被我突杀于万军之中,有士卒为证,真假与否,一问便知。”
    庞德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询问,相信他所言,以前在晋阳龙山大营时,庞德尝与颜良私下切磋,深知其有万夫不当之勇,亦非信口开河之辈,既然他说于万军之中突杀梁兴,那就定然无假了。笑道:“行啊,颜子善,我就知道以你的勇武,这一战肯定会立下大功,没想到这么快。”庞德其后又看了看梁兴首级,很快失去兴趣,抛回给颜良,说道:“这颗脑袋,直接封侯还差些,不过换回一个中郎将却是没问题。”
    “颜校尉的功劳,我会记在心里,待事后为颜校尉向骠骑将军请功。”盖胤面色如常道。盖胤生性内敛,素来拙于言而敏于行,且虎圈大营的主事者乃是杨秋及董将胡轸,梁兴固然位列韩军重将之列,但他是死是活,几乎影响不到大局。如果颜良杀的是杨秋,盖胤倒不介意暂时改改性格,张开金口夸他几句。
    颜良抱拳恭维道:“全赖将军虎威,士卒精勇,方能一举擒杀贼首。”
    庞德最烦的就是颜良这套,道:“说这些屁话没用,该是你的功劳,谁也夺不走,不是你的功劳,你想抢也抢不到。怎么?杀了区区一个梁兴就感到满足了?”
    颜良面露不悦道:“将军何出此言?”
    庞德眺望远方敌军,悠悠说道:“大战,现在才刚刚开始……梁兴算个屁……颜子善,尚能一战否?”
    颜良闻言振奋,回道:“莫说一战,十战也没问题。”
    “善。”
    杨秋、胡轸此刻脸色,黑得足以滴出墨汁来,在他们的对面,盘踞渭河南岸之盖军,盔甲鲜明,军容整肃,粗粗估算,几有两万之众。而他们手中所有兵力相加,也只有不满万人,己方本就不如盖军精锐,今人数亦不及其半,这仗,还怎么打?
    胡轸只觉得嘴唇干得厉害,反复添抿,同时也感觉到冷,刺骨的冷,哪怕当下是六月夏时。胡轸扭头望向杨秋,干干笑道:“杨将军,此战……”
    杨秋阴测测道:“此战怎样?”
    胡轸虽然不想触杨秋霉头,可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硬着头皮说道:“此战我方没有半点机会,稍有迟疑,张(横)中郎、梁(兴)中郎,便是你我的下场。”
    “那你说我们该当如何?”杨秋口气依然阴阳怪气。
    “退……”胡轸道。至于是退回虎圈大营,还是直接退往长安,他没说。其实谁都能看得出来,虎圈大营,已经回不去了,他们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和敌死战,要么逃回长安。胡轸的意思,自然是跑路,他只是不想把话挑明,承担逃跑的罪名。
    杨秋对此心知肚明,胡轸惜命,他何尝不是?问题是,他有着自己的思量……他一旦逃回长安,韩遂必然不会放过他,轻者遭弃,重者斩首,不仅是他本人,整个家族都会受到波及。相反,他若死战不退,盼来长安援军当然最好,盼不来不过一死而已,他战死沙场,为韩遂争取了时间,后者岂能不念旧情?家族当可受惠,得以保全。
    杨秋迟迟不言,胡轸神色越发焦急,盖因盖军两翼骑兵驰出,奔往骑兵交战之地,待围歼本方两翼骑兵,形成合围,己方将断无生路可言,乃催促道:“将军,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杨秋回过神来,瞅了胡轸一眼,点头道:“不错,胡将军言之有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擂鼓……迎敌……”
    “将军……”胡轸大惊失色。
    杨秋满脸杀气道:“盖军以船登岸,皆我等不察所致,假使南逃,导致大局糜烂,纵使百死,难补罪责。事至于此,更有何言,惟死战而已。敢言退者,杀”
    胡轸闻言心都凉了。
    “擂鼓……擂鼓……死战……死战……”杨秋一脸狰狞,振臂高呼。数百部曲,遥相呼应。
    胡轸见杨秋铁了心不退,一时间心思电转,这近万大军,并非都是韩军,属于他的兵卒,大约四千上下,是不是……
    胡轸正在权衡利弊,突然感到脖颈发麻,仿佛刀斧临项,却是杨秋向他瞟来一眼,杀气四溢。只听杨秋幽幽道:“胡将军,大战当前,我等需齐心协力,方可度过难关。”
    胡轸忙不迭道:“杨将军说得对……死战……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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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杀!
    第四百二十八章杀!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惟有一轮红日斜倚东方。渭水南岸,两支数以万计的大军,相距数里,遥相对峙,数千步卒则正好chā于二者中间,面南而立,可知其隶属北军。大军两侧,双方骑兵驰骋,尘土飞扬,相互冲锋,jī斗不休,猛烈的喊杀声几yù将天贯穿,将地倾覆。与此同时,北军左右翼数千骑飞奔出阵,目标直指敌骑。
    局势、人数、斗志、装备……
    一切的迹象无不显示,这场战事,南军绝无半点获胜希望,必败无疑。然则,南军丝毫没有逃跑,乃至退却的意思,反而……
    “咚——咚——咚——咚——咚——”数十面战鼓同时擂响,形成巨大声làng,由南向北,如狂风般扫过北军、扫过渭河、扫过北岸,消失在天边尽头。
    徐晃面如铜铸,其上平静无bō的双目聚集对面敌军。
    “中郎,这鼓声……”徐晃部将出言道。
    徐晃微微颔首道:“嗯,这是进攻的鼓声,对方看样子是要死战到底了。”
    部将面lù不屑道:“军不满万,将领胆丧,士卒思归,骑兵转眼即将灭亡,届时剩余数千步卒,尚能有何作为?不需后方出手,仅用我三千前军便足以击破之。”
    徐晃斜睨部将一眼,面无表情道:“轻敌为领兵者大忌,不管敌人看上去如何不堪一击,身为将领,都要以十成十的态度对待,这是战争,不是儿戏。”
    “中郎教训得是。”部将口中认错,心里则是不以为然。轻敌的道理,他岂能不知,他也认为轻敌是愚蠢的行为,问题是,眼前的敌人,连让他轻敌的资格都没有。
    徐晃心知部将根本没听进去,目光转回联军身上,这等对手确实不适合当说教的例子,正如麾下部将所言,联军自身有着太多太多的劣势,总结成四个字,无力回天。这是一支纵使本方将领抱着蔑视态度,也能轻易击败的对手。此战,没有悬念。
    徐晃扬起手臂,玄旗飞舞,霎时间,战鼓齐响,地动山摇。徐晃部抢在联军之前,率先发动进攻,整条战线缓慢向前蠕动,除了兵甲撞击声、脚步踏地声,军阵内再无其他杂音,士卒目不斜视,并肩而进,行伍始终不luàn,大军如移动之铁壁,如此军势,整个大汉国亦不多见,让人感叹也只有徐晃这等练兵大家,方能调教出这等虎贲之师。
    徐晃部进抵百余步,停下步伐,厉啸骤起,不计其数的长箭钻出军阵,冲向天空,漫天的箭矢汇聚成一片巨型箭云,遮天蔽日,滑行甚远,继而呼啸而落,砸向联军军阵。
    盖军乘船突袭渭河,警报甚急迫,联军士卒被诸将紧急聚起,出营驰援,匆忙间,不少人甚至来不及披甲,就是那些装备齐全者,着铁铠者亦不到半数。面对盖军宛若狂风骤雨一般的箭阵打击,无数人被长箭shè中,或击得飞起,或钉在地上,短短的几个呼吸间,联军阵内一片狼藉,尸横遍野,到处都是呻yín、嚎叫声,令人不忍目睹。
    联军士卒本就战意不坚,如非主将杨秋发疯坚持死战,又以数百部曲为督军,手持刀斧,站在背后,稍有回头者动辄杀之,说不定士卒一早便开始逃跑了。眼见盖军行止如一,箭阵犀利,必是盖军jīng锐中的jīng锐,面对这等敌手,联军士卒心中岂能不慌,连遭箭雨打击,无数人在阵内luàn跑luàn叫,似哭似笑,几至疯癫。
    “竖楯……竖楯……反击……反击……”联军一干身在战场最前沿的都、校尉连连大吼,连舞反击旗帜。莫说都、校尉,为数不多的几名中郎将也被杨秋通通派往前线,死战之决心,可见一斑。
    在诸都、校尉的组织下,联军手忙脚luàn的展开反击,虽然比之盖军相去甚远,不成规模,却也能够打击到敌人,说到底,双方的箭簇都是一样的,并无分别,且有效延缓了敌人的攻势。
    双方箭来矢往,无数支长箭的尖啸声在空中汇聚成死亡的乐曲,带走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徐晃部以箭进攻,以盾防守,井然有序,更难得的是期间阵型依然在向前移动,就算高顺这时亲临现场,见到这一幕,恐怕也只有对徐晃叹一声高明。
    徐晃部进至数十步,长箭仍在飞往天空,诸弩手业已准备就绪,那一支支短小却堪称凶残的弩箭,转眼间便挂满联军楯墙,旋而突破之,把联军阵线打得千疮百孔。
    徐晃部且shè且前,很快进入ròu搏距离,乃采取密集列阵,长矛为前锋,弓弩次之,两侧稍杂以长戟,刀盾手紧随弓弩之后,诸兵按部就班,jīng诚合作,突击联军军阵。
    “杀啊……”
    “杀啊……”
    如雷的喊杀声中,两条人型làngcháo剧烈地撞击,顿时,鲜血四溅,肢首横飞。
    如果说,联军是黄河澎湃的bōlàng,那盖军就是黄河泛滥的洪峰,几乎片刻的工夫,联军便被彻底压制下来,士卒承受不住巨大伤亡,被迫向后方撤退,连背后刀斧手的血腥杀戮也阻止不了。
    郭汜身处前线不远,盯着战斗,口里骂骂咧咧道:“娘的杨秋脑子里装的是大粪吗?这仗没打就已经败了,他自己想寻死,去就是,别连累我们跟着一起遭殃啊”
    附近数名杨秋部曲刀斧手,正在监督诸卒,郭汜根本没压低声音,被他们听个正着,纷纷怒视郭汜,所谓主辱臣死,自古皆然。
    郭汜泛着红光的眼珠,扫向那几个在他眼里属于喽啰级别的人,冷声笑道:“贱卒怎么?心里不忿?老子骂的就是杨秋那个小儿,你待怎地?”
    所谓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一见郭汜开骂,部曲亦跟着起哄。
    郭汜此举摆明了是在挑衅,几人平日皆杨秋所厚养,关键时刻能效死命,郭汜固然人多势众,他们岂惧哉。一人最急,手按刀柄,不过才chōu出一半,猛然看到一条黑影斜飞而来,随后一蓬热血映入眼帘,是他自己的血……
    “砰……”拔刀者咽喉血流如瀑,这一击几乎切断他半个脖子,身躯朝后,重重拍在地上,jī起一片灰尘。
    郭汜缓缓收回滴血的大矟,冲着尸体吐了一口浓痰,面容狰狞,大骂道:“贱卒敢向老子拔刀,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这话不仅是对死者,也是对活人说的。
    另外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郭汜,不禁暗暗吞咽口水,心里大骂郭汜疯了。他们身为杨秋的部曲,这厮说杀就杀,出手全无半点犹豫,简直是肆无忌惮。且其部曲也是无知无畏,言笑无忌,见鬼了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郭汜仍旧不肯甘休,他原本便是把这几人当出气筒,以大矟遥指余下三人,叫嚣道:“老子脸上有huā?再看就他娘的把你们三个全杀了”
    三人急忙转目,心里安慰自己,郭汜以前就是一偷马贼,卑贱粗鄙,咱几个好歹良家出身,和他相争,不值当。
    见三人任孬装熊,郭汜不屑地再吐口浓痰,把视线转回战场。就这么一会工夫,盖军已是势不可挡的杀入联军阵中,两军士卒双目猩红,纠缠搏战,吼叫声、惨叫声、求叫声、金铁jiāo鸣声、刀剑入骨声,hún在一起,jiāo织成团,震耳yù聋。这一幕堪称惨烈的战争画面,寻常之人,瞄一眼便会立刻吓傻,落在郭汜眼里,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良久,郭汜收起惫懒模样,说道:“儿郎们,走,随我杀敌”
    部曲闻言都是大为不解,适才郭汜还牢sāo联军必败,与送死无异,并借机大骂杨秋一番,这会儿怎么又想参战了?有人憋不住心里疑问,问出口。他们敢于死战,却不代表不珍惜xìng命。
    郭汜转回头,目光幽幽,说道:“你们忘记两年前河东的那一战了吗?”
    “……”众人陷入默然,那如噩梦一般惨痛的教训,怎么可能忘记,董军数万大军,连战连败,几乎折损殆尽,董军三大猛将,樊稠、张济、郭汜,除前者未曾参战外,张济被敌俘虏,沦为囚徒,至今无有音信,郭汜被箭穿xiōng,遭到重创,差一点死去。正因为没有一刻忘记,所以大家才心怀惧意,不愿再次对上盖军。特别是,这支盖军的主帅,正是当年杀得他们片甲不留的盖胤盖伯嗣。
    郭汜以手指右xiōng,“老子随太师打了几十年的仗,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什么伤没负过?就这处箭伤最疼。”说到这里,怒极而笑道:“以前不知是马镫之故,对盖军敬畏若神,无力报仇雪恨,然而马镫之秘一解,老子就知道机会来了。可是……太师没做到,而今韩遂也做不到,再等下去,也是枉然。”
    “中郎……”
    郭汜恶狠狠道:“只要击败前锋,引大军直扑盖军中军,老子就有接近盖胤的机会……”
    部曲人人面带异sè,他们自然清楚郭汜武力高强,但盖胤是谁?他可是勇冠河朔、名震天下的无双猛将,就算两人单挑,郭汜亦未必斗得过他,如果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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