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35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傅燮、麹义先后击溃敌人,夹击而来,黄巾骑兵舍生忘死,直至全部阵亡。
另一侧的战事也结束了,以黄巾步骑全歼幽、并铁骑告终。
“呼……咳咳……呼……咳咳……”捂着被洞穿的肚囊,陈淩一边咳嗽一边问道:“还有多少人活着?”
“三、三百余。”
“随我杀……”陈淩艰难的上马,指挥着太平道仅剩的三百余骑驰向盖俊部。
鲍出道:“他们这是在求死啊!”
关羽叹道:“真勇士也!”
宋立摇头道:“这等强军,应该守卫边疆,震慑羌胡……可惜啊……”
“杀……”
“轰隆隆!”
钢铁洪流碾过,太平道骑兵——全灭。
正当盖俊部准备攻击黄巾侧翼,耳中忽然听到汉军后方钲响。片刻后,黄巾军同样传来撤退的命令。
------
史载(张)梁众精勇,(皇甫)嵩不能克。
第一百四十章 广宗会战(六)
马腾胸口那两刀深刻入骨,鲜血顺着破开的铠甲淌出,只是与内心的痛苦相比,身上这点痛算得了什么。马腾坐在大木身边,拉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低声念叨着,试图唤醒他。
“大兄……”
几名兄弟上来要搀扶他,被马腾近乎蛮横的推开,连胞弟马举也近不得身。
“大兄……”
“大木……兄长背你回去……”马腾对周围的呼唤视而不见,环住大木的腰身,提起一尺又砰地落回地面,一脸痛苦之色,平日气力甚健的自己,如今想把大木抱上马都不行。
满脸血污的马举急得大吼道:“阿兄,你在这样下去会死的……”
“给我滚!给我滚!……”
盖俊骑马随着马腾的一个兄弟过来,远远就听到马腾凄厉的咆哮声,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
“寿成……”
“盖兄弟……”一见盖俊,马腾稍稍恢复一些理智。
盖俊走近一看,讶道:“这是习兄弟?”死者姓习名林,小字大木,是马腾的心腹之一,任屯长一职。
“这是我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兄弟……痛煞我也!啊……啊……啊……”马腾痛哭流涕,一声声的长嚎着,听得诸人心头惨然!世上没有多少事情能令一个铁打的汉子像个孩子般哭泣,痛失挚友算是其一。盖俊想到了陈嶷,自己的死友。
盖俊回头对盖胤道:“伯嗣,叫人把习兄弟带回大营。”
盖胤点点头。
“不用。我自己来……”马腾道。
盖俊向盖胤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来到马腾背后,对着脖颈一记手刀,将其砍昏。
马举等人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抬起马腾,送入马车,医吏指挥着两人为他卸甲,为他敷药包扎。
盖俊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皱着眉头问道:“士卒伤亡情况如何?”
盖胤语气沉重的回答:“死伤超过千人。”
盖俊看了盖胤一眼,没有说话。他带着两千八百多人入关,现在只剩下不到两千人。
汉军有条不紊的进入大营,黄巾军则没有回城的意思,后撤数里,以数万辆车围成一圈,充当围墙,生火造饭,救治伤员,收敛尸体,忙碌不停。
盖俊在大营门口碰上皇甫嵩,询问道:“中郎为何停战?”
皇甫嵩摇摇头道;“蛾贼兵强势盛,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对付,开战小半日,伤亡居然达数万人。”
长史梁衍补充道:“若继续打下去,即使能战胜蛾贼,也是惨胜,下曲尚有张宝十余万众,到时我方将无力征讨。不如以计取胜。”
“以计取胜?”盖俊问道:“计将安出?”
长史梁衍笑着说道:“这就要集众智了。”
盖俊心道:“就是说还没有想出办法了?”
后方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并伴随着长笑,格外刺耳。不用想,必是郭汜无疑。
“全死光了?……”郭汜听说幽州骑兵全军覆没,摆出一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嘴脸,最终憋不住笑出声来,顿时牵动肩伤,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李?笑骂道:“活该……让你以为黄巾无人,吃亏了吧?”
郭汜咬牙道:“他娘的要不是趁着老子?折,他能伤到我?后来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子砍了!哎……你们说,张角怎么就那么聪明,知道咱们兄弟不好惹,去寻幽州人晦气。”
王方恨恨道:“那是他们自作自受。”
“就是……”
杨定道:“幽州人经此一役,元气大伤,不值一提。”
胡轸点头道:“皇甫中郎和盖校尉都是咱们凉州人,别让他们难做。”
郭汜骂骂咧咧道:“狗娘养的幽州人都快死绝了,老子稀罕提他?”
皇甫嵩很得军心,原因无他,唯体恤士卒四字而已,汉军大小军官陪同着他走遍伤病营,而后等士卒吃上热腾腾的饭菜才就餐。宴上异常安静,众人麾下都有不小伤亡,这个时候没人开心的起来,即使不在乎,也不会表露出来。
吃罢,诸人商量对策,一番激辩后,决定采取田丰之议,即高挂免战牌,泄其锐气,待敌松懈,而后勒兵击之。
散会后,盖俊行向自己的营地,半路上遇到一名风尘仆仆的军营使者,只见他抱拳道:“盖校尉,有您的家信。”
“真、真的?”中原大乱,书信不通,家人定是得知豫、兖叛乱平息后第一时间寄来书信,到他手里时,已是十月。盖俊接过离家后的第一封书信,心中惴惴,加快脚步回到大帐,借着铜兽灯的光晕观看。
这封信洋洋洒洒近万言,笔法各异,呵呵,父母、阿妹、二妻,一个不缺。
看着至亲们参透着浓浓情感的字迹,盖俊眼眶微湿,离家整整半年了,真想立刻回到他们的身边!
万言书极长,盖俊却恨短,当他读到末端,卞薇说要给他一个惊喜。盖俊不解其意,将最后一段帛展开,一个小小的黑手印浮现眼底,
盖俊露出微笑,伸出手轻轻摩擦着黑手印,仿佛在握着儿子的小手。
盖俊一封信翻看数遍,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入睡,起身离开大帐,游荡在星空下。忽而有笛声顺风飘来,凄美、苦涩,带着一丝悲凉、沧桑。
“是羌笛……”盖俊不自觉的想起唐诗中的名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向笛音的方向行去。转过一道弯,露出马腾那高大的背影,他完全沉寂在羌笛的音律中,紧闭双眼,隐有泪水。周围数十名羌人席地而坐,目露迷离,听着熟悉的羌笛、熟悉的旋律,就像回到了凉州、回到了家乡……
一曲作罢,尾音徐徐消散,马腾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大木……一路走好……”
羌人有见到盖俊者,立刻知会同伴,站起行礼。
盖俊冲羌人们点点头,对马腾道:“寿成,你的伤势甚重,该好好休息才是。”
马腾面色白得渗人,强笑道:“死不了,盖兄弟放心。”
盖俊无言,拍拍他的肩膀离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广宗会战(七)
天空中细细绵绵的秋雨洒在张梁脸上,冲刷掉血污泥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令人直欲作呕。
战场上,死尸盈野,足足数万具,血流漂杵,更多的人不管不顾呼号鏖战,直至倒下。倒下的人很少有人再站起来,即使他受到的并非致命伤,太累了,从鸡鸣打到日落,数个时辰里不停的厮杀、不停的厮杀,太累了……他们宁愿一觉不起,也不想再战下去。
张梁低头看着握持长戟的手,因为脱力的关系,抖个不停。前日汉军退入大营后高挂免战牌,做起缩头乌龟,任凭如何咒骂,就是不肯出来应战。今日,汉军潜夜勒兵,鸡鸣驰赴战场,太平道将士连饭也来不及吃上一口,仓促应战,顿时落入下风,之所以没败皆因大家依靠数倍于对手的伤亡勉力支撑,还有一点,对手的骑兵尚未出动。
“骑兵一至,就是我张梁被诛之时吧?哈哈!想要我张梁的脑袋,可不是那么容易,皇甫匹夫!……”
皇甫嵩望着大战场,满脸疲惫,虽然他没有亲自搏杀,可是精神消耗巨大。察觉黄巾右翼出现波动,马上使皇甫郦率数千步卒前去助宗员破敌,同时命令盖俊侧击黄巾。
盖俊点点头,飞身上马,将本部、麹义部、韩遂部,董卓旧部,总计七千铁骑出。
“呜呜……呜呜呜……”
冲锋号角声宛若龙吟,瞬间划过肃杀的战场,在空中回荡盘旋着。
“隆隆隆!”
七千铁骑兜了一个圈子,从本方左翼绕过,直趋战场。
雨中能见度极低,不过越来越响的马蹄声告诉张伯,汉军铁骑就是冲着他来的,张口骂道:“他娘的,不长记性!前天才吃了你们五千铁骑,还敢来送死!”
忐忑不安的黄巾士卒听到主将这么说,稍稍放心,只是心底那一丝阴霾却是挥之不去。那日有本方骑兵相助,尚且伤亡惨重,今日单靠自己,能战胜对方铁骑吗?而且,对面汉军步卒给他们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张伯何尝不知道这些,甚至可以说他比普通士卒更加悲观,但他是主将,他若敢露出一丝胆怯,军心必丧。
“你个废物,想被对方马矟戳成筛子吗,长戟端直了……”
“你他娘的弩匣里装箭了吗?我踹死你!”
“别探头探脑,脑袋不想要了?赶紧躲进盾后……”
“都检查一下自己的弓弦,这狗娘养的雨。”
骂骂咧咧中,张伯有条不紊的组织着防线。
“轰隆隆!”
“轰隆隆!”
数千汉骑飞马冲锋,铁蹄奔腾的轰鸣声挟带着如雷般的吼声铺天盖地袭来。
“射……”张伯举刀怒吼道。
由于雨势的影响,数千支利箭大多落在铁骑身前,中箭者极少。汉军奔驰中一分为三,犹如三颗流星砸入平静无波的湖面,激起惊涛骇浪。
张伯提刀斩杀一名汉骑,拽缰上马,大吼道:“斩断一条马腿者,赏二石麦,一千钱……”与那日一呼百应、千应、万应相比,今日回应者寥寥无几,现今的形势,再傻的人也能看个通透,奖赏?先把命保住再说吧。
“宗中郎……”皇甫郦来到宗员面前,抱拳道。
宗员笑道:“皇甫中郎终于派人来了。”
“三千精锐,但凭驱使。”
“好。蛾贼受铁骑侧击,正面兵力不足,有了这三千人,破敌易也。”
皇甫郦没有废话,直接带着三部人马开赴前线。自开战以来他一直担任预备队,身上早就痒痒得不行,屡次请战均被叔父皇甫嵩拒绝,只说时机未到。
“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皇甫郦见到前线指挥徐荣,客套两句,便指挥三千精锐一次性投入战场,黄巾军已是久战疲兵,立时被生力军打得连连后退。
“杀……”皇甫郦目光圆瞪,长矛洞穿对手喉咙,一脚踹飞另一人,跃入敌丛。
一名黄巾将领连滚带爬的冲到张伯面前,哭喊道:“阿兄、阿兄……汉军又派数千步卒参战,兄弟们顶不住了。”
张伯以刀背狠敲弟弟的铁盔,大声喊道:“顶不住就给我拿人填!手下死绝了你就带着自己的亲卫补上!”
张伯胞弟一脸悲愤道:“我是你弟弟啊!你叫我去死?”
“老子马上也要死了。快滚!别烦我!”
张伯胞弟愤然而走。
哪个当兄长的愿意弟弟去死?张伯眼角湿润,仰头冲天,任雨水打在脸庞。
“将军……”
“叫个屁,给我杀啊……”张伯手执一杆大旗,一马当先,率领一众士卒围攻汉骑,双方嘶吼震天,浴血搏杀。
“杀……”张伯抓住敌人长矟,猛力一扯,将那人拽下马,刀出如风,将其砍死。跃马再战,以身上再添两道伤口为代价杀死五人,异常凶悍。
“贼子受死……”郭汜嗷嗷吼叫着杀来,长矟猛击,张伯故技重施,却不想郭汜并非一般兵卒,而是凉州屈一指的猛将,见张伯抓住自己的矟锋,郭汜露出一抹嗤笑,猛然力,大矟脱离张伯的掌握,扫中肋部,将他击落马下。
张伯掉到泥沟中,溅得满身是泥,怒不可遏,一个驴打滚翻到一旁,拾起地上一把手弩,恶狠狠道:“老子叫张伯,黄泉路上别忘了是谁杀的你!”
郭汜失声嚎道:“你敢杀我?”
张伯冷笑道:“你去死吧!”嗡的一声,一支弩箭电射般飞出,透甲而过,击中郭汜。
“啊……”
听到郭汜的惨叫声,凉州人眼珠都红了,疯狂杀来。
“杀……”樊稠暴吼如雷,大矛快逾掣电,捅穿张伯胸膛,张济飞马而来,一刀枭。
“郭阿多……”李傕跳下战马,抱着郭汜痛哭。
“你嚎丧呢?快带老子去找医匠……咳咳……”郭汜试图动一动身子,觉胸部撕心裂肺的疼。
“你没死?”
“老子一定死在你的后面……咳咳……”
主将被杀,黄巾士卒随即起更加凶悍的进攻,然而刚不可久,时间一长,渐渐支撑不住,黄巾右翼轰然而溃。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广宗会战(八)
传令使凄然禀道:“将军……我右翼败了……汉军数千骑直逼中军而来。”
张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目光萧索,心痛如绞。战场北有卢植挖掘的凿堑,连绵数十里,西面是汉军大营,南面则有清水河阻挡,东面为广宗城,看似是一条退路,可广宗城东,仍旧是密密麻麻的凿堑。
死地。这是一方死地。要想得生只有一条路,击破对面的汉军。现今看来,纯是妄想。
“大兄,我终究没有能够挽救太平道!……”
“杀死张角……杀死张角……”
数千汉骑喊着激昂的口号,向黄巾中军牙旗直冲而来。
张梁扭头说道:“擂鼓……”
这是送行鼓啊!
上百头裹黄巾的汉子热泪盈眶,同时甩动臂膀,奋力敲击面前的大鼓。
“咚!”
“咚!”
“咚咚咚咚咚!……”
张梁举戟悲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轰!”
汉军铁骑迎头撞上黄巾中军,有如山洪轰击堤坝,形成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洪峰一波一波涌来,堤坝渐渐出现裂缝,轰的一声,决堤了……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