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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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俊不理张杨,扭头对关羽道:“云长,你带人把村子里的士卒抓出来,抗拒者,杀无赦”
“诺。”
关羽率千骑直入村庄,喊杀声瞬间沸腾,片刻后归于宁静,接着千余张杨军士卒在骑兵的驱赶下垂头丧气走出来。
盖俊看着士卒或衣甲不整,或身带血迹,或衣襟鼓鼓,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干了什么,怒气冲冲道:“这种人留着何用?全杀了,一个不留……”
张杨颜色难看,苦苦哀求道:“使君,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贱卒,再敢开口连你一起杀”盖俊正在气头上,指着张杨鼻子骂道。
“杀——”
随着盖俊一声令下,弓弩嘣嘣连响,张杨军士卒仿佛被割的麦子一茬一茬倒下,士卒哭天抢地,拼命求饶,眼见无用,破口大骂,有骂张杨的,有骂盖俊的,不过他们的归宿都一样,那就是死亡。
看着自己麾下士卒被屠杀一空,张杨泪如雨下,满脸无助。
盖俊又把目光转向了千余骑兵。
“使君,不能再杀了……”张杨大惊失色,以头抢地。
盖俊不为所动,扬声道:“想要活命,指出杀过百姓、yin过妇女……”
6续有四五百人被爆出恶行,弓弩生再次响起,有人抱着临死也要拽一个垫背,疾呼假司马杨丑亦是其中一员。
盖俊听个真切,转头问道:“谁是杨丑?出来”
张杨身侧一直埋头的杨丑突然暴起,直冲盖俊而来。车儿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大矟陡出,只见一抹乌光闪烁,将杨丑刺个对穿,挑起甩飞。
杨丑惨嚎着跌出数丈,浑身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张杨扑将到杨丑身前,泣道:“杨兄弟、杨兄弟……是我害了你啊”
盖俊眉头皱得老高,这厮泪腺也太达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懂否?
张杨哭泣良久收声,盖俊问起他为何作乱,张杨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盖俊听罢大为感慨,论用兵、论勇力,张杨或许远远不如吕布、张辽,但做人上,他可以把这两位青史留名的大人物一脚踹飞。同时盖俊又有些疑惑,这样一个毫无威仪,御下无方的人,日后竟然会成为三国诸侯,他是怎么做到的?天幸之?天助之?
“孤初临宰牧,正需稚叔大才……”
张杨犹豫着道:“使君可有伐董之意?”
盖俊失笑道:“董卓,国贼也。三载之内必斩其。走吧,随孤向东。”
“使君此去……”
“张燕”
并州是多山地形,上党自然也不例外,境内只有两块较大平原,一处在南方的高都县一带,一处在治所长子县一带,两块平原被上党中部的羊头山隔开,很像阿拉伯数字8,除去圈中,其余地方都是山区。
壶关位于治所长子县北方百余里,恰处于平原与山区的交界处。盖俊率军抵达壶关,上党太守王胄一脸疲惫的出城迎接,看到张杨也在其中,顿时一愣,接着满脸愤怒之色,指着张杨破口大骂,如非盖俊当前,便要抽刀砍了这个逆贼。
盖俊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作为一郡之长,他呆在前线壶关而不是后方的长子,就说明他是一个称职的郡守。张燕有部众百万,精兵十万,汹涌入侵,王胄倾尽一郡之力周旋。张杨不分青红皂白,张口就要钱粮兵马,不给便举兵相攻,摊上这种事,莫说凡人,菩萨都免不了大雷霆。
“使君,此子可杀”王胄舞臂吼道。“余凡历四十余载,从未闻有这等桀骜之人。”
盖俊赶忙使了一个眼色,张杨立刻会意,长揖赔罪,盖俊则在一旁做和事老,言诛杀恶卒两千,总算使王胄压下怒气。
盖俊一边向壶关城里行进,一边问道:“王上党,现今上党形势如何?张燕到哪了?”
“说来惭愧啊……”王胄叹道:“潞县陷落月余,刚刚接到战报,壶口关亦失。”潞县在壶关东北角,壶口关在东南,是上党抵抗黑山张燕的道防线。
盖俊面色阴沉,潞县丢了没什么,还有壶关为屏,然壶口关一丢,治所长子当其冲,岌岌可危,上党震动。盖俊出言问道:“王上党认为张燕会直驱直入长子吗?”
“此为必然。”王胄面色凝重的点点头:“一是长子周边甚为富庶,二是诱我回返,既可打援,又可偷袭壶关,百利而无一害。使君未来时,我正愁该如何是好。”
盖俊脚步猛地停止,说道:“事不宜迟,孤就不入城了。”
王胄踌躇道:“使君打算在何处破敌?”
盖俊望着王胄,显然他有话要说……
王胄说道:“欲至长子,必过漳水河,使君伏于长子城下,可将来军尽数歼灭于漳水河前,但长子以东数万百姓遭殃。使君直接南下接战,数万百姓得以保全,却无法围歼敌军。”王胄在感情上倾向后者,但前者才是最佳选择。
盖俊想也没想道:“孤选第二,王上党以为然否?”
王胄神情一肃,甩袖长揖道:“使君仁厚,余代上党二十万百姓谢过使君。”
盖俊麾下步骑一万七千余,其中骑兵一万二千余,步卒五千,盖俊把五千步卒全部留下,命殄虏校尉黄忠统之,以全骑兵阵容南下。
上党,壶口关。
所谓黑山者,清水出河内修武县之北,谓之黑山。换句话说便是恒山(太行山)东麓,河内以北、冀州魏郡、赵国、常山、中山之间统统属于黑山范围。
深山老林,历来是民众对抗朝廷的不二选择,从古自今黑山地区都有盗匪占山为王,然而多是不成气候。不过几年来黄巾暴*,张纯张举叛乱,民众为了躲避战火,纷纷逃入山中,竟达百万之多。一时间诸强并起,以张牛角最跋扈,众人奉为领,后张牛角战死,褚燕更名张燕继其位。
张燕是冀州常山人,从相貌上看仅三十岁上下,肌肤白皙,五官清秀,很难让人相信他是黑山数十部、百万众的领。他喜欢众人叫他领、渠帅,对朝廷特拜的平难中郎将不屑一顾。作为张牛角的继承人,决定了他必须站在朝廷对立面,至于当初为何接受朝廷招安,全拜杨奉(杨凤)所赐,未免黑山内耗过甚,他别无选择。
张燕站在壶口关上,瞭望西方,目中蕴着一抹欣慰。断断续续攻打一年有余,终于拿下壶口关。此关一下,长子在望,羊头山以北,半个上党已是囊中之物。
下一步该怎么走?
张燕没有想好,他有三种选择,一,抢一票就跑,这个最轻松。二,牢牢占据壶口关,以后入上党如入自家后花园。三,窃北上党为己有,以此为基,占领周边,当并州王。
他当然想当并州王,可他也知道这是痴人妄想,排除第三,只剩一二。
张燕出身平凡,不知书,想得脑仁儿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决定等抢完再说。留下五千人把守壶口关,带领步军一万,马军三千出壶口关,向西行进。
与此同时,一支万余人组成的骑兵疾南下,双方越来越近……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张燕之死
第二百二十八章张燕之死
汉军万余骑就像黑色瀑布一般飞泻向南,狂奔数十里,相遇张燕部。张燕望着远方玄甲铁骑滚滚而来,直如乌云压顶,胸闷得特别厉害,几致无法呼吸。
“盖子英……”张燕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盖子英这个名字,天天听到那是夸张之语,十天半月听到一次却是必然,这个名字曾是少年才俊的代表词,后来又代表大汉国最骁勇的战将。盖俊数年来从西打到东,又从东打回西,再由西打到北,斩敌数十万级,特别是大汉国西、北号称勇悍的游牧民族,被他犁了一个遍,所向无敌。
碰到盖俊这样的对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同时张燕又很庆幸,庆幸盖俊早到一步,前方数里有一座小村庄,若汉军再晚上半个时辰,士卒都跑进村庄劫掠,一定会被汉军轻而易举围歼。现在他至少还有一搏的机会……
敌明我暗,盖俊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这样做确实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甚至有机会直接杀死张燕……但是,抱歉,让他用百姓的苦难成就胜利,他做不到。在英雄与枭雄之间,他选择前者,哪怕前者的路比后者曲折十倍、百倍。
胡封眺望对面黑山贼,骂骂咧咧道:“娘的,将军还真是多啊,什么平汉将军、定汉将军、破汉将军、牛郎山将军?……故意气老子是不是?老子拼死拼活数年,才混个别部司马、行奋威校尉。”所谓行,暂时摄行,暂代的意思。
“牛郎山将军?”杨寿“噗嗤”一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前仆后仰,险些摔下马来。
“我猜牛郎山肯定是他占领的山头。”胡封哼哼道,又一指前方,“看,还有一个白马将军,“白马”公孙瓒用了十年时间才做到中郎将,令明也仅仅是都尉……”为将者深知“墙上的椽子先锯掉”的道理,少有乘白马者,而敢骑白马,必然对自己极为自信,公孙瓒如是,庞德亦如是。
盖俊出言提醒道:“子邑,你的消息落后了,不久前公孙伯珪升为奋威将军,封蓟侯。”
“那世间不是有两位白马将军了?”胡封蹭着下巴道:“使君,把对面那个白马将军生擒来如何?日后见了公孙瓒,当着他的面役使“白马将军”,岂不快哉?”
“你呀……”
张白骑名默,人如其名,少言寡语,他是冀州中山人,年约二十八、九岁,身长七尺九寸,体态俊伟,面如冠玉,放到现代那就是一个阳光型帅哥。他出身贫寒,早年游侠,知名中山国。后一友为人所杀,他单刀为友报仇,亡命黑山。由于被杀者乃是当地豪族,势力庞大,大赦也无法归家。张默在中山、常山一带名气很大,百姓都愿意投靠他,渐渐成为黑山一方领。他艺高人胆大,常乘白马,久而久之,人人皆呼张白骑而忘其本名。
张白骑丝毫不知自己正受到对手的调侃,御马行至张燕旗下,此时诸领到者大半。这里的人大多数是平民出身,无字,呼名则显得无礼,便互称诨号。骑白马者自然是白骑,大声者称雷公,多髭者号于氐根,大眼者为大目,如此种种。
大领张燕也有诨号,因他身手矫捷,剽悍过人,众人呼为飞燕。当然了,现在没人有资格再喊他飞燕,多叫燕帅。
“燕帅。”
“白骑,就等你了。”看到张白骑到来,张燕眉头稍松。大敌当前,没有时间详谈,张燕寥寥几句说完,实际宗旨只有一个,战决,无论是胜是败。他们此次下山,主要是为劫掠而来,自身所带粮食不多,拖延不起。且汉军极有可能还有后援。
“咦?对方胆子不小呀。”盖俊惊奇地看着黑山军以三千步卒为前驱,七千步卒组成中军大踏步尾随,三千马军坠在后面。
盖俊使贞良、吾己各带两千骑出击,激昂的号角声中,数千骑脱离大队,像是两支离弦之箭般射出,天地间只剩一片轰鸣。双方很快接战,贞良、吾己并不做正面进攻,而是绕着黑山前锋不停放箭,一时间矢如雨下,满天都是。黑山军往来山中,多是穿着皮甲,甚至布衣,哪里抵抗得了犀利的箭簇,士卒成排成排倒地,哀嚎不绝于耳。黑山军随即还击,远程武器方面,猎弓占了一半以上,杀伤力有限,不过还是给汉军造成一定伤亡。
盖俊剑眉微蹙,这个时代骑兵是一支重要力量,却远不及后世的高度,三国时孙坚步卒对董卓骑兵,袁绍步卒对公孙瓒骑兵,皆大胜之,而且不是偶然胜之,是连番大胜,斩以万计。他亲自指挥的几场步骑合击游牧民族的战役也证明了骑兵对步卒并无绝对优势。
盖俊觉得是时候把马蹄铁、马镫制造出来了。前者可以使马匹行远路,连续长途奔袭,不过盖俊从不为缺少战马愁,倒也不急,但后者就极为迫切了。
没有马镫,骑马绝对是一件苦差事,两腿悬空夹紧马腹,仅这一步便需长时间训练。当今可以马上骑射的人无不是苦练数载、十数载乃至一辈子,即使射虎、落雕二营,也不是人人有此本领。而且装备马镫,平时开一石弓的人能开一石半,也就是增加三分之一拉力,无疑会使箭矢射得更远。近战就更不用说了,骑士左手无须再紧拽马鬃,坐得更稳,人马合一,战斗力呈几何级暴增。
这边盖俊不太满意己方取得的成果,那边张燕已经暴跳如雷了。起先他是想前锋上前与敌接战,中军步卒跟进形成混战,骑兵最后出致命一击,然而汉军主力不动,只派出一部围住前锋绕圈放箭,不与缠斗,使得张燕计划落空。
如果任由展,黑山军将会被汉军各个击破,张燕扭头对令旗使道:“传令白马、怒目、雷公三位将军出击。”三人掌握着黑山军三千马兵。张燕豁出精锐老本,便是要骑兵上去缠住敌军,步兵压上死磕,搏一线生机。
张白骑、张雷公、李大目三人接到张燕命令,即刻率领三千骑从后绕过本阵,呈‘品’字形疾杀往汉军。
“哦,终于忍不住出动骑兵了?”盖俊嘴角含着一丝笑,以关羽为主,张杨为副,列五千骑驰出迎敌。
两支长龙在汉军左前方相遇,关羽效法贞良、吾己,选派善驰射者,绕行飞射,而后远遁,复归再射。黑山马军由冀州人组成,本就不如边地汉胡,加之从未经过恶战,逊盖军甚远,几轮箭雨就被射杀数百人。
“别管那些骚扰,直冲汉军帅旗,擒杀汉帅、擒杀汉帅……”李大目人如其名,眼如铜铃,此刻他的眼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赤红一片。
关羽冷冷一哼,他主力尚未动用,对方竟然视而不见,直奔盖俊而去。莫非你们以为盖军仅仅只会骑射吗?盖军之所以纵横天下,并非骑射,而是白刃战,正是靠着近乎无敌一般的肉搏能力,才可以打得骑射无双的游牧民族痛入骨髓,或降或遁。
“呜呜……呜呜呜……”号角声若龙吟虎啸,汉军数千骑追随关羽,划出一道美妙的弧度,与黑山军正面相向。
轰隆一声滔天巨响,两支骑队猛烈撞击,人喊马嘶,到处都是血淋淋的画面,直欲令人作呕。
关羽带领上百部曲前突,这百人皆是原落雕营先零羌左曲战士,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