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4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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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战事,张颌的官职就一直保持不变,不能再进一步。
“别慌,对方人数远远不及我们……”张颌沉稳的坐在马上,从容指挥,士卒一见主帅气定神闲,想及他竟屡次使“白马将军”吃瘪,都是安下心来,依令列阵。
张颌看到白马义从的同时,公孙瓒也看到了对面那杆耀眼的张字大旗。
“张颌小儿……”所谓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公孙瓒当即命令号手吹响进攻的号声,亲持两刃矛冲出,白马义从紧随其后,两千匹奔腾的白色战马散发出一种惊人的气势,犹如雪崩一般,一泻而下,撞上漆黑黑的盾墙戟丛。
一瞬间左、右、前三个方向冒出数之不尽的大戟,公孙瓒临危不乱,借助马势铁矛横扫而过,一举荡开,噗噗两声闷响,矛锋刺透两名冀州兵咽喉。
然而就是这出招的工夫,公孙瓒本人身上至少挨了三四戟,所幸长戟破甲能力大大逊色于矛,未曾伤到披着双层鱼鳞精甲的公孙瓒。不过这个状况还是把他吓了一跳,看来自己屡次受阻,非只张颌一人之功,其手下战斗力甚冀州郡兵远矣。
公孙瓒猛然想起逃回的手下描述对方大戟士非常厉害,这个厉害不单单是指个人武艺,还有配合,诸卒合作无间,盾为壁,戟如林,骑士冲之不动,纵是强行突入,则陷入阵中,绝难杀出。公孙瓒本没在意,以为只是败将为逃避战败责任随口编造的谎言,不想果真如此。
耳中不断传来白马义从兄弟的惨叫声,无数年的朝夕相处,公孙瓒甚至能单纯凭借声音认出其人是谁,这一刻,他心如刀绞。他们为了保卫家乡,保卫大汉国,终日与乌丸人、鲜卑人厮杀,他们没有丧命于胡人之手,却死在中原,死在同族人刀下……
公孙瓒一拽马缰,拐向右侧,白马义从随之向右旋转,张颌急忙命传令使挥舞各色战旗,调度诸队、屯、曲阻击围堵,不过由于白马义从并未深入阵中,张颌虽是使劲浑身解数,亦是拦截不住。
公孙瓒带着白马义从成功破出方阵,马上绕阵施射,冀州大戟士一排排中箭倒地,如果把白马义从的骑射比作暴风雨,冀州人的还击则是毛毛雨,不在一个档次。盖因公孙瓒冲出对手方阵前有意打击弓弩手,冲乱其型,这时弓弩手尚在队率、屯长的鞭策下重整旗鼓,当然反击无力了。
众所周知,幽州突骑号称天下第一,光武帝因之成就帝业,耿?亦因之成为“韩信第二”,白马义从则是幽州突骑中的拔萃,马上颠簸也影响不到他们,射箭又快又准,大戟士转眼间死伤略尽,将弓弩手暴露在白马义从面前。
“杀……”公孙瓒策马突入手无寸铁、装备简陋的弓弩手中间,大矛挥舞,格杀数人,白马义从随之而至,肆意冲撞践踏。
张颌使白马义从两侧的士卒向外突出,欲合围歼之。公孙瓒的反应也不慢,杀戮数百弓弩手,见好就收,再度拐向右方,击破冀州兵边翼,边驰边射,绕到方阵后方。
就在双方激战的时候,有百余白马义从顺利过河,他们也不与公孙瓒会合,而是在一名屯长的率领下来到冀州方阵正面。他们显然没有察觉到自己主公急于出阵的原因,冒然杀进阵中,虽成功斩首数十级,却伤亡过半,那名屯长手臂被长戟小枝勾住,险些割断,血流如注。他带着残余数十人逃出一箭之地外,一脸震惊之色,他平生突阵次数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哪次不是以一敌十,纵然是和胡人对垒也不曾出现过一比一这等夸张的伤亡数字,搞什么鬼,冀州兵这么强?
张颌和公孙瓒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那百十来人引起的小小波澜,双方都视对方为平生仅见的难缠人物,哪里有心思旁顾他事,就想着怎么弄死对方。
公孙瓒来回驰射于旁,调动对方弓弩手,将可能受到的远程打击力度降至最低,然后趁隙浅显突击,占到便宜马上撤退,一再重复,百试不爽。
张颌手中没有成建制的骑兵,对于公孙瓒近乎无耻的打法无可奈何,不过他还是尝试反击,比如在某一个区域集中兵力,故意露出破绽,诱惑公孙瓒攻击。
公孙瓒很谨慎,屡次避开陷阱,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公孙瓒失足陷阱,被张颌猛烈围攻,甚至他下令后方的弓弩手不要顾忌,尽情施射,要知道白马义从可是和己方士卒混杂在一起,这就等于不分敌我。
连续三轮箭雨覆盖,冀州人被误杀者不少,但白马义从死得更多,足过三百,白马义从过河者不过两千,加上先前的损耗,仅剩下一千二三百人。
公孙瓒逃出险地,目光死死瞪着冀州兵方阵,策马再次奔行,绕回侧翼驰射,最后回到正面,同数十名白马义从会合,这时又有二百余人登上河岸赶来相会。
一见对方实力尽复,情知拿他不下,张颌倒也光棍,直接撤退。让人疑惑的是,他的主营在南,他却撤向西方。公孙瓒剑眉紧皱,此人善于借用地利优势,他既然往西,那西边必然有不适合骑兵冲锋的泥泞地带,绝不能让他逃到那里。
想到这,公孙瓒一马当先,率众追击。
白马义从驰射骚扰,张颌就命大戟守卫,弓弩还击,大军继续前行,白马义从正面阻截,张颌则亲自持戟搏战,击退对手,双方打打停停,一块湖泊映入众人眼帘,四面八方皆有河流注入此湖。
冀州兵发出山呼海啸似的欢呼声。
公孙瓒咬牙切齿,欲扑击之,马蹄皆陷泥坑。
冀州兵立刻弓弩招呼,白马义从丢下数十具尸体狼狈而退。
冀州兵指着白马义从嬉笑怒骂,肆意挑衅,白马义从不甘示弱,激烈回击,双方骂成一团,亲切问候对方直系亲属。
张颌深深地看了公孙瓒一眼,命令军士从湖北一条小河游过对岸,二月的水可不暖和,自然又惹来冀州兵好一阵咒骂,而后整队南行。
公孙瓒冷哼一声,率军径直向南,他不信两条腿能跑过四条腿。
事实证明公孙瓒说得对,可是,骑军同样跑不过配有三马的信使,既然公孙瓒已经突破他的防线,张颌根本就不打算再回主营,派快骑通知主营及各偏营向巨鹿郡深处退走,巨鹿郡大得很,他规划了三四道防线,公孙瓒有本事就一一突破。
如果不出意外,张颌抵挡公孙瓒几个月不成问题,偏偏意外发生了,在张颌刚刚布置好第二道防线的时候。他接到冀州牧韩馥信件,不等看完,军营便开始流传骠骑将军盖俊杀进冀州的消息,慢慢地,消息变成韩馥战败,再变成韩馥被杀,越传越夸张,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要命的是众人对此深信不疑。
兵无战心,张颌纵有惊天手段也是无能为力,面对公孙瓒数千骑冲击就引起大溃败后,张颌不再想着死守,带领数千步卒向西退守,让出南下魏郡之路。公孙瓒也从冀州降卒那里获悉盖俊到来的消息,深感震惊,顾不得理会张颌,兼程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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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白骑破颜、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白骑破颜、文
韩馥很想尽快将盖俊赶出冀州,不过他深知大军连续赶路,此时已是疲惫不堪,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冒然开战,莫说胜算,弄不好一战而没。
朱灵对此深有体会,前些日他带着两万大军追击麴义,因立脚不稳,被麹义以千余凉州兵为的数千步卒冲溃前军,导致处处被动,一败涂地,最后还是多亏麴义念及故情,才不致全军覆没。
在朱灵的建议下,韩馥于数十里外安营扎寨,本是为饱睡一夜,养精蓄锐,不想半夜突然有号角声及喊杀声传来,冀州兵惊叫而起,坦胸奔走,胡言乱语,若非诸军侯、司马弹压及时,说不得就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炸营。
韩馥,中原文士也,并无军旅经验,更别提实战经验,他的表现虽然比普通士卒强些,却也强不到哪里去,匆匆披上袍服步出大帐,面孔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慌张,问向把守帐门的诸侍卫道:“怎么回事?是不是盖俊率军杀来了?”
见诸侍卫迟迟答不上来,韩馥心里暗骂一声“废物”,刚走出两步,朱灵迎面而来,韩馥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握住朱灵之手,紧张地问道:“文博,可是盖俊偷营?”
朱灵一怔,随即安慰道:“将军放心,非是偷袭,此疲我之计也,骠骑将军不欲我等休息,乃出轻骑骚扰。”两人一曰盖俊,一曰骠骑将军,便可看出二人的态度,前者对盖俊满怀恨意,乃至颇为失礼的直呼其名,而朱灵则和盖俊并无利益冲突,仍然使用尊称。
“这就好、这就好……”韩馥长舒一口气,神色缓和下来。
“……”朱灵闻言苦笑,心道这还好?他宁愿盖俊是真的前来偷袭,他在营中布置数千士卒,只要盖俊赶来,保管令他吃个大亏。最怕的是这种单纯疲敌战术,本来冀州兵就不如盖俊军骁勇善战,交战时再没精神,那可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韩馥说完便后悔了,他睡到一半,脑子还不甚清醒,这时回过味儿来,急忙补救道:“文博可多遣游骑巡视营外,驱赶盖军,莫要扰了士卒休息,影响大战。”
“诺。”朱灵躬身目视韩馥反帐,向外走去,半路上撞见两员身披鱼鳞精甲的将领,其中一人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四方大脸,鼻口雄异,额头宽阔,怎么看都是堂堂之相,可惜一双眼又细又长,破坏了脸部整体形象。此人姓颜名良,字子善,赵国人,黄巾暴起时应募从军,骁勇善战,屡迁升任校尉,是冀州著名的勇士。
另一人姓高名览,字伯睿,渤海国人,看其相貌似年过三旬,比颜良略长一些,身量中等,五官普通,看上去无甚出奇之处,尤其是伴在锋芒毕露的颜良身旁,更加容易被人忽视。
不过朱灵可不会轻视其人,相比于颜良,他更加敬重高览,颜良,虽勇冠三军,可是性格促狭,就是说气量狭小,目中无人,恃其勇健,常与同僚冲突。高览性格正好相反,温和谦虚,兼且用兵方正谨慎,是冀州诸将中少数几位值得朱灵结交的人。
三人正欲开口,喊杀声蓦然间从黑暗深处滚滚袭来。
颜良冷哼一声,喝道:“这些盖军贱胚着实可恨,待我去斩了他们,恢复清静。”
高览立刻劝道:“颜校尉乃是将军麾下大将,执掌一军,岂可赴险。”
朱灵皱起眉头道:“多遣游骑便是,何须颜校尉亲往,明日或许有战……”
颜良挥手打断朱灵话语道:“不杀些盖军贱胚,躺在榻上也睡不着,二位,我去也。”说罢不等对面二人有所反应,抱拳大步离开。
朱灵、高览二人久立原地,面面相觑,半晌前者轻轻一叹道:“盖军骑卒天下精锐,西、北汉胡诸强未有敢摄其锋者,颜校尉性格冲动莽撞,此去必会吃大亏。”
高览说道:“颜校尉骁勇果敢,有飞将军之风,必可安然无恙,朱兄不必担心。”只是这话说出来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是以越到后面声音越低。
“……”
颜良快回到自己的帐前,飞跃上马,率领上百部曲直向北营门,途中召集冀州骑士数百人,奔出大营。
颜良虽然易于冲动,却非白痴,自知手举火把容易引敌注意,令十余人持火把在前,他则和数百骑隐于暗处,因马蹄皆裹牛皮、粗布,脚点极轻,非近在咫尺不能觉。
盖军担任此次袭扰任务的是张白骑,他带着千余骑猎杀光营外冀州游骑,然后吹号的吹号,喊杀的喊杀,直令冀州人不得安宁,有一次甚至直接冲到营门口,射杀数名守卒,笑骂而去,态度极其嚣张。
尖亢嘹亮的羌人哨笛声骤然响起,直接穿透重重黑幕,飘入张白骑耳中。
“哦?冀州人胆子不小呀,居然敢杀出来……”张白骑听懂哨笛所传达的意思,似笑非笑道。众人都知白骑是其绰号,因骑爱乘白马得名,然而漆黑的深夜尚敢乘白马,这就好比萤火虫一般耀眼,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胆量。
“校尉,我们是……”
“退,向深处退……”
颜良率众追出足有数百丈,脸上显出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追下去,光从马蹄声判断,就知对方人数只会比己方多,不会比己方少,他们这么一路飞退,打着什么注意颜良心里一清二楚,无非是想把自己等人引到远处再行开战。
“呃啊——”
一名手持火把的冀州兵惨嚎着折落下马,与此同时,更多的长箭飞出黑夜,十余名冀州兵尽数中箭,无一漏网,十数只火把落在地上,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杀……”颜良咬牙扬戟,冀州兵拍马而上,呼喝相和。
“杀……”盖军士卒亦在张白骑的带领下冲了过来,双方借着十数只火把散出的微弱光芒展开厮杀,慢慢地,双方士卒竞相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把,光线越来越亮……
颜良跃马冲入盖军士卒中间,周围尽是敌人,无须顾忌,挥舞大戟,挡者披靡,转眼间便杀死七八人,如入无人之境,骁勇不可一世。而盖军则由于光线昏暗,加之颜良马快,总是无法攻击到他。
“杀了他……”盖军一名屯长刚刚开口,猛然感到咽喉一凉,继而一阵天旋地转,扑倒地上,抽搐死去。
颜良杀气更盛,大戟突前,刺中一骑,而后竟将千余汉斤的战马掀翻在地,数名从后赶来的盖军骑兵不及反应,连连绊住摔倒。
“挡我者死……”颜良继续突进,连斩三人,所向无前,随之看到一个骑着白色战马的盖军将领,愣了一下,马上呼道:“庞令明?”声音透着一股惊喜之色。
众所周知凉州汉阳人庞德庞令明作战喜乘白马,其十四岁追随骠骑将军盖俊征战沙场,十六岁阵斩鲜卑大王和连,十七岁拜为两千石骑都尉,去年以弱冠拔为中郎将,堪称天下最著名的少年英雄,不想今日遇到。
“斩杀此人,我必有名于天下,为豪杰所重。”颜良狭长双眸射出热切的光芒,纵马舞戟,大吼道:“吾乃赵国颜子善,庞令明,拿命来……”
张白骑感到诧异,这位冀州鼎鼎大名的猛将颜子善显然是认错人了,驱马上前,戟锋呼啸着点向颜良之头,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