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4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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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惊胆战的厉啸声再次响起,幽州骑阵一瞬间被密集的箭雨砸得坑坑洼洼,虽然被后方数之不尽的骑兵强力抹平,可失去的却弥补不回。
公孙瓒倒吸一口冷气,一股阴森冰冷之气从尾巴根顺着脊椎凉到了后脑勺。人数更多的射虎、落雕营吗?虽说这么形容有些夸张,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仅以骑射论,对面这只将近四千人的骑军远在己方之上。
盖军两翼边射边向中路倾斜,射出三轮箭雨后,形成两枚嗜血的矢锋,猛力撞上幽州军,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不远处的漳水河亦起波澜。盖军犀利地刺入幽州军中,一匹匹战马横冲直撞,一支支大矟迎面搠来,一批批长箭从天而降……
盖军援军的战斗力大大出乎幽州人的预料,这不是一场棋逢对手的战斗。
两枚矢锋无比锐利,摧枯拉朽一般向里突击,挡者披靡。公孙瓒屡屡试图将盖军阵型从中割开,形成混战,并最终利用人数耗死对方。前一个步骤很顺利,也就是说成功分裂盖军,可是盖军余部总能很快击溃幽州军,重新合拢。
盖军直到杀进幽州军中央区域,才缓下度,不过盖军无论是团队作战还是单打独斗,明显技高不止一筹,往往要两三个幽州兵甚至更多才能换取对方一条性命。
庞德自然不会在旁看热闹,双方接战后第一时间率领二营士从西方动进攻,强势插进幽州军右翼,顿时掀起无边血海。
双方万余将士惨烈厮杀,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盖俊周围密密麻麻堆满护卫,少说也有数百人,不怕有人杀到面前,目光四处打量,偶然瞥到一个幽州人连伤自己两名亲卫部曲,很有勇力。盖俊眉峰一立,举弓瞄准,可是迟迟没有射出箭矢,盖因两者间隔着太多的人,他不介意错杀其他幽州军,但射到自己人都不好了。
“……”盖俊精神高度集中,从正斜方相对到侧面相对,人影不断地交叠、分开、交叠、分开……当出现一丝空隙的瞬间,手指一松,利箭脱弦而出,穿过无数人的身侧,射入那名幽州勇士的脸颊,他头部一歪,倒栽葱似的摔下马。
盖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却收起骑弓,不打算再射,没办法,太耗费精神了。
“呜呜……”又有千余盖军来到漳水桥北,吹响号角加入到战斗中来,此时射虎、落雕二营尚有兵千余人,盖俊本部三千,合计近六千。幽州军援军足有万骑,看似人多,实则不然,其先被射虎、落雕二营利用游斗杀死千余人,又遭盖俊本部及庞德部夹攻,再折将近两千,算上两百余白马义从,也才堪堪七千人整,和盖军相差无几。
双方人数差不多少,实力却有高低之别,幽州军受三面围击,士卒震动,落入全面下风,苦苦支撑。
仗打到这个份上,幽州诸将纷纷心寒,且还有千余盖军骑士正在火过桥,皆生退走之心……
长史关靖见诸将全都望向自己,连田楷亦是,心知这个出头鸟自己是当定了,叹而劝公孙瓒道:“将军,大势难挽,撤吧。”
公孙瓒就像一头疯的狮子般咆哮道:“尚有万骑,何敢言退?”
“轰隆……”一道惊雷炸响,电射乱舞,狂风大起。
这道惊雷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幽州军轰然崩溃。
三年前幽州军被乌丸人围在辽西管子城二百余日,六七成的士卒活活饿死,但幽州军没有崩溃,坚持了下来,因为他们清楚乌丸人并不比自己强大,己方虽然失势,但终有一天能击败乌丸人。可是今日的盖军,让他们生出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无法打败对方的心情。
绝望深不见底的绝望……
这种心情,从与射虎、落雕二营对垒时就开始积蓄,无法释放,不断的攀升、不断的攀升……直至一声雷响,猛然爆。
所以,幽州军崩溃了。
昏天暗地下,公孙瓒一脸痛苦……
第二百七十五章 顺风击之 大破公孙
第二百七十五章顺风击之大破公孙
“轰隆……”惊天的雷声隆隆作响,夺目的闪电横扫虚空。
幽州军轰然崩溃,潮水般向北逃去,场面无比壮观,犹如草原上奔腾的黄羊群。
公孙瓒一脸绝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头部一阵阵眩晕,马上摇摇欲坠,固然有着流血过多的因素,但更多的是心情所致。一见他这个模样,幽州诸将立刻护住他,夹入乱军中逃命。他们唯一庆幸的是,大雨即将来临,盖军未必会追来。
望着狼奔豕突逃窜的幽州骑卒,盖俊对着一脸血污的庞德笑道:“好小子,打得好,玩弄万骑于鼓掌之间,游刃有余……”
“……”庞德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麾下射虎、落雕二营仅剩一千三百人,加上受伤退出战场的,一共也就一千六百人。如果仅死伤个五七八百,许会没有大碍,而今折损近半,可能需要花费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元气。
盖俊自然清楚庞德的心情,以前的话,他或许会抱着和庞德一样的心情,可是现在的他不会了。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不知不觉间,他领地治民已经非常多了,并州九郡人口加原黑山民足有一百七十余万,河东、河内二郡百万,加之北地郡三十余万人口,总数过三百万,境内先零羌、匈奴人、屠各人、乌丸杂胡亦有百万之多。所以,他不再是一名单纯的将领,而是河北十二郡的主君,十数万兵马的统帅。
豆大的水珠从滚滚乌云中滴下,砸在士卒兜鍪上、铠甲上,铿锵有声。盖俊摊出手,任雨珠落到手掌,摔成粉碎。
“将军……”诸将林立,静等命令。是追是退,盖俊一言而决。
盖俊扫视众人,缓缓说道:“吹号,追击”
诸将应声称诺,盖俊的决定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这就是盖俊用兵的风格,在他眼中根本就没有归师勿掩、归众勿迫、穷寇勿追这等说法,要么不打,打就打得对方永世不得翻身。当年盖俊单凭千余人就敢深入羌地追击大帅芒封,最终擒杀之,诸羌皆不敢动。随后黄巾暴起入豫州击败波才,并一路追杀,致使黄巾进展最顺利的豫州全面败坏,并最终被汉军围杀于去往兖州的路上。之后亦有凉州叛军、先零王野利、鲜卑大军,屠各、匈奴联军等等势力,除前者因为受到董卓、周慎压制没有一战功成,后面三者无不是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烟消云散,泯灭世间。
“呜呜……呜呜呜呜……”盖俊数千骑士听到己方出追击的命令,纷纷卸下弓弦,从马侧鞬袋内的竹筒中取出一根新的弓弦挂上。盖军作战一般有两张弓,一张五尺步弓,一张三尺余骑弓,两壶箭,步、骑皆有,当然,两者亦有详细划分,如鸣镝箭、破甲箭、月牙箭等等,这里并不细提。弓弦有四,其中两根属于骑弓,分别是备弦及适于阴雨天气的特殊弓弦,他们正在更换的无疑是后者。
临行前,最后一批千余骑赶来会合,使得盖军骑兵一举过七千人,无论从质量上还是人数上,皆已过幽州骑军。与此同时,盖军步卒先锋部队也赶到了漳水南端。
步卒太慢,盖俊没有等待的意思,即刻率七千余骑出,向北追击幽州军。瞥见盖军无惧风雨,追赶而来,幽州军惊慌失措,逃得更快了,愈散乱。
公孙瓒脸孔惨白,嘴唇青紫,雨水使得他的伤口更加恶化,他却不理,眼中划过一抹疯狂,怒吼道:“盖俊小儿,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幽州诸将面面而视,皆是忧心忡忡,他们担心的不是骑兵,只要他们想跑,盖俊莫说几千人,就是再加十倍人数也很难完成围歼。他们担心的是步卒,自接到公孙瓒的命令,他们第一时间率领上万骑驰援,数万步卒则需要为骑兵让道,落在后面,不知这时他们是否已然全数出营,若是正好卡在营门口,盖俊数千骑突至……
“唉……”幽州诸将心里暗暗叹气,祈祷步卒行动快些,不然后果将是灾难性的。话说谁能想到,三千白马义从、上万幽州突骑,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闪电狂舞,犹如一条条巨蟒游弋云层,雷声阵阵,宛若一面面战鼓剧烈响起。校尉王门仰头望天,后方即是幽州军大营,士卒们怨声载道的步出大营,这鬼天气打仗,不是找别扭吗。
王门也是如此认为,他以为他会等到公孙瓒让步卒大军返营的命令,事实上却没有,很奇怪,很反常。
所谓军令如山倒,既然公孙瓒坚持雨天开战,那就断然没有返回的道理,士卒牢骚归牢骚,咒骂归咒骂,却不能抗拒命令。由于大营北靠滏水,士卒从西东南三门鱼贯而出,此时,营南已经集结了一万五千人,即幽州军步卒的三分之二。
伴随着雷鸣闪电,雨水渐渐密集,视线严重受阻,只能看到数百步光景。雷声是不是太过密集了?原本漫不经心的王门眉头微微一皱。
“不是雷声,是马蹄声。将军罢战回营了吗……”
王门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雨幕中的远处,视野内忽然冒出无数铁骑,成百上千,是幽州军……可王门神色不仅未见轻松,反而更加凝重,盖因骑军过于散乱。
“呜呜……”对面幽州军吹响的牛角号声穿透雨幕,传入王门耳中。
“这是……”王门骇然色变,马上急吼道:“备战、备战……”王门神情惊恐,幽州军万余骑由公孙瓒亲自领军,居然等不到步卒全部出营就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骠骑将军盖俊究竟有多强?
幽州军士同样陷入惊恐,要知道这一万五千步卒中至少有七八千是冀州降兵,如非公孙瓒将他们打乱编入诸营,不能遥相呼应,说不得就一哄而散了。
雨水打在王门的脸上,分不清哪些是雨,那些是汗,他胆战心惊的指使着诸卒将尽可能多的大车堆到阵前。一路逃回的骑兵看到步卒方阵,大喜过望,飞马驰来,因此刻刮东风,骑兵们纷纷聚于步兵方阵西边,躲避风吹雨打。
王门没有看到公孙瓒等人,抓来一名骑军司马询问,一听盖俊仅只数千骑,稍稍松口气,虽然他很惊讶公孙瓒率领的幽州军万余骑兵以多打少败给盖军,不过数千骑掀不起大*澜,至少无法击败幽州军两万步骑大军,何况大营尚有数千兵作为后援。
公孙瓒、关靖、田楷等人很快也随着溃兵回到幽州大军方阵前,来不及与王门过多对话,第一时间接管大军的指挥权,并派诸将重新组织骑兵,誓盖俊如果敢冲上来,即使拼得全军覆没,也要杀了他。
盖俊听到斥候回报幽州军在前方聚集数以万计的步卒,骑兵亦再次集结,加上大雨狂风作祟,诸将纷纷劝说盖俊退军。换了旁人也许就同意了,但盖俊则一言不,凝眉苦思。东风卷着雨丝犹如鞭子一般,盖俊被抽得一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向东北道:“绕到幽州军东边去。”
低沉的牛角号声在天际之间“呜呜”的响着,激昂而悠长,盖军七千骑兵以均井井有条的拐向东方,成功绕到幽州军左翼。大雨连绵,能见度极低,等到公孙瓒现时已经有些晚了,不过他还是立刻带领仓促聚集起来的两千余骑驰往左翼战场。
盖军七千余骑于五百步小跑,三百步加,二百步继续加,直到进入百步开始疾冲锋,借助顺风,就像汹涌波浪,倾泻而下。数万只马蹄踏在地面,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与天空一声声闷雷遥相呼应。
幽州军左翼士卒脸色惨白的看着雨中一团黑影夹带着风雷之声迎面扑来,其磅礴的气势,雄浑的力量,使人打心底生不出半点抵抗之心,持着长矛的双臂瑟瑟抖。心脏更是以身体几乎不可负荷的度飞快跳动着,使人有窒息之感……
双方距离不满百步,忽然一股大风从盖军骑兵的东北方扫过,轰入幽州军左翼方阵,士卒被吹得竞相闭上眼睛,使本就不算整齐的阵线显得更添三分混乱。
天助之,何能不胜
盖军骑兵气势一下子攀升到顶点,一个个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数十步距离几息间就被填平,大军组成楔形,以排山倒海之势碾压向灰黑色的幽州步军方阵。
“轰隆隆……”
撞击一瞬间爆出来的巨大声响甚至盖过阵阵雷声。狂奔而至的战马群以自身庞大的身躯携带惊人的力量,就像一柄大铁锤迎面砸来,幽州军足足数百人被撞得凌空飞起。盖军顺着这道缺口,仿佛决堤的大河,肆虐的洪峰,摧枯拉朽一般杀进阵中,一波接着一波,无穷无尽,肆意毁去眼前所有挡住前进的障碍。
幽州军面对盖军暴风雨似的疯狂打击,犹如被割的麦子,一片一片倒地,死伤惨重,无力反抗,但受到**伤害的毕竟只是少数,心灵上的打击才是最要命的。
当盖军一路近乎以屠杀的方式冲入大阵腹地,幽州军愈不能忍受由于紧张、惧怕等等负面情绪生成的窒息感,以及浓郁的死亡气息,脑中紧绷的弦“啪”的断掉。
幽州军崩溃了
从中间开始,而后仿佛传染病一样迅蔓延至全军,万余士卒顿时四分五裂,有的慌张跑进雨幕,有的返身逃入军营,反正只要不是面对盖军骑兵,怎样都好。
步卒逃散,慌不择路,亦有向西冲击骑阵者,这四千惶惶不安的幽州骑兵早就被盖军打寒心了,恨不得离开战场,一受到溃卒冲击,立刻跟着逃命,范方等将领不能阻止。惟一没有崩溃的是公孙瓒身边的两千余骑,可是他们面对败局已定,又能作何?
“盖俊是我的克星吗?我公孙瓒横行北疆,百战百胜,今日以多打少,犹然三战三败还有何面目自称名将,还有何面目面对将士,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公孙瓒神情惨然,扯着嗓子哀嚎道。其本就为庞德重伤,雨天更使伤势恶化,现今又气急攻心,喊完话竟张嘴喷出一口血,打着旋折落下马,“砰”地一声,溅起一地泥水。
“将军……”长史关靖、校尉田楷等人大惊失色,急忙下马扑过去。
田楷先按公孙瓒脖颈,再探鼻孔,神色稍稍放松,快语道:“将军是气急所致,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其伤耽误不得,快,快送将军过河……”田楷所言之河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