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5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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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俊对他的信任有加,大权尽付?何况荀彧志不在一州,甚至关东对他来说,亦显太小,他的志向是天下、是国家、是社稷。盖俊是不是救世之人,荀彧如今尚不敢肯定,但他却是最接近的人,比所有人都接近。
比起荀彧,贾诩无疑感触更深,他是看着盖俊一路走来,从知名少年成长为盖世名将,而盖俊初临并州,就半强迫着将他绑上河朔战车。贾诩也不负所托,其内则屯田安民,协调官吏,其外则进计献策,横扫诸侯,帮助并州一举摆脱动luàn贫困之状,成为天下少有的安宁富庶之地。然而任贾诩如何聪明冠世,智慧若神,也没想到,盖俊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便已接近巅峰。
其余诸人,亦是不免思绪万千,感慨良多……
远方,忽有大火,冲天而起,与红日争辉。
盖俊颜sè不变,悠悠说道:“麴胜、董越放火烧营,这是要逃回长安吗。”
荀彧说道:“盖、庞二位将军盛兵在背,前后受敌,安能不惧,退是必然。”
贾诩进言道:“将军不可轻易放走敌军,必要紧追不舍,穷追猛打,此际削弱敌人一分,我方在长安城下便轻松两三分。”
“这个自然。”盖俊点头赞同。
贾诩想了想,刚yù有所补充,便听荀攸开口说道:“将军,诚如长史所言,敌人破胆,此时不打,更待何时?但也不宜追击过猛,忽视左右,南方程宜、牛辅手中尚有不下数万步骑,未经战事,战力犹存,万一与麴胜、董越联合,杀个回马枪,我方辄有战败风险。”
贾诩含笑点头,这正是他想要补充的话,两人所见略同。
盖俊剑眉一挑,目放寒光,“程宜、牛辅敢打孤?”
荀彧道:“困兽犹斗,何况人乎?”
盖俊心里还是不认为程宜、牛辅有胆子打他,可贾诩、荀彧叔侄都是这般认为,不得不稍加上心,乃吩咐对岸关羽,领军追击麴胜、董越的过程中,亦不可忽视南方联军,当多遣轻骑斥候,监视敌人动态,免得身中对方陷阱而不自知。
关羽此刻和盖俊抱着相同的看法,麴胜、董越、程宜、牛辅,皆鼠辈也,现今逃且不及,安敢回师攻他,退一步讲,就算两军联合起来,又能拿他如何?全部击破就是。盖军一过烧成一片火海的枳道大营,猛提速度,追击更凶,死死咬住联军不放。
“快、快啊……”
见麴胜急不可耐,催促大军行进,董越苦苦一笑道:“麴将军,不可能再快了,不说有引发全军震恐,一哄而溃的风险,速度过快,军势必然松弛,一旦被盖军铁骑从后掩杀,后果不堪设想。”
麴胜面sè焦虑,说道:“这道理我岂能不知?可是关羽就像一条疯狗,紧咬不放,再这么拖下去,迟早会被他追上来。”
董越一字一句道:“那就打吧。”
“你说什么?”麴胜震惊浮于面上,关羽是一个疯子,难不成,董越也疯了吗。虽然两人手里尚有三万余兵力,可是连日来数番恶战,人疲马乏,将士怀惧,怎堪一战?
董越暂时没疯,却也差不多要疯了。当初于弘农起兵,他之所以势压牛辅一头,盖因有胡轸、华雄为辅,胡轸屡献良策,助他扩充实力,华雄勇猛无敌,震慑牛军将士。今华雄战死,胡轸遭擒,他身边能用者寥寥,兵亦不满万人,就算击退盖俊,多半也不会再得韩遂重视,而他身为董卓嫡系,之前屡拒盖俊招揽,早已断送归降之路。董越看不到前途未来,颇感茫然无所适从,但这不代表他想寻死,只是让他的胆子变得奇大,不再畏首畏尾,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董越解释道:“与其被关羽从后追上,仓促迎战,不如现在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道理是这番道理,问题是并非人人皆有此决心,麴胜也是考虑良久,一再犹豫,方咬牙下令,返身死战。
对于联军的行为,关羽心里大感意外,不过却也不惧,哪怕他身边仅有一万步骑,联军将士则是见对手人数远逊于己,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稍稍落下。两军很快摆开架势,对攻不休,联军人多,盖军兵强,一时间倒也旗鼓相当。慢慢地,联军人数优势开始显lù,关羽使尽浑身解数,甚至身先士卒,jī励士气,也改变不了兵力上的巨大差距,所幸后军一批批赶到,关羽压力大大缓解,一点一点扳回劣势。
董越、麴胜心知不能击败关羽,再打下去,也是枉然,逐步退出战场。
关羽前面损失不小,见对手yù逃,怎能甘休,发动一轮又一轮猛攻,双方打打停停,一路缠斗,联军毕竟是在撤退途中,将士心里越发惊慌,大军持续不断产生bō动,这是即将崩溃的前奏,董越、麴胜竭力不能阻止,心中不由感到绝望。
关羽眼见胜利在望,正待一鼓作气解决对手,忽闻斥候回报,南方有大股敌军正在快速接近战场,人数不下两万。关羽气得暴跳如雷,程宜、牛辅小儿,当真敢来搅合他的好事。关羽很想不顾一切,击溃麴胜、董越,可是就算打败眼前敌军,背后受到威胁,也无力展开追击,甚至有被敌人从后掩杀的危险。关羽几乎把牙咬碎,下令士卒立刻脱离战斗,全军后撤,重整阵势,严防敌人。
在关羽接到斥候报告的时候,麴胜、董越已知援军在侧,心里暗暗松一口气,看到盖军退走,两人却是连半点再战的心思都没有,稍加休整,率领大军继续西归。此后两军再无大战,偶尔发生小规模战斗,互相消耗兵力。
程宜、牛辅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威胁盖军侧翼时,两人也是手心冒汗,生怕关羽不肯罢手,坚持一战,毕竟盖军有无数人马作为外援,而韩遂,为了防范北方盖军,恐怕不敢轻易调动长安近郊的大军,这意味着他们只能靠自己,心中难免发憷,能不打,自然是不打的好。一经解决麴胜、董越危机,程宜、牛辅不敢过度停留,两支大军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徐徐向西侧退。
关羽追击过程中,自身战死者两千出头,伤者同样在两千上下,斩俘则超过四千,伤敌亦多,可以说占到了便宜,不过关羽却感到这仗打得极是窝囊,盖俊显然也不太满意这个结果,派人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
随着东线两支大军同时回归长安,韩遂手中兵力堪满八万,算上西线右扶风诸军,尚有近十万人马。韩遂以万余兵守长安,自将步骑六万余众,进驻城郊大营,yù以长安,互为掎角,抵御盖军。
夕阳渐渐沉沦,余晖令破败的长安染上一层金碧辉煌,为其平添几许庄重sè彩,也只有此时此刻,它的气质才稍稍符合大汉帝国京都这个身份。
东方、北方,各有一抹黑线,缓缓蠕动,宛如黑cháo,汇向长安,予人以无限的压抑。
“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骠骑将军威武……骠骑将军威武……”
“诛杀韩贼,解救天子,重振社稷……”
盖军数万士卒一句句口号声冲天贯日,形成一股股巨大声làng,席卷长安。
第四百三十三章 决战
第四百三十三章决战
“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骠骑将军威武……骠骑将军威武……”
“诛杀韩贼,解救天子,重振社稷……”
盖军将士齐声唱和,口号声冲天而起,于头顶上空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股巨大的声làng,继而一bō*涌向古朴破败的长安,霎时间,全城震动,无人不闻。
未央宫,天子听着数万人呼喊,怔了一下,迈开步子小跑出殿,举头仰望东方,怔怔出神。
“解救天子,重振社稷”,这句话刘协几年间不知听了多少遍,早已不信,董卓、王允、韩遂……他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他这个天子,考虑过国家社稷,他们为的,是自己的利益。在刘协的心里,盖俊和他们实乃一丘之貉,并无本质其别。
然而,那一句句雄壮的“汉军威武”,却颇令他感到动容,甚至产生流泪的冲动,“汉军威武”,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声啊父皇在位时,喜好军事,刘协尚在怀抱时,便有耳闻,对此口号最是熟悉不过。可是等到父皇过世,袁绍杀阉时、不喊,董卓进京时、不喊,王允刺董时、不喊,韩遂勤王时、不喊,刘协一度以为,汉军,再也不会保卫大汉国了,原来,不是没有,而是他没遇到。
刘协双眼泛红,回谓随之而出的杨彪道:“老师,盖卿是国家的忠臣吗?”
杨彪收回视线,看向刘协,细细回忆盖俊过往,盖俊早年游太学,素与袁绍相友善,两人则仅仅只有数面之缘,难称jiāo情,不过这并不妨碍杨彪关注“shè虎灭蝗盖子英”。及年长,名震京华的少年俊杰成为战场上战无不胜的“落雕长史”、“骠骑将军”,杨彪最后想了想说道:“至少,骠骑将军绝不会是董、韩那般的逆臣。”
协不太满意老师的回答,这不是他期待的答案,他希望老师以肯定的语气回答他,骠骑将军,是忠臣。
杨彪hún迹官场数十载,早就练就一副火眼金睛,刘协内心想法,不用猜也看得出来,只是,杨赐身为人师、人臣,以及从小饱受严谨家风的训导,他不能以谎话哄骗刘协。
蔡府,蔡邕坐于书房案前,双手弹拨案上素琴,委婉流畅,隽永清新的琴音顺着指尖、琴弦,缓缓溢出,填满空室,旋而顺着小窗钻出,与院中郁郁葱葱,随风摇摆的竹林遥相呼应,整个院子到处弥漫着这种的野逸气息。此曲正是盖俊所授神曲《平沙落雁》,有清心静气之神效,蔡邕略显焦躁的心,也因此慢慢平复下来。
杂音突兀传入院中,将沉寂在音乐海洋的蔡邕拉回现实,手中一顿,琴音便止了下来。如果是往常,蔡邕必然怒不可遏,捶xiōng顿足,乃至整日闷闷不乐,但如今他仅仅怔了一下,便重新抚上琴弦,再次弹起《平沙落雁》,然而此时他终究内心难静,以致弹出来的音质颇杂,心知不能勉强,蔡邕惟有叹息作罢。
蔡谷脚步匆匆,来到书房,面lù喜sè道:“大兄,盖军来了。”
蔡谷乃是蔡邕从父、已故卫尉蔡质亲子,当年蔡邕和蔡质得罪中常shì程璜、酷吏阳球,同日下狱,蔡邕因有盖俊为其奔走求情,侥幸逃过一劫,可惜蔡质则未能幸免于难。蔡邕少失父爱,蔡质代替其兄,把他抚养长大,其死之后,蔡邕自然要替他照顾一家老小。蔡谷今年不满四旬,容貌普通,才学一般,多赖蔡邕扶持,才得以坐到shì御史之位,可惜再想有所寸进,难上加难。
蔡邕微微点头道:“我已经听到了。”
蔡谷知从兄心意,闲话几句,便告退而去。
蔡邕低下头,手指轻轻拨动琴弦,自董卓身死,不知不觉,已近两月。董卓为人如何,世间已有评论,蔡邕无意为他辩白,他一生仕途坎坷,年近六旬,困守家中,郁郁不得志伸,是董卓,把他请出山,授予高位、权柄,让他得以一尽xiōng中才华。随着董卓退守三辅,朝廷颓势难挽,蔡邕手中权利逐渐变小,仅剩名位,然而他仍然不愿离开,全力辅佐董卓,为的,就是回报其知遇之恩。
董卓死后,王允当政,蔡邕彻底失去了仅存的一点权利,待韩遂进京,蔡邕干脆借tuǐ疾告归,每日不是在家读书弹琴静心,便是约友聚会纵论畅饮,表面上看,其生活甚是清闲自在,着实羡煞旁人,可是又有谁能够体会,他内心中的空虚寂寞呢?
清闲自在的日子,对于朝堂公卿,自然是羡慕不来,可是蔡邕居家十数载,过够了清闲平淡的生活,不想再过了,他想把一身的才学,尽数施展出来,要知道他已经六十岁了,再不施展,就没有机会了。
爱婿盖俊,挥军十万,进抵长安,此刻就在城外,距离巅峰,仅剩一步之遥。蔡邕距离巅峰,何尝不是只差一步?他甚至已经隐隐看到三公之位,在向他招手。是以听到数万大军齐声呐喊,刚刚有所平复的心情,立刻如怒海狂涛,掀起滔天bō澜。
“子英、子英……”
东、北两路盖军几乎同时抵达长安城下,北路军步骑约两万上下,东路军兵马约四万余不到五万,人数和城外联军相仿佛,双方兵力只相差数千,盖军略占优。
盖军将士眼见帝都触手可及,无不踊跃请战,盖俊虽觉得军心可用,却也没有马上采取进攻,他可不想让对方来个以逸待劳,徒生变数。长安,就在面前,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长tuǐ跑掉,所以盖俊亦不急于一时,一切还是以稳妥为要。
两支盖军并未合兵一处,而是于北、东两面分立营垒,联军当然不会让盖军这么轻松的扎下营盘,屡屡派遣轻骑sāo扰,盖军以骑回击之,双方骑兵各有顾忌,大战不会轻易爆发,不过千人规模的小战则是频频发生,盖军骑兵更jīng锐,稍占上风。
“罪人胡轸,拜见骠骑将军……”
盖俊看着伏在马下的胡轸,此刻后者早已不复被擒时的狼狈模样,盔甲明亮,方面短须,很有威容,族侄盖胤是考虑到用他招降董军诸将,一个外表光鲜的胡轸肯定比一个外表落魄的胡轸更有益处。盖俊半晌干笑道:“胡文才,你可是让孤吃了很多苦头啊……”
胡轸大惊失sè,以为盖俊是要秋后算账,连连叩首道:“罪人该死、罪人该死……”
“战场相争,各凭本事,孤没怪罪你的意思,只是稍有感想罢了。”盖俊见胡轸这般作态,顿时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行了,起来吧,怎么说文才你也是凉州大人,威信素高,名震西疆,如此低声下气,岂不令乡人笑话?”盖俊还记得,平黄巾之luàn时,他shè虎、落雕二营中,不少勇士对胡轸可是尊敬得不得了。
“骠骑将军xiōng襟四海,罪人拜服。”胡轸心知盖俊不会杀他,稍稍放心,拜谢后方才起身。
盖俊身边凉州人众多,但与胡轸有jiāo情者寥寥无几,正好此行张济一同前来,便把他唤来,让他和胡轸相聚。张济以前在董军时,和樊稠最相善,次则胡轸,两人见面,好生感慨,张济念及董卓死无全尸,不由落下虎泪,胡轸早已没了那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