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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原谅你和你的无名指-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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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沉默不语的时候的他有一种看不透的深沉。
    姚丞昊听到亦绾放下水杯时发出的轻微声响,蓦地侧过身子来对着亦绾微笑着说道,“你醒了?”他以为是吹风机“呼呼”地响声吵到了她,即使是开到了最低档,他还是“啪”地一声揿灭了按钮。
    亦绾怔怔地看着窗外没有作声,她没想到自己胡乱中拨通的那通电话竟然会是他的,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不怀好意的红线在牵引着,让她不得不在举手投降之前狠狠地斩断这些荒唐可笑的念想。她比谁都清楚经理口中的那个足以让三十多岁的老妇女犯花痴的姚少和那份未经她手却意外签署的产品合同。她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或者可以说,她再也不想与他们有任何千丝万缕的牵牵绊绊,这些自以为是的以为有钱就可以摆平一切的家伙,她再不想沾惹,也惹不起。
    他将吹干的手机放到亦绾的枕畔,有些讪讪然地说道,“幸好雨水没有淋到里面的内部零件,刚才开机试了试,还是好的。”
    也许是病房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了,她的手心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盯着天花板的白炽灯看了良久,方才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虚弱的沙哑,“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很多东西坏了就是坏了,就算修好了又有什么用,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你又何苦死死抓住不放?”即使以后不想再相见,她还是不愿把话说得太难听,她希望他明白,她再不愿在她的世界里为他放置一席之地,那种生生剥离开来的撕心裂肺的疼,她尝试过,她怕了,她已无力承受。
    “其实他只想让她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累了的话,只要她回过头来看一看,就会发现有一个人会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护她以周全。”他的语气诚恳地想让人掉眼泪,可是亦绾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要对她许下一百只萤火虫的承诺,她就会豁出整个性命去爱的傻丫头,什么都是假的,她还能相信什么?
    她只想冷冷地笑,她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去爱,左手手背上被餐厅咖啡烫伤的地方传来咝咝的疼痛,即使已经涂抹了药水,依旧疼得让人想直淌眼泪。曾经的她以为,只要哭一次就可以得到一颗大人怜悯的糖,直到后来她才知道,眼泪才是这个世上最懦弱的东西,你哭有什么用,别人会因为你的哭而来信誓旦旦地检阅你的伤口吗?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你疼在哪里,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她颤颤巍巍地从床上坐起来,倔强地拔掉了血管里的那根银灰色的细针,针头的药水“嗞嗞”地喷了出来,鲜红的血瞬间汩汩地涌了出来,她任凭它们涌着,仿佛早已忘了疼痛的触觉。姚丞昊慌张地从瓷缸里拿了一团白花花的棉球出来替她堵住伤口,瞬间白色的棉球染红了一大片,血顺着手背滚落下来,滴在地板上,溅到晕黄的灯光里,开成了一朵火红的花,一滴一滴,一朵一朵,蜿蜒到地板缝里,越涌越多,像瓜渡河里祭祀亡灵的荷灯。
    慌乱中,他恍似低低哀求,“亦绾,你不能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亦绾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他紧紧地搂着她,而她的身子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高烧迟迟不肯退去,她的身子依然滚烫地令他心疼不已,他只能试着去安抚她,“亦绾,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像是一场没完没了的噩梦,她再次在高烧中晕厥,她记得家明最后一次放开她的手的时候她就明白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当年陪她在山岗上看月亮捉萤火虫的少年,一觉醒来之后,也早已经消失在看不见的身后。
    菲菲打来电话的时候,亦绾刚从睡梦中惊醒,虽然高烧已经完全退去了,但脑子里还是浑浑噩噩地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亦绾刚一按下手机左侧的绿色接听键,就听见菲菲在那边叽里呱啦地说了老长一串,亦绾也不知道这姑娘整天哪来那么大的精神劲,硬是把她给绕懵了,菲菲才赶忙刹住脚,回归正题,笑嘻嘻地说道,“亦绾,昨天正宇陪我去逛街了,你说他那个大忙人,我可是从他手里抢出来的一点时间,还有,亦绾,我在百货商场的名牌店里看中了一款裙子特别适合你,你肤色好,雪青色的正配你,腰身看着也大差不差,我就买下来了,可是昨晚怎么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你快来快来,穿给我看看,看看合不合身。”
    亦绾瞬间抬头看了看白色墙壁上的时钟,清晨六点半,亦绾忽地抚额长叹一声,亏一向不上班的柳菲菲大小姐这么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就为了给她亦绾制造惊喜,可此时此刻的亦绾依旧感觉有些轻飘飘的,只好有气无力地用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道,“菲菲,我今天要上班呢,下班后再去试试好不好?”她总不能说自己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吧,以菲菲大小姐的个性,绝对会带着她那套非常完美的白裙子来到医院招摇撞骗的,况且她也不想让菲菲看到现在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菲菲听了亦绾沙哑的如同从地底下刨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忽然慌张地问道,“亦绾,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亦绾怕菲菲担心,只强壮镇定地说道,“你忘了,我可是铁打的萧家女汉子,就是昨晚受了点凉,吃了点药就好多了。”
    菲菲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声,然后千叮咛万嘱咐亦绾千万不要给忘了吃药忘了多喝水,亦绾唯唯诺诺地应了无数个“是”,菲菲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亦绾刚把手机揣进包包里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好去上班的时候,忽然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除了姚丞昊她想不出还会有谁。
    她木然地看了看右手手背上拔针时戳伤了的痕迹,抬头的一瞬间,才看到站在门边的是一位年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爷爷,穿着相当考究,即使到了这把年纪,还依然精神矍铄,优雅绅士的气质丝毫不减。因为这是单独一人间的病房,亦绾猜不出这人是来找她还是找错了病房?
    还没待亦绾开口,那面容慈祥的老爷爷却笑容可掬地说道,“你好,萧小姐,我是姚家老管家顾斯年,这是少爷特意嘱咐我去曾经的一家医院楼下的阿婆摊买的八宝粥,他说,等你醒了就趁热吃。还有因为老爷昨天不大舒服,所以今天的紧急会议就由少爷主持召开,可能要晚一点才能过来。不过少爷已经替萧小姐请好假了,等病好了再回去上班吧!”
    也许他是看到亦绾拿着包正要走的架势,所以是完全遵照他家少爷的意思婉言相留。顾爷爷记得当年他送保温桶去医院给少爷的时候,而躺在他的病床上的那位姑娘正是这位萧小姐,而当时睡熟了的亦绾当然不可能认识他。
    亦绾虽然对姚丞昊擅作主张替她请假这件事耿耿于怀,他凭什么就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参与她的生活,他凭什么可以替她做主。可是身旁的这位老爷爷毕竟和蔼可亲,况且她也不想让老人家难堪,所以顺手接了顾爷爷手里的阿婆摊的八宝粥,毕恭毕敬地微笑着说道,“顾爷爷,谢谢您。不过我的病已经好多了,不用再麻烦了,打扰了。”
    她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拎着包包“蹬蹬蹬”地跑到洗手间准备彻底好好地洗把脸。她拧开水龙头,看着明亮的小水珠银烂地在水槽里蹦溅着,她掬了一捧水泼到自己的脸上,抬起头的一瞬间,才在氤氲着小水珠的玻璃镜子里看到自己是有多憔悴。煞白的嘴唇和毫无血丝的面容,不过是生了一场小病而已,然而心里的疼却是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干脆利落地用右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冰凉的感觉刺醒了她。她恍然觉得以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外加衣衫不整的模样冒冒失失地去上班实在不妥,就算同事看了不说什么,那整天喳喳呼呼的经理绝对会极度八卦地想要了解亦绾与她嘴里的姚少到底是何关系?
    亦绾不想得罪人,也不想旁人再抓住什么把柄提起这件事,所以她必须得自己小心翼翼。她“呼哧”一声拉开了包包的拉链,她本想补个淡妆再说,可是现在才想起来那化妆盒里的bb粉早就在雨水里被淋成了一团,皱巴巴地像个舞台上的小丑。
    亦绾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要回宿舍一趟冲个澡再换身衣服,幸好宿舍就在公司的附近,况且在八点半之前赶到公司应该还来得及。
    她站在医院的门口,看着煌煌如炬的太阳从狭窄的楼群之间缓缓升起,她的心里忽然一下子就变得亮堂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一场大雨的冲刷,连空气也开始变得明媚起来,她知道生活依旧给了她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即使是生活再艰难,世事再残忍,她也要为了逝世的父亲,为了孱弱的母亲,为了年幼的妹妹,她萧亦绾也一定要好好地活过来。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把清晨新鲜的空气,幸好还没到上班高峰期,亦绾随手招了一辆的士,车子缓缓地驶入城市主干道,然后瞬间融入滚滚地车流之中,最后七拐八拐地才停在了公司宿舍的门口。
    亦绾下了出租车的时候,才看见门岗外的枝桠嶙峋的悬铃木下停了一辆声势显赫的黑色布加迪。有被雨水打湿了的落叶粘在车身上,像鲨鱼鳍上斑斓的鳞片。叶片上缀着的晶莹的小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玉簪上的水钻熠熠地闪耀着绚烂的光芒。亦绾像所有的过路的客人只是往那边匆匆地一瞥,然而就是那一瞥,她的心忽然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击中了一般,瞬间沉了下去。
    也许是阳光太过刺眼,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靠在悬铃木下点燃一支烟忽然抬起头的一瞬间,亦绾蓦地掉转过身子,径直不打弯地朝着想走的地方坚定地走下去。
 第48章 你以为你是谁
    亦绾知道阮家明最终还是会来找她的;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她的住宿地址,但此时此刻狼狈不堪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与他继续纠缠下去。
    从公司宿舍楼道里走出来的同事越来越多;她例行公事般地与他们打着招呼;但只是刹那间;脸上犹自挂着的笑容却有了几分黯然。
    他扔掉手里瞬间掐灭了的烟蒂,大步流星地跨到了亦绾的跟前,微微低着头,目光却依旧是她梦里百转千回过的温柔澄澈,带着点彻夜未眠的疲惫和惊慌;他说,“亦绾;我在楼下等了你整整一夜;电话也始终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她听得出他声音里微微的嘶哑和嗔怪,就像一个丈夫对着晚归的妻子那般担心着她的安危。可是亦绾却只想在心里冷笑,笑自己当初年少无知的荒唐,为了那么一点点可怜的爱而站在最卑微的尘埃里仰望着云端上的他,脖子累了,心也倦了,还有什么值得她去继续坚持这样一份盈盈不堪一握的感情?她的手紧紧地攥在保温桶的的把手上,不锈钢的断口卡槽将她的纤细的手指生生地勒出了几条赫然入目的血印子。
    身旁有无数的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有相熟的,相识的,相见过给过彼此笑脸却转身遗忘的,她怔怔地看着从寥寥无几的树叶间撒落一地的阳光在微风里摇曳成一条一条猩红的鬼影子,恍若那些曾经的纠缠不清的面孔浮花掠影一般从眼前纷纷滑过。
    她没有作声,抱着保温桶转身跨上楼梯口的第一级台阶的时候,家明却忽然拉住她的手说,“亦绾,给我点时间,我们好好谈谈好吗?对于你父亲的去世我很抱歉,可是我妈她……”
    所有的解释都显得是那样地苍白无力。风穿过楼道,带着点秋意渐浓的微醺气息,恍若河埠头青石跳板上沙沙的雨声。她看到他紧紧攥住她手腕的食指上有一抹淡淡的香烟的熏痕,微微泛青的指关节上也有被烟烫伤的痕迹,星星点点地嵌在青筋分明的血肉里,如同田埂上那被烧成灰烬的草灰子,一碰,就断了。亦绾没有想到,一向谨慎笃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却也有方寸大乱的时候。
    亦绾从猛烈的阳光里忽然抬起头,她狠狠地甩开他的手的时候,也许是太过用力,包包的拉链铁环划伤了她的手腕,血瞬间汩汩地涌了出来,连带着她的整颗心都被划得鲜血淋淋,没有撕心裂肺的疼,只有肝肠寸断时那一刀一刀剜在心尖上的寸寸凌迟。家明惊慌失措地想从西装裤子的口袋里拿出餐巾纸替亦绾捂住伤口的时候,却被她一把推了出去。
    她的手狠狠地揿在他的胸膛上,装着滚烫八宝粥的保温桶“咕噜噜”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淋漓的汁糊泼溅了一地。
    亦绾脚下不稳,踉跄地跌在楼梯口的墙壁上,手腕处嘶嘶地抽痛震麻了整条手臂,她索性整个人都瘫在了水泥地上。此时此刻的她只是觉得异常地饿,整个庞大的胃像被什么东西生生地凿出了一个大窟窿,有风来回地穿梭而过,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剜在了心口上。也许真的如菲菲所说,人只有在填饱肚子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太难过。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扶在了铁栏杆上,家明终究是不放心,可是亦绾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他,在眼泪流下来之前,她忽然对着他低吼道,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沙哑,却是异常地斩钉截铁,“阮家明,如果你还念一点旧情的话,就请你离开。对不起,我还要上班,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你们这些有钱人的身上,我也耗不起。”她低下头慌忙去找那只保温桶的时候,却发现它在滚落的一瞬间被堆放在一旁的钢筋凿出了一个弯弯曲曲的铁印子,在猛烈的阳光里,深深地凹了进去。
    她抹干了眼泪,淋浴头下滚烫的流水激在了久已麻木失去知觉的皮肤上,优美的水珠弧线圆滚滚地顺着她的脸颊,脖颈,小腹,脚踝蜿蜒而下,滩在了脚底下,印出了一枚枚雪白的脚印。不知过了多久,亦绾才从那遍体鳞伤的残骸里彻底清醒了过来,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热水器“呼哧呼哧”地在头顶上沸腾着,她将水温调到最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冲垮以前所有的疲惫和不堪。
    虽然亦绾赶到公司的时候早已经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但欧巴桑经理却第一次以笑脸相迎,笑盈盈地说道,“哟,亦绾同志,你说你生病了不好好在家躺着,来上什么班啊,你手头上的活我已经叫小王帮你做了,再说了,你签了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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