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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凡人凡事-第110部分

小说: 凡人凡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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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张小虎发出了惨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像是一只被敲碎了龟壳的王八,藏无可藏躲无可躲,挣着四肢惊恐地扭动着,边想扯着他头发摁实了碾着粗糙的地面擦过去,小臂上青筋绷出。
  张小虎的侧脸被压住,擦着粗粝的沙地碾过去,半边脸血淋淋的,几乎要被剥去一层皮,他惨叫连连,然而直视他的是一双情绪毫无波动的眼睛。
  两人都喘得厉害,边想脸上被刮了几道,嘴角也在刚才的磕碰中破了皮,吃了一嘴的沙子,血腥味和着砂石在嘴里咬得咔咔的,他呸地啐出了带血的一口,俯身与他对视,少年脸上骤然凝了出硬朗的线条,眼神狠厉又决绝,累得紧了,眼尾涨出了一抹淡红,张小虎在他身下跟死狗一样,费力地挣了两下,最终没法,只能松了力道。
  “张小虎,你跑什么!”他一字一句咬牙嚼字地问,“你在躲谁?你又知道我找你干什么?”
  一个是昼伏夜出生活糜烂的下三流,一个是勤于锻炼不懈怠的年轻小伙,这个时候,两人的体力差异就区别出来了,力量上的绝对压制让张小虎忍不住瑟瑟发抖。
  张小虎眼底噙着畏惧,“大……大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的脸上写着贪生怕死,他的浑身刻着胆小如鼠,可正是这么一个货色,竟是有可能参与边家祸端的一只蛆虫!
  周围全是施工中的噪音阵阵,张小虎的求助并不凸显,棚户区里的人又尚且自顾不暇,张小虎这张熟面孔并不是第一次被人追着揍,揍了那么久了也没见他真的就死了,因此谁人真瞅见了这么一幕也懒得揽祸上身。
  边想脸色阴鹜地凝出了沉甸甸的一层,他喘着气儿正待开口,突然身后传来惊呼——
  边想抬头,一整个上午的你追我赶、你砍我躲早已耗去他大部分体力,这会儿逮住了正主儿,代价也是浑身的大伤小伤,他喘着气儿,双耳嗡鸣,肾上腺的分泌让他整个人现在呈现出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而此时那一幕,却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作业中的挖掘机高高扬起了挂臂,铲斗上锯齿狰狞,冲着底下的沙堆铲去,而沙堆的旁边,赫然蹲着一个正埋头玩沙的小男孩!
  那个角度很刁钻,扬起的挂臂正正地挡住了操控室里司机的视线,整个施工现场混乱极了,起吊机、水泥胶棒机、打桩机等各种重型机械发出的轰鸣噪音几近耳鸣,大约是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可发出的惊声尖叫并未引起司机或者小孩这双方中的任何一人的警觉。
  铲斗宛如獠牙四张的血口大盆,小孩儿就像在虎口徘徊的糯软小羊,浑然不知死亡已然近在咫尺。
  边想头脑一片空白,蹒跚着起身,纵身扑去——
  十米冲刺需要多久边想没算过,铲斗狰狞的锯齿下来前一秒,他一跃而起,刚把那个小男孩扯进怀里就地一滚,那铲斗就哐一声,砸在了一米开外,一时沙土飞扬呛人纷纷。
  “草!”边想真是想骂娘,又在地上碌了一圈,这特么得是跟土地公犯冲了吧!
  沙尘漫天,边想捂着鼻子咳嗽了两下,把孩子往自己怀里揽,等到尘土稍霁,才慢慢放开了手。
  附近的施工工人都围过来了,小孩子个头儿太小司机没看到,可边想这么个大活人冲过来,挖掘机司机再瞎也意识到出事了,飞快从驾驶室出来,踩着履带往下跳,一脸余魂未定地朝他们大步走来。
  “没事吧?!”中等身材的男人在工地风吹日晒得多,粗糙的脸上满是沧桑的沟壑,他的操作证才拿了没多久,刚要不是边想拼了命地扑过来,这会儿迎接他的,可就不是眼下这么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事了。
  边想护着小孩儿从地上爬起来,没搭理人,迅速给小孩儿上下检查了一番,幸好,除了在地上滚成了个泥娃子,其他倒无大碍。
  小孩儿大概也是吓傻了,瞪大了双眼缩在边想怀里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施工重地,谁都知道不能乱闯,这小娃娃才几岁,当然不可能是自己跑进来了。
  他撩起眼皮子环视了周围一圈,全是清一色的农民工,当中有些见证了整一个事件的过程,有一些只是事后跟风跑过来看的。
  怀里的小孩儿似乎到了这会儿才感到后怕,就在边想检查完他浑身上下之后,突然鼻头一皱,大眼一闪,嘴角一撇就开始掉金豆。
  小孩儿就像个白瓷娃娃,白白嫩嫩的,虽然滚了一圈脸上沾了沙土,也丝毫不掩本色,小脸上大眼眨巴眨巴,不嚎也不叫,一声不吭掉金豆的小样儿看着真是委屈到了极致。他抓着边想身上那件已经够花色灿烂的多灾多难的T恤,眼泪鼻涕一齐上,边想心一软,轻轻捻着他后背顺了两下,小身子顿时受了鼓励,又像是被摁启了开关,一抽一噎地抽成了电动马达。
  边想:“……”
  他自己也差不多是个刚出土的兵马俑了,动一动都能听到沙土簌簌往下掉的动静,浑身大大小小的擦伤倒没大碍,就是衣服太脏了,小孩儿眼泪鼻涕糊上来马上就沾了满脸灰,他不敢让小孩儿抓太紧,只能分出一只手扳住那个小脑袋瓜子不让他直接杵上来。
  “这谁家的小孩儿啊?”他任由小孩儿哭了一会,就扯开嗓子问。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就是没人上前认领。
  边想往一溜儿穿着灰败肤色黝黑粗糙的农民工身上环视了一周,心下了然:这种钢筋砖块混凝土丛生的地方,养不出这么一个水灵的娃娃。
  不说别的,光是小孩儿身上这成套的米奇背带裤和小毛衣,还有那一身掐得出水来的细皮嫩肉,别说这片工地,就是后面那一片儿的棚户也养不出来。
  看样子确实家长不在这里头。
  边想压着火,又重复喊了一遍:“谁家的小孩儿啊?怎么都不看好了?这地儿是能随便进来的吗!”
  那些人私语窃窃不断,半晌才有人说了句:“刚好像是张小姐带过来的……”
  话音方落,一个女人扒开层层人群钻了进来,看到边想怀里的小孩儿就惊声呼叫:“小坤!”
  女人踩着细跟高跟鞋在沙地上健步如飞,她想把小孩儿从边想怀里拉过去,小孩儿却一点儿也不领情,扭头扣在边想怀里,扒着他胸前的布料就是不肯松手。
  边想狐疑地打量着她:精致的妆容,刻意造型过的大波卷发,衬衫开了俩扣子,里面风光若隐若现,女人身材很好,愣是把略嫌刻板黑色小套装撑出了凹凸有致的S线来。
  ——比起周围那些人,确实更像是小孩儿的家人。
  可小孩儿就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就是少看了你一眼功夫怎么怎么就跑这儿来了!”女人半嗔半怨地说着,显然没弄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有多惊险,她在旁边哄了几句,当着众人的面吃了小孩儿的闭门羹一时面子有点挂不上,又见小孩儿扒着边想不放,便把浑身乌七八糟的边想当做了工地上的工人呼喝道,“诶你!把孩子抱一下,跟我来!”
  边想本就生得人高马大,脱了外套露出的小臂肤色完全就是照着小麦色来长的,加上一身狼藉早就不复平日的周整,跟工地上那些个中学没毕业就外出搬砖的小伙子站一块儿,乍一看还真没有一点儿违和感。
  边想看看她,又低头看看身上的小孩儿,那小孩儿在他怀里早已哭得快要抽了过去,两道浓密的眉毛顿时就皱了起来。
  他一把抱起小孩儿,手臂托在他屁股下面往上颠,小孩儿坐在他手臂上,顿时就比他高了小半个头,这抱小孩儿的技能还是从于家学来的,于锦安于锦遥都特别喜欢被他举高高。
  果然,视野一开阔,小孩儿就放下了揉眼睛的手,脸上的眼泪鼻涕还没擦干就迫不及待地瞪大了澄圆的眼睛好奇地低头瞅他。
  在地上滚了一圈又抱着边想的脏衣服蹭了老半天,小孩儿不可避免地成了大花脸。
  “走呀,还愣着干什么!?”女人在旁边催促道。
  果然不是这孩子的亲妈么,孩子出了什么事都不搞清楚状况还在一边瞎催。
  边想没搭理她,慢悠悠地从裤兜里翻出硕果仅存的纸巾,单手抖开就给小孩儿捂上脸了。
  “花脸猫!”他皱着鼻子扮嫌弃脸,“来把脸擦了。”
  小孩儿被哄得咯咯笑,一双小脏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哎!”他往后一仰躲开那双小手,“不带恩将仇报的啊!”
  这时来了几个施工负责人模样的男人,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指挥了众人散去,挖掘机司机和边想被喊到一边,怀里的小孩儿见着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就不要边想了,张开小手臂嘴里喊着“拔拔拔拔”就冲着那男人怀里去了,边想乐得放开,迅速松手把孩子递过去。
  男人接过孩子,看着脏兮兮的小孩儿毫不掩饰地拧上了一双浓眉,接着面色沉沉地瞥了高跟鞋女人一眼,女人眉角一闪,随即掐出两道脉脉的柔光,两人视线在空气上就胶着上了。
  那女人拢了拢头发,掐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小步跟上前,掏出纸巾帮小孩儿擦手,“叶总,我来给小坤擦擦手。”
  边想往来时的方向瞥了一眼,不用说,张小虎自然又是趁机跑了。
  眼前这不知道是小孩儿的爸爸和什么的女人无端让他恶心不行,他可不是施工人员,没有理由救了人还要被扣在这儿浪费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发现边小想就是个娃娃杀手?嗯哼。。。奶爸技能get√


第144章 在路上(一)
  施工意外闹出人命来从来就不是小事,可现场有那么多人看到了,证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边想一心想着早点走人,在表明自己不是搬砖小弟之后,又用三言两语把事情带过,挖掘机师傅或者其他施工人员会被追究什么样的责任他不清楚,但没出血总归不会特别严重。
  小孩儿爸爸是临时过来处理事情的甲方头头,一身精品西装革履衬衫领带,刚急着往外跑的时候还没戴安全帽,一看就不是常驻人员,不咸不淡地对边想致了谢,又表示一起前往项目办一趟好给他点什么酬谢。
  那人说话的时候鼻孔朝上眼神睥睨,自带一股居高临下的姿态,这就端得有点过了,边小爷有自己的脾气,他一来不是冲着什么酬谢去出头救人,二来也不是这里头拿他们工资的农民工,犯不着被人用这种姿态来对待。
  于是他抖落了一地沙土在脚下,扬起下巴轻笑道,“酬谢就免了吧,我知道你堂堂老板不差钱,不过呢,有这个闲钱不如去找个保姆好好照顾这孩子吧,毕竟咱们这不是托儿所——”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男人身后正手忙脚乱给小孩儿擦脸擦手的年轻女人,“这钱就当我给小弟弟的新保姆添头了!甭客气啊您!”
  说完他也不看对方的神色,转身潇洒一挥手,就迈步出了门。
  他这一路走得气势如虹足下生风,一直到了大马路边,才慢下来踱了几步。红砖铺就的人行道被木棉树的树根支松了开裂出道道罅隙,水泥的灌注始终是抵不过生命力长年累月的孜孜不倦,马路牙子下不知被谁泼了一瓢水,滩着映出了天空的明净。
  今天的天气是顶个儿的好,冬阳碧空,一晴如洗,以致于他摇头晃脑抖落了一头头皮屑似的沙粒后,有种恍然的不真实感。
  我在干什么呢?他想。
  逃了课,跑了小半个城,跟个菜刀女侠大战了一场,又在堪堪逮着人之际丢下人跑去救下了个小孩儿,在老城区的工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图了啥呢这是?他张开五指,看着上面血迹斑斑横竖交错沾着细碎沙石的细碎伤口。
  就像他对魏西淮说的,他爸纵然被判,也并不冤枉,苍蝇本就不叮无缝的蛋,他还记得某一年的中秋节礼,砸落在自己面前的那一沓沓的钞票,他吓得腿软,可在那之前分明早就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类似的事了老边才能做到面不改色。夜路走得多,遇上鬼那也就认了吧!
  还有陈文桐,保陈文桐是他爸的意思,因为那代表了他生母的陈家,也代表了对鮀城本地势力的示好。
  可为了保陈文桐而赔上了自己、赔上边家,这事老边预料到过吗?如果有从头来过的机会,他还会这样任劳任怨地为陈文桐擦屁股呢?
  说到陈家,边想又不禁想到那个他称之为母亲的模糊身影。
  他妈妈是在他六岁的时候去世的,可在那之前她早已被陈家带走接受治疗,边振华说边想跟陈家不亲错在于他,可三四岁的小孩儿,开智尚早,能记得多少事?他虽然执拗地在心里给她留了一个“妈”的位置,可始终还是抵不过自然规律生理机能的不可抗力,他心底那个光华潋滟致臻完美的女人,与其说是他儿时留下的记忆,还不如说是他主观强加下来的臆想。
  有时候他想,他大概是怀念她的吧,可是那种怀念,少了柴米油盐的磨合,少了人间烟火的薰燎,便只能成就出一种几近于浮夸的无暇。
  他想,如果她还在,面对边振华这并不纯粹又不失公道的落马,她会如何去应对呢?
  钱包丢在书包里没带出来,他翻遍了裤兜才凑出买烟剩下的零头凑足了一块钱,只能挑着票价一块的非空调公车上。鮀城的城市建设太差,摩托大军几乎占领了大半个城市交通,搭公车出行的人原本就少,公共设施不完善,更别说大中午的现在,边想等了大半个小时,一辆十二路公交车才姗姗来迟。
  他浑身上下实在太狼狈了,白色的校服运动裤早就脏得看不出原色,上衣基本是属于回家脱下就可以扔掉的那种,他大步登上公车门时,还能听沙土从身上簌簌掉落的声音,投币的时候,那一把由一毛两毛积攒着凑足的零钱还让公车司机一双X光似的眼睛盯着扫描了一遍。
  公车上的人不多,空位随处可见,边想一身破败地上了车,那几个乘客纷纷都盯紧了他,大有他一靠近就挪位子的趋势。
  边想从车窗反光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放弃了座位,直接抓着吊环杵在后车门处,跟那几个伶仃的乘客隔开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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