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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凡人凡事-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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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时光往复(一)
  像是完结了一个任务,边想当晚就回了鮀城。
  再不情愿,他爸这事就算是到一段落了,后续摊子遗留不少,还等着他去一件件去解决,他是半夜三更摸黑进的家门,灯都来不及开就累得在地板上瘫成了一条咸鱼——废掉的那一品。
  月色冷冷凌凌地挂在窗台上,照亮了疲色难掩的少年。
  书房门敞开着,黑魆魆的门洞里像是连接了神秘时空的隧道入口,闭上眼,仿佛能感受到虚飘中有影子晃现。
  他看到他爸掐灭了手中的烟,将学生手册往他身上一扔,喝道:“收心没?没收我替你收,把东西收拾收拾,这个寒假哪儿都别去了,回老家老实待着,什么时候把功课补上了,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谈条件。”
  沈昀佳端着坛子肉从厨房里出来,忙不迭地轻斥,“先吃饭,有什么不能留着等吃完饭说?小想过来帮忙拿碗筷,别理你爸!”
  ……
  光华流转,人聚离散,昨日和美温脉,如今满室荒寂。
  屋还是那间屋,不过人不全了,便就倏地变了样,陌生极了。
  他睁着眼,大脑放空了躺着,冰凉的丝丝寒气从身下透过层层衣物,一点一滴地渗进体内,乍然的松懈并没有给他带来舒坦,相反,奔波了一天却未曾进食半分的肠胃在这时几近痉挛地抽动了两下,少年似是疼得狠了,双腿慢慢曲了起来,在关乎父亲下半辈子命运的审判之刃落下时都没弯下半分的脊背骤然就塌了,他在冷硬的地板上蜷成一团,像是捂着痛到抽搐不已的胃部,又像只是单纯地想抱紧自己。
  一趟五个多钟头的长途车而已,还不至于真榨干了一个正值精力最充沛的少年,但他整个人整个人却呈现出一种几近于极致的疲,那种疲是巨大的悲伤从心底滋生到蜂涌而出时喷薄而出冲破克制而汇聚结成的一张巨网,将他捆得动弹不得。
  他是独自买了票回来的。
  离开法院时,他看到了沈昀佳。
  当时她就站在法院前庭的楼梯上,跟一个男人说话,边想跟那男人有过一面之缘。
  在沈家,沈昀佳的大哥。
  庭审时候,沈大哥就坐在沈昀佳隔壁,他爸说得没错,说到底都是自家孩子,血亲羁绊摆在那儿,哪里是说断就能断得干净的?这次边振华出了事,可不就是一个大好的劝归机会?
  边振华那番解释意在解开边想对沈昀佳的心结,也暗示自己对她这会儿的离去欣然接受。沈昀佳在年华大好的灿烂时期义无返顾地跟了自己,如今她身怀有孕,身为丈夫的自己却落拓至此,肚里那孩子即便出生了,他非但无法履行身为父亲的职责与关爱,还得顾虑以后孩子成长期间必然要面对的问题——一个众所周知的不甚光彩的父亲。
  与其如此,那不妨趁这个机会,放彼此一个解脱。
  那是对大家都好的处理方式,即便这其间边想会是最难熬的那个。
  “我的儿呀,独自一人,你怕不怕?”他是这么问边想的。
  有边振华的话打了底,这两人间会有一场什么样的对话早就在意料之中,可实际看到跟预知假设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边想以为自己够平静了,可当这一幕如预料中一般真实展现时,他竟平白生出了茫然与无措。
  沈昀佳走了,弟弟也可能不会有了,那他依然是老边的独子,没人能来跟他抢老边……
  虽然兜了一个特别难看的圈子,但明明事情的发展已经隐隐朝着他原先所期盼的方向走了,他为什么却还轻松不起来呢?
  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迎接那个预设的结果,他只来得及匆匆收住步子,借着墙柱的掩护闪进了阴影中。
  那两兄妹眉眼间有着几成相像的味道,正神色认真地谈着点什么,边想明明就只跟他俩相隔那么短短的几步距离,可他们谈话声音的波长偏像是超出了他所能接收到的阈值,除了一张一合的嘴型,他竟半个字都收不进耳。
  ——他挫败地抵着墙,最终转了个方向,独自跑了。
  就这样吧,他想,这样心知肚明的别离,总比愁苦大恨的指责好。
  他就这样和着衣,迷迷糊糊地在地上过了一夜,夜里温度愈发地低,他把呢外套脱了搭身上还是冷,哧溜着鼻涕又打了喷嚏,半睡半醒间,仿佛依稀还能听到他家老边和佳姨又嗔又怒的“男女混双”,一个训斥一个责怪,合作无间,冲着他就是一顿叨:仗着年轻胡来,风邪入体以后老了有他受的。
  ……
  天刚蒙亮,他就睁开了眼,在地上瘫了一夜的后果就是浑身酸痛,他起身后摁着颈椎晃晃脑袋,进了厕所洗漱后就换衣服下了楼,重拾起荒废了好一阵的早锻。
  鮀中教学楼正上方的大时钟指针刚走了个一百五十度的钝角,最后一口包子正好就着豆浆咽进食道,他正好跟拎着执勤红箍走到校门的马杀鸡打了个照面。
  边想还任班长的时候,就没少跑学校各大小部门,就连训导处的大boss马杀鸡也是他日常沟通的领导之一,他今天穿了礼仪服的全套,衬衫洁白,外套笔直,自认为仪容仪表端正整洁都到了每一处皱褶上了,就没有能被没马杀鸡挑刺儿的地方,当下不躲不避,中气十足地冲着她就是一声“老师好”。
  结果因为衬衫领子没翻好,被逮着有模有样地训了几句。
  高度只及他胸口的马杀鸡面对面亲自给他压好领角,板着脸瓮声瓮气地说,“争气点儿,只有傻子会放弃自己,我们鮀中不出傻子。”
  他一愣,又随即迅速一笑,马杀鸡撩起眼皮给了他一眼,又回头忙自己的去了。
  他今天才来上课,落了几天功课,边家的事不是秘密,春姐没在这时候催他,他也不慌,待办的事情列了一项又一项,该干嘛干嘛,补假条领书本抄课程表,空了还能帮着新班长把新学期要提交的工作报告给捋了一遍。
  上学期末大概是真让人操碎了心,春姐没再直接找他谈心灌鸡汤了,当天默默增加了课堂巡场的频率,不着痕迹地在他身上额外投入了多几分的注意。
  他似乎毫无所觉。
  落下的课不多,他找学委借来笔记,抄得飞快,整一天的下课时间都忙着写个不停,今天有物理课,还是老胡在带,小老头儿进了门见着他就冲着吹胡子瞪眼,他嘻嘻一笑,讨好地喊了声,“老师好久不见!”
  寒潮渐过,气温回暖,一班五十多人门窗户紧闭地闷在教室里,二氧化碳浓度降不下去,人都忙着昏昏欲睡了哪里还顾得上学期伊始的壮志凌云,有人忍不住推开了窗户,凉意便钻了进来,及时驱散了瞌睡虫。
  边想还趴着埋头苦抄,清涕在重力作用下摇摇欲坠地挂在鼻头,他头也不抬地戳戳前桌女同学的后背,要来了两张纸巾往自个儿鼻孔一塞,总算堵住了决堤。
  寒流肆虐的时候没放倒他,回温了却逃不过。
  感冒只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红色封面的学生手册外加一沓期末试卷出现在他视线里,他抬头,于锦乐就站在他桌前,身子微微前倾,食中二指并拢,杵着那叠纸质资料对他说,“物归原主。”
  边想鼻孔里还塞着纸巾,张大嘴半天就“啊”了一声当是应了,模样挺傻的。
  两人对视不到三秒,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蓦地收回视线,气氛突然就尴尬了起来,于锦乐还维持着那个动作,他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一声,“谢谢啊!”
  脑子和身体最近都是超负荷在运转,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想其他,他像是精分成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一个还在为老边的事奔波求证,另一个则端坐于象牙塔中心无旁骛,一直到这会儿跟于锦乐对上,那双黝黑的眼中像是层层裹裹地蕴藏着浓重的情意。
  那仿佛断了节的记忆骤然续上,巨大的信息量翻滚着奔腾上来,边想只觉脑子里“嗡”一下,提前体会了一把脑梗塞的滋味。
  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大概是有点儿忐忑,又带着点儿好奇,想要一窥究竟这种与众不同的隐秘情感,甚至还带着秘不可宣的暗喜,一想到这个人能够与“喜欢”一词等同起来,内心就忍不住“噗噗噗”地冒出泡泡来。
  边想鼻孔里塞着纸巾,倔强地坚持着表面那点儿快要不够看的淡定,其实心里面早已化出千万个小人,你来我往地踩着心房和心室那块软肉,上上下下地蹦了好多个来回。
  他还在思索着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于锦乐,谁想下一秒就被甩了个冷酷无情的后脑勺——
  于锦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东西送到了转身就走。
  边想:“……”
  教室门口站着陈苗苗一行人,待于锦乐过去,他们这才走开了。
  兀自窥探到的这一角晦涩情感,边想还没来得及分出更多的注意力,就匆匆被生活拉入了不得不正视的一摊子琐事上去。
  不管他愿不愿意,人类需求规律不可违,生理需求凌驾于其他任何需求之上,跟饱暖归属相比起来,这点儿少年心事根本不够看,不是说它无足轻重,相反,正是因为过于慎而重之,导致现阶段的他根本无暇也无资格去顾及。
  老边提供的建议,他没想采用,没意思。
  一来他二叔家并不宽裕,边振华最风光的时候并而没有给到他们什么助力,现在他要过去,也绝非简单的多一张口多摆一副碗筷的问题;再者他就这么一个人回去,不也间接暴露了沈昀佳离开的事?
  或许别人迟早会知道她的离去,但至少,能避开这个时间点。
  边振华向他解释了沈昀佳肚子里孩子的缘由,说不矛盾是假,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拿出怎样的态度来面对沈昀佳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敌意伊始于对父爱的独占欲与承诺被违的愤怒,可如今边家落得此般境况,他还能如何计较?倒是边振华的解说令他生出一种十分违和的罪恶感,在这种罪恶感的驱使之下,他发现自己竟然在考虑后续的时候,会将沈昀佳一并考虑了进来。
  他考虑了很多,对未来的状况也预想出了诸多形式,最终选择留在鮀城,至少,把高中读完了。
  剩下最后的一年半而已,去哪儿不是去呢?
  老边得往粤北那地头去,如无意外,会在那边度过他往后的十五年半时间,身为独子,他肯定不会走远,以后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他考省城的大学,省城交通便利,位置居中,往粤省哪边走都方便。
  既然决定暂时留在鮀城,当务之急就是找落脚处。
  现在住着的房子是公家宿舍,判决前老边是“嫌疑人”,还能给他们暂且住着,可判决下来后就不一样了,这公家房,是要还回去的。
  说得容易,事情是列了出来,可待到真正上手操作了,方知自己的无知。
  正月还没过,不到六点的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揣着兜里有限的现金,站在马路边发愣,白天得上课,找租房的事只能放学后进行,可时间到了,他却连该上哪儿找租房信息都不知道。
  万事不过心、花钱不犯愁,每天只需要计较着哪件衣服配哪款鞋佩哪块表的边小爷,又何曾想过会有一天得站在马路边为自己的居住问题犯愁?
  电线杆上贴着房屋租赁的小纸条,公车站广告牌上有马克笔写着的“租房联系XXXXXX”,就连报纸中缝一堆治疗脚气皮鲜的小广告中也见缝插针地夹着零星的租房信息,他看得云里雾里,看这个觉得是骗子,看那个又像大忽悠,还有那些散布在街井市坊里的小中介,他又哪里接触过?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近在学校周围随便找个房源,一室一厅,精简装修,安静敞亮,基本家电齐全,能拎包入住,但当他最终选了一家稍有门面的房产中介并推开那扇门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这个“随便”的是真一点都不随便。
  鮀中、五中、八中三校交汇地带,市重点和区重点的中学都在这儿占了位儿,是鮀城市区中学密度最大的区域,门前主干道穿过,交通便利往来通畅,附近还配备有农贸市场、小商品街和小食街,多少家庭为此不肯挪迁去新区新房。
  这里说是市区中心最繁华的都不为过。
  想在这么一块地儿找个房子租,又怎会是一个囊中羞涩的孤身少年所能承担的?他屁事不懂,连“押一付三”这种条款都是第一次听闻,又哪里还晓得更多的细节?
  看得上眼的房源,一室一厅的简装小户型,一年起租,月租一千,押一付三,再抽月租的一半作为中介费,光是这迈出来的第一步,就是四千五,在鮀城城镇居民人均月收入尚且不到两千的当下,也可谓价格惊人了,更遑他一个全无收入的未成年人。
  一句话,他拿不出这笔钱。
  曾经的他端坐在巍峨安稳的豪华巨轮之上,生活的种种磨难对他而言就像船底的海浪,一水儿被吨位惊人的船体哗啦啦地排开,本以为乘风破浪一日千里,却不曾想原来这巨轮原来名为“泰坦尼克”,命中注定得要冲着冰山而去的那一艘,最后船毁人亡,唯余他孤零零的一人面对之前从没放进眼里的繁碎杂碎。
  他以为在历经了边振华的一系列变故之后已经成熟到足够去面对生活的一切考验,却没料到这种琐碎的点滴才是千里行者鞋里的那颗砂砾。
  撑起笑脸,他在中介探究的眼神中退了出来。
  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喉结上下滚动,指节痉挛性地抽了两抽,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又抬起右手抹了一把鼻子,哧溜地把鼻水吸回去,然后垂下来握住左手手腕。
  今天没戴表出来,唯有松松悬着的串珠硌得他掌心发热,他就是纯粹想在手里头握着点什么好让心里踏实点。同样的位置,曾经日不重复换着花样地显摆着各种珍品名表,那位不知名的检察院同志不也说过么?就他那一屉的手表,换来一间精品户型都绰绰有余了!
  他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掏出手机,调出了姜维的电话。
  原先计划着为以后生活留着的底,就算是在知道自己要独自搬出来都没想过要去动的那点存款,现在实在没办法了,还是得提前取出来。
  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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