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凡事-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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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最亲密最重要的人“开脱”,是人的本能,是对对方已经对自己眼光的一种盲目的自信。
为此,边想对他爸的忿恨日渐消散地同时,也逐一转嫁到沈昀佳这个“替身”身上。
他信任他爸对他的“责任”,可他不信沈昀佳对他的“义务”——从来就没听说过后母会对继子能有多少情感转移的。
从姜维那边谋得退路后,他就开始忍不住想拉着他爸了。因此在憋完了气愤无处发泄最后犹如气球一般嘶嘶漏瘪了之后,他说服自己,说联系不是示弱,而是想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去跟他爸谈判,他想用他的道理和他的情感,去说服他爸——
于是拿起电话主动联系了他爸,可他发现,电话打不通了。
那一刻犹如五雷轰顶。
边振华什么人?那可是有事没事都要盯着他这个亲儿子行踪的大魔王,他边想翻腾什么能翻得出他爸手掌心?边小爷能顺利度过叛逆期没往歪里去,怵的就是他爸那种蛇盯蟾蜍的间不容发的紧迫盯人方式。
以前他找他爸的时,别说他爸去了出差,就算他爸在开会,也是随找随到。哪怕是需要上缴通讯设备的特殊行动,过后他爸开机见着了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复他电话。
可边想连续打了三天电话,次数不少于百遍,他爸依然杳无音讯,连回电都不带回一个。
心寒之余,他又疑神疑鬼了起来。
首先是怀疑沈昀佳那边在搞鬼,其次是觉得他爸是不是真的不打算管着他了。
前者令他愤怒,后者令他心寒。
比起责怪打骂,这种不闻不问还不联系的全然无视更加伤人。
他将这一笔又记到了沈昀佳头上,对她更是不假辞色了,那天晚上他跑厨房找东西吃,明婶凑过来说沈昀佳炖给他的汤晾好了随时能喝,他只是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后就伸手把那碗汤稀里哗啦往洗碗槽一倒,眼睛都不带眨下的。
明婶吓了一跳,这才看出了他们娘俩的关系是真出问题了。
可在她眼里,看到的是沈昀佳对边想的百般讨好和边想对沈昀佳毫不掩饰的敌意,五十多岁常年在家帮佣无甚见地的中年妇女能懂什么?看到什么就真的眼见为凭了,私底下跟沈昀佳唠叨边想被宠坏了脾气吓人的时候,边想正好开门听了个满当,当场阴骛的一眼吓得她立刻噤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注:离家出走这种事,只有在热血上头的时候才会做得出来,像边想这种办多了事见多了场面的小孩儿,思虑太多,反而走不掉。
第125章 失联
边想是在他爸失踪的第四天,才觉察到不对劲的。
那晚从于家回来,洗漱后他进了房间,手痒,大半夜的不好砸篮球吵着人,只能打开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整着那满满几个匣子的手表玩儿打发时间,从G…SHOCK到卡地亚坦克,从真力时飞行表再到绿水鬼,他百无聊赖地将满柜子的手表一股脑儿地倒在床上摆了又摆排了又排,按照牌子首字母列了一轮后又打乱了贴着颜色从深到浅,最后盯着上头显示日期的数字格出神地愣着。
似乎是这会儿,他才意识到了非同寻常。
压下心中的厌恶,他走出房外来到沈昀佳前面,微扬起下巴,倨傲又冷淡地问道:“我爸呢?”
沈昀佳回了他一个茫然的表情,似乎在说这问题就不该由边想来问她。
就跟边想所想的一致,边振华出差,谁都能不记挂,就是少不了儿子!矛盾冲突再大也都抵不过儿子的重要,要不临走前怎么还怕他出事而到处电话托完于锦乐又托给春姐呢?
二人脸色骤变!
出事了!
他顿了三秒,回头二话不说就冲着明婶而去,把她堵在了阳台上的晾衣台边,绷着牙根,一字一字地往外蹦:
“明、叔、呢?”
明叔是他爸的司机,这一趟也是跟着他爸一块儿出发的,很多时候联系他爸,也得经过明叔中转,只要联系得上明叔——
边想的手哆嗦了起来,他狠狠将指尖掐入掌心,用入肉三分的痛感强行驱离阵阵上袭的眩晕感,脸色阴沉得宛如压下了九重乌云,阳台顶悬挂着的那盏不到十五瓦的白炽灯因电压不稳滋啦地闪了下,忽明忽暗地笼了一层沉甸甸的黯淡下来,时常神采逼人的明亮眼睛此时阴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明婶一介妇孺哪见过他这般来势汹汹的阵仗,以前见着这小孩儿都是满身的明朗朝气,“明婶”前“明婶”后喊得倍儿欢,自家老头天天夸边局家这孩子养得好,盛气又不凌人,哪知道竟然还有这么吓人的一面?
她当下绞着衣角嚅嚅不安地回答道:“你明叔每次跟边局外出,也不会跟我交代行踪啊……”
边想闭上了眼睛……
时值晚上十一点,沈昀佳、明婶跟边想三人分据两角在边家客厅坐了下来,沈昀佳坐在沙发上,明婶就站在她身侧守着,边想挑了个对角线方向坐下跟她们遥遥对望。
边振华有一本电话本,密密麻麻地记录了一些人的通讯方式,边想翻了又翻,上头标注了许多他所看不懂的记号,边振华的社会关系,他们没人能全然明了,边想只能凭着印象中的见过的那些叔伯阿姨一个个过滤理顺。
他爸的司机、秘书、助理,还有下一层的科员……
然后,他在电话本看到了张弘宽家的电话。
如今什么消息都没有,就知道他爸跟明叔一起没了消息,冒失上门找谁都不适合,谁知道是不是这是不是只是单纯的工作原因临时通讯管制,可张弘宽家不一样,他俩是同学,联系上了稍微套一下话也不突兀。
他略一思索,拿起搁在手边的手机解锁按键。
电话是打到张弘宽手机上了,他俩位置坐得近,又是初中认识到现在,真要扯点儿什么出来聊也不是难题,张弘宽也没有觉察出异常。
“哎,你爸最近出差得频繁吗?这一周见不着几次面的,我都快忘记我爸长什么样儿了!”东扯西扯了快二十分钟,边想状似不经意地说。
“我爸?他还好吧……”张弘宽说,“他这两天是回来了,刚睡下,好像市里有什么事吧,喊他回来顶一阵子。”
“那就好。”
两人又闲扯了再有五六分钟,边想这才结束了通话。
他眸色微黯,沉默少倾后起身往房间走。
“小想!”
沈昀佳叫住他,想追着他起身的动作随着他半侧过来的角度而驻住,他像是刚想起身后还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似的,头微微朝后歪了一下,吊起的眼尾凌厉得像是被刀片一裁而过,锋芒毕露。
他锋锐地剐了她一眼,神色莫测。
看啊,这个女人,面容愁败,不安忐忑,一副对未来束手无措的样子,瞬间失去主心骨的滋味,她现今终于体会到了?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怕是就只会挑拨他们父子关系吧!
他爸出了事,关她什么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什么人来的啊?
如果不是她,他们父子关系至于僵成这样?!
要不是她,他会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出他爸的失联?!
他心中被怒气与怨念充得要炸,非得有个缺口可以发泄不可,但他不可能怨自己,也不会算到他爸头上去,所以就只有沈昀佳——
他双眼赤红,目光歹毒,像是化为实质的毒蛇吐着殷红的信子舔舐了过来,沈昀佳下意识一个后退,护着小腹跌坐回沙发上,明婶大概是得了交代要仔细着她,赶紧贴着她护着,就像见着老鹰的老母鸡,把自家的小鸡仔张罗到那并不强壮的羽翼下。
像是看了一部极其滑稽的情景剧,边想蓦地“呵”了一声,唇角勾出一个讽刺的角度。
“现在知道怕了?”他说,“晚了。”
怕老边出事,怕这个家毁了?那怎么当初决定要孩子的时候就不怕这个家毁了呢?
“老边要出事,这个家,散了就散了吧!”他哼笑了出声,听到自己如是说。
第二天一早,他收拾完就去了张弘宽家。
学校规定到校的时间是早上七点三十分,一般单位的上班时间要晚一些,他起来得早,下楼如常地早锻完一圈回来还洗了个澡,头上还顶着毛巾就站在阳台盯着楼下瞧,在看到张弘宽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出了小区大门后才不紧不慢地跟着下了楼。
到了张家大门口也不敲门进去找人,就往楼梯口那么一坐,守着张弘宽他爸出门。
就算是这个城市没有春秋,入了十二月,也难免早晚气温偏低,边想是七点半出来的,阳光虽是露了脸,温度却还同步没跟上,夜里温度低,小区里的大榕树被打落了些半老不新的叶子,这会儿风一过,便在地上跟着跑,翻滚了两圈又擦着水泥地一阵嘶嘶地剐蹭,萧萧索索的,看着倒算真有点儿秋意了。
他在短T外头随意搭了件薄长袖,拎着豆浆油条就在人家门口啃上了。
张家跟边家前后栋,楼层低一点,就在四楼,等人的档儿有左邻右里上下楼路过,见着这么个人高马大的大小伙子杵在这楼梯间吃早餐,长腿一跨,袖子一撸,那架势就跟上门来堵人似的,难免得赚多了几眼注意。
机关单位的宿舍,住的都是本市的大佬们,哪儿是外头的小混混说堵就堵的?
亏得这人深谙讨喜之道,见人必起三分笑,本来就生得一副剑眉朗目的好模样占了不少便宜,这眉眼弯弯的样儿更是打一开头就把路人的疑虑打消了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也在他把压着时间点上下楼的三四拨人都叫出个东家叔叔西家阿姨来后消殆无踪,这才没被人上报保安给叉出去。
八点整,张家门开。
“张叔叔!”边想马上站起身,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迎上前。
张弘宽他爸一怔,似乎对边想会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在自家大门口感到意外,但他随即他又很快调整过来,挂上了与平日无异的笑容:“小边怎么来了?”
那笑容就跟长辈在对待晚辈一般,平和又不失关爱,看着无破绽可言,但边想的心却无端下沉了三分。
“我——”
张国毅转身反手关好门,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示意边走边说。
一米二的标配楼道,并排走着显得捉襟见肘,张国毅这种位常年上位的领导跟边振华一样,不自觉就会给人一种压迫感,边想落后两步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往下走了两层,来到二楼。
“叔,你这几天见到我爸了吗?” 张国毅一路沉默,似乎是不想在自家门口谈事,下到二楼,眼见楼梯口门洞就在眼前,约莫着距离够远了,边想终于忍不住再次开了口。
同样是退伍进体制,张边两家轨迹走得相似,只不过张家身为本地人户,不像边振华从泉城转战鮀城这般从北向南费尽周折地大跨越区域省份,加上本地后援力量足透,上头提携又强势,资源整合远比边家优质得多,早在边振华还卡在位上尴尬得不上不下的时候,张国毅便已上调谋了个要职往省里去了。
他爸这回出门是往省里走,而张国毅长时间待在省城,中间有重叠的时间段,他今天过来就是抱着点儿希望,说不定张国毅真有什么消息呢?
可张国毅令边想失望了,他闻言换上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关切地回头:“怎么这么问?你爸没跟家里联系吗?”
边想:“他外出整整一周了,前几天我怕他忙就没敢找他,后来找他了又发现联系不上了。”自家那点儿破事自然没必要跟外人交代得太清,边想三两言带过,只想问出自己想知道的,“我爸以前再忙也从没这样过,我就想问问您是不是有见过他?我——”
他抿了抿嘴,斟酌了一下,“我担心他……”
“是想你爸了啊?”张国毅似乎并未身同感受到他的不安,听完轻笑两声后打断他。
二人一起出了楼洞,八点钟正值上班高峰,宿舍区里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张国毅一边跟那些个认识的熟悉面孔点头示意打招呼,一边领着边想往大门方向走。
“你爸那么大一个人了,丢不了。”他半是打趣地说着,就像是在打发一个找不到奶喝的小孩儿,“今天是周一吧,你不用上课?弘宽可是一早就去了学校了。”
他笔挺的正装下大步流星,大概是赶着去上班的缘故,说话的同时速度没有丝毫的和缓。
边想锲而不舍:“张叔叔您能联系上我爸吗?”
张国毅一顿,笑道:“真这么担心啊?我上周倒是看到过他。”
“张叔叔您还记得是哪一天见着我爸的吗?”边想寸步不离地跟着,一路穿过绿荫成排的小道,又踏上小区中心道,“他还好吗?是不是很忙?”
张国毅的回答并没有让边想放心,反而更加不定:既然上周见着他爸了,就证明他爸一切安好,可为什么他爸就是不跟家里联系呢?
小区范围有限,加上张国毅足下生风的走法,上了中心道很快就看到宿舍区大门,正门口临时停放着一辆丰田皇冠3。0,正打着双闪临时停靠在路边。
张国毅半点不迟疑地往那边走,答道,“周三左右吧,也就远远看了一眼,没说上话。”
——边想是周四开始找他爸的,也就是说在那之前还没事。
边想挤不出笑了,但他显然是晓得轻重的,一路上他不忘松紧脸部绷得麻掉的神经,实在不行了就深吸一口气,尽量地敛去部分太过阴郁的神色,以免显得对长辈不尊重。
丰田皇冠驾驶室上下来了个司机模样的男人,远远见着张国毅身影出现,忙不迭弓腰开门,把自家领导迎上车。
“张叔叔——”问不出实质上的东西,眼见张国毅就要离开,边想当下一急,已经顾不得失礼,往前两步想拦住他。
司机见状,立刻上前一挡,替领导卸下了边想这一手,张国毅像是没看到两人的动作一般,腿一伸就跨上了车,边想还想伸手扶住门框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车门在他眼前闭合,边想抬头怒视司机,那头又传来“喀”一声,车门便从里头落了锁。
边想收了口,唇线倏地一松,脸色瞬间就罩下来一层阴沉,他沉默地伫立在原地,冷冷地盯着那扇贴了反光膜的车窗玻璃。
“就这样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