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狼-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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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理解一些你们这些男孩子之间的感情,很重视友谊,而且看重情谊,你和他关系那么要好,这几年来只把他带回家里过,显然你是很用心在和他交往了,很看重这个朋友,现在得知你的朋友患有精神病,你担心在和他交往的时候他都是像一个带上面具的演员一样投入一时的假象,说着假话,用了虚情,等你揭开他脸上的面具,他却不认得你了,不承认你们之间的感情,你怕受到伤害,对吗?”
于忘然道:“。。。。。。对”
于母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但是然然,你如果是这样想的话,对你这位朋友,可就太不公平了”
于忘然问:“为什么?”
于母道:“这些年,我接触过很多有心理障碍的孩子,精神病患者不过是心里障碍得不到疏解而进一步恶化的结果,有很多孩子和你的朋友相近,有生来自闭的,有后天换上抑郁症的,也有狂躁自杀倾向的,你的朋友也是经历过和他们一样的童年,长大后才会愈演愈烈,形成疾病,这些孩子,我说那些封闭抑郁有自杀倾向的孩子,他们的内心十分的孤独,而且空洞,他们极其的不愿意相信别人,也不愿意别人的善意,这样的孩子是很难被取悦被温暖的,他们的内心是一个黑洞,吸纳的只有世间的恶意和黑暗,他们很难快乐起来,更别说幸福了,他们期待能和这个世界交流,同时又深深的恐惧,你可以相像如果你的世界里只有无尽的黑白噪音,旁人世界中的色彩你无法融合,而旁人却可以轻易的打入你的精神领域,留下的只有不好的印象,你会怎样呢?会不会越来越孤僻,越来越孤独,如果没有人拯救你的孤独,那么你就等同于走入了绝境”
于忘然问:“您是说,他找我,只是因为孤独?”
于母道:“不不不,你的自信呢?试想,一个内心封闭又黑洞的孩子,怎么会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他一定是看到了阳光,感觉到善意和温暖,才主动向你寻求帮助,那么他需要付出多么大的勇气啊,你想想,这样的孩子自信吗?不,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惊动他们把他们压垮,他一定是付出了很大很大的勇气和决心,才会靠近你向你寻求帮助,这难道不够说明他在乎你吗?你的拒绝对他来说是灾难,而他愿意去承受这样的灾难,这已经足够说明他在用真心和你交往,然然,你觉得一个精神病患者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吗?”
“我,我没有”
“你有,你被恐惧蒙住了双眼,也不愿思考,思考会带给你痛苦,你就选择了搁置,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软弱呢?这可不好,我告诉你,精神病患者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不是舞台上的演出,如果你用真心待他们,那么你将会得到十倍百倍的回赠,你只是在世界上遇到了他,但是对他们来说,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于忘然眼睫轻颤了几下,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淌了下来,唇角微提着,像是想哭,又是想笑:“我是他的全世界?”
于母起身坐在了他身边,楼主了他的肩膀,道:“如果他们不相信你,就不会接近你,相反,你怎么就不相信他呢?我猜,他一定是很想和你交朋友,你拯救了他的孤独,就是拯救了他的生命”
“。。。。。。他只是;把我当朋友吗”
“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于忘然呆坐了半晌,拉起被子慢慢的躺了下去,面朝着墙壁侧躺着闭上眼说:“我知道了妈,我想再睡一会儿”
于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如果你不舒服,学校那边可以请两天假”
于忘然想也不想的回答:“不,我明天要去学校”
第二天,于忘然早上回到家草草收拾了一下,背上书包上学去了,没搭公交也没骑自行车,沿着中心公园湖边小路往学校去,一路上看着湖面分神走心,神思既明白又糊涂,像是把灵魂从体内抽取了出来,游离在周身之外,清朗的连自己表情的逐振变化都看的清,又模糊的好似第三视角的局外人,让他头一次感到自己的优柔寡断是多么的招人厌。
他现在的状态就像岸边随晨风苏醒的柳条枝,望着清明的天色慎重而缓慢的伸个懒腰,筋骨通体松快,但是脑内一片虚无,思维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急速的伸展了一番然后悄无声息的蜷缩收回,貌似大雪天的行人被冻僵了手脚,见到了篝火便不假思索的伸手去烤,被火苗沾身后又马上的收回,除去见到希望的激动和欢愉,之后静静的烤着火只有放空自己的脑袋就这么傻傻的和希望之火待了下去,非得像个诗人一样感念一番作首诗?他还当真没有。
到了教室,他罢课一天自然是全班同学都知道了的,几个活跃分子鼓掌欢迎他,说他大难不死必考清华,于忘然把书包放在自己的课桌上,向那人拱手道谢:“承你吉言”。
现在为时尚早,距离晨读还有将近半个小时,他坐在位子上拿出手机想联系沈少游,电话打过去又被他打断。
他不喜欢沈少游,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他讨厌沈少游看待自己是时的眼神,就像一个大孩子看到小孩子喜欢的玩具时一样,轻浮又傲慢,此人太过自以为是,就像他一样。
于忘然才不会承认,他妒忌沈少游。
林淑尔很快就来了,和她同行的还有薛明遥,这妮子前天受了刺激,昨天他住院都没收到她的音信,今天他来了学校这妮子还给他脸色看,想来是的确恼他了。
薛明遥偷偷跟他使了个眼色,有意在他们之间当个传声筒,问道:“你的病好了?”
于忘然说:“昨天发烧了,没事”
林淑尔往位子上重重一座,冷笑一声:“发烧有什么?很严重吗?要不然也找几个黑社会把你带走治疗怎么样?”
于忘然无奈的叹了口气,拍拍薛明遥的肩膀,朝林淑尔走了过去。
他刚在林淑尔前面的座位坐下,林淑尔就仰脸冲他说:“走开,你一过来我就冷,像你这种冷血的毒虫就应该永远去冬眠”
于忘然挑开唇角笑了笑:“问你两句话”
“一句也没有!”
“淑尔,好好的”
“谁不好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世界太平啊”
于忘然压着眉心站起身,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从她面前走开。
林淑尔也跟着他站起来,说:“你就不能受一点委屈,你就不能受一点冷落,于忘然你怎么这么自私这么胆小这么懦弱啊,谁跟你好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还没大难临头呢你就先飞了,冬眠的冷血动物都没你无情!病树前头万木春是不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不是?你以前说的那些话被狗吃了是不是?不要求你别的,把话讲清楚了给人家一个痛快总可以吧?你知道昨天他问我什么吗?他问我你是不是已经把他忘了!真不惘性于啊,鱼都比你长情!”
薛明遥虽明白内里,但也觉得林淑尔的话说的太过伤人,一时激愤就把这些天于忘然的痛苦挣扎抛在脑后,着实的不公平。
他把林淑尔按下去坐着,转头对于忘然说:“当时我也在家,他不太好,最好去看看他吧,我想。。。。。。你应该比医生有用”
林淑尔余怒未消,骂道:“黑心医生!”
于忘然头一次被人直击心脏骂了个狗血淋头,不恼怒,反而有些痛快,不是摆脱白情绪而感到愉悦的痛快,而是自己身上这道烂疤终于被人揭开而感觉到疼痛的痛快,这种有些自虐的疼痛,是他这些日子里,感受到过的最鲜活最生动的情感,要不然他真的要怀疑自己如同林淑尔说的一样,是一个需要冬眠的冬蛰。
于忘然的脸色不好看极了,兀自站了一会儿,回到自己的座位慢慢的把自己的身体暖和了过来,上完了一天的课程。
骂完于忘然,林淑尔心里也痛快了,当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就肯跟他说话了,虽然还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诶?于忘然,你今天回哪儿睡觉?家里吗?那我去小屋睡了,反正你再也用不着了”
听她说话,好像他租个小屋就是用来与某人偷情私会的。
于忘然觉得有点好笑,但是仔细一想,当时自己执意要搬出来的原因,好像就有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层,也就刹住唇角没笑出来。
薛明遥盯了她一眼,不暧昧不躲藏的直接问道:“忘然,你联系过学长吗?”
于忘然实话实说:“还没有”
薛明遥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林淑尔哼了一声:“他还能怎么想?躲的远远的呗”
于忘然揉了揉额头没搭腔。
薛明遥无奈的把林淑尔往前推了一小把:“赶快回家吧”
林淑尔忿恨的瞧了他们一眼:“假义气,最幼稚,你就帮着他始乱终弃吧!”
送走了林淑尔,世界安静不少,薛明遥犹豫片刻,带着小心开口道:“我能说两句吗?”
于忘然轻轻的呼了口气,点头道:“说吧”
“你喜欢他吧?我看的出来,你对他比对之前任何一个喜欢你的人都要好,我觉得能找到真正自己喜欢的人挺不容易的,而且你们既然都向对方坦白了,也在一起了,这很不容易,你们都很勇敢,如果你们之间有任何一个人意念不够坚定或者不够勇敢,都不会走到这一步,你是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宁缺毋滥,择优而取,看你对刘雪莹的态度就知道了,既然你已经选择骆学长了,肯定不会是像淑尔说的那样无情,至于学长的病。。。。。。”
薛明遥扬起一个比女孩儿还温柔的笑容,转头看着湖面说道:“真不算什么,如果我像你一样幸运,就算他是真疯了我也无所谓,疯就疯了,反正已经选择疯狂了,不肯躲藏在暗无天日的夜里,暴露在阳光下总要承受一些偏见和误解,疯狂无畏一些反而是好事,起码感受不到那么多的恶意。。。。。。忘然,我向你坦白,我真的很羡慕你,很嫉妒你,我总是把你当做假想敌,和你作比较,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比我好,并不是你有多么的优秀,而是你太过于幸运,淑尔,你的家庭,还有骆浔忆,都是你的幸运,你处在一个温暖幸福充满善意的生活环境中,你就像是天鹅身上落下的羽毛,比千斤还重,总会有人把你放在心尖上捧着,爱护着,但是忘然,世界上不止你的幸福,还有别人的不幸,你接受的善意太多,也就不那么的看重‘人’,你可以随时选择一个人替代另一个人,接受对方的爱,但是你只是个个例,你身上落下的一片羽毛,对有些人来说是抵御风寒的盔甲,这个世界有了你的完美,也有别人的残缺和不完美,比如我,还有骆学长,我们其实有点像,都是孤独又可怜的人,我没有资格谈论他,就说我吧,我喜欢。。。。。。一个人,但是我一直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的童年我的经历我的软弱不允许我把自己推到一个任人选择,听任去留的位置,世上最无用的就是华而不实的自尊心了,我羞愧,也忌惮把自己的感情晾在青天白日下供人玩味观赏,所以我宁愿寂寞死,痛苦死,也不会请求旁人来帮我一回,拉我一把,我想骆学长应该和我差不多吧,但是他比我勇敢就是了,敢于争取你,你比我聪明,这些事我都能想通,你怎么还糊涂着呢?”
薛明遥道:“当你在白天行走的时候,还有人在黑夜里背负着苦难与你同行,你可以和他保持距离,但是别抛弃他”
当你在白天行走的时候,还有人在黑夜里背负着苦难与你同行。。。。。。
这句话说得多好,于忘然就像一个遇到千里马的伯乐一样,彭拜又感动,牛反刍似的把这句话颠来倒去的默念,思考,像是在脑海里开了一扇窗,暗苔丛生的方寸之地受了光与亮,白与夜的分割线迅速的躲藏到角落里,留下一片干净健康的土壤。
“我知道了,谢谢”
薛明遥也不催促他进一步行动,在得到他今晚回小屋住的消息后,采购了一些食材回去,回到家便洗手做饭,平静的小院又恢复了‘两口之家’。
于忘然换了身衣服一出来就闻到了似曾相识的香味,嗅着鼻子道:“好香?吃面吗?”
薛明遥系着围裙正在炒卤,厨台上的烧水壶冒出的腾腾水汽把他的脸揉磨的温软的不成样子。
“你不是说,我做的面最好吃了吗”
面盛出来,于忘然尝了一口,对他竖大拇指道:“我特别希望你跟淑尔坦白,真的,那傻丫头一辈子做不出这么好吃的面,肥水不流外人田么,你将就将就得了”
薛明遥很开心的笑了起来,被水汽熏的湿润嫩白的面孔浮现一层殷红来。
俩人对坐着吃完饭,于忘然主动的把碗收拾了拿到水槽去洗,薛明遥道一声辛苦,然后回房了。
这些天没干家务,盘子都洗的生疏了,好几下差点打滑脱手,多亏他眼疾手快及时抢救,不然薛明遥肯定要心疼。
洗了碗,他拿着抹布擦厨台的时候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短信的提示音。
他洗了手走过去拿起手机,依靠在餐桌上打开这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态。
陈懋平的诗,发来的却只有前两句。
于忘然看了两遍,唇角轻轻的扬了起来,神情愉悦又放松,像是一位教育者发现了一份让她满意的诗稿答卷,面带从容又温柔的微笑,不急不缓的打出后文,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见几条短信间歇而至。
第二条——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第三条——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只鸟,飞越永恒,没有迷途的苦恼。
第四条——东方有火红的希望,南方有温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残阳,向北唤醒芬芳。
最后一条写的是——我回来了,几个月前一袭黑衣离去,而今穿着彩衣回来,你看了欢喜吗?
于忘然逐条把短信看完,发现他自己给自己化了句点,脱去黑衣换上了彩衣,着代表什么?事情正在朝着好的一方面发展吗?但愿吧。
他把手机握在手里,,看着窗外墨水瓶似的夜,貌似是在夜里等待着什么人,院里的小门似乎随时会被敲响,然后骆浔忆走进来,他们拥抱,彼此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