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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有狼-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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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手机握在手里,,看着窗外墨水瓶似的夜,貌似是在夜里等待着什么人,院里的小门似乎随时会被敲响,然后骆浔忆走进来,他们拥抱,彼此原谅,就此不撒开手。
  才等待了不久,于忘然舒展漂亮的眉目忽然轻轻一皱,一股阴郁和恐惧像一只沾了墨的毛笔一样由轻到重压在了他的脸上,惊慌的像是休憩中被惊扰的飞虫,慌乱无措的乱转了片刻,然后振翅远远飞走。
  他忽然拔腿跑了出去。
  他不爱陈懋平,迟迟才想起最后那条短信不止短短一句话,紧接着的后半句是——向你告别的时候,阳光正烈,寂静的墓园里,只有蝉鸣的声音。
  出自三毛女士祭奠亡夫所作。

  第82章 墨水瓶子【2】

  夜就像个墨水瓶子,越走越狭隘,越走越浓重,天与地都被墨水糊了本来面目,雨丝就像天上神女被隔断的头发,轻柔细碎,匆匆忙忙的跳进路灯下的光圈里,像一只只为了逃避黑暗而赴火的飞蛾,细瘦柔韧的身姿在暗黑消沉的夜里竟有一丝绝望的意味。。。。。。
  于忘然就像在泥潭中冒着风雨赶路的行人一样,脚步虚浮且头脑昏沉,雨丝像湿冷棉麻的小虫一样爬满他的全身,冻得他口齿打颤,浑身发寒。
  他给发来短信的号码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他慌了,大脑就像海上定位的罗盘一样,遇到了风浪四处摆动彷徨无措,只隐隐约约的认准了一个方向,又好像全无头绪,只是被海浪推着,被狂风吹着,急切的需要停泊靠岸。
  沈少游也不知道骆浔忆去了哪儿,他的消息还是从医院得来的,刚想给于忘然打个电话问一问,于忘然的电话就先一步到了,让他赶快赶到中心公园湖边。
  娄小能和徐旭之领着一帮人赶到中心公园便把人分散开沿着湖边向两边搜寻,刚好碰到了刚把湖边找了一圈的于忘然,于忘然身上单薄的衬衫被小雨淋的湿透,整个人貌似站在八卦盘的中心,头顶四面八方的雨滴尽数往他一个人身上打,像个被瞄准的靶子一样匆忙慌张。
  “不在这儿,他还会去什么地方?”
  话一出口,于忘然才发现他对骆浔忆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认知浅薄的只有表面上薄薄的一层,根本经不起推敲,纸糊一样风一吹就破了。
  徐旭之见他被雨打的浑身发颤,想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穿上,又发现他根本不是在这场小雨中受难,他也不需要避雨,这场雨是下到了他心里。
  徐旭之让娄小能把他带进车里暖暖身子,娄小能被他没轻没重的推开。
  于忘然往四周张望了一圈,目光钉在坠着一盏路灯的通往公园腹地的竹林小路上。
  “公园里面你们找了吗?”
  徐旭之说:“没有,以前都是在湖边找到他”
  于忘然拨开挡在他身前的两个人的肩膀,夜间跳出水面的鱼似的,忽悠扎入墨汁似的海水里,再寻不见踪影。
  天降小雨,公园里几乎没有人,几盏路灯像佝偻的老人提着的灯笼,静静的吊在雨中,几对不畏风雨的小情侣藏在凉亭里,假山后,卿卿我我难舍难分,一道人影踩碎地面的积水飞奔过去,把趴在男友肩头撒娇的姑娘唬了一跳。
  这条路虽然才是第二次走,但是于忘然记得很熟,一路携风带雨赶到了露天舞台广场,今天舞台上的LED巨幕没有放电影,正在循环着播放广告,广场中央的喷泉也因雨停滞了,巨幕上闪射出的彩光分外有力,光芒延伸到广场边缘的几把木椅上都没有断绝。
  还是那把木椅,椅背上坐了一个人,戴着帽子穿着美式连帽衫,天寒微雨,他把连帽衫的帽子也戴在了头上,盖住了帽子只露出帽檐,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弯腰弓背坐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广场对面巨幕上播放的广告,色彩斑斓的荧光走马灯似的在他身上划过,像一道藏在教堂彩色玻璃后的剪影。
  于忘然看着他的背影,他貌似是瘦了一些,肩头呈直角垂着淋湿的衣料勾出了肩骨的形状,以前他的肩膀舒展硬朗,骨骼端方,像书法家笔下方正迥劲的汉字,此时看来,倒像书法初学者的作品,整体略有塌陷,茫然而无力。
  于忘然逐渐平稳了呼吸,压着步子朝他走了过去,转身停在他面前,仰头问他:“在等我吗?”
  骆浔忆低下头去看他,垂眸的一瞬间眼睛里飘过一道彩带似的五颜六色荧光,就像在黑暗的夜里开了一朵烟花,美丽极了,烟花过后便是灰烬,厚厚的一层横在他的眼睛里,黯淡无光,像是久积弥厚的尘埃。
  这样一个人,他这么孤独,这么美丽,我怎么会想要放弃他呢?
  于忘然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在对自己说,我不能放弃他。
  他把手伸向骆浔忆,像是捧着圣经的神父把手伸向了跪拜在他脚下的教徒,宣读着对他的爱与包容,拯救与宽恕。
  凌晨一点多,薛明遥被院子里传来的敲门声吵醒,披上衣服淋着小雨去开大门。
  “你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薛明遥一边数落他一边把大门打开,抬眼一细看,才发现回来的不止于忘然一个,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有点急事”
  于忘然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牵着骆浔忆的手侧身进了院子,末了回头对他说:“他没地方去,睡我房间”说完不管薛明遥是何反应,牵着骆浔忆径直进了屋。
  薛明遥半梦半醒似的站在门口发怔,直到一阵冷风掺着雨丝吹过去才清醒了过来,连忙锁上院门小跑进了屋子,正好看到于忘然轻手轻脚的从卧室退出来,然后把卧室门轻轻的关上,好像里面睡着的是个随时会被惊醒的婴儿。
  于忘然抱着骆浔忆换下来的湿衣服进了洗手间,薛明遥追了过去站在洗手间门口问:“学长怎么样了?”
  于忘然蹲在地上往洗衣机里塞着衣服,抬头冲他笑了笑:“挺好的,这不跟我回来了吗”
  说完拍了一下大腿:“哦,对了,帮我把手机拿过来,在餐厅桌子上”
  薛明遥看着他不知道给谁打电话报了个平安,也没管电话那头的人嚷嚷乱叫,说完就兀自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儿?”
  薛明遥难得的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蹲在他旁边问道:“刚才是学长约你出去了吗?你们谈过了?和好了?”
  于忘然笑看他一眼,眼神有些调皮玩味:“你怎么和林淑尔一样”
  薛明遥一向有些不经玩笑,被他取笑一句,脸上有点泛红,现在却没有向从前一样变的冷傲,低而是低一笑遮盖了过去。
  “不用谈了”
  于忘然说:“我把他领回来,从今往后他就归我了”
  “啊?归你?”
  于忘然拍拍胸脯,冲他眨了眨眼道:“就是我的人了”
  薛明遥顿时有点无语,很奇怪他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腔滑调。
  于忘然连夜把衣服洗出来挂在阳台,然后洗了个热水澡上了床躺在骆浔忆旁边睡觉,骆浔忆侧身面对着墙壁早就睡着了,前半夜折腾累了所以后半夜睡的很沉,他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于忘然没跟他抢,拿了一床新的盖在身上,面朝他的背影侧身躺着,手从自己的被窝伸到他的被窝里轻轻的搭在他的腰上,长输一口气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于忘然依旧被生物钟叫醒了,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骆浔忆,骆浔忆静闭着眼仍然在睡,呼吸平稳缓和。
  他伸手去探了探骆浔忆额头的温度,手指不经意的蹭过骆浔忆的睫毛,觉得又轻又柔又软,就像婴儿的头发一样触感很美妙,就多摸了几下,又怕把他吵醒,摸了几下就住手了。
  于忘然掀开被子从衣柜里拿出校服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看到薛明遥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薛明遥看到他这么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准儿是房里的人还在睡觉,见怪不怪的进了厨房做早饭。
  于忘然在洗手间换了衣服,草草洗漱完毕拿着手机坐在餐厅就开始发愁,等会儿他去了学校,家里这位怎么办?无论如何他也不敢让骆浔忆一个人独处。
  有生以来因私事想翘课,于忘然出馊主意让薛明遥给向阳捎个话,就说他昨晚淋雨了,发烧了,没法去上课了,请一天假。
  薛明遥爱莫能助:“我说谎话不行,你找淑尔吧”
  于忘然叹口气:“不行,这丫头肯定会告诉我妈”
  现在他丝毫不想和沈少游再扯上关系,更别说是向他求助了,只想带着骆浔忆一起躲他远远的,但是人手匮乏,找不到熟人来帮忙。
  黔驴技穷之下他想到了他妹妹,于想蓉的学校这两天放美术系学生外出采风,不知道妹妹肯不肯帮这个忙。
  他给于想蓉打电话只说自己有急事,让她瞒着爸妈赶快过来,等她到了就把她带到卧室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细缝让她往里看,说:“病号,帮忙照看一下,等我放学回来你就可以走了”
  于想蓉从门缝里很难辨认床上裹着被子的那一团是个什么东西:“谁?我认识吗?”
  “嗯。。。。。。骆浔忆”
  “骆学艺?”
  “是是是,骆学艺,你照看他一会儿,就把他当成幼儿园孩子,给饭吃给水喝就行,不过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他要是没醒就让他一直睡下去,行么妹子?”
  于想蓉到底还是善良的,思索片刻就点头答应了。
  于忘然感激的拥抱了她一下,夸她:“你最好心了”。
  然后和薛明遥出门去往学校。

  第83章 墨水瓶子【3】

  
  于忘然和薛明遥才走到教室门口,林淑尔跑出来把他堵住,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袖子扯到一边,张口便问:“骆学长在小屋里?”
  于忘然早就猜到她和于想蓉之间八卦共享没有秘密,有什么事让她们其中一个人知晓了,一定逃不了另一个,不过正好,省得他再解释一番。
  “是,我的小屋又开始金屋藏娇了”
  于忘然愉快的冲她笑了笑,从她面前走开进了班。
  “各位早上好!”
  于忘然迈着四方步走进教室,分外有气势的朝同学挥了挥手,像视察国土的首相,可见此人心情之好。
  坐在桌子上转书玩儿的王朝捧他臭脚:“班长早上好,理综卷子拿来瞻仰瞻仰”
  于忘然大大方方的把卷子给他们传阅,自己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从书包里往外拿书本。
  林淑尔的脾气就像一阵风,来去匆匆,没心没肺缺心眼从来不记仇,当即就对于忘然‘抛去前嫌’了,往他对面椅子上一坐,问道:“怎么样?他还好吧?你不知道,上次他被那几个黑社会带走的时候,状态太差了”
  于忘然的笑脸略有收敛,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以前怎么样,现在挺好的,我想清楚了,慢慢来吧,这种病靠打针吃药是好不了的,再说。。。。。。我不认为他有病,他只是偶尔会糊涂,只要不会糊涂到不认识我就行”
  说完冲她笑了笑,眉心舒展,眼里泛光,脸上的酒窝深深陷了下去,是只属于明媚灿烂的少年的笑容。
  林淑尔好像面对着太阳一样被光芒刺灼了眼睛,被他感染的也跟着傻笑,嘿嘿笑着凑近他问:“是不是我把你骂醒了?你去找他了?早知道你这么受教,我就早点骂你了”
  “跟你没什么关系,再骂我一次试试看”
  “哼,你要是再混蛋的话,照样骂”
  于忘然作势要捏她脸,林淑尔兔子一样溜走了。
  一上午的课他上的心猿意马,手指不停的在课桌上敲打着数秒,觉得课间休息时间简直是教育界的一大败笔,只能浪费时间,什么用都没有。
  最后一堂课是向阳的语文课,向阳站在讲台上明察秋毫把于忘然的每个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期间好几次瞪眼,干咳以示威提醒,但是于忘然心思好像蒙了猪油一样愚钝的不可求药,全然看不懂他的脸色,该数秒数秒,该看窗外看窗外,该做小动作做小动作,一节课上下来,向阳憋了一肚子闷火,临下课把粉笔头子往盒里一扔,按着讲台扫视底下一圈,暗含乾坤意有所指道:“有同学不专心,今天给你一个面子,不点名,如有下次,抄书伺候”
  学生们一脸迷惑的扭头乱看,想找出这个胆敢在班花的课上作乱的不法分子,然而真凶于忘然已经把书本合好,乖乖巧巧的端坐在座位上,一心等着敲下课铃了,向阳一瞥眼看到,差点没被他气死。
  “下午高三借咱们教室模考,放假”
  于忘然双眼一瞪,当即就笑开了花,跟着王朝几个活跃分子欢呼出声,把向阳看的简直肝肠寸断痛心疾首。
  下课铃一敲,于忘然就率先背起书包站起来嘹亮的喊了一声:“起立!”
  全班同学兴高采烈的拜别老师,在班长的带领下一哄而散。
  林淑尔紧缠着于忘然要跟他回小屋,说是要去看看她的男神兼战神 ,于忘然没心思搭理她连说了好几声随便看,出了校门却迎来了熟人。
  詹毅只能是来找他的,就堵在人流庞大的校门口,中流砥柱似的,人流冲也冲不走。
  于忘然记恨上了他,看他一眼就跟吞了两斤生铁一样心里沉闷又烦躁,跟他的眼神对上后皱了皱眉,拉住林淑尔就想走,被他追上去伸手拦下。
  “于忘然同学,今天不找你录口供”
  詹毅现在的情绪跟他差不多,也是低沉又烦躁,耐心极差,伸开胳膊挡在于忘然身前,说:“我只想知道骆浔忆在哪儿”说完见他脸色更不友善,补充道:“不是我找他”
  于忘然笑的很刻薄:“那你就更不需要知道他在哪儿了”
  这时候,一辆停在路边的越野打开门,詹镜从车上下来朝他走了过去,于忘然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虽然詹镜带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但于忘然记得很清楚这个很瘦的短发女孩儿就是娄小能口中骆浔忆的女朋友。
  詹镜的穿着有些怪异,黑色小背心外面穿着一件短短的皮褂,皮裤下面等着一双露脚踝的高跟鞋,虽然雨势到今早才停歇,但是六月份的天气还是非常闷热的,尤其是到了中午,昨夜的雨水被太阳蒸发后像蒸笼里的雾气一样漂浮在空气里,空气闷热潮湿的都能拧出一把水来,她却把自己装扮的像是深秋里的人,戴着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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