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奏-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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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野的话声音并不高，但在这样安静的时刻再小的声音都难免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有人不屑，有人嘲讽，有人面有愧色，有人若有所思，就连同样听到这番话的宋亦白脸上都有了一丝异色，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的有这么高的觉悟还是在故意标榜自己。
　　　　别人如何想的暂且不论，对原野有所了解的盛夏和黎默凡倒是知道他在对待音乐的问题上格外的固执，所以干脆也不问原野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大神是谁了，一致同意了让凌薇他们先上，不是他们不想再争取一把，实在是原野那小子一旦固执起来，那是谁也没办法说动的。
　　　　上场顺序就这样决定了，宋亦白给了凌薇他们二十分钟时间做最后的准备，然后他就直接去了前台观众席。
　　　　看着另一组热火朝天的做着各种准备，莫一晨碰了碰盛夏：“就这么放弃了？万一封大神真的走了，岂不是可惜了？”
　　　　盛夏长吁了口气神情复杂的叹道：“你不懂，这小朋友一旦固执起来，那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莫一晨迟疑到：“我看小原脾气挺好的啊，虽然一开始给人的感觉不是这样。”
　　　　盛夏点头：“是挺好的。不说了，我们也开始准备吧，等他们演完我们就得上场了。诶？这样一算，我们好像也就比他们多了十分钟左右的准备时间，真是傻了，这么点时间管什么用？如果到上台前还冷静不下来，再多十分钟又有什么用？”
　　　　盛夏这一提醒，黎默凡也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自己刚才也被原野搞得傻掉了，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原野一脸不明：“怎么了？”
　　　　盛夏：……
　　　　黎默凡：……
　　　　莫一晨：……噗！
　　　　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安安心心的为表演做准备吧。
　　　　一番忙乱之后，凌薇他们上场的时间到了。
　　　　目送着他们走向前台，盛夏的心绪有些难以平静，没想到凌薇他们还藏了一手，临上台前竟然呼啦啦的又来了好些人，显然他们的阵仗比她以为的来得更大。
　　　　熟悉的前奏声从前台传来，原野闭眼聆听，万磊的吉他声很稳，渐渐的凌薇的歌声跟了进来，节拍掌握得很准。这还是原野第一次听到凌薇唱歌，音准气息都掌握得很好，前半部分对她来说，明显游刃有余，让人不由随着她的声音沉浸在美妙的音乐里。然后，鼓声响起，节奏随之一变，凌薇依旧控制得很好，吉他和鼓手的配合也很不错。原野心中默默的哼唱着，随着□□部分的临近，他不由期待了起来，会是什么样的solo呢？
　　　　与此同时，坐在台下的宋亦白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他果然没有看错，凌薇确实有被重点培养的价值，声音的辨识度不错，音域虽然还没听过高音部分所以无法准确的做出判断，但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音域的宽度绝对不会令人失望。台风大气稳健，简单来说就是有明星范，从她的表现来看，音乐的底子应该也不错，总的来说，是个好苗子。
　　　　想到这里，宋亦白不由偏头看了旁边的封逸一眼，也不知道能不能入这位的法眼，如果能被他看中倒是一件好事，凌薇的潜力必然能被最大限度的挖掘出来。然而，从封逸的脸上他并不能看出什么。
　　　　宋亦白正想着等结束后要不要向封逸推荐一下，□□部分到来，吉他声愈加激烈，鼓声也更显急促，与此同时，小提琴的声音伴随着人声合唱也先后加入了这场激烈的角逐。
　　　　宋亦白眉头微皱，这样的改编不是不可以，就看后面凌薇能不能压得住场了。当所有的声音都到达顶峰时，凌薇高亢的声音骤然响起，这将是最后的□□。
　　　　宋亦白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太心急太勉强了，虽然一般人可能听不太出来，但作为专业人士，宋亦白一听便知道以凌薇现在的能力还驾驭不了这样宏大的场面，前面表现得那么好，有点可惜了。当然，如果把她当一个单纯的练习生来看，她的表现早已远超众人的期待，后面坐着的那些不请自来的同事们明显被感染到了，手臂随着歌声有节奏的挥动，然而，这却不足以打动他身边的这位。
　　　　唱完最后一句，凌薇一边平复着急促的呼吸一边用眼神寻找着那个人，刚才她为了自己的心情不受影响都没敢往台下看，这时表演结束了，她才敢往第一排看去，然而让她失望的是，从他的脸上她并不能看出什么。但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她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带着这样的心情，凌薇他们下场了。
　　　　在后台听完了凌薇他们的整场表演，盛夏和黎默凡不由又有些紧张了，他们可是没重新编曲来着，会不会显得特别没创意？
　　　　然而，原野的眼神变了，他的眼中仿佛燃起了焰火，炙热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仿佛在传达着某种力量。
　　　　“跟着我！”他这样说着，转身毫不迟疑的向舞台走去，步伐坚定有力。
　　　　看着这样的原野，众人好像也受到了某种感染，沉默却迅速的跟了上去。
　　　　同样的前奏声响起，吉他伴随着笛声在空中回荡。
　　　　片刻后，原野的声音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轻缓的飘了进来，仿佛一个吟游诗人般忧郁的倾诉：有一位姑娘她相信闪光的都是金子。
　　　　她想买一架通往天堂的阶梯。
　　　　她明白即使商店都已关门，
　　　　只要轻启朱唇她就能得到所要的东西。
　　　　她想买一架通往天堂的阶梯，
　　　　墙上分明有告示但她却想打听确实，
　　　　因为你知道有些词一语双关。
　　　　在溪边的树上有只鸟儿在歌唱，
　　　　有时我们所有的想法都值得重新思量。
　　　　这使我迷茫……
　　　　这使我迷茫……
　　　　眺望西方一种感觉油然而生，
　　　　我的心灵哭喊着想要离去。
　　　　我臆想树林中烟雾袅绕，
　　　　伴随着那些眺望者发出的呼喊。
　　　　这使我迷茫……
　　　　这真的使我迷茫……
　　　　消息会被迅速地悄声传开，
　　　　如果我们也有掌调的机会，
　　　　吹笛人会为我们指点迷津。
　　　　新的一天为那些坚守许久的人们而破晓，
　　　　森林也答以带笑的回音。
　　　　Ooh~
　　　　原野的声音如流水般在乐声中流淌，在舞台灯光对着主唱的位置打下的那一刻，台下的观众本被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扶着支架闭眼吟唱的少年给惊艳住了，只不过还不待他们为此惊呼，就在不经意间被少年的歌声给带走，一开始还有人时不时的多看几眼少年的脸，但随着歌声强势却又不着痕迹的引领，众人不由自主的进入了歌声与乐曲共同谱就的神秘意境中。
　　　　迷醉中，激扬的鼓声拨云见月般拉开了高、潮的序幕，众人这才发现，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架子鼓后，鼓棒仿佛音符般在他指间跳跃，清越的歌声继续：别惊慌如果灌木中传来喧嚷，
　　　　那只是为五月皇后而做的春季扫除。
　　　　有两条路你可以选择，
　　　　然而长远点说，
　　　　你仍有机会改变现在的路。
　　　　这使我迷茫……
　　　　Ooh~
　　　　你脑袋嗡嗡作响经久不绝，
　　　　因为你不知道，
　　　　那是吹笛人邀你与他同行。
　　　　亲爱的姑娘你能听见风起的声音吗？
　　　　你可知道，
　　　　你的天堂之梯就横亘在这飒飒风中。
　　　　Ooh~
　　　　歌声渐消，吉他和鼓声同时奏下强音，就像天堂的钟声敲响，华丽的solo如同浪涛般席卷了整个音乐厅，带着无可抵挡的强势将众人一浪接着一浪的朝着巅峰处推进。
　　　　在飞速宣泄如同爆裂般的金属乐中，原野撕裂般的声音和着激越的鼓点狂野的吉他声直接穿透人们的灵魂：当我们沿路蜿蜒而去！
　　　　影子高过我们的灵魂！
　　　　一位我们熟悉的姑娘走来！
　　　　她闪烁着白光要我们知道！
　　　　怎么把世间万物变成金子！
　　　　如果你细心聆听！
　　　　你最终会听到那曲调！
　　　　当万物合一一即万物！
　　　　你就会成为磐石岿然不动！
　　　　歌曲渐轻，所有的乐器都停止了轰鸣。
　　　　寂静中，澄澈清透的歌声仿佛在众人的灵魂深处吟唱：她想买一架通往天堂的阶梯……
　　　　歌声渐低，仿佛轻柔的微风般消失于无形。
　　　　满室寂静，良久后，潮水般的掌声伴随着哭喊尖叫声如同炸弹般掀翻了整个音乐厅。
　　　　“啊——！啊——！啊——！”
　　　　激动到深处仿佛失却了一切的语言，只知道用无意识的叫喊来发泄着心中饱胀的情感。
　　　　热烫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滚滚落下，胡乱挥舞的双手却根本想不到去擦拭。
　　　　宋亦白怔怔的摸了摸脸上的湿痕，有多久不曾为这首《stairway　to　heaven》落过泪了？明明年少时前奏声一起，双眼便不由自主的盈满了泪意。
　　　　人潮汹涌中，安坐如山的封逸仿佛格外的冷静，只是他那紧紧扣住扶手却依旧克制不住颤动的双手出卖了他的心情，炙热的双眼紧盯着舞台上那个双眸微闭的少年，修长的脖颈微扬，露出精致又不失俊美的容颜，衣衫被汗水浸透，略显单薄的胸膛起伏中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蛊惑着封逸尘封已久的心灵。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也许只是偶然，少年长睫微颤，双眸不经意的睁开，黑亮的眼珠微转，顿时撞进了另一人深邃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中，周围一切的景象仿佛都变成了灰色的背景，整个空间里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缓缓的，少年的唇角轻轻勾起，清浅的笑意从眼底泛出。
　　　　这是一个轻微到不注意就会消失，却又好看到极致的笑容。
　　　　恍惚中，封逸仿佛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的声音……
　　　　
　　　　第11章　八年
　　　　
　　　　那是回声有史以来最混乱的一次练习生首秀，也是一个伟大传奇的开始。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知道老子当年在台上的感受吗？给我一把吉他，我他妈的能干翻全世界！”26岁的黎默凡抱着膀子站在一群青葱少年面前唾沫横飞。
　　　　“老师，日天日地日空气的那是泰迪！”一个小黄毛笑嘻嘻的叫到。
　　　　黎默凡“靠”了一声，想着真是时代不同了，当年他们当练习生那会儿一个个都乖巧的跟鹌鹑似的，哪像现在，毛还没长齐呢就恨不得在导师头上撒尿。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八年，黎默凡从曾经的练习生变成了如今的导师，发展得还算平稳，一开始是作为乐队成员跟着出专辑全国巡演，乐队解散之后开始单飞，平常接接影视原声的配乐工作，因为没有太大的野心，所以个人专辑就出得比较慢，偶尔凑不成专辑就出单曲或者迷你款，总之日子过得比较轻松惬意。
　　　　现在想想八年前的他，真像做梦一样，那时候的他是如此的迷茫，因为内心的不自信，所以不断的用语言制造着各种噪音来刷存在感，说实话当年的他还真够招人烦的，也就是碰上了原野，不仅没烦他还一直待他如初，无论是在走红前还是走红后，原野都不曾改变过他的态度，也亏了原野的帮助，才让他在圈内有了一席之地。
　　　　当然，比起他的小打小闹，原野的经历才叫传奇，当年首秀结束后就被封大神收归门下，经过一年的学习以及准备工作之后，第二年的三月就出道了，出道单曲瞬间火遍全国，当周就屠了各大榜单。紧接着第一张专辑在两个月后全国发行，又是屠了一轮榜，紧锣密鼓的宣传之后，下半年原野就开始了第一次全国巡演，在音乐市场不太景气的情况下，原野的live却场场爆满，甚至还有很多疯狂的歌迷一路跟随，哪怕买不到票也要守在会场外，只为了能远远看他一眼。
　　　　从出道到巡演，原野所掀起的狂潮让各大媒体震惊到用了“现象级”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甚至那一年被他们称之为“原野年”。年底的各类奖项更是拿到手软，特别是他首张专辑的销量便突破了百万，这让众人震惊到失语，要知道自从乐坛进入低潮期，已经好些年没有出现过销量过百万的金唱片。
　　　　当所有人都以为原野的爆红只是一时，等这股热潮过去人气就会回落时，却发现他比他们以为的还要恐怖，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接下来每年都有新专辑发售，然后又是屠榜，销量又是第一，甚至因为影响力的扩大，他的歌迷越来越多，专辑的销量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自己以往的记录。而且不仅是在国内，原野从第三年就开始攻占日本市场，直到将影响力扩大到整个亚洲。
　　　　如此飞速发展了六年之后，原野已经成为了亚洲最有影响力的乐坛巨星。然后原野就在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了半年，正当大家都以为他终于过了井喷期开始放慢脚步时，却在某一天突然在美国最权威的音乐排行榜billboard上发现了原野的名字，原来他已经开始攻占全球最大的音乐市场了。
　　　　说起来黎默凡也有快两年没和原野见过面了，因为时差以及工作繁忙的关系，平常电话也很少打，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前一阵才发行了全英文的新专辑，现在应该正忙着做宣传吧。
　　　　所以当他在自家门口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认错了。
　　　　“哟，好久不见。”原野弯着大长腿靠墙坐在地上，嘴巴里叼了根未点燃的烟，懒懒的和黎默凡打着招呼。
　　　　“原野？”黎默凡惊叫，“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等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在黎默凡让人怀念的唠叨声中，原野默默的窝进了阳台边的懒人沙发里。
　　　　“原野，怎么了？”黎默凡关心的问道，他从没见过这样无精打采的原野，虽然以前除了在舞台上，平常状态的原野也是沉默和懒散的，但那时的懒散看起来更像是猛兽吃饱喝足之后的中场休息，不像现在，仿佛失却了精气神般的颓唐。
　　　　原野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那根没点燃的烟卷，眼神里一片空茫。
　　　　良久后，他说道：“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就是原本你以为你已经足够了解一个人，却在某一天突然发现，原来他根本不是这样，你所了解的不过是他愿意呈现在你面前的一部分。更糟糕的是，比起你的一知半解，他不仅知道你的全部，还能让你心甘情愿的一直按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