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孕难挡-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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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为什么不同意?”
她话是对着儿子说的,眼神却瞥向了一边站着的唐棠。
唐棠被这视线一刺,不由自主往后了一步,左手却被任非桐握得更紧:“那如果我告诉你,爸爸也带非梓去做过鉴定呢?”
☆、第六十二章 两个妈妈
任襄礼私下提的要求不过两点:一是婚礼先不举行,二是孩子出生后做亲子鉴定。
唐棠倒没觉得自己有多大委屈,唐仅以后长大了,要是突然发就领个女孩回去告诉她他们两三天后要结婚,那也是要震惊一下的。
任襄礼家大业大,谨慎一点儿也是应该的。
任太太却不同,她为了生这两个儿子,吃尽了苦头,任非桐更是靠借了别的女人的肚子才成功生下来的。
任襄礼可以怀疑别的,唯独这一点不能。
矛盾主体突然就转移了,任太太气愤地摔门出去时,屋里的人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任襄礼说了句“现在你满意了”,转身追了出去,任非桐站着没动。唐棠有些担忧:“你不去看看?”
任非桐摇头,半晌才说:“我去做饭。”
唐嘉宁终于还是没忍住,不耐烦地站起来:“不需要!”说完,大步进了厨房,把推拉门用力合上。
唐棠也催他:“这点小事不用你操心,快去看看吧。”任非桐这才拿了车钥匙,开门出去找人。
他赶到楼下,任襄礼的车还没走,正站路灯下拨号。任太太下楼后径自打车走了,压根没告诉司机要去哪儿。
任非桐想了想,拨了任非梓号码,他正在家里,等了半天也不见母亲回来。
“爸爸到底跟妈说了什么?”
任非桐苦笑:“是我的错。”
任非梓不解:“你要结婚,她就玩失踪?多大的人了——对了,你的婚讯不是爆出去了吗?张阿姨找你好几次了,现在没准去你家了。”
任非桐一怔,突然就想到一种可能——母亲会不会也去了那边?
他很快又否决了,是啊,她母亲这样骄傲的人,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宁可去找任非梓,也不可能回去自己那个公寓吧。
他们母子,从来就不曾有过这样交心的经历。
是他不肯独自受伤,非得要把纸捅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任襄礼说他自私自利,可谁又不自私呢?
他听到任襄礼在给秘书打电话,给管家打电话,和他认为需要通知的人一一联络,最后又开始尝试和任太太本人联系。
她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不是小女孩子,不会闹离家出走这一套,她要闹脾气,最大的可能便是回家、回国外祖父母那边,再不然,也就是去一些酒店或者度假山庄住上一段时间。
父子俩不远不近站着,话都是对着手机说的,偶尔默然对视一眼,分不清是什么情绪。
这世上向来没有非黑即白的东西,从感情上说,任襄礼的行为确实伤人,但从利益至上角度来说,他也只是风险意识过高而已。
任非桐挂了电话,迟疑道:“也可能去了朋友家。”
任襄礼没接腔,拉开车门上了车,深色的车窗很快升了上去。车子驶入车道时平稳而缓慢,任非桐却觉得那姿态像极了诀别的舟船。
他仰头看了眼还亮着灯的房间,手机果然很快响了起了,唐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没有,”他看着其中一个站了人影的窗户,猜测着窗内人的神情。“我回去看看,你早点休息。”
他听到唐棠在电话里“嗯”了一声,然后就看到窗户被推开,那个人影冲着自己飞快地晃动了下手臂:“注意安全。”
任非桐笑了下,也挥了挥手,取了车子往家里赶。
北风冷肃,哪怕只是吹刮到车窗都,都凝起白色的薄霜。巨大的苍鹰雕塑仍旧屹立在高架桥附近,俯视着地面上忙碌的车流。仿佛它从不怕冷,仿佛从不孤单。
车子才开到公寓门口,门卫就急急从传达室出来了,还一个劲跟他招手。
任非桐皱眉,降下车窗:“有人找我吗?”
门卫大爷表情有些纠结:“有!全被警察抓走了。”
任非桐变了脸色:“是张籽芸,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十几分钟前呢。一个是张小姐,还有一个……也自称是您妈妈,吵得劝不住,就附近的阿姨就报警了。”
任非桐赶紧调头,任襄礼的手机号码都调出来了,想想还是没有拨出。
他的母亲,他多少还是知道的——这一天,他想打掉她多少的尊严呢?
他叫来了任非梓。
社区派出所没什么大的停车场,他把车停在路边小道,开着空调,隔着车窗看着派出所门口的小路发呆。
任非梓进去已经很久了,三人却始终没有出来。任太太肯定是不会吃亏的,还有亲儿子在场,但是张籽芸呢,张籽芸……
他到底还是开了车门,裹紧大衣下来,才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看到了穿着单薄的张籽芸。
他张了张嘴,“张籽芸”三个字噎在喉咙里,似乎是被这天气冻住了。
张籽芸看到他却很兴奋,小跑着扑过来,“桐桐!你来接妈妈呀!”
任非桐就更叫不出口了,任太太就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都说养育之恩,他有时候也搞不清楚,养和育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张籽芸十月怀胎,打了排卵针差点失明的人却是任太太本人。
张籽芸冷得直哆嗦,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任太太由任非梓扶着,正从门口出来。
任非桐也看到了他们,按开了车锁,向张籽芸道:“你先去车里坐会吧。”张籽芸赶紧点头,小跑着上了车。
任太太走到门口,却不肯上车了,任非梓叫他:“哥,你看她,这么冷的天不回家,去哪儿?”
任非桐咬了咬牙:“不然去我哪里吧。”
任太太冷笑着打断他:“去你那,那个姓张的不还在你车上?”
任非梓揽着她肩膀要把人往车里塞:“那我送你去岛上!保证谁也不打扰你。”任太太仍然不肯:“那还不是他的地方,我不去。”
任非梓抱头:“那你要怎么办,酒店不行,回家不行,去哥哥家也不行,去岛上还不行……”
“去我那吧,”任非桐打断他,“我把张籽芸送唐棠那去。”
任非梓扭头去看任太太,她没点头,但也没吭声。
张籽芸还在车上,任太太当然是不肯上车的,任非桐把要是给了任非梓,让他先送人回去。
任非梓接了钥匙,压低声音道:“你可一定要回来的,不然……她又要多想的。”
任非桐拍了拍他肩膀,上车发动车子。
张籽芸松了口气,一直到车子开上高架,才觉得不对:“我们……不回家?”任非桐按了下喇叭:“她今天要住我那,”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后天结婚,你也来吧。”
张籽芸点头,点完头又冲后视镜里的他笑了笑,有些可怜地问:“那我晚上住哪儿?”
“住唐棠那吧,你替我多陪陪她。”下了高架,很快又遇上红灯,任非桐踩下刹车,看着空荡荡的路面半晌,突然又说,“你也不小了,就没想过好好找个人过日子?”
后座没有什么声音,任非桐自顾自说了下去:
“唐棠过得也不好,负担比你重多了,可她就是不甘心——你大约不知道吧,她最近怀孕,虽然不能开店了,却把小提琴捡了起来。
“她以为我不知道,还总藏着掖着。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的手指尖都磨出血来了,衣服上老有松香味,家里还新添了琴,常有琴谱来不及收被小仅坐屁股底下……
“所以啊,地球那么小,如果有人真心喜欢你,你过得怎么样,他一定就会知道,不知道也会想办法知道。那些一年两年,三年四年都当你是空气的人,在你一个人在外面跟人暧昧不清的时候不管你,在你花完了钱孤苦伶仃没地方去的时候不找你,他至少是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喜欢你。”
交通灯由红转绿,车子也重新提速开了起来,任非桐没再说话,更没回头看她,深夜的路面被路灯照得发白,长长地伸向远方。
临下车时,张籽芸才问:“那你对我呢?我毕竟生了你……我……”
“我有不管你吗?”
张籽芸摇头,任非桐又问:“我有主动找过你吗?”
张籽芸愣住,任非桐拉开车门径直下了车,只留她一人孤零零地在座位上发呆。
不避不寻,他的态度一直也就是这样的。
她浑浑噩噩跟着上了楼,被安排到田欣欣的屋里睡下,临进门前,果然在客厅的书架上瞄到一册琴谱。
如果他真心喜欢你,他一定就会知道,不知道也会想办法知道。
☆、第六十三章 成长太快
任非桐坐下之后,就磨蹭着不肯离开。
唐棠开始还没觉察他的意图,在任非梓打来三四个电话催促后,终于有点明白了:“你是不是不想回去呀?”
任非桐揽着她的腰,单腿曲着,和她一起靠坐在沙发上,“我不知道。”
他一边说着不知道,一边却不肯换了衣服好好洗漱。
唐棠推他:“好啦,快去啦。”
任非桐露出点淡淡的笑意:“你陪我啊?”
“陪你去就陪你去嘛。”唐棠作势要起来,马上被他拉了回去。床垫软绵绵的,床上的被子也干净酥软,任非桐一手撑着墙,一手按着她肩膀,反复地吻她红润的唇瓣。
那吻也和他的心情一样,细细密密,待冬的秋雨一般。
最后还是客厅待着的田欣欣实在困得熬不住,抱着被子直冲进来抢房间:“我困得不行了当灯泡也认了——任非桐你赶紧走啊,不走就去睡客厅吧你阿姨占了我的房间呢。”
说完直接就爬上床,没几分钟就开始打呼噜。
唐棠和任非桐面面相觑,失笑半晌后,任非桐终于还是穿上外套准备回去了。
当着张籽芸的面充英雄的是他,现在后果当然也是要他自己来承担的。
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就连手机另一头的任非梓催促的频率都越来越低:你不乐意跟咱妈一起住就早说呀,搞得她疑神疑鬼的,你知道我编了多少谎话来圆吗?!
任非桐没理他,连车速也没提上去,只期望自己到时,他们都已经睡下了。
他实在不知,在目睹父母吵架之后,要怎么面对这样骄傲而又脆弱的亲生母亲。
车子进了地下车库后,他才想起任非梓已经占了自己的车位,开到另一边才停好车。
电梯里静悄悄的,只有银色的轿厢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住的那一层的廊灯却亮着,不但廊灯亮着,玄关和客厅的壁灯也都亮着——他一进门,沙发上的一个人影就挺直了背脊看过来:“你那个……人没事了?”
任非桐愣愣地看着全身都还笼罩着紧张情绪的任太太。
恰好洗手间门被打开,任非梓看到他哥,眼睛里全是慌乱,立马跟着叫道:“是啊,哥!我刚打电话给你,你不是送嫂子去吸氧了,现在没事了吧?”
任非桐平时最讨厌他这种一遇事就连蒙带骗的坏习惯,但现在被任太太拿这样的目光紧盯着,反驳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默默地在心里嘀咕了句善意的谎言,含糊道:“没事了。”
任太太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了,似乎想要安慰他,斟酌半晌才说:“女人怀孕就是这样的,平时要多注意,别把小事不当事。我看她昨天还要碰凉水给人做饭,就知道没把自己身体放在心上……”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阵,蓦然又闭紧了嘴巴。
任非梓给他哥哥使眼色,任非桐只好慢腾腾地回应了一句:“我们以后知道了。”
任太太便叹气,叹完气,又问:“那真是……算了,你……你们明天结婚,日子是谁选的?对过生辰八字的吗?”
任非桐当时让秘书找人挑日子,提的要求是“越快越好”,东西是提供了一堆,倒不知是不是什么都考虑了,照例还是应付地说:“全都对过了的,大师说我们选那日子合适,属相也相配。”
任太太狐疑地看他,想再问详细点,看着大儿子轮廓明显的脸,心里到底发虚,不敢像对待任非梓一样咄咄逼问。
任非桐第一次被母亲这样带着怒气地详细询问,也挺茫然无措的,一直等任非梓把人哄回客房了,才算回过神。
她其实,还是关心自己的吧?
任非梓在屋里待了半天才出来:“喂,给妈妈找件睡衣呀。”
任非桐“哦”了一声,回房间翻找半天,拿件找到唐棠的睡袍和睡衣过去:“都是唐棠留这儿的,不过都刚从店里拿回来,干净的。”
任太太不大情愿地留下了睡袍,然后又问:“你那只阿拉斯加呢?”
任非桐诧异地转过头,她居然还知道他养了只狗。
“孕妇要少跟动物接触,”任太太被他惊奇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烧,“它们身上有寄生虫。”
任非桐点头,解释说:“这段时间都寄养在宠物店的——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其实还是熟悉的房间,客厅摆的马蹄莲还是前几天唐棠带来的。
可任非桐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母亲只和他隔着两扇门,这距离其实并不比以往近,但因了地点的关系,总叫他有种主动权回到自己手上的感觉。
他犹豫着拿了手机,手指头都摸到唐棠那个号码了,却又迟迟摁不下去。
都这么晚了,她肯定已经睡了,忙了一天了,总不能这个时候再吵醒她。
他便仰头去看天花板,白色的墙壁上出了灯饰便没有旁的东西,但光看着散发着柔和光亮的灯罩,心里滋长的温柔情绪也叫人迷醉。
这么醒醒睡睡到凌晨,他听到了隔壁房间人起来的声音。
任非梓懒猪一头,肯定不会起这么早!
果然,洗漱的声音响够之后,脚步声很快向厨房方向转去。任非桐赶紧掀开被子起来,拉开门出来。
任太太正笨手笨脚地在厨房找煮粥的大米,见他出来,笑了一下:“起这么早?米放在哪儿?”
任非桐也笑了笑,拉开右侧的柜子,露出里面的抽屉式储物箱。
“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