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时代的爱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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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老梁在桌底下不停地用脚踩我,嘴角不停地抽搐。我用力还了他一脚,继续海吃山饮。
可能是我这拼命三郎的豪迈感染了大家,也可能这帮孙子本来就是装蛋,其实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反正,在我的带动下,众食客有的大口喝酒,有的疯狂挟菜,甚至有人用筷子在那盘已经被我消灭干净的菜碗里捞来捞去,最后捞上几片菜叶,然后悲愤地看我一眼,迅速塞进自己嘴里。
酒会结束,我们打车回海淀,老梁也许早知道我狗肉上不了台面(以前在东大桥每天吃经理餐,我有时也会脱了鞋将脚放在椅子上),也许以为我穷疯了饿傻了抹黑了,反正既没抱怨,也没多说什么。
从那以后,老梁虽然又邀了几次,都被我拒绝了。与其受那样的洋罪,不如到路边小吃店十元买醉,或者直接叫外买,躲进小楼成一统地吃得天昏地暗,爱咋咋地,反正没人看见。
之所以很三八地扯上这些,是为了让大家明白我现在的处境,真的很悲惨,只要桃花在家,我总会处处受管,甚至挨整,就像十年浩劫中的高级知识分子一样,惶惶然不可终日。
有一次好像是双休日吧,我玩传奇正玩得顺手,水米未进的在电脑前坐了老半天,后来实在尿急憋不住了,这才健步如飞地奔赴卫生间,完事后又心急火燎地跑回电脑前,一如既往地投入到游戏当中去。
糟糕的是,由于心里惦记着游戏进程,以及憋长尿以撒之的舒畅,让我忘记冲厕了。不大会儿,我就听到桃花在客厅里直嚷嚷:上完厕所不冲厕,这是谁呀,真缺德到家了!
她的声音十分嘹亮,恐怕楼上楼下都能听得到。我慌忙跑了出去,放水冲净,出来看她昂头叉腰的熊样,我不禁怒火中烧地说道:你这是唱歌还是咋的,要不要我帮你找个麦克风?嗨,要我说,咱都是一个屋檐下的鸟儿,能不能和睦相处?你看到了,你就放水冲冲,这是举手之劳,再说一报还一报,明儿你上厕所忘放水了,我帮你冲干净不就结了,至于这么夸张吗?
本以为她要反唇相讥的,没想到她嘻嘻一笑:我以为这是你哪个狐朋狗友恶作剧呢,要知道是您老人家的神来之笔,我早就低调处理了。
真是见鬼,这段时间我哪有什么朋友来过?不过看在她这么识相的份上,我哼了一声,不再理睬。万万想不到的是,她很快就寻找机会就给我下绊马索了。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08)
第二天午时三刻左右,我照例到门外报箱里抽出新京报,一边看着一边朝卫生间走去。恍惚之际,我也不知蹲了多久,反正感觉差不多的时候,伸手朝旁边的洗衣机摸去,因为手纸向来雷打不动地放在这上面。
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我慌忙定睛看去,手纸居然不翼而飞了。难道用完了?这不可能,我昨天夜里进来还看到厚厚一大卷。掉地上了?我睁大眼睛瞅半天,还是一无所获。难道被耗子叼走了?我百思不得其解,甚是郁闷。
郁闷归郁闷,不知不觉中,我又被那版“北京客”吸引住了,上面刊了位北漂美女的照片,配着求偶若渴的文字,看得我有点心猿意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特别沉重的脚步声,然后是桃花的声音,奇怪的是,她今天仿佛格外的温柔:喂,我说老灭,你能不能快点行事,拉个屎像参加万国圆桌会议似的,咱别搞得那么隆重行不?
我叹了口气,也特别温柔地说:桃花你好,里面的手纸用完了,麻烦你贡献一卷出来,放在门口,然后你退开就行了,实在不好意思,就算帮个忙。
没想到桃花仿佛被马蜂蛰了般的叫起来:开玩笑吧,你!从小到大,只有别人伺候我拉屎,哪有我伺候别人拉屎的?没手纸就别擦了,要不找片树叶擦擦也行,山顶洞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强自按住心中的焦躁,仍然低声下气地说:恩,你说的挺有道理,可是咱这卫生间不是没搞过绿化吗,哪来的树叶?再说了,我又没让你像蔡伦那样去造纸——那需要智商,我只是请你拿一卷而已,你能不能当一回雷锋?
我以为这番声情并茂的话说了出来,任他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一定能被深深打动,从而良心发现地做回善事的,可是桃花只是很干脆地说了两个字:不能。然后脚步声渐行渐远,一会儿她房子里就响起动人的音乐,是罗大佑的《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靠你姥爷的,我的手确实是想穿过你的黑发,然后把你拎起来,像掷铁饼那样把你甩到窗外去。不过,抱怨归抱怨,自己拉屎就得自己擦屁股,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无可奈何之下,一向敬畏字纸的我只好撕了两张报纸,敷衍了事。
提起裤子,顺便扫了眼躺在纸篓里的那位求偶美女,我暂时性地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但是很快,我就把这自责转化为对桃花的极大愤慨了,虽然不能指望丫挺对我能有春天般的温暖,但她也太寒冬腊月了吧,简直让人心寒。我就纳闷了,同样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怎么做人的差距那么大呢?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让我伤自尊了,接连几天我都没怎么搭理桃花。直到数个月后,我才知道那手纸就是她故意整我,偷偷拿走的。我在想,如果当时我就发现真相,我会怎么做呢?真会跟她翻脸吗?我想是不会的。事实上,桃花虽然脾气怪怪的,说话也很放肆,但确实是个赏心悦目的人。此外,就算她在对你生气,在骂你、折磨你,都透着调皮孩子的顽劣,而不是成人之间的那种恶毒。
何况,这种小事跟她以后对我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折磨相比,实在太小菜一碟了。
自从在卫生间没有人对四面楚歌的我伸出援手之后,连续几天我都没怎么搭理桃花那丫挺的。这不是我的小气,而是解危扶难乃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想当年上小学的时候,我没事总喜欢抄着手站在窗前,一旦发现有老太太要穿过马路向校门走来,我就会飞快地跑了出去,把其他同学远远地抛在后面,然后伸出我稚嫩但热情的双手,将她搀扶过街。当然,我承认,那老太太就是我们校长他娘。你们也许会嘲笑我是在拍马屁,可是校长他娘也是娘,难道我们应该剥夺她被人搀扶过街的自由?难道这就不能证明我是在发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要知道,那时候我是祖国未来的花朵,虽然现在狗屁不是。
很显然,从桃花不肯给我递手纸这件小事上,可以看出她在继承、发扬传统美德方面很失败,为此我也很痛心,接下来几天就没怎么搭理她。
相反,桃花似乎有点良心发现了,刻意地弥补什么,比如逮个机会就跟我套瓷。可惜我已决定晒她几天,管她花言巧语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
比如她穿戴整齐临要出门,会跑来问我:喂,这身搭配怎样,能入你老人家法眼不?我就略微抬了抬头,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
比如她一脸关心地对我说:喂,知道今天多少度吗?35啊,别事没乱跑,小心中暑。我就装作感激涕零地“哦”了一声。
比如她一边机械地咬着苹果,一边满脸苦相地告诉我:喂,今天真倒霉,鞋跟掉了,连脚也崴了一下。我就装作很吃惊地“啊?”了一声,然后该干嘛还干嘛。
当然,这种僵化状态只持续了短短几天,很快就被桃花打破了。
那天傍晚,差不多是晚饭的光景,我拿起电话正要叫外卖,却见桃花推开我的房门,一脸杀气地冲了进来。看她这副死德性,我不禁有点吃惊,不知丫挺又要搞什么古怪。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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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爱情如狼似虎(09)
桃花从我手里一把夺过电话,重重的挂了回去,板着脸问:干嘛,想打110?你让警察出警的理由是什么?家庭暴力了?门锁打不开了?找不到手纸了?你知不知道出一次警的成本有多高,你能不能为国家节约点开支?你到底有什么想不通的,直接告诉我好了,别忘了我是一名便衣警察。
我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真是莫名其妙,谁告诉你要报警了?我打个电话叫外卖也不行?这也碍着你了?
没想到她恶狠狠地说:不行,就碍着我了。
我正要发作,她却已转薄怒为厚颜,笑嘻嘻地说:今天陈州放粮,有银子花了,走吧,我请你喝酒去。
我一时适应不了她的喜怒无常,嗡声嗡气地拒绝了。
桃花撅了撅嘴说:还在为前些天的芝麻烂谷子生气?如果真是这样,你丫也太小肚鸡肠鼠目寸光了吧?毛主席对蒋介石够咬牙切齿的吧,可人家在重庆还不是杯觥交错?和为贵你丫懂不懂?
听了这番话,我突然狞笑道:也好,咱就去北京饭店,要不就喜来登,或者昆仑也行。
桃花一听傻眼了,哭丧着脸说:你丫晚上数星星数惯了吧,咱能不能别带星的?前阵子有很多五星级饭店贪图便宜,从黑窝点购进工业勾兑的洗涤液,这玩意儿能让人患食道癌,你知不知道?
我很不屑地说: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也用不着危言耸听吧。
不料她却很认真地说:没人唬你,以前就查处过54吨的劣质洗涤液,当时端掉黑窝点的时候,我也在现场。
我摸了摸下巴,有点不解地问:你在现场干吗?难道你就是黑窝点的老板娘?当时有没有吓得尿裤子啊?
桃花“切”了一声说:你知道个屁呀,我就是众多威风凛凛的执法人员中那微不足道的一分子。
我心下将信将疑,就贼眼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看——有句屁话叫做“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说的是通过观察一个人说话的眼神,可以判断有没有撒谎,如果是撒谎,那眼神就是游移不定的。
没想到的是,桃花一双大眼睛毫不示弱,也聚精会神地盯着我看,并且风言冷语地说:就你这双破眼,如果不安上两节南孚电池,也想放电?
结果还是我泄了气,败下阵来,目光移向脚上那两只突破袜子的脚趾头,但仍然心有不甘地说:据我所知,好像端掉这种黑窝点的都是工商部门吧,你怎么一会儿缉毒警,一会儿网警,一会儿卧底,一会儿又变成工商局的了,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百变金刚?
桃花卟哧一声笑了起来,不无得意地说:这叫联合执法,你丫懂个六呀。快点,穿上你的裤子,换上你的袜子,咱们出发,目标——工薪消费的马兰拉面。
我乃江南人氏,平生吃饭无数,就是不爱面条,因此一听这话,都快眼冒金星了。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10)
折腾半天,下得楼来,已是掌灯时分。虽然是夏天的尾巴,但这夜晚还是有些炎热,知了在路边法国梧桐上热情洋溢地聒噪,昏黄的路灯把我的白衬衫她的黑衬衫都涂了一层暧昧的暖色调,似乎不那么黑白分明了。
说是去吃马兰拉面,但经过一家马兰连锁店时,桃花却不进去。我奇怪地问:这就是马兰拉面啊,这四个字跟牛一般大,难道你没看见?你丫不会把我当成嫌疑人领到派出所去吧?
桃花乐:怕了?瞧你这点出息。我改主意了,不吃拉面了,咱过两条街,那儿有一家新开的湘菜馆,味道不错,而且八折酬宾。
我故意逗她:能不能找家不打折的?
桃花肃然地说:不能,劳动人民就得省吃俭用。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恋奸情热,我没领你去打五折的地方就相当对得起你了。
她这话说得也是有理,其实我们这时相识还不到一个月,何况我刚与燕姿分手,对男女之情多少有些失望,因此别说什么恋奸情热,就是一鳞半爪的旖旎念头也没有。只是,我感觉她特别好玩,跟她在一起,就特别的放松,话也特别多。如果再煽情些,那么她在我眼里,似乎职业、性别等等这些外在的东西都模糊不清了,只感觉我跟她有说不出的投机、入港。
这么恍惚地想着,一辆山地车嗖地从我身边接近零距离地飘过,与此同时,一只手用力地把我往后拽。正自吃惊之际,听到桃花的喝斥:刚才多悬啊!你在想什么呢,是想媳妇了,还是想乡下老婆孩子了?你丫能不能别背着我去爱……
桃花似乎也感觉后面那句玩笑很不合时宜,慌忙松开攥紧我胳膊的手,去捂自己嘴,乌溜溜的眼珠很无辜地转来转去,就是不再看我。
不紧不慢地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来到知春路一个丁字路口,恰好红灯灭,绿灯亮,我加快了脚步想要过街。我已经饥火上窜,只想快点吃上饭。可是,等我略微侧过头去看桃花时,却见她停在原地,目光怪怪的盯着一辆车看。
那是辆黑色的奔驰,停在最前面,车玻璃并没有装上太阳膜,因此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车中人的模样。那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两只洁白的手掌把在方向盘上,看得出来保养有方。
正要往细里看,桃花压低了声音喂喂的叫我,我只得往回走了几步,发现桃花已经隐在一颗法国梧桐的后面,只探出一枚脑袋,向马路中间那辆奔驰观望。
正在这时,那男子摇下车窗,伸出头来,朝马路上吐了一口痰,而且似乎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瞅了一眼。我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这男子会不会就是桃花所要盯梢的毒贩?再看桃花,她已完全躲到梧桐树后面去了。我的脚步忽然变得沉重起来,都不知道该怎样迈脚了,幸好这时红绿灯切换了,那辆奔驰很快就窜了出去,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那车去得远了,桃花才蹑手蹑脚从树后冒了出来。我看她脸色有点异常,就问她那人是不是毒贩,桃花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很烦躁地让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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