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时代的爱情-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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捺住激动的心情,我故作镇定的跟他打招呼,我问他最近日子过得怎么样,在哪儿发财。老吴属于那种粗放型的爷们,说话喜欢一竿到底,讨厌盘根错节。他大着嗓门问:你要多少?15万够不够?
什么叫哥们?这就是!只要你有难处,只要你张口了,他根本不问你到底有什么难处,为什么会有难处,而是直接你问够不够!
那一刹那间,我就像一位失去方向、奄奄待毙的夜行者,忽然看到了前方一枚光点,知道有人家在,而自己似乎可以得救了……
我泪眼朦胧的向老吴道谢,声音几近哽咽。老吴嫌我腻歪,说他现在四惠,让我晚上早些过去,他直接给我现金,然后就啪地掐断了电话。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似乎感觉女洗手间里有人蹑手蹑脚的走出来。我没有回头。泪水已经无声无息滑下脸颊,我怕自己这婆婆妈妈的德性让人笑话。
捱到下班,我打车疾扑地铁站。倒了两个换乘站,当我随着人流涌出四惠站时,已是路灯照耀,万家灯火。掏出手给老吴发过短信,说我现在已经到了,然后靠在铁护栏上抽烟。
北方的冬夜,总是冷得出奇。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依然挡不住冷风如刀,浑身阵阵的哆嗦。本想找个避风的所在,又怕老吴来了看不到我,因此只能像头黄牛,被无形的缰绳拴在原地,动弹不得。我苦苦一笑,心想,人有时还真跟牛马并无区别:它们被有形的缰绳和嚼子所拴,我们人,却被无形的缰绳和嚼子拴住。这无形的东西,多半是名利;当然,也有情——爱情、亲情、友情……
地铁口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人流涌出,然后分道扬镳,消失到大街小巷中去。望着他们的背影,我莫名生起一丝嫉妒。我知道,在某个不可知的地方,会有一盏灯火,等候他或者她的归来。呵,戴着面具在外面奋斗一天,回到家里卸去面具,跟最亲近的人共享天伦之乐,这就是传说中的幸福吧!如果将人比喻成鱼,那么在社会上,大家都是鱼缸里的观赏鱼,努力以最优雅的姿态展示给别人;在家庭里,大家都是小章鱼,小乌贼,小泥鳅……可以耍小性子,可以尽情地在感情的沼泽里摸打滚爬……
可是,我的桃花,这尾让人可气可恼复可怜可爱的小乌贼,现在却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揪住,甩到海岸上,远离可以让自己不羁畅游的海水,从而奄奄一息……
如此神思恍惚,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走,我的脚边已经铺满了不少烟头。随着又一轮人流出来,我终于按捺不住焦躁,打电话问老吴到哪里了。万万想不到的,老吴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听到电话里传来那句毫无感*彩的“您拔打的电话已经关机”时,我就像被人猛地摁进了冰冷的水缸,浑身似乎都起了鸡皮疙瘩。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我反复地拔打老吴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我终于懈气了,认命了。我仰起脸,对着夜空哈哈大笑。这都市的夜空,为下面各种各样的灯光折射,红红的,像一只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无动于衷地俯瞰我……
我的怪笑引起路人的侧目,大家仿佛在欣赏一个从精神病院偷偷跑出的病人。我收起笑,走到角落处,对着一个突起的小土堆,一脚一脚地踢去。灰土飞扬中,我咬牙切齿,怒发欲狂……
也不知踢到第几下,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冷冷说道:你把皮鞋踢坏了,光着脚丫回去?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129)
回过身来,正是杨晓。
她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灰色高领毛衣,脖子上围着灰格子围巾。夜风吹来,撩动她乌黑的秀发。可是,她的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满是怜惜之意。
她这简直是阴魂不散!看来白天女洗手间的那个人也是她。估计在窃听到我和老妈以及老吴的电话内容后,她感觉我情形有异,因此放心不下,下班后偷偷缀在我的后面,一路跟随到此间。
问题是,我又不是小孩,何况我早跟她划清了界线,更何况此时此地,我是多么的狼狈不堪!杨晓在这个时候出现,我没有感动,只有恼怒。正要板起脸来责问,她的手机却适时响起,生生为它的主人解了个围。
杨晓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甩了甩头发,放到耳边接听。对方似乎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不耐烦地说道: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今儿晚上没空,改天吧——什么电影票已经买好了,你不会拿去退吗?如果退不了,也就几十块钱,明天我给你就是!
杨晓说完果断地关掉电话,对我抱怨道:那个苗子枫——就是上次跟我们一起去广州开会的那个——简直是阴魂不散,昨天请我吃饭,今天请我看电影,我都快烦死了!
真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些话本来应该我对她说才是,却被她抢了个先!我只得皱眉苦笑,叹了一口气,轻声问她:这么冷的天,你跑来干什么呢?
杨晓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这寒冷的冬夜,抱起肩膀做瑟缩状,眼睛却往我身上的羽绒服扫来扫去。我的脸上恢复了零表情,移开目光看向远处。如果是桃花,那我自然会解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御寒……
杨晓伸脚踢飞一个小石块,微微的撅嘴,正要开口说什么,迎面却刮来一阵强风,吹得沙尘弥漫。
杨晓拽住我的手臂,朝不远处一家餐馆跑去。她一边跑,一边仰起脸对我笑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心下犹豫,脚下却机械地随她一起往前跑去。也许这个时候,我确实需要酒精来麻醉一下自己。我忽然明白,古往今来,上至帝王将相,中及文人墨客,下抵贩夫走卒,人们为啥都那样喜爱杯中物了——人生无常,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我们无法抓到手里,是以我们的内心,都难以避免会腾起空虚的恐惧感;只有酒精,这杯中之物,才能让我们感到一丝踏实之感,仿佛汪洋大水中的蚂蚁,爬上了一根朽木,尽管未必便能泅到彼岸,但足以自欺欺人了……
餐馆是街头普通的餐馆,酒是高度的二锅头,菜是一般的下酒菜。
我连尽三杯,见杨晓也英姿飒爽的舍命陪君子,心里有所不忍。在她给我杯子斟满随即要给自己斟的时候,我伸手拦住她。
趁着酒意,我大舌头郎当的说道:别喝了。再喝你肯定趴下。我不会像煽情的韩剧那样,背你坐地铁回家的……我们……现在坐一块儿喝酒,完事后……完事后……就各奔东西……我们一个FM……一个*,不是……不是……一个频道的……明白吗……
杨晓低下头,沉默片刻,又抬起头,盯着我说道:那你也甭喝了。你心里有事,喝酒醉得快。我……跟你到这里,也不是想陪你喝酒。我们,还是谈一下正事吧。
我迷惑不解地问:正事?什么正事?我们之间有什么正事?
杨晓不答,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慢慢推到我的眼皮底下。她轻声说道:你白天在洗手间打的两个电话,我都听到了。你晚上来四惠扑空,我也看到了。别怪我跟踪,我只是真心想帮帮你。这卡里有20万,你先拿去用吧,以后有钱了再还……嗯,记住了,这钱是我借给你的,不是白送。以后,你一定要一分不少一厘不差的还给我,不然我跟你拼命……
我登时愣住。生活似乎在跟我开了一个巨型玩笑,先是居心叵测的掴我一个耳光,随即又巧笑嫣然的递给我一个甜枣。不,准确地说,是一个酸枣。望着面前这张银行卡,我的心里分明涌起一阵酸楚。一时之间,真是百味交集,自己也咂摸不出是何味道。
反应过来后,我张了张嘴,想要婉言拒绝。可是,命运的无常,世态的炎凉,又让我体会到杨晓这份情义的深厚和珍稀。因此我的嘴唇在翕张,人却似乎陷入失语状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晓见我发窘,就移开了视线,塞给我一张小张条:这是密码,你收好了。白血病现在不是什么绝症,如果找到匹配的骨髓,应该可以治愈的。嗯,别耽误治疗的最佳时间就行。我……先走了!
杨晓说完,起身便要离去。我猛地握住她的温软的手掌,做了一个深呼吸,说道:杨晓……
杨晓轻轻一挣,抽走被我握住的手掌,走出两步,回头淡淡一笑:我借你的。所以,别感激我——我也不需要感激。
门帘搴起,杨晓径自走了。她刚才回眸浅笑的画面却定格在我的眼前,让我思如潮涌,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可是,除了在心里深悔西苑那一夜的孟浪,我还能做什么修缮工作吗?不能!我知道,我跟她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因为,在一条羊肠小道上,已经有了桃花,她正在前方等着我快步撵上……
杨晓走后没多久,我也坐地铁回到了海淀,然后打车赶往医院。现实就是这样,你身上有一百块钱,你就只有一百块钱的胆量;你身上有一万块钱,你就有一万块钱的胆量。揣着杨晓借给我的银行卡,我的胆子似乎也壮大不少。我要尽快告诉桃花,然后联系转院事宜以及骨髓移植事宜,然后……
有了钱,就有许多的然后;没有钱,也就没有然后!
我迫不及待的冲出电梯,拐过两个弯道,忽然听到桃花病房那边传来一阵吵闹声和啼哭声。我心下一紧,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拐到第三个弯道时,蓦地发现周峰在过道里正跟一位大夫厮打!桃花的病房里,却传来阵阵的哭声,其中依稀间有小丫儿尖锐的童声……
我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顿时一阵发黑,膝关节软如烂泥,当场摔了一个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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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爱情如狼似虎(130)
爬将起来,我腾云驾雾般的冲过去,抓住周峰一只胳膊,眼睛赤热地问道:怎么回事?你姐怎么了?
周峰甩开我的手,继续去跟大夫厮打,嘴里极其粗鲁地骂道:我×××!你个王八蛋!我要把你们医院给炸了!
那大夫的眼镜已经被打飞,油光可鉴的发型已经被打乱,白皙的脸上急得通红。他一边抵挡周峰的攻击,一边委屈地叫道:你听我解释啊!你听我解释啊!这也不能怪我是不是?
我无心看他们厮打下去,只是感觉心上被一块越来越重的石头绑住,沉沉的往下坠去。想努力甩开这块石头,可是却那么的力不从心。我知道,帷幕已经缓缓垂下,一切都已定局,便如一个异教徒被绑上十字架,除了闭目领死,岂有他哉?
虽然如此,我还是怀着一鳞半爪的希望,嘴里唤着桃花的名字,脚下踉踉跄跄朝病房扑去。
推开虚掩的门,我看到桃花静静的躺在洁白的床单上,身上盖着洁白的棉被。她的脸色是那样惨白和宁静,仿佛一张尘埃落定的秋叶,告别了枝头热闹,经历了半空的飘摇和挣扎,终于乖乖睡进了大地的怀抱……
小丫儿本是面向桃花、背对房门的,这时也慢慢转过身来,哽咽着对我说道:我姐姐……她……她死了!
我惨然一笑,柔声对她说道:小丫儿,麻烦你出去一下。
小丫儿撇嘴不依,她说:我是天使6号,姐姐是天使7号,我要在这里陪着她。我……
我一把将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大声吼道:出——去——!
小丫儿哇的一声又哭将起来,两只小拳头紧紧攥成团。若非我的神色过于狰狞扭曲,她大约是要扑过来跟我拼命的。
我将小丫儿连推带搡撵到外面,关上了门,缓缓走到桃花面前。伫立床头,我呆呆的凝视她。随着眼前越来越模糊,她似乎也越来越遥不可及。这白色的病床,似乎是天使派来的小舟,将她载住,然后冉冉驶向那神秘的异域……
我一只手放到床边,似乎想拖住这叶小舟;两条腿却软软的跪到床前,似乎承受不住孤独的压力。
是的,孤独。如果你真正深爱一个人,一定会把她当成整个世界。面对她,你就是面对这个世界;有了她,这个世界才变得坚实、饱满,就像压弯秸杆的麦穗,充满了丰收的希望;失去她,这个世界立即瘫痪、空洞,毫无意义。这个时候,孤独就会像毒蛇一样盘上你的脖颈,让你窒息、恐惧,浑身冰冷,甚至大小便失禁……
这孤独不仅让我跪下来,还让我忍不住喃喃自语。嗯,我对着我的桃花自言自语,就当她不是死去,而是在熟睡。我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怕吵醒了她。
说了许多自己都不知其意的话,我有些累了;而且,桃花那无动于衷的模样,让我气为之沮。如果在往常,碰到我这样叽叽歪歪如同唐僧念经,桃花早就一个白眼掷将过来。可是现在,她的两双大眼睛却一动不动,仿佛两扇紧紧阖起的窗口。让我微感奇怪的是,她那长长的睫毛,似乎会偶尔的颤动一下。也许,在去往天堂的路上,她感到了寒冷?也许,在弃我而去之后,她也感到了孤独和凄凉?
这般想着,我的心里又是悲苦,又是怜惜,忍不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然后俯身对她的嘴唇吻下。
这个时候,我忽地想起霍达写的《穆斯林的葬礼》。那里面的男主角楚雁潮和女主角新月,平时虽然深深相爱,却一直以礼相待,甚至连接吻都没有发生过。在新月因病香消玉殒后,楚雁潮才疯狂地扑到她的身上,不顾新月家人的惊骇,印下撕心裂肺的一吻……
我没想到,我会和楚雁潮殊途同归!当时我看书的时候,忍不住落泪了,那是为别人而落的泪,只落下两滴;现在,我同样落泪了,这一次是为自己而落的泪!这一次,我泪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