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性死亡-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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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到副本一里,就可以等同于“这个结局符合‘现实’的阈值,所以它可以被规划为TE”。
那么“现实”的阈值究竟是多少呢?
印桐抿了下唇,抬头看向董天天。
他还没说话,对面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少年就揉着太阳穴叹了口,他说:“你等等,我得捋一下。”
“这故事有点长,我直接从副本的时间开始讲好了。”
……
董天天睁开眼睛(进入副本)的时候,正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一张办公桌上。
他的脸朝下,视野里滚动着一根通体漆黑的钢笔,棕红色的木桌上倒映着钢笔模糊的影子,以至于他眼尖地看到那根笔的笔帽上有一个细小的孔洞。
这个洞是干什么的?
他试图搞清楚这个曾经没有发现的小秘密,却在抬手的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被捆成了螃蟹。他的左右两只手分别跟办公桌的两条腿达成了友好同盟,想脱离险境,八成要先把桌子掰折了。
这不可能的,别说掰桌子了,三年后的董天天都没能耐徒手掰钢笔,三年前的董天天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鸡。
他趴在办公桌上,肚子被桌面上的什么东西硌得生疼,余光瞟见捆他的肇事者正站在窗户边拉窗帘,夕阳穿透过厚实的帘布,在他脸上留下一条明亮的光线。
董天天愣了一下,隐约想起这时候的闻秋还是个21岁的小年轻。
21岁的闻老师肤白貌美气质佳,一颦一笑都是温和的,往窗台前一站腰细腿直温润如玉,远没有三年后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然而董天天依旧是怕他的,怕他的眼神怕他的声音,以至于对视上的一瞬间,就极快地收回了视线。
他偏过头,脸贴着冰凉的桌面。眼神绕着那根漂亮的钢笔转了三个圈,直到视野里被迫纳入了一只白净的手。
“怎么了?”他听到闻秋轻声问道,对方像是恍然惊觉了什么,声音一滞,很快弯腰解开了绑着董天天的手腕的细绳。
“抱歉,”闻秋伸手揉了揉董天天的头发,“我就是逗逗你,疼么,要不你也绑我一回?”
他瞧见董天天没打开他的手,索性变本加厉地弯下腰,凑上前去伸手撩开了少年凌乱的发丝,试图放轻了声音再劝慰一番。然而哄孩子的段数在董天天这彻底折了戬,闻秋看着小少年眼眶里打转的泪花登时一愣,思绪还没转过弯来,手先一抖抽了回来。
董天天扭过头,垂眸从办公桌上爬起来。
就这么一时半会,足够他想起这段记忆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三年前他被捆在桌子上的时候闻秋可没这么好说话,早知道眼泪这么奏效,他当时就应该弃卒保车,免上罚抄的那一百多页检讨。
可惜彼时他脾气倔得宛如耕地的牛,趴在桌上不仅不服输,还妄图以眼神嘲讽战胜敌人。闻老师自然是不吃这套,不仅不吃,还慢条斯理地收拾了桌子,准备去参加晚上社团的临时活动。
——“你要是不坦白从宽,我就只能和印桐告个状了。我本以为是他让你偷偷摸摸来教研室找什么东西的,后来仔细想想找东西为什么不拜托我?难道着东西还不能让我见到了?”
——“所以我琢磨着,他大概没给你下什么命令,是你自己打定主意来当梁上君子的。”
——“可这就奇怪了,教研室有什么好偷的?”
——“这地方平日里待的都是老师,一没资料二没档案,跟你们待着的教室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所以,你到底是来拿什么的?”
董天天心想,我要拿的东西多了。
他反手一撑桌面坐上了办公桌,低垂的视野里只能看到闻秋那双干净的皮鞋。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回荡在教研室里,他意识到闻老师似乎拖了把凳子坐在他面前,还清了清嗓子,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闻秋问
这个问题董天天实在不好回答。他能说什么?我现在只是在玩游戏,你是我游戏里的NPC,真正的你早在中央城的商业街上为了救我被啃得鲜血淋漓。我都不知道你死了没有,还得在这兢兢业业地打怪通关,我唯一的好基友还忙着泡男人,每天都迫不及待地给我加餐。
董天天低着头,数着地砖上的一条条裂缝。他实在不想仔细分析自己的心情,总觉得一分析就要怨天尤人。
印桐失忆了,安祈还是个根本不能信的,他们小团体的智力防线早就被敌对势力全面突破了,就等着磨塌他们残存的意志,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为什么呢?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董天天坐在办公桌上晃了两下腿,本来想把眼睛里那些酸涩的液体眨回去,却不知怎么的睫毛一颤,眼看着它们掉在了膝盖上。
他抬起头,看向闻秋的眼睛。
他说:“闻老师,有些人从未烧杀抢掠,出生起便是一张白纸,为什么平白撑起许多罪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人性本恶吗?我们出生就是为了偿还罪孽的吗?”
“倘若如此。”
“我宁愿死得明明白白。”
第111章 鬼
董天天这段话说完自己都愣了,他起初没想着要说这些,本意是想接着走剧情,照着新手指导的规则按部就班打完撤退。箱庭online这游戏基本就是按照他们的过去经历来设置的游戏背景,用作提示的白卡上都写了——“过去是改变不了的”,玩家只要别脑抽着想逆天改命,基本也不会打出什么高难度副本。
奈何他说话的时候实在没怎么过脑子,舌尖一秃噜就开始怨天尤人,言语落地自己都觉得臊得慌,偏生肚子里一股酸水冒得没停,激得眼泪还哗哗地往眼眶里排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往常没这么多愁善感的,可如今他无论做什么眼前都会浮现出那块沾了血的手表,就好像他还窝在闻秋怀里,还待在那辆扭曲的悬浮车里,空气里全是肮脏的血腥味。
伤成那样还能活吗?
董天天心里明白,他要找的那个闻秋可能已经不在了。
他心知肚明,不过不愿承认罢了。
他瞧着闻秋那副模样,自己都觉得尴尬。三年前的闻老师可不是三年后的好家长,这位没经风雨没啃泥,骨子里还残存着不少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说:“董同学,你问住我了。”
“如果你让我解释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我觉得我可能要先备个课。但是如果你想问的只是我们经历的这些麻烦,我只能说,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闻秋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压着董天天的脑袋揉了揉。他说:“我不知道你从哪来,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无论什么时候的我,应该都只会告诉你一个答案。”
“如果你做错了事情,就去改正;如果你没做错事情,就昂首阔步地向前走。”
“时间永远不会停下,拘泥过去是没有意义的。”
董天天伸手拽住他的袖子,他说:“可我不拘泥过去,又怎么了解到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所以你别停啊,”闻秋笑了,“‘寻找’也是一种前进,‘探索’也是一种前进。人的一生都是在向前走的,走着走着,你就会发现,你得到答案了。”
“可是太累了。”董天天说。
“可是你想要,”闻秋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你想要,不甘心,就别停。”
这世上总有许多事情是一时半会得不到答案的。
可是此刻不存在的答案,也许会诞生在未来。
董天天攥着手里的袖子,蓦地笑了一下。
他说:“闻秋同志,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
第一个副本开始的时间是傍晚的18:45,闻秋此刻所在的教研室位于二楼右手边,距离门卫室只有不到3分钟的路程。
“现在是傍晚的18:50,”董天天一边就着腕上的手表计算时间,一边拉着闻秋的袖子往教研室外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今天应该要在7:00之前,拿到门卫室的钥匙,到达五楼的活动教室。”
闻秋点点头:“时间确实有点紧。不能延后吗,或者稍微迟上一点?”
董天天拉着闻秋钻进楼梯间,几乎是一步三个台阶就蹿下了楼。他跑得很急,脚底下几乎没停,手肘撑着门卫室半开的窗户探进去一把拽出了钥匙,才边往回跑边摇头道。
“最好不要,”董天天将钥匙抛给闻秋,呼吸还有些喘,“迟一分钟就有可能改变结局,我可没有小印先生随机应变的能力,你又不了解情况,光凭猜的只怕有些困难。”
闻秋点头道:“按部就班确实最稳妥,可是,”他一把拽住董天天的胳膊,将人硬生生地拖了回来,“既然我们所在的空间是个游戏副本,那你不需要存个档吗?”
说话间他们已经爬上了三楼,18:56,距离董天天定下的19:00还剩不到四分钟。
傍晚的余晖落在绵延不绝的楼梯上,笼着晦暗的日光映照出空气里细小的浮沉。董天天平复着呼吸回头看着闻秋的眼睛,他说:“好,五楼卫生间,你等我一会。”
他还没用过箱庭online的存档机制。
新手教学是不需要他存档的,毕竟那场逃亡根本算不上悬疑,撑死是个典型的公路版美式恐怖电影。不断加速的悬浮车和嗷嗷乱叫的丧尸不会给董天天提供存档的镜子,铺天盖地的垃圾废料看得他根本没有下车的心情,他整个新手教学都是在车上度过的,扛着把破烂枪生死逃亡,还差点一个精神崩溃崩了自己。
箱庭online这破游戏简直灭绝人性。
董天天在活动室所处的走廊尽头存过档之后,再度坚定了有机会一定要干掉GM的决心。
距离19:00还剩下不到1分钟,他和闻秋两个人站在已经能看到其余NPC的走廊尽头,交换着眼神叹了口气。闻老师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看见他那副糟糕的表情就知道存档点没什么好东西,刚巧董天天自认口拙,一时半会实在没办法给镜子里那只兔子下定义——说它长得像商场吉祥物,可人家吉祥物比它可爱多了;说它长得像鬼娃娃,它也实在没什么吓人的地方,只是黑得像个unsub。
“最近恐怖游戏的审美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董天天小声地嘟囔着。
闻秋偏头看了他一眼,将视线又挪回了走廊尽头的“小伙伴”身上。
他点了点头,轻声应和着:“确实,”又伸手拍了拍董天天的肩,嗫喏道,“你还记得会议细节吗?”
董天天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活动室门口,视线僵在了那9个奇怪的身影上。
他说:“我记得,”停顿了一下,复又重复道,“我记得的。”
……
“小印先生猜出哪里不对了吗?”董天天停下叙述,笑着冲印桐眨了眨眼睛。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嘲讽,仿佛下一秒就要嗤笑出声。印桐停下记笔记的手长吁了一口气,看着笔尖阴透纸张留下的墨迹,只觉得自己气得心肝肺都疼。
“人数不对,”他边念着边写道,写着写着蓦地气笑了,“这场会议真正的参会者应该只有8个人:你,我,安祈,闻秋,程明雀,杨旭,柯心语,许广博。”
“可现在多了3个,”印桐提笔在那3个名字上画了叉,“柯心妍,Christie,和苏晓。也就是说。”
他抬头看向董天天。
房间的另一边,董天天靠着书桌耸了耸肩:“也就是说,柯心妍、Christie和苏晓,这三个人就是第一个副本里的‘鬼’。”
这和印桐原先的猜想大相径庭。
他在副本一里认定了Christie是“鬼”,后来听完故事,又认为逼迫他们玩游戏的程明雀是“帮凶”。这种想法的是建立在Christie和程明雀都是被害者的基础上,可如今细想下来,原本就参与了会议的程明雀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估计没办法和Christie统一战线。
可将柯心妍和苏晓分进来似乎也有点问题,毕竟最初的肇事者也要算上柯心妍一份。印桐将视线从笔记本上拔出来,看向董天天,他说:“这到底是怎么分的,我怎么有点搞不明白?”
董天天摇头道:“你想太多了。”
进入教室之前董天天就隐约察觉出了人数的问题,毕竟他记忆里的这场会议只是个夜间会谈,实在没必要达成全员集合的盛况。
更何况这个集合的全员里,有一位怎么看怎么诡异。
闻秋的提示来得十分及时,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董天天就想明白了异样的根源——他如今所在的这个场景是个游戏副本,游戏要能玩起来,势必要有一些坑人的东西。
恐怖游戏都是这样的。
那些可以当做前车之鉴的灵异志怪小说里通常都有这样的情节,主角在黄昏/深夜/雨天/雾天——总之就是个能见度不高的时间里,误入了一条荒凉的/幽深的/僻静的小道,他要么鼓起勇气奋勇前进,而后被突然出现的“鬼怪”抓走;要么心有戚戚撒腿就跑,被堵在背后的“鬼怪”收缴。
横竖他是犯了错的,有“鬼”的故事都是在诱导“人”犯错的。所以这一开始的人数之差,恐怕就是“诱导”的第一关。
董天天偏头看了闻秋一眼,长吁一口气,拉开椅子,在会议桌边落了座。
他面前摆着个玻璃相框,里面的便签纸上写着“17”,中间那部分是能转的,用手一拨拉就会像个走马灯一样旋转起来。
闻老师坐在他右手边,Christie像个幽灵一样挤进了他和印桐之间。程明雀关了活动室里唯一的一盏灯,打开手电筒,蹦蹦跳跳地坐回他对面。
“晚上好啊小伙伴们,”程铭雀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副活力十足的模样,“鉴于我们这回的试胆大会多了两位新成员,所以我要重新介绍一下游戏的规则,首先游戏规定在座诸位必须全部参与进来,并且每个人,都要讲一个三分钟以上的鬼故事。”
“其次,不允许中途退场,不允许保持沉默,不允许人身攻击,这场游戏要玩到明天破晓,为什么呢?”
程铭雀举着手电筒,由下而上照亮了自己的脸。
他眯着眼睛笑了,嘴角向脸的两端划开一道夸张的弧线,漆黑的眸子里就像团着层层黑雾,宛若灵异志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