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渊的爱-第10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才那个耳光,终于抽到江寒的脸上!
江寒捂着脸,他愕然望着霍定恺,好像完全不明白这耳光从何而来!
“你就那么想堕落?”霍定恺盯着他,眼神森森,“不,这一次我不会再放纵你了,江寒,如果你敢动那玩意儿,我就一根根敲断你的手!”
江寒怔怔望着他,他慢慢放下手:“……敲断我的手,再掰断我的腿。然后,我就再也不能离开你,就像个傀儡一样永远跟在你身边,听从你的指挥。霍定恺,这就是你最终想要的?”
霍定恺冷笑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江寒,这是你想要的。你明明可以避开这条路,像以前那样正常健康的生活。”
“也许我最该避开的是你。”江寒喃喃道,“我和安久,我们都该避开你,在看见你的那一瞬,赶紧转身逃掉。”
他能看见,在提到“安久”那两个字时,霍定恺的腮帮抖了一下。
“……你确实是个深渊,前一个一脚踩空的人,他的惨呼尚能听闻,后一个就紧跟着跌了进去,连拔腿都来不及。”江寒说到这儿,咯咯笑起来,“前仆后继,声声不息。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你不会介意,对么?因为这些都只是赝品,只要多花点钱,就能找到更好的。我比安久优秀,下一个会比我优秀,他会更像你的小晨,浑身上下哪儿都像……”
他的话还没说完,霍定恺突然抓起旁边放冰块的小桶,兜头朝江寒倒了下去!
冰块化得差不多了,但水依然是零度,江寒被这冰水一激,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
“当”的一声,扔掉小桶,霍定恺冷冷看着他。
“你要知道分寸,江寒,有些话,不该你说。”
他拿过外套,转身扬长而去。
江寒坐在冰水里,他的头顶,冰水顺着脸颊滑下来,他身上都湿了,沙发上,一汪水。
女佣走过来,胆战心惊地收拾着地上的酒瓶和冰桶,江寒终于站起身,摇摇晃晃去了浴室。
躺在浴缸里,他还在发呆。脸上被霍定恺打的地方有些发麻。也可能是因为喝酒太多,他感觉不到疼痛。
他忽然想起一个镜头,很久很久之前看过的那个镜头,那个在海岛上,让霍定恺变得怪怪的电影:蔡明亮的《爱情万岁》。
女主角就是这样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要么就是在镜子上呵气,擦拭掉,再呵气,再擦掉……
很长很长的镜头,什么事儿也没有,就只是反复重复这些动作。
五年前,他不耐烦,觉得这镜头闷死人了,蔡明亮到底是在表达什么呢?
现在,他懂了。
导演在表达绝望。
一点办法都没有,逃也逃不出去,改也改变不了,像被困在蛛网的小虫,连挣扎都无力,卡在里面,深陷其中,毫无希望。
同时,他也明白了安久,在生命最后的那段岁月里,安久的感受。那时候的安久,从头到脚浸在厚厚的灰烬里,早已放弃了挣扎,像个垂死已久的病人,一动不动,只把那残留的力气积攒起来,用做死去那一刻,最后的一搏。
可安久终于还是失败了,他没有杀死他痛恨的容晨,却断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江寒抱着胳膊,他慢慢蹲下身来,他的耳畔,响起了安久那痛苦的哀求。
“爱我,和我在一起,永远陪着我,不要去爱容晨,说你爱我,你只爱我一个人,说呀!你说呀!……”
他也逃不出去了,江寒忽然想,和安久一样,他也不会再有希望了。
未来,他就将和安久一样,像一块无药可救的烂泥,塌在这屋子里,一点点丧失生命的活力,直至死亡。
第142章 第 142 章
霍定恺把家里的酒全都扔掉了。
他勒令女佣和厨子决不许买一瓶酒回来,他不许玫瑰园再出现一滴酒精。
但是旋即,江寒自己跑去外面超市,拎了两瓶酒回来,那个下午,他又在沙发上喝了个酩酊大醉。
霍定恺回家一看,勃然大怒,他一只手抓着江寒的领子,把他一直拎到房间,将他反锁在里面。
江寒醉得颠三倒四,他趴在卧室地板上,一边捶门一边哭,要求霍定恺把他放出来。但霍定恺就是不肯。
“我没地方上厕所!放我出来!我会尿在床上的!”他在门里用古怪的声音装哭,哭到一半又笑起来。
“卧室有卫生间。”霍定恺冷冷道,“你现在最好把你的脑袋放在龙头底下冲一冲!”
屋里,江寒发出嘤嘤的哭声,像个小孩。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去告诉我妈!我要回家!”
霍定恺一点都不为所动,他拔下钥匙,淡淡对着门里说:“就算是你的父母,小寒,他们也会赞同我这么做。”
然后,他理也不理,下楼去了。
江寒在屋里又是哭又是闹,他拼命砸门,酒精的作用上来了,他开始不顾一切的砸东西,瓷器砸了一地碎片,椅子都被他给砸断了。
但是,没有人给他开门,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寒趴在门上嚎啕大哭。
霍定恺把他锁在房间里整整两天。
期间,只有他能打开卧室的门,他端着做好的饭菜进去,又将挣扎着想出来的江寒推进去,然后再锁上房门。
江寒把饭菜都扔了,他一口也不吃,他像疯了一样的砸门,砸玻璃,他声嘶力竭的大叫,要求霍定恺把他放出来。
“霍定恺你个混蛋!放我出来!你没权这么做!我不是犯人!”
霍定恺说,可以放他出来,前提是,从此江寒不许喝酒。
江寒不肯。
“我喝酒碍着你什么事了!那是我的自由!我就要喝!我就要!”江寒狠狠踢着房门,“再不放我出来,我就从窗户跳下去!”
门外没有声音。
一个小时之后,江寒忽然看见工人们爬到二楼的窗口,他们手里拿着金属杆,还有电钻!
他顿时扑过去:“喂!你们想干什么!混账!都给我下去!都给我滚!”
但是,没人理他,工人们像又盲又聋的工蜂,甚至没人看他一眼,仿佛屋里没有人存在,他们飞快用电钻把铁钉打进墙壁里,迅速给两扇窗子安上了拇指粗的金属栏杆。
江寒站在凌乱的屋内,他瑟瑟发抖地望着这一切。
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囚犯,他被霍定恺关在了牢房里!
霍定恺在第三天傍晚,打开了房门。
屋里狼藉不堪,物件和饭菜砸得满地都是,连床上都淌着汤汁,天渐渐热了,食物迅速腐坏,空气里弥漫着臭气。
江寒躺在地上,他蜷着手脚,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睛。
那样子像是死了。
霍定恺的心剧烈一跳,他慌忙奔过去,弯腰扶起江寒。
“小寒?!你没事吧!”
岂料江寒突然推开他,不顾一切往门外跑!
霍定恺顿时大怒,他追上去,一把抓住江寒的胳膊!
江寒的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两条腿都是软的,但他的手扒着门框,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放开我!让我出去!让我走!”他气喘吁吁地叫着,拼命挣扎。
但是霍定恺怎么都不肯放开,他怒吼道:“你想去哪儿?!你还想去喝酒?!你想死在外头么!”
“我去哪儿你管不着!我就算死在外头你也管不着!”江寒恶狠狠转过脸来,一脸仇视盯着他,“我不是你的犯人!我不是你的奴隶!”
他说完,突然狠狠咬在霍定恺的手上!
霍定恺疼得不由松开手,江寒踉跄着往楼下跑,他一直跑到院子里,一下拉开院门,不顾一切冲了出去!
恰恰就在这时,一辆车开过来,把江寒撞倒在地!
霍定恺大惊!
车辆发出尖锐的刹车声,司机吓坏了,他下来车,手足无措地叫:“是他突然冲出来的!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他会冲出来!”
霍定恺冲到车跟前,他一把抱起江寒,这才发现江寒的头破了,鲜血流了他一手!
“老苏!老苏!”他吓得声音都变了,甚至懒得理那个惊慌失措的司机。
苏锦纶马上从院子里奔出来:“四爷别慌,我这就去开车!”
江寒被送进医院,检查发现,只是头撞破了,身上并无大碍。
期间,霍定恺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他又要逃跑。其实他没必要这么做,江寒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了,他虚弱得根本站不起来。
包扎好了伤口,霍定恺将他从医院带回来,到家,他把江寒从车里抱出来,一直抱到了楼上。
房间早已被女佣打扫干净了,浴缸里也按照吩咐蓄满了热水。
霍定恺脱下江寒的衣服,将他小心翼翼放进浴缸里,同时注意不让头部的伤口沾到水。
江寒身上很脏,脸上一道道的泥,弥散着陈旧的酒精味儿,还有腐败的食物气味,以及好几天没洗澡的汗臭。
霍定恺拿着浴球,沾着皂液,一点点给他擦洗身上的污垢。他的手指依然像以前那么温柔,可是江寒身上的肌肉僵硬得近乎萎缩,皮肤都起皱了,浴缸里的人看上去苍白干瘪,像枯萎的植物,一点活力都没有。
霍定恺非常难过,他哽咽道:“小寒,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你自己?”
江寒慢慢转动着迟钝的眼珠,他看着霍定恺,轻声说:“放我走。”
“你要走去哪儿呢?!放你出门,你又要去喝酒!”
“为什么不让我喝酒?”江寒一脸麻木地看着他,“我喝酒我高兴,你为什么要拦着不让我高兴?”
“那样你会醉死的!”霍定恺咬着牙说,“你会变成流浪汉!醉死街头!”
“你是怕我把真相说出去吧?”江寒突然说,“你才不在乎我的死活,我喝酒醉死了,我横尸街头,对你而言那不重要,你是怕我和别人接触,把你的秘密说出来,把你和你的小晨那点儿秘密……”
霍定恺一个耳光,抽在江寒脸上。
江寒的鼻血流了出来,清澈的浴缸水,出现了一丝殷红。
霍定恺直起身,他低着头,冷冷俯视着浴缸里的江寒。
“别玷污他人的善意,江寒,更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心。很多人都在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包括你的父母,我每天都得不停说谎应付他们,替你遮掩弥补。就算你不在乎,也得替他们想想。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考虑一下你如今的处境。毕竟,我们都不是无牵无挂的活在这个世上,对么?”
“关于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江寒干巴巴地说,“我会像安久一样,死得没声没息,你不用去打搅我的父母。”
霍定恺盯着他。
“有些事情可是由不得你的,小寒。好好想想吧,我希望下次再过来,能看见你有所恢复。”
然后他站起身,走出浴室。同时,江寒听见了反锁房门的声音。
那晚,江寒不知道在浴缸里泡了多久,直至水变得冰冷,冷得他无法忍受,这才扶着扶手,吃力地爬起来。
他蹒跚着走到镜子跟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额头还缠着纱布,隐约可见纱布上的一丝殷红。他的眼窝深陷,面色憔悴青黄,眼睛里布满血丝。
江寒知道自己瘦了很多,他的食欲已经彻底消失,睡眠也糟得要命。
镜子里的自己,早就没有从前那么光鲜了,即便他很努力的笑,那笑意里也带着干瘪和无力。江寒明白,即便他此刻振奋精神,竭力显得活力四射,那也只是瞬间。就像一根火柴,擦亮片刻黑暗。
等到光芒熄灭,深藏骨子里的疲态和绝望,就会一点点暴露出来,把他的脸糟蹋得不成样子,陌生得让他吃惊。
才五年的时间,他突然想,原来他真的比安久强不了多少。
久久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江寒仿佛能看见自己的将来:他那年轻鲜活的血肉,被不知名的东西给吞噬,只剩下青灰色的骷髅,不成人形。
就像当年的安久。
江寒不再闹腾,他也不乱砸东西了,每天,女佣送进来的食物,他只吃一点点,剩下的时间,就没完没了的躺在床上发呆。
霍定恺不许他出门,也不许他和人联络,他把江寒的手机电脑都拿走了,他彻底隔绝了江寒与外界的联系。连女佣,他都不许她和江寒说话,有时候江寒支撑着趴在门口,想求安嫂帮他打个电话,可是安嫂语气带着恐惧说,四爷不许她这么做。
于是江寒明白,他是真的变成了一个犯人。
能够进入房间的,只有霍定恺一个人,每次他来,都会问江寒想明白了么?决定不喝酒了么?确定不再胡闹了?肯不肯再回盛铖上班,愿不愿意让生活再度回归正轨……
每次江寒的回答也是一模一样,他说他不会再回盛铖,不会再回到原来的生活里,因为他办不到了。
“都跟你说了,去找个新的吧。”他嘶哑着声音,厌倦地翻过身去,背对着霍定恺,“你可以把我锁在这儿,门上贴封条,新的那个问起来,你就说这里面关着个疯子,叫他别太好奇,别打开这扇门……”
霍定恺怔怔看着他,他的声音也变得嘶哑难听。
“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呢?小寒,难道过去这五年,我们过得不愉快么?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你到底要我做到哪一步才算满意?”
江寒费力地坐起身来,他靠在被子上,笑笑望着霍定恺:“我对你没什么不满,定恺,我们是同一类人,太自卑,没法在正常的人际交往里寻找到真爱,所以只有跑去风月场,在虚情假意里半推半就,我们这种人,天生就配不上那些真诚磊落的伴侣,我们只能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找男人,我们只能在假戏真做里,乞讨一点点温情……”
霍定恺的脸色变了一变!
“别说得这么难听,江寒,你这样侮辱我们俩,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真正在侮辱我们的不是我。”江寒静静看着他,“是你,定恺,你在心里鄙夷我,你从来就没有将我看做是和你平等的人,否则我们如今不会落得这步田地。其实你何必鄙夷我呢?婊/子和嫖客难道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霍定恺像野兽般扑过来,狠狠掐在他的脖子上!
江寒觉得自己在窒息,他死命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