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和他的傅先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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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怕了吧!”
“……”
许白学着商四的样子,默默地伸手把岸边的一碗粉蒸肉端过来,一边吃一边看戏。粉蒸肉已经蒸得很烂了,许白就用勺子一勺一勺舀着吃。吃着吃着,他又瞄上了旁边的蛋黄虾仁。
于是当阿烟和祛黎吵完,回头看时,就发现两个碗都空了。
罪魁祸首已经默默地回到了水里,悄无声息地游出了一段距离,留给他们一个销魂的后脑勺。
阿烟&祛黎:“……”
掌中宝你给我回来!
掌中宝不会回来,因为他看到傅先生来了。为了避免傅西棠把他抓上岸去,他当然是丢下碗筷就往湖心游,然而带着探测器,又一头扎进了湖底。
他跟着探测器游啊游啊,中途还碰到了其他的妖怪。但是探测器一直没有停,它似乎要把整个湖都绕一遍,才能确定碎片最后的落点。
不知过了多久,探测器终于停了下来,绕着某个地方不肯走。
许白心喜,连忙落到湖底,开始四处搜寻。这片湖底很乱,应该已经被妖怪们搜过,也被商四的风刮过,几乎连淤泥被搅乱了,又重新沉淀。
难道碎片会在这里吗?
许白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仔细搜寻着,可是过了许久,他都把手伸进淤泥里仔细摸索过了,也没能找到什么碎片。
傅西棠给他看过其余碎片合成后的样子,就是一把金色的小钥匙,所以它的碎片也就是一块金属碎片。
可它究竟会在哪儿呢?
忽然,许白感觉到有什么碰了碰他的手。低头看去,就见一条蝌蚪大的小鱼在啄他的小手指。
他动了动,那鱼便一下子逃开来。
他不动了,鱼便又回来,绕着他的手转悠,像是在与他玩耍。
咦?
许白忽然灵光乍现,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或许生活在这片湖里的鱼会知道啊!
他不由伸出手指去触碰那条鱼,企图能与他沟通。
可这条鱼太小了,没有灵智,无法沟通。但许白也不气馁,目光扫过湖底,又看到一条锦鲤,于是飞快地追了上去。
他问过身边的每一条鱼,甚至是路过的鸟儿,寻找一个可能的知情者。
这片湖里应该没有土著妖,否则商四早去问了。但所谓心诚则灵,许白觉得只要有希望,继续找下去,总会有结果。
于是,接收到探测器反馈信息的傅西棠望着平静的湖面,不由把手探进水中。他在想,刚刚游过的那条鱼,是否也跟许白说过话。
水妖与生活在水里的生物之间,总有特殊的沟通方式。
而就在这时,一条锦鲤忽然蹿出水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拍打着尾巴跃过傅西棠的小船,再度落入水中。
结界剥夺了它绚丽的色彩,但是那一下宛如“鲤鱼跃龙门”的惊艳姿态,仍然留在傅西棠的眼睛里,久久不能散去。
纵身一跃后,又是成群结队的狂欢。
岸边的阿烟、水中的妖怪们,甚至是商四,都惊讶地看着鱼群的异动。黑色的夜空和泛白的湖面上,欢快的鱼群似水中的游龙,从这头游到那头,又一个摆尾。
“哗!”许许多多的鱼同时跃出水面又齐刷刷落下,像巨龙在戏水。
而水中的许白,他站在湖底看着鱼群在他头顶游来游去,不时便会有一条鱼停在他面前,把口中衔着的东西给他。
有一颗颗小珍珠,也有一块破铁片、一个小贝壳。
它们并不知道许白到底在找什么,于是把能找的,都给他找来了。
“天呐……”有妖怪惊叹着,他倒是不知道,这些可能连灵智都不具备的小东西,竟能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来。
甚至于,它们的力量加在一块儿,或许能做成他们也做不到的事情。
阿烟的心里莫名紧张起来,许多妖怪的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胡桃紧紧抓着祛黎的胳膊,遥望着动静最大的湖中央,一颗心慢慢地提起。
紧张的气氛在蔓延,忽然,许白露出头来,奋力往岸边游来。月夜之下,他的手上好像抓着什么东西,反射着亮晶晶的光芒。
“他、他他……”阿烟激动得变成结巴,雀斑好像都要从脸上掉下来。
只见眼前一花,傅西棠就出现在他面前,背对着他大步走到岸边。
先生此刻……一定也很开心、很激动吧。
阿烟这样想着,心里愈发高兴起来。他跟着先生那么多年,追寻着这么一个渺茫的希望四处奔波,有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只有先生默默地坚持着,一直到现在。
他应该是自责的吧,北海先生出事的那两次,他都不在家。
好在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阿烟感到由衷的开心。
此时,许白终于回到了岸边,抓着傅西棠伸出的手一步跨到岸上。而后还不等喘口气,他就把掌心里紧紧攥着的那个东西递给傅西棠,笑着说:“傅先生,我找到了。”
掌心摊开,一块碎片静静躺在那里,等待着故人。
“嗯。”傅西棠的神色没有一丝外露的激动,但他的动作比平时要慢一些。拿出口袋里其余的碎片,将这最后一块拼上,钥匙瞬间恢复原状。然后他取出吊坠,将钥匙缓慢而坚定插入吊坠后的那个小孔中。
他的动作真的很慢、很慢,像穿越了百年那样久。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宝船样式的吊坠,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激动人心的场景。
就连商四,都露出了罕见的认真。
“咔哒。”锁开了。
宝船的边缘裂开一条缝,自动分成了两瓣,然而所有人都看到——在那笼子的内部,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许白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
“这不可能!”阿烟拼命摇头,简直快疯了。
笼子里竟然是空的!是空的!花种不在这里!
这怎么可能呢?!
他陪着先生走过那么多地方,找了那么多线索,笼子里怎么可能是空的?!
所有的妖怪都怔住了,愕然地望着傅西棠的掌心。胡桃捂住了自己的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平日里与傅西棠最不对付的祛黎,也忍不住别开了自己的眼睛。
大家忽然都不敢去看傅西棠的表情。
“傅先生。”许白声音干涩,望着傅西棠依旧平静,却漆黑一片的眼底,心忽然颤了颤。而后他几乎立刻转身,冲动地往湖中去,“花种可能掉在外头了,我再去找找……”
可是傅西棠却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轻声说:“不用再找了。”
许白的身体僵住,没敢回头。冰凉的湖水从他身上不断滴落,风一吹,冷得让人有些发颤。
“这就够了。”傅西棠继续说着,那声音很轻,就像秋天里的落叶,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傅先生……”许白回身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指尖轻微的颤抖,不知怎的,傅西棠没哭,他倒是想替他哭了。
“傅先生。”许白紧紧抱住他,身体却仿佛无力支撑,两个人慢慢地跪倒在地上。
第52章 新日
一场大梦,转眼成空。
黑白色的湖面上,一叶孤舟静静地飘荡着、飘荡着,像傅西棠的眼神一样,不知归处。
可他还是拍拍许白的肩,保持平静站了起来。他没有奔溃,也没有过多的失望,只是望着周围那一张张担忧的脸,说:“事情了结了,大家都散了吧。”
“可是先生……”阿烟一颗心都揪着。
可傅西棠看了他一眼,就让他把所有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都散了吧。”傅西棠轻声说着,转头问许白:“跟我回家,好吗?”
那一声“好吗”,如水滴落进许白心底,发出叮咚回响。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更主动握住了傅西棠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傅西棠回握着他,掌心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的妖怪们,还想要回头钻进湖里继续寻找,却被商四拦下。面对激动的的妖怪们,商四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北海不是他的结局,许白才可能是他的新生。”
但愿如此吧。商四心想。
回家的路上,傅西棠不再像从前那样一步便从北海湖畔走到北街。他走得很慢,牵着许白的走慢慢走过大街小巷,走过川流不息的人群,也路过许多隐藏在人群里的妖怪。
像是一个过客,茫茫然不知去向。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们的这个组合,却慑于傅西棠冷肃的气息,不敢上前。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两人才回到北街10号的门前,而阿烟已经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在黑夜下缩成了可怜的小小的一团。
“先生。”阿烟望着傅西棠,忍不住想要去拉他的胳膊。
傅西棠却只望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许白打着哈哈,一边把傅西棠推进门去,一边把阿烟从地上拉起来,说:“都进去进去,最近晚上还是有点冷的,小心别……阿嚏!”
说教失败,许白不好意思地抬手揉了揉鼻子。
傅西棠似乎这才被他的喷嚏声惊醒,回过头来看着他,而后微怔——他竟然忘了,许白是从水里上来的,甚至直至此时也还有水滴不断从他的身上滴落。而他一声不吭地陪着自己一路走了回来,自己却一无所觉。
许白混身湿透的模样,就这样印在傅西棠的眼中,将那片漆黑搅乱。
“快进去洗澡,我给你煮点姜茶。”傅西棠揉了揉许白的头。
“好。”许白乖顺地点头,却又怕傅西棠跑了似的,继续拉着傅西棠的手说:“你煮了姜茶,给我端到房间里来吗?”
“好。”傅西棠点头。
许白又问:“我忽然记起来,客房浴室里的莲蓬头坏了,我能去你的屋里洗吗?”
傅西棠微怔,但还是点点头,“可以。”
许白这才转身,招呼着阿烟一起进屋。他一边嘱咐阿烟把门关好,一边飞快跑回客房里,抓了一套睡衣拿了毛巾,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了傅西棠的主卧。
阿烟虽然不知道许白具体想做什么,但他觉得如果现在有谁能让先生开心起来,那应该就是许白了。于是阿烟等傅西棠走进厨房后,就立刻搬了个小马扎坐到门口去。
今天晚上,不,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都要死守在这道门前,把先生看得牢牢的。
待会儿还得嘱咐爬山虎弟弟一句,把窗户都给封好咯。
傅西棠对此没有什么表示,他煮好姜茶便端着托盘回了房。
房里跟平时很不一样,不仅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浴室里还传来哗哗的水声。热气从门缝里传出来,把原本稍显清冷的屋子,蒸腾得有了一丝暖意。
许白隔门听着外头的动静,捕捉到脚步声后,他就又装模作样地洗了两分钟,而后快速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打开门探出个头来,“傅先生你来啦。”
傅西棠看着他因为洗了热水澡而泛起红晕的脸,忍不住像以往那样对他伸出手。
许白看见他伸出的手就笑了,立刻从浴室里出来,拖鞋也没穿,就跑到傅西棠身边。余光瞥见桌上摆着的姜茶,他低头闻了闻,略显苦恼地对傅西棠说:“姜茶不好喝。”
“抽屉里有糖。”傅西棠说。
“不要。”
“嗯?”
“傅先生亲我一下,就很甜了。”
说罢,许白抬头眼巴巴地瞅着他,看着他,直到傅西棠真的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他才心满意足地端起茶碗喝茶。
他自然而然地盘腿坐到了傅西棠的床上,端着茶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一副要喝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傅西棠的房间。
既然进来了,他就打定主意不走了,今天哪怕是傅西棠赶他出去,他也要赖在这里。
“傅先生,你怎么还不去洗澡啊?”许白问着,屁股又往床里面挪了一点,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半个主人。
傅西棠却好像还有点回不过魂来,对周遭的一切都有些反应迟钝。许白让他去洗澡,他便去了,只是望着镜中的自己,沉默了很久。
他忽然有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许白在床上耐心地等着,茶喝完了,他把茶碗放在一边,拿起了床头的那本《一朵花》。犹豫了许久,他鼓足勇气,再次打开了这本书。
书的扉页还印着北海先生的那句话——致人间的爱不移。
他用指尖描摹着那几个字,良久,才慢慢翻到后面。一篇又一篇,北海先生的字里行间总是透着温暖,像金秋时节穿过红色枫叶洒下来的烂漫阳光,抑或是冬日里红泥小火炉上升腾起的热汽。
许白不知不觉就又开始出神,想起北海先生手中的糖葫芦,想起昆仑山上的龙骨,思绪渐渐飘远,直到傅西棠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怎么了?”他坐在床边,傅西棠在他面前蹲下,单膝跪地,伸手抚着他的脸。
你又想起了什么?为什么露出那么哀伤的眼神?
许白似乎读懂了傅西棠的言外之意,很想告诉他——不是我的眼神那么哀伤,而是倒映在我眼底的你,是哀伤的。
你看起来不悲不喜,不嚎啕不沮丧,可是你的心情我都知道。
许白有些难过地倾身抱住傅西棠,把头埋在他的颈间,闷声问:“今晚我能跟你一起睡吗?我好难过啊,不开心,不想动,也不想上班。”
他大胆无畏地说着,毫不在意自己的矫情、软弱,还蹭着傅西棠,仿佛想要得到他的抚慰。这多过分啊,最不开心的难道不是他吗?
可是傅西棠的心里却莫名的像多了一道口子,郁积的情绪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借由许白的嘴,不断地往外倾倒。
“我不开心,你要陪我啊傅先生。”
许白说着,伸手附上傅西棠的后脑,指尖拂过他柔软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像在安抚着他。
傅西棠没有动,就任他这样抱着,良久,才似叹了口气,缓缓闭上酸涩的眼睛,说:“我没事,不要担心。”
“我知道,浪里白条无所不知。”微微上扬的语气,未能博得对方莞尔一笑,可许白能感觉到,傅西棠身上那股萦绕不去的沉寂气息好像散了一点。
“睡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