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感情洁癖互助小组-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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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览还以为他吃什么山珍海味呢,凑过去一看,一碗豆腐干,一碗花生米,一碗咸菜,一碗黄豆,一碗火腿,一碗核桃,玻璃杯子里头,是一杯白水。
谢览奇道:“小金你干什么呐?祭祖么?”
金楚南一板一眼道:“不是,我最近在看金圣叹先生的相关史料。有些文献上说金圣叹先生行刑前,留下一句遗言,是‘字付大儿看,盐菜与黄豆同吃,大有胡桃滋味,此法一传,吾死而无憾’,可是有的文章里又说,金先生留下的遗言是‘字谕大儿知悉,花生米与豆腐干同嚼,有火腿滋味’,虽然我倾向于认为是前一种,但后一种也不一定就是空穴来风。先生留此遗言,必有深意,我打算两种方法都亲身践行,告慰先生英魂。”
“……”谢览不爱读书,也不知道金圣叹是谁,干脆跟他胡诌,“那不还是祭祖么?你俩都姓金,五百年前是一家啊,是该祭拜祭拜。”
金楚南:“……”
谢览捅了捅沙发上的方居然:“你家小宝贝挺有意思的啊。”
方居然懒洋洋道:“一般一般。”
金楚南不理他俩的揶揄,先挖了一勺咸菜,又挖了一勺黄豆,而后认真咀嚼。
谢览看他神情庄重,觉得好玩儿极了,忙戳他:“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核桃味儿?”
“不对,核桃没这么咸。”金楚南皱眉,而后喝了口白水,“太咸了,不对。”
谢览给他添乱:“你咸菜放那么多,当然咸了。咸菜少放点儿,黄豆多点儿,不就不咸了么。”
金楚南眼睛一亮:“对啊,谢览哥,你真聪明。”
谢览:“那是,你哥哥我这智商八百八,一点儿水分没有。”
方居然:“呵呵。”
金楚南减少咸菜的量,多加了点儿黄豆,咀嚼了一会儿,露出了笑容:“这回味道有点儿像了。”
谢览:“……”
还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吃完了咸菜黄豆,金楚南又尝试豆腐干和花生米,在谢览胡乱指挥下,此次祭祖行动圆满完成。
谢览:“喜大普奔啊!”
金楚南开心地笑了笑:“主要得益于谢览哥你的指点,谢谢了。”
谢览一挥手,“客气!”
而后肚子里又冒坏水儿,对金楚南招招手,“小金,你过来,哥哥给你讲个祖传秘方。”
金楚南乖乖凑了过去,“什么秘方?”
谢览满嘴跑火车:“我给你说,哥哥我小时候,也是苦过的。那会儿家里穷,没钱吃肉。后来有一小伙伴儿,告诉我一秘方……”
金楚南追问道:“是什么?”
谢览:“火腿肠和辣条同食,跟麻辣小龙虾一个味儿。”
金楚南:“那你试过吗?”
谢览:“当然试过,那味道简直了,以假乱真。真的,要不是我俩这么熟,我都不带告诉你的,有空试试?”
金楚南认真点头道:“好。”
方居然听不下去了,飞了个枕头砸向谢览,“滚!”
谢览当时就随口开个玩笑,一转头就把这事儿忘了。
结果第二天,他接到了金楚南的电话,“谢览哥啊,你说的那个方子,我试了下,感觉味道不是太对呀。”
谢览:“……”
见谢览没回应,金楚南又忐忑道:“……是不是我吃的比例不对?”
谢览:“……”
金楚南这人不止容易轻信,还是个死心眼儿。
听说他以前上学的时候,早餐永远是在校门左手边第二间面馆吃,点的永远是二两牛肉面不加香菜,四年如一日,雷打不动,对周围的沙县小吃、黄焖鸡米饭、火锅米线、煎饼果子都视若无睹,仿佛他们不存在。
金楚南大二那年,突然想丰富一下早餐品种,除了牛肉面之外,增加一个包子一杯豆浆。于是某天清晨,在老板将那晚温热的牛肉面端给他时,他认真地问道:“老板,有包子豆浆吗?”
老板笑哈哈道:“不好意思没有,往前走二十米有家包子铺,您可以到那儿去看看。”
金楚南礼貌道:“好的,谢谢老板。”
而后第二天早晨,老板将那碗温热的牛肉面端给他时,金楚南又认真地问道:“老板,有包子豆浆吗?”
老板:“……没有”
第三天早晨,金楚南:“老板,有包子豆浆吗?”
老板压力很大:“……不好意思真没有。”
…………
…………
…………
如此周而复始,终于在大三快要结束的时候,校门左手边第二家面馆,推出了新品种——包子和豆浆。
谢览初初听到这个故事时,根本不信,还以为这小男生故意给那老板找茬儿呢。
后来去了趟方居然家,见到了金楚南那些家当,差点儿没给他跪了。
方居然家的装修是北欧性冷淡风的,大片的灰色、白色,各种原木家具,跟个售楼中心的样板间似的。金楚南搬进去之后,样板间瞬间变成了二手家具回收站。
用了五年的小茶几,大学宿舍用的落地扇,租房时买的小衣柜……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谢览咋舌道:“这么些破烂儿留着干什么,当棺材板啊?”
金楚南抚摸着小茶几,认真道:“我读书时的好朋友送的,有纪念意义,都不是普通的家具了,再说用了这么多年,都有感情了。”
谢览:“……”
后来谢览还偷偷知会过方居然,“我看这小男生人挺轴的,又长情,你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啊,要只是玩儿玩儿,不如早散早好,免得耽误人家。”
方居然没正形地靠沙发上抽着烟,含糊道:“不都说了是真爱么……”
谢览听得直叹气。
不过金楚南也不是完全没脾气。
有一回金楚南给方居然买了个保温杯。方居然做制片的,忙起来常常日夜颠倒,吃饭喝水都不记得。这保温杯自带加热功能,里头放上水放上粥,想吃的时候插电热一热就行了。
方居然当时做的那部剧,谢览也有投资。去探班的时候,就顺带把金楚南也带去玩儿。两人到了片场,场务说导演在女主角化妆间呢,他们进去一看,方居然正在和女主谈事情,女主握住个保温杯边喝水边点头。
金楚南知道剧场人多手杂,东西容易拿混,专门在那保温杯上贴了个防水的蓝色贴纸,写了个“方居然专用”。
女主用的那杯子,正好就是他送的那个。
金楚南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但碍于外人在场,低着头没吭声。女主感觉氛围不对,借口有事,就离开了。那保温杯却没带走,留在了化妆台上。谢览当时没当回事儿,以为他就闹点儿小别扭,想着方居然稍微哄哄就得了,于是打了声招呼就走人了。
后来听方居然说,金楚南发了很大脾气,直接把那保温杯扔了,并且在那之后,再也没有用过那牌子的杯子。
谢览挺不看好他们的感情的,方居然年轻那会儿也曾经靠谱过,后来受了一挺大的打击,就堕落在约|炮的深渊之中了,堕落了这么些年,早就油了,哪儿还有什么真心?
更何况金楚南一副对他全然信任的模样,一点儿不盯梢不查岗,方居然那人,日盯夜防都不一定彻底安全,更何况是完全放养。
分分钟能给他绿出一片大草原来。
谢览愁得慌,提点道:“该管还是要管的,你这么由着他,万一他受不住诱惑,去跟老情人约会了怎么办?”
金楚南笑道:“不可能的,他不是会出轨的人。”
他是会出轨的人吗?
方居然坐在幽暗的咖啡馆里,认真地思考着。
以前或许是,遇到金楚南之后,他觉得自己不会。金楚南多好啊,那么爱他,对他也好,给予他无限的支持和信任。
那现在呢?此时此刻?
他不确定了。
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那人和记忆中一样英俊,不,或许还要更甚。当初那么年轻的面庞,经历了这些年了浮沉,眼角其实有了一些细细的纹路。
可是这一点都无损于他的光芒,甚至让他多了一分深邃的从容。
能有十年没见了吧,真是好漫长的一段时光啊。
☆、第十三章
那男人叫江长堪,方居然的旧爱。
侍者送上咖啡,江长堪道了声谢,而后略倾身,替方居然夹了一块方糖,将方糖放在勺子上,而后将勺子浸入杯中。
“你大学那会儿多任性啊,医院诊断出你有胃溃疡,让你吃药,注意饮食。你一出门就把那诊断单扔了,每天照旧,早晨空腹喝一杯黑咖啡,不吃早饭,”江长堪笑道,“我劝你爱惜身体,你当耳边风,说多了,还要和我急。”
方居然自嘲地笑了笑:“谁年轻时没干过蠢事儿啊,说好听点儿叫青春,说不好听的,就是傻逼。”
江长堪笑了笑,有点怀念,有点宠溺,“我从没觉得你傻,反而很羡慕你的随心所欲,什么都敢做,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后果都不在乎,什么后果也都敢承担。那时候我看着你就想,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不管不顾,要是能一直和你并肩就好了。”
方居然喝了口咖啡:“最终我们并没有并肩,你也依然活得很好。我们应该为此举杯庆祝,离开了彼此之后,都拥有了更好的人生。”
江长堪眼角添了一抹沉郁:“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有聪明漂亮的妻子,前途光明的事业,受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有足够的物质基础来支撑工作之余的各种爱好。一开始我环游世界,后来我开始跑马拉松,再后来我开始登山。”
方居然笑道:“后来又是什么让你开始怀疑人生?传说中的中年危机?”
江长堪短促地笑了笑:“哈哈哈,我认为中年还离我非常遥远。”
方居然也笑了:“自欺欺人。”
江长堪笑了一下,又恢复了沉郁:“有一年我去了马达加斯加,参加他们的‘翻尸节’,他们把祖先的尸体从墓穴中挖出了,换上新的裹尸布,然后用担架抬着尸体载歌载舞。”
方居然:“所以你想说什么,那荡涤了你的心灵?”
江长堪摇摇头:“并不,天气很热,地上都是尘土,他们抬着尸体胡乱扭动着身体,没有美感,很快空中也是满是灰尘,闻上去很是呛人。可是他们每个人都兴高采烈,似乎这是世界上最热闹壮观的景象。这让我感到很荒诞。”
方居然:“套用某种盛行的解读方式,这叫纯粹的快乐,没有被工业和商业污染的质朴笑容,该令我等浮躁喧嚣的都市人感到自惭形秽。”
江长堪笑道:“你还是一样的犀利。”
方居然:“或者可以叫做,刻薄。”
江长堪继续道:“我见过琼楼玉宇,见过一掷千金,见过豪富们如何荒唐奢靡,然后我看到一篇报道,大肆赞扬马达加斯加的居民们如何质朴,他们快乐的来源是多么的简单,翻尸节是多么的神秘多么的传统。”
“我抱着一种探寻古老文明的心态去了那里,看到的只是别无选择。并不是他们选择了简单快乐方式,而是发展的滞后,导致的娱乐选择的单一,而这,被那些城市的中产们,美化成了用来显示格调的所谓原生态。”
方居然笑了笑:“然后?”
江长堪深深地看着他:“然后我想到了你。”
方居然:“这两件事儿挨不上。你难道不是应该受到心灵的冲击,再加入某个ngo,从此致力于改善贫困地区人民的生活。”
江长堪失笑:“后来我定期给某个慈善组织捐钱,但并没有亲自投身于救助事业。毕竟我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方居然手指在沙发上轻轻地敲着,回道:“那倒是。”
江长堪道:“我当时觉得自己真是个蠢货。我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坐了那么久的车,用一种饱含期待的心情来到这里,看到却是这样一个尘土飞扬的荒诞场面。”
方居然:“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长堪:“我期待在那里忘记你,但最后我却更加清晰地意识到我爱你。以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看过足够多的风景,见过行行色|色|的人,遇到不计其数的事,我就能把你忘了。”
“可是从来都没有过,不管是壮丽的大峡谷,还是奔流的瀑布,不管是炽烈的火山,还是南极的冰川。不管我站在世界上的哪个地方,我想念的都是你。”
“马达加斯加是我环游世界的最后一站,从那之后我就知道,这方法没用。再后来,我就开始跑马拉松了。”
方居然失笑:“多年不见,越发的舌灿莲花了,这样都能让你圆回来,厉害。”
江长堪笑道:“跑马拉松之前,我看了很多相关的文章。有人说在最后的一公里,身体极度疲惫,脑中一片空茫,什么想法都没有。”
方居然:“我听过这种说法,还有人说,这个时候最接近神。”
江长堪:“对,于是后来,我跑了很多场马拉松,很多场,所有的比赛都去参加。”
方居然:“所以你见到神了吗?”
江长堪:“当然没有,在每一个最后的一公里,我想的都是你。”
“我几乎要感动了,”方居然看了下手表,“所以接下来是登山的故事。你登了很多座山,每次登顶的时候,你都在想念我,是这样吗?”
江长堪:“对,最终我不能免俗的登上了珠峰,我在世界最高峰想念着你,我用小刀把你的名字刻在了冰川上。然后我就觉得,我该回来了。”
方居然笑了笑:“那你太太呢?”
江长堪解释道:“她在三年前爱上了别人,和我分开了。”
方居然:“所以她抛弃了你,然后你又想到了我。”
江长堪苦笑:“居然,你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我爱的从来都是你。”
方居然:“然而你和我分手,和她结了婚。”
江长堪:“你怨恨她吗?”
方居然笑道:“怎么会?我从来都是欣赏她的,独立,自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敢于去争取。当初我们会分手,可能是由于我的任性,也可能是由于你的懦弱,但肯定不是因为她的坚持。”
江长堪拿勺子搅了搅咖啡:“对,后来她和我离婚时候,向我道歉,说她年轻的时候太过幼稚,认为她持续不断的付出,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