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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睡我上铺的老攻-第30部分

小说: 睡我上铺的老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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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行漫不经心地捕捉到了吕易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从其中解读出几丝含而不露的惆怅来,于是默默地把手机端正,不说话了。
  他俩其实不是在大海捞针,只凭借运气和智慧还不足以使他们跟到这来。说来,这得靠了刘杰。
  刘杰毕竟是仲二手下的人,只是鉴于他胆子小力气也没得靠,所以很不受待见。在新丐帮小半年,他还只是一个虚虚出现在大众视野两次的小喽啰。
  第一次自是不用说,是被人牵进来指给人认识那次。第二次则是仲二的生日。
  凡是做老大的,十有八|九都讲究两个字——排场!
  若是有能力,必广而告之地让十里八村的认识不认识的人物都来凑个热闹。不过仲二这人不靠谱惯了,仿佛不受这些俗世规律的桎梏,他的生日宴会,简直荒凉到了极点。
  他们在城里简单地包了个场子,统共五六十来个人,又被分成了七八桌,大家隔着桌子椅子在虚空中敬酒,以清酒下菜,虽说火锅上唾沫翻飞有些倒胃口,但竟莫名使人感觉到其乐融融。
  而仲二坐在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比一改往日黑炭着装的下手们更低调,刘杰泻出了全身眼力劲才在饭局末尾瞧见他姗姗起立的身影。
  那时主力军就跟着他走了,非是老大不可。
  仲二老大当得窝囊,生日没有蛋糕鲜花美女烈酒,据说他当时只喝了几杯苦荞茶,连菜都是别人帮夹的。
  真不知道这条唯唯诺诺的狗,是怎么让别人心甘情愿跟着他跑的。
  刘杰自那次过后,就有了谋权篡位的心,就算是一五十步笑百步,他也坚信自己比他强,守江山的是个昏君,还怕什么易守难攻吗?
  只是他的伟大计划还没起步,家里就出了岔子。
  他那日日夜夜镇守在流水线上的老母亲,突然抱病回家,整个人消瘦了大半,原本就单薄的骨架,此刻更像是从坟里硬生生刨出来的,仿佛稍不留神,她就要归西了。
  他当然不指望他那个拈花惹草,名义上的父亲能给予他们什么经济支持,忍气吞声地把一桩破担子都挑在了自己肩上。
  弟弟正处在所谓的青春期,身体和心理上的成长都得劲,一言不合就玩离家出走,带着几百块钱浪到分无身文才回家。
  姜还是老的辣,这事被他老妈子发现了不要紧,语重心长说几句就过去了,不过要是不小心撞上他,鸡毛掸子能让那不争气的弟弟屁股开花。
  后来刘杰便有些沉静了,忙忙碌碌几个月,一颗心都挂在“我要怎样在丐帮全身而退”这件事上,加之要养家糊口,实在分|身乏术,他弟弟在外面再胡作非为,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刘杰来寝室找过蓝巧巧,却不是为了寻仇,而是好意提醒吕易:“嘿,你们寝室那个唐子豪,他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叫他自己小心点。”
  吕易不是傻子,知道他必定也在这潭水中,脱口而出道:“什么狗屁帮派?”
  尴尬爬上了刘杰的额头,片刻就被逼出一层浅浅的汗珠来:“表哥,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那猪脑子,就配骗骗三岁小孩,你哥可是要考博士的人。”
  “……那就是吧,你说是就是。”
  天时好,人去寝室空,刘杰也不忌讳了,朗声道:“丐帮知道吗?”
  他看着吕易挑起的眉毛,心里也发怵,又加了一句:“城南的。”
  “哦。”这下吕易应了,“那不是一群小混混吗?而且我听说他们已经解散了,难不成死灰复燃,你还被拉进去当了新柴?”
  “呃,这个嘛……我也是没办法,年少轻狂,总想闯出一番天地,后来才发现,活着就很好了。”
  吕易推了推他智慧的眼镜框:“那是个火炉,你打赤脚进去身上沾了灰,知道怎么全身而退吗?”
  “不劳费心,已经办妥了。”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什么活计,平时就干个给人端茶送水的勾当,没名没气的,要走也不会有人强留,操心的不多,我已经做好了。”
  他自觉隐去了中间的繁琐细节,把这伪装一件不用尽心费力的鸡毛蒜皮小事,吕易手指嗒嗒敲打在桌子上,显然知道他这种若无其事的轻松是装的。
  他抛出一个疑问:“既是打杂的活计,怎么会知道这等机密?你们的头头盯上了他,难道还要发到圣旨,搞得人人皆知吗?”
  刘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心想着脱离这苦口婆心的大表哥,等他猛然回过神,已是几秒钟之后了。
  “表哥,你读书真读傻了。名门正派要想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那是得守口如瓶,非那几个亲信不能得知,偶尔传出流言蜚语,恨不得杀人灭口绝了后患。可是丐帮不是什么干净的组织,本来就立志于当社会蛀虫的,老鼠一窝,心都是黑的,干起坏事来,谁比谁都是一把好手,没什么顾虑。既然老大盯上的人,也不用隐瞒,必定广而告之,然后举其上下的之力,合力……”
  他把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纸条

  吕易的神经无缘由地牵动了一下,千丝万缕最后都指向一个人,震得他心口吃痛,虚无地神游起来。
  刘杰一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心道表哥可能是被吓傻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吕易对于知识的渴求千金难得,想必也不会沾染这些见血的凡铁俗器,一时缓不过来神也是正常的。
  他企图扭转乾坤道:“表哥,那个……你也别太担心,我没别的意思。”
  吕易小臂一抽:“你什么意思?”
  “我?唉,不是我,我算什么,我是说那个仲二,就是丐帮老大。他是盯上唐子豪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但可能也没啥恶意,反正没见着行动,说不定只是想邀请他去喝杯茶什么的,我只是好心提醒,防患于未然嘛,你也别太担心。”
  这番话怎么听都是自相矛盾,凭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吕易自然而然地对他伸出一双手,生硬地挥了两下。
  “没事就快走。”
  刘杰屁股一动不动:“这板凳上有胶水,对不住你的逐客令了。”
  吕易:“……”
  “表哥,我想跟你说个事呗,那个……”刘杰忽地眼神飘渺,仿佛是聚不了焦地四处游离,“你妈回来了,你不回去看看吗?姨让我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吕易答非所问:“阿姨的病,我也没有办法,你要是真有孝心,别像以前那样给她添乱了。”
  刘杰莫名感到受到了敷衍。
  “她病得难受,我看着她也难受。哥,她快瘦得没有人形了。唉,我真的……以前我是以为她会一直养我,才会肆无忌惮地纵容自己,我没有梦想很多年了,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养家。”
  “前些阵子我爸回来了,带着那个野女人,我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那个女人存心害人,有次差点把开水浇到我妈身上,被我用扫帚赶出去了。”
  吕易根本无心听他诉苦,碍于兄弟关系还是假装客套地添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女人就走了呗,我爸时不时夜不归家的,偶尔打个小工赚几个钱,嫌恶嫌不到钱上,我就收下了呗。不过我妈没人照顾,她很多时候想不开,姨后头为了她回来,干脆就在我家住下了。对了哥,你真的不打算去见见她么?她可是你亲妈。”
  说了半天,又绕到了刚才的话题。
  吕易:“稀罕。我又想要送客的,你丫的快滚吧。”
  刘杰对着他吐了吐舌头。这货长得磕碜倒也罢了,还挺会选表情寒酸自己,搞得吕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差一个脚底板翻在他脸上了。
  表情若是拿捏得好,会事半功倍。可是被长相欠佳之人滥用,则等于自取灭亡。
  刘杰本来用作卖乖的舌头被吕易用一支筷子强行塞进了嘴里,后者敏感的舌尖捕捉到一丝不单纯的味道,骤然反应过来——发酸的唾沫!
  刘杰:“……”
  吕易:“小老弟,你真的得走了,我心里有个恶魔想要打死你。”
  他把筷子瞄准了垃圾桶,扔出,三分。
  “同寝女装大佬吃剩的筷子。”
  “蓝巧巧?那不是我对象吗?”刘杰意识到之后害羞地舔了舔嘴唇,“诶,我给你个东西。你可得留好了,我对丐帮的所有认识都在上面了,唐子豪那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不上来,不过要是真有什么事,这可能有点用,我现在帮你忙,以后和你好说话。欠我个人情,你得记着了。”
  他在裤子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尚有屁股上的余温,不顾吕易吃人的表情,屁颠屁颠地走了。
  。
  “‘凌晨四点,我看到海棠花未眠。总觉得这个时候,你应该在我身边。’嘿,吕易,这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说是不是?”
  向行趴在滨江路的护栏上说出这话时,他们刚刚告别了绝尘而去打算恶补美容觉的出租车司机。
  这个时候的风吹得带劲,稀稀拉拉地已经有商店的灯光蔓延,吕易与向行对视一笑,竟有些知心换命般的轻松。
  向行:“想不到吕易你平时看上去冷冰冰的,还会有为了什么人上刀山下火海的时候,唐哥要是知道,指不定怎么感恩戴德。”
  “是吗?我怎么他会赏我一个月的火锅底料炒饭。”
  “知足吧你,人家不是你的小老婆,不会给你做满汉全席。诶,吕易,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了,你对他是不是有啥意思?”
  “……”吕易避而不答,“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们空空绕了一圈,屁没闻到一个,干在这里吹风,什么出息?”
  “看看吧,要是真找不到人……”
  说这话时,两人神色不约而同地黯淡下去。
  刘杰那次走的时候留下的是一张纸条,详细点说,是记录了丐帮之人丰功伟绩和日常轨迹的小抄。
  分罗条列数十条,有用的不过几个,大多还是在吹嘘他们哪天又打趴了哪里来的流氓,哪天又踹了老奶奶的水果摊。
  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恶事,纵然被罗列出来了,但就刘杰那点勘察水平,可以推测只是冰山一角。
  纸条上关于仲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踪有几条毫无逻辑的记录。
  例如钻下水道、冬季下河洗澡以及七点钟烧饼铺排队。
  有言曰世上除大恶大善,余者皆无大异。仲二却说:世上除大贤大能,余者皆为傻逼。所以他诸如此类傻逼的行为非但没让他觉得为形象蒙尘,但使他多了几分胸有成竹。
  众生皆如此,你偏偏看不惯我,就说你要咋滴吧。
  所以吕易摊开这张纸后,一度被这些无厘头的内容惹出将此物毁尸灭迹的冲动来。好在向行极力劝阻,才保住了刘杰夙兴夜寐的心血。
  他俩作为合作伙伴,关注唐子豪这些破事已经很久了,只是碍于种种原因,都未曾向当事人告知。
  向行迎着风哈了一口气,白雾瞬间弥散了,随后他又哈了一口气,又弥散了。
  均匀的呼吸声一下随着一下,沉重得很有节奏。他回头对吕易戏谑道:“吕易,你肺上是有一个洞吗?”
  

  ☆、楼梯

  吕易的母亲曾经是个授业解惑的知识分子,十月怀胎的时候她就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把字典枕在膝盖上,几乎是呕心沥血地给他取名。
  只是十个月过去,字典翻了不下十遍,堆满小册子的汉字筛选得只剩下十几个。她左琢磨右琢磨,觉得这些字不是太矫情就是太普通,作为自己孩子的名字简直是有辱人格。
  终于,当她气喘吁吁没有力气反驳时,吕爸一锤定音道:“咱们儿子就叫吕易!”不知是不是吕爸这话触了他的霉头还是吕妈命里有劫,吕妈甚至没来得及张嘴,就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这一躺就是一年,她半身不遂地过了这么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成功从一个贤妻良母转变成了一个易怒的暴躁女。
  吕易从小就被她硬塞了一种思想:“你是上天派来折磨你妈的小怪兽。”
  但是他爸跟他说:“你妈是爱你的,打也是爱你,骂也是爱你。你知道吗,你的名字是你妈给翻了十个月的字典给取的,寓意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当时吕易还是个只会和人争抢零食的愣头小子,她歪着脑袋,以一种极其扭曲的角度给了他爸一个白眼:“所以这就是她克扣我小熊饼干的理由吗?”
  童言无忌,吕爸也很无语。家乡有个说法:姓氏之后的笔划数目加起来,就是渡劫的年龄。因此,他一度以为众乡亲父老都是下凡渡劫的大仙来着。
  而有的迷信过头,取名总以笔划为标准,一眼望去清一色的生僻字,老师点名都头疼。可事实证明,吕易八岁那年,是真的有所劫难。
  那天他在楼梯栏杆上的时候,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那声音和闹钟比起来都不相上下,一颗好耍的心就那样被吊着,搞得他满肚子的不快。
  不过片刻后,他成功屈服在了天性之下,一路骑着不锈钢栏杆,遥想自己是叱咤风云的赛车手。那座机声音愈来愈远,逐渐被落在了身后。
  他驰骋着一路向下,他那出去买菜的老妈子突然幽灵一般地从三楼的拐角冒了出来。
  吕易呼吸一凝,动作却没停下,纠结之下,失了平衡,从不锈钢栏杆上摔了下去。吕妈提着大葱,恶狠狠地骂了句“小兔崽子”,风驰电掣地下了底楼把摔得七荤八素的吕易提起来。
  “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电话不接,还好意思在这里玩!”他给了吕易一个耳光,“嘿,你摔坏没有?”
  该说什么呢?自由落体后的第一感觉是懵,随后才一阵钝痛。
  吕易从小对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非但没有好感,还巴不得让用红太狼的平底锅拍死她,不过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实施,敬畏之情先占了上风。
  他强撑着咽了口唾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有。”
  就这样,吕妈掐着他的耳朵,把他拖上了楼。
  他看着层层叠叠的楼梯,还有有点后怕,心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吕易给了向行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肺上确实有个洞。”
  向行:“……这笑话可真够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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