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_辛夷的毛-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握着这杯水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但没人见他喝过一口,水从热水变为冷水,安安静静躺在杯子里,就像周平,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一样,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一丝生气。
许辉一个多星期没去上班,院长跟他爸妈是多年好友,许辉妈妈给许辉打电话,问他遇到了什么事,许辉跟他妈说,要等一个人醒过来。
许辉妈妈立即赶到了周平的病房,一进去,就看到平日里自己阳光俊俏的儿子胡子拉碴弓着背呆若木鸡的坐在床边,她走到许辉的面前,许辉才回过神来,他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张开手抱住了她妈的腰。
许辉妈妈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一只手温柔的拍他的背,“怎么了?告诉妈妈怎么了?”
许妈妈跟许辉和他妹讲起话来又轻又柔,总还是把他们当成小孩子,就好像在她眼里,他们两兄妹永远停留在5岁。
许辉没有出声,许妈妈默默看向了床上的人,这一看,几乎把许妈妈吓得倒抽一股凉气。
床上的人鼻孔里插着管,嘴巴里插着管,身上还插着管,脸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淤青跟疤痕,头发已经剃光了,一条刚被缝合的新疤痕弯弯曲曲的从耳后延绵到头顶,经历过什么,才能伤得那么重……
许辉知道他妈看到了周平,他从他妈的怀里抬起头来,许妈妈看着自己儿子瘦削的脸庞,心疼得两条漂亮细眉毛都快挤成了一条。
许辉说:“妈,你看到了,这个人……是将来要和我在一起的人……”
许妈妈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其实早在前两年,许妈妈已经知道了许辉一直在照顾一个叫钟明的男孩,隐隐的觉得那里不对劲,但是一直没有去深究。
现在,许妈妈脑子里更是彻底成了浆糊,她又仔细看了一下周平的身段,“他……他是男的啊……”
“他不止是个男的,他还是个混蛋,但他这幅样子完全拜我所赐,所以你儿子比他更坏更绝,我们是绝配……”
许妈妈还在消化许辉的话,许辉继续说道,“他很坏,但从不会害我,他很冷漠,可他会为了我去救人,他很强大,却可以委身在我身下……”
许妈妈听得直想晕厥,这么多天意志的消磨,使得许辉有些语无伦次,口无遮拦了,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是迫切想找个人倾诉,和表达他内心的彷徨。
“我不想管他做了多少坏事,我只想记得他对我的好和付出,就像他不管我对他做了多少坏事,只想对我好和我在一起一样……他可以让所有人都怕他,但我不怕,因为他永远不会害我,不管我对他做过什么,他只想在我身边,他毁掉自己也没想过报复我,我没对他好过……”
“我从来没对他好过,我对任何人都好,但是我就是没对他好过……我一直在害他,他也没想过报复我……我以为我恨他,可是其实不是,我害怕,害怕他死掉……妈,你明白吗?你明白那种感受吗?我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害怕……”
许妈妈已经站不住脚了,跌坐在周平的病床边,但她的手仍然揽着她儿子的肩,许辉还在自顾自的说:“我想了很久,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真的想了很久,大概只有一个人心死了,伤透了,才会坏到自我毁灭也不在乎……”
晚些时候,许妈妈走了,更晚些时候,她又回来了,带了些许辉的衣服,还炖了汤,许辉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又专注的坐在了周平床边。
许妈妈拉了张凳子坐在许辉旁边,陪他一起看周平。
想问些什么,但看许辉情绪低沉,许妈妈不敢再问了,她从来没见过自己阳光温暖的儿子阴沉成这样,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简单又纯粹,完全没有想过他内心有这么多的矛盾和纠结……
这些复杂的事和说不清的情感她根本不能完全参透,就像她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脚步一样,她老了,再多再贵的营养霜也遮盖不了这个事实,她不能理解男人跟男人怎么在一起,不能理解这个叫周平的坏男人,怎么能让她儿子半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许辉妈妈想到头痛也没能想个明白,最终她放弃去折磨自己的脑袋,决定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的儿子所做的决定,许辉每天照顾着周平,许妈妈就照顾着许辉,直到周平醒来的那天。
周平醒了,悄声无息的醒了,许辉趴在他床边浅眠着,周平也不说话,睁着眼睛环顾着四周,脑子缓慢的开始运转……
当周平想缓缓转动脖子的时候,许辉也醒了,他睁着那双漂亮眼睛死盯着周平看了一会,才欣喜激动的按铃。
医生护士都来了,又是翻眼皮又是抽血,几个实习生在背后议论着跟病情有关无关的事,小小的病房里有些吵吵闹闹,许辉有些懊悔自己没能第一时间跟周平温情脉脉一下,折腾了大半天,医生问周平,“感觉怎么样?感觉哪里痛吗?”
周平眨了眨眼睛,“我奶头疼。”
“奶……是怎么样的疼?”
“就是刚被娃吸过的那种疼。”
医生还在琢磨他的话,周平问:“我孩子呢?我宝宝呢?”
一瞬间,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周平从嘴巴里续了一泡口水,直接往医生脸上呸,“还我宝宝来!”
医生指着周平破口大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这人疯了。”
第68章 抓狂抓狂 美攻强受
有时候你不得不感叹周平的生命力之顽强,他醒后的第二天,人还没能坐起来,就躺在床上骂人了,他把所有看得到的人都骂了一遍。
护士进来,“操你爹的,嘴巴干得像你妈的B一样,半天都不进来给我倒杯水润滑一下,怎么样,嫌我丑不敢看我啊,我是你爹你知道吗?你爹丑就不是你爹了?良心被狗吃了……”
医生进来,“你个几把玩意,人模狗样,整天就他妈知道钱钱钱,人都他妈活不久了,还要从人家身上榨钱,你以为你榨汁机啊,不榨干别人你还没完了是不是?”
许辉他妈提着连夜煲的汤进来,周平眼睛像机关枪一样在许妈妈身上扫射一番,许妈妈有些拘谨的向周平说道,“我是许辉的妈妈。”
“哟,哪里来的丑娘们,脸上褶子能夹死苍蝇了还尼玛跟我在这装淑女,个死老娘们,以为自己多美多贤良,装条毛啊装,你是谁家的妈妈?妈妈、想显示自己多伟大是吗,谁家妈不伟大,我妈最伟大!”
许妈妈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放下汤就走了。
许辉坐在床头就静静的望着周平,他已经被周平骂了一整个早上了,有人进来周平就会转移目标,没人的时候周平就骂他:“尼玛身上臭得要死,长得又难看,坐我旁边我都恶心,滚开好吗?你们他妈一个个都想害我,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他妈都知道,你们都是人面兽心,我比你们要高级,我是兽面兽心,我表里如一,我真实,我骄傲……”
许辉忽然起身,轻轻趴在了周平身上,手臂环绕过他的脖子,轻柔的搂着他,“别说了,周平,别说了,好吗?”
周平忽然就安静了,他微微缓缓的抬起手,似要抚摸许辉的头发,许辉把脸埋在周平的颈项间,呼吸着周平身上的气息,周平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秒钟,盖头就给了许辉的脑袋一计沙包锤,许辉还没来得及捂头,周平照着脸又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许辉几乎被打懵了,他根本没想到周平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耳朵里嗡嗡作响。
“叫你他妈离我远点!个丑逼。”
许辉懵在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
周平拿一双卡二筒的眼睛瞪着他,嘴巴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他,许辉默默低垂了眼帘,他拿过汤缓缓打开盖子,倒了一碗出来,插上吸管,递到周平嘴边。
周平立马停了嘴,吸了一口汤,下一秒,“噗”一声全喷到了许辉脸上。
看着许辉错愕的表情,周平哈哈哈哈丧心病狂的大笑。
许辉依旧什么也不说,自己去卫生间清理了一下,照镜子的时候,发现镜子里的人显得疲惫不堪,十来天没洗过的头,看上去已经邋遢得不成样,抬起手臂问了问身上,真的一股酸味,难怪周平会嫌弃他,许辉失笑,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好好洗了个澡,刮了胡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许辉马上恢复往日的光彩与俊朗。
回到病房,周平还在骂,房间里没人,他就骂灯骂天花板,“这B灯亮得跟他妈个太阳一样,照得我眼睛都花,天花板搞这么低,想压死你老子咩?”
看到许辉进来了,他立即放过了灯和天花板。
“说你你还不听,手机玩多了要得颈椎病,晚上两三点了还不睡觉,熬夜是要短命的你知不知道?熬夜加玩手机,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把手机扔了,十二点睡觉好吗?”
许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周平眼睛笑成一条线,“乖。”
周平度过了一个多星期睁眼就骂,闭眼就睡的日子。这期间许辉无微不至,寸步不离的陪着周平。
周平吃饭,许辉把他抱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周平吃着吃着,不知倒着他哪根毛,吃奶劲使出来,一碗热汤就往许辉头顶上扣,不小心还溅到自己,周平骂道,“哎哟,烫死老子了,滚,谁他妈让你抱我?你也有资格碰我?我尼玛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男女授受不亲,臭流氓!”
周平洗澡,许辉想解他衣服,周平就要呼他巴掌,幸好许辉躲得快,却还是被他吐了几泡口水。
许辉硬扒拉开他的衣服,周平跟他殊死搏斗,鬼叫道:“救命啊!杀人啦!烫猪啦,杀猪啦,啊~~~~~~~~!”
许辉用手捂周平的嘴巴,周平用力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许辉也不恼,用另一只手乘机解开了周平的衣服,周平专注的咬着许辉的手,把他的手咬出了血。
许辉就跟咬的不是他的手似的无动于衷,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满嘴的血腥味让周平恶心,他最后还是松了口。
许辉看都没看那伤口一眼,拿起一根毛巾帮周平抹起澡来,周平这下倒是消停了,没有再闹。
许辉手上的血被水冲着变成了粉红色,顺着周平的皮肤流下。
周平盯着血水发呆,许辉细长的手指抚摸上他的皮肤……
许久,许辉轻声说道:“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
第69章 来吧,让我任性一次
周平没完没了的就这么骂着,嘴巴就是他的武器,从不能动弹到可以下床,周平渐渐骂得少了,他开始打人了。
医生护士没一个能躲得开,拍个脑袋,踢个屁股,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大家都极其厌恶他,又丑又疯,除了许辉,任骂任打不还手,还有点自得其乐的样子。
周平去做检查,没人愿意扶着他,许辉就一把打横抱起他,周平把他的头抓得像鸡窝,脖子上也抓出两道血痕,许辉也没撒手。
人背后都说:“白瞎了,那么一个帅气白净的男神要被这样折腾折磨。”
周平渐渐康复的报告被打了上去,监狱准备过来收人了。
一天早上,周平还没睡醒就被拉到一间房间里。
有一个头发花白带着金丝眼镜的老男人开始跟周平玩起问答游戏。
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谁关你屁事,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窦天。
你还记得昏迷之前的事情吗?
……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做鸭的。
做什么鸭?
北京烤鸭。
……
你为什么不问我记不记得我的亲人?
你记不记得你的亲人?
记得。
哦,记得哪个?他叫什么名字?
他是我弟弟,叫……
叫什么?
窦地。
医生最终给的诊断结果:创伤性精神病。
也不知道背后开始了多少交易,又有多少关系在暗箱操作,周平在做了那次精神鉴定后,神乎其技的被监狱除了名,最后被转回了那个所有源头开始的地方…………五医院。
这下是真好了,许辉可以一边上班一边照看周平了,周平也是五院的老会员了,一来没几天,跟回家一样安然自得。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这边唱来这边唱来那边喝”
周平站在花园椅子上,跟着二楼一个大爷斗起了歌,你别说,音还是挺准的。
“咱当兵的人~~”
“有啥不一样~~”
“说不~~一样~~”
“其实也一样~~”
“那到底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啊~~~~~~~~~~”
“哦~~~~~~~~~~”
然后大爷被看护拖回了房间,周平喉咙刚被打开,意犹未尽的看向旁边坐着的许辉。
许辉把脖子歪到另一边,周平凑过来,“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许辉假装看着风景,周平盯着许辉又唱了一次,“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许辉选择装聋,周平生气的哼了一声,自己接了下去,“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
一个下午,周平把能上嘴的红歌唱了个遍,一首歌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句,周平一个人唱得不亦乐乎,直到太阳落了山,他还不肯停嘴,许辉想把他拉回病房里,周平抵死不依,身体一横,躺在了地上,继续唱。
几个看护要来拖他,周平跟泥鳅一样在地上扭来扭去,好不容易抓住他,他发起狠乱踢一气,把一个看护踢得留鼻血。
最后许辉说,“他想唱,就让他唱,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我在这里陪他。”
黑漆漆的院子里最后就剩许辉跟周平,周平一边当挺尸一边唱,声音都哑了,许辉就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看着他唱,夜晚起风了,有了丝丝凉意,许辉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周平身上。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周平的声音渐渐微弱,开始断断续续,许辉知道他一定很累很困了,但却也不扰他让他继续唱。月亮不知何时出来了,许辉听着周平的喃喃低声浅唱,伴着微微的微风,原先烦杂纷扰的心情忽然就平静安定了下来。
秉持着自己犟着要唱的歌,跪着也要把他唱完的周平最后的最后也支撑不住了,躺在地上打起了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