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6-孤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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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另一个更可怕的陷阱。
但是他猜错了,这位警官没有把女孩带上自己的车,而是让她留在餐馆里,为她点了一杯热饮,打电话给她的家人。十几分钟后,一辆车停在餐厅门外,女孩的父亲接走了她。
“我没有人可以打了是吗?”艾伦问。
“是的,没有了。”麦克搓了搓冰冷的手。当他踩下油门发动时,车往前挪动了一下,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像死了一样沉寂下去。
“怎么回事?”
麦克松开方向盘:“显而易见,就像我们以前无数次遇到的意外一样,又得赔租车行的钱了。”
“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撞到。”
“不管你的事,亲爱的,只是这辆车不适合在下雪的公路上飙车。”
“租车条款里有这条吗?”
“等我们还车的时候你会找到这条的。”麦克推开车门,下去看看车子出了什么毛病。他希望只是车胎坏了,但似乎是从发动机的地方冒出了一些烟。
“我看应该打电话给租车公司,让他们把这辆破车拖走,再换一辆新的。”艾伦说,“他们租了一辆破车给我,错不在我。”
“当然,错不在你,可惜我们兜不成风了。”
一辆正要从他们身旁经过的车停了下来,刚才那位中年警官的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问:“需要帮忙吗?”
“我看不用。”麦克说,“我们的车出了点小问题,但一切都还好。我们可以叫一辆出租车回旅馆。”
“这里不会有出租车的,镇子就那么点大。我来的第一天只花了十几分钟就逛了个遍。你们住在哪个旅馆?”
“我们刚到这里,吃了一顿晚餐,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那可糟了。”警官说,“晚上这里的旅馆比出租车更难找。”
“你有什么好建议吗?长官。”麦克对他的印象很好。
“要是你们不介意,我可以带你们一程,看看沿途还会不会有没客满的旅馆。”
“那样太麻烦你了。”
“也没有那么麻烦,小伙子们,晚上会很冷,你们要在这辆车上过夜吗?”警官看着麦克说,“你刚才想走过去帮助那个女孩,而且还等到她安全离开了才走。这很好,值得我帮你们一把。”
“我想我们不该拒绝这位长官的好意。”艾伦说,“这里的夜晚确实太冷了。”
麦克明白他的用意,他们应该对一位警官的帮助表现得不那么紧张,他自己也清楚,所有警察都有治不好的疑心病,任何人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怀疑对象。
“好吧,谢谢。”
他们一起上了车,挤在后座上。车里非常暖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皮革味。
“我叫埃迪·菲尔德。”
麦克也介绍了自己和艾伦,全都是假名,雷迪和罗林斯,两个结伴旅行的好友。
“菲尔德警官。”
“叫我埃迪就行了。”
“埃迪,你是这个镇上的警长吗?”
“不,当然不是,我在度假,否则我会开警车的,我喜欢警车。”埃迪·菲尔德警官说,“不管你强调自己多忙,总会有那么几个人非要把你赶到一个乱糟糟的地方强迫你休息几天。这里除了人就是雪,什么都没有,还冷得要死。”
“但雪山很美,而且很干净。”
“我的办公室也很干净,我更愿意待在那。”
“看来你是个工作狂。”艾伦一扫刚才面对里昂的冷漠,对这个上了些年纪的警官有了几分闲聊的兴致。
“我们对工作的狂热都是迫于无奈。”埃迪说,“抢劫、杀人也许只用几分钟就能完成,我们要找到这些家伙却得花上几天,十几天,一个月甚至更久。”
麦克很喜欢他说话的口音,是那种抓了一辈子歹徒的警官会有的沉稳、老练、轻慢、幽默的语调。他很健谈,也很友善,带着他们转了一个又一个人满为患的旅馆。
“看来今晚你们不走运。”埃迪带着全无恶意的幸灾乐祸说,“我知道附近有个通宵营业的咖啡店,要去坐一会儿吗?”
“你可以把我们放在那家店门口,然后你就该回去陪你的家人了。”麦克说,“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我没有和家人一起来。我要是有家人,才不会带他们来这种鬼地方。怎么样?单身汉,没准一杯特浓咖啡能让你们精神百倍地坐到天亮。”
“好极了,我喜欢这样。”艾伦说,“埃迪,如果你不是警察,我会疑心你是个有钱的药贩子。”
埃迪放声大笑起来:“老实告诉我,你磕过那玩意儿吗?”
“没有。”
“相信我,那是个烂东西,千万别碰。”
“我会记住的。”
“我也觉得你们不像是那种人。别介意,这只是我的个人习惯。通常来说我不评价陌生人,最多只对看到的那一部分做出判断。”
“你看到的那一部分也有可能是对方想让你看到的。”
“没错。”埃迪说,“有个非洲民间故事,听过吗?是关于一个只说真话的男孩。听说这个男孩从不撒谎,有人想出一个捉弄他的办法。他们牵来一匹斑马,把半边涂成白色从男孩面前走过,然后问他,是否看到一个人牵着一匹白马经过。男孩说,是的先生,我是看到一个人牵着匹白色的马打我面前走过,那匹马看起来是白色,但在我看不到的另一面也许是黑色,也许是条纹,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哈哈大笑起来,“你看,有谁能做到像这个男孩一样只说自己亲眼看到的正确的事呢?”
“这是个很好的故事。”麦克说,“但只说真话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苛刻了。”
“是的,而且太浪费时间。大多数时候你看到一匹白色的马,它的另一半肯定也是白的。这是经验,很偷懒,也很省力。”埃迪说,“所以它只是个故事,我喜欢故事的原因是它总在高处,像一个信标,你可能永远都到不了那里,但你知道它是正确的。”
“如果按照这个故事的逻辑,我只能说我听过的一部分故事中的一部分内容是正确的,至于那些没听过的,我就不知道了。”
埃迪又大声笑起来:“好吧,拜托,如果你们只想让我看到白色的那一面,可千万别转身,让我们互相留个好印象。”他把车停在路边,指了指不远处的灯光说,“看,就是那家咖啡店,我去停车,你们去店里等我,给我点一杯超大杯的意式特浓咖啡。”
“好的。”
这是一次奇特的相遇,到了这个地步,麦克甚至意识到他们处于一种难以言说的极度危险之中。
“你看起来很开心。”
艾伦的嘴角带着微笑:“他很有趣,你不觉得吗?”
“要是他见过你的通缉令就不有趣了。”
“我想他没有,像他这样理直气壮的警察,只要发现一点可疑之处就会立刻拔出手枪命令你跪下的。”
“艾伦,不要玩这么危险的游戏。”
“别担心,就照他说的做,只给他看白色的那一面,给他点一杯超大杯咖啡,听他讲几个故事,反正今晚我们也无处可去。”
“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和警察聊天。”
“我当然喜欢,几乎所有的警察都让我有种亲切感,这其中有你的功劳。”
“你对希尔德的态度可不像是喜欢。”
“他是假警察!记得吗?”艾伦说,“所以我才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
“那奥斯卡呢?”
“他还不错。可他和露比合作过,而且制作了我的通缉令,所以他也只能待在我的黑名单里了。”
第07章 故事
咖啡店里飘散着一股温暖的香味,光线柔和又舒适。
艾伦为埃迪·菲尔德警官点了咖啡,很快他就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就下车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我就要被冻僵了。”埃迪往双手上呵着气,走过来拉开座椅坐下。
“你很怕冷吗?”麦克问。
“很怕,我出生的地方冬天连雪都很少见。”
“那一定非常暖和。”
埃迪用那双巨大的手捧住超大杯的咖啡,滚烫的温度把他从无法适应的寒冷中解救出来,他心满意足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我讨厌冬天,但还是得承认寒冷有它的好处。怎么说,暖和听起来非常诱人,但太舒适的环境总会消磨斗志。”
“我也这么觉得。”艾伦说,“冷峻就是个很好的词,冷酷、严峻,让你头脑清醒,不会昏昏欲睡。”
“我喜欢你的看法,你是做什么的?”
“我为一家商店打工,为他们送货。”艾伦回答得相当自然,“薪水不高,我的老板为人非常吝啬苛刻。”
“哦,常有的事,到处都是这样的老板。你呢?”埃迪问麦克。
“我刚结束上一份工作,现在正闲着。”麦克说,“也许我会找份特别点的工作。”
“比方说呢?”埃迪喝了一口咖啡,被烫得皱起眉,“你会喜欢当警察吗?”
“警察?”麦克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又怀疑他看出了什么,毕竟当年安德鲁·凯斯的案子不算小。他和艾伦这个神秘杀手不一样,照片和身份没那么秘密,即使不在同一个城市当警察,埃迪也很有可能接触到案件的详情。
“是的,你很有正义感,我觉得你会喜欢警察这个职业。”
“我很喜欢。”
麦克朝艾伦看了一眼,艾伦对他微微一笑:“我也很喜欢。”
“我年轻的时候觉得当个警察非常酷。”埃迪说,“当你梦想一件事的时候,你的脑子里总是出现最美好的那一面,在街上抓住一个罪犯,一边给他铐上手铐,一边像电影里那样念米兰达警告。而实际上,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和照片、监控和DNA打交道。”
“那也很酷。”
“一点也不酷,年轻人。你们喜欢听碎尸案吗?肯定喜欢。”埃迪看了一眼手表,他们还有漫漫长夜要过。麦克觉得他是个怪人,宁愿在一个小咖啡店和两个素不相识的人闲聊也不愿意回旅馆的床上睡个好觉。可艾伦却认为这很正常,埃迪说他没有家人,寂寞可以用工作来填补,不工作的时候就需要找点别的事做。以前他还是独行杀手,一个人度假也会想找人陪伴,只不过对象多半是旅途中邂逅的年轻姑娘。
“玛丽·迪金斯碎尸案,听说过吗?”
“有点印象。”
“你们肯定有印象,她被捕时的宣言每个电视台都放过。在我看来这可以算得上是相当成功的碎尸案了。”
“可它还是告破了。”艾伦说,“真正成功的杀人应该是永远的悬案,不,应该是根本不存在的案子。”
“正确,这世上有的是不为人知的杀人案,我想每年几万的失踪人口中就有不少是你说的那种案子。当然还有很多孤家寡人、流浪汉、帮派分子,恐怕连失踪都没人知道。”
“是不是那个主妇杀了丈夫的案子。”麦克问。
“没错,就是那个。”
“是你破的案吗?”
“不完全是。”埃迪摇了摇头,“是我负责的案子,而且也确实告破了,但那不是我的功劳。”他郑重其事地说。
“怎么回事?”
“玛丽·迪金斯身高只有五英尺出头,体重不超过九十磅,是个个子矮小极其瘦弱的女人。当她承认自己杀了丈夫并且碎尸的时候,你很难相信她可以独立完成这项壮举。她的丈夫杰里森六英尺高个,一身坚硬如铁的肌肉。他有严重的躁狂症,经常酗酒,喝醉之后就殴打妻子。他们本来可以有个孩子,玛丽寄希望于这个孩子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平静喜悦,杰里森也表达过对即将到来的孩子的期待,当然是在他没有犯病而且清醒的时候。结果现实让人失望了。”
悲剧几乎可以预见。
“一天晚上,他又打了她,把她推倒在厨房的桌子下面狠狠揍了一顿,把她揍得晕了过去。玛丽醒来后,自己爬到走廊上打电话叫救护车。我们调阅了当时的医疗记录,上面显示她有三处肋骨骨折,还有多处陈旧伤,杰里森的铁拳导致她鼓膜穿孔,听力下降。最可怜的是25周的孩子胎死腹中。”埃迪又喝了一口咖啡,这回没那么烫了,“她会有杀人的念头一点也不奇怪。如果没有怀孕,这甚至不是她被打得最惨的一次。”
“真可怜。”艾伦说,他对家庭成员间的互相伤害有着难以磨灭的记忆,无论是谁摧毁了谁,谁背叛了谁都让他感到憎恶。但他表现得仍然很平静,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在埃迪·菲尔德面前。在埃迪的叙述中,他又忍不住想,如果这个叫玛丽·迪金斯的女人找到他,或是找到一个同样懂行的职业杀手,事情应该会简单得多。世上又多了一个失踪的人,尸体掩埋在渺无人烟的荒山野林,更简单一些的方法是,酒鬼丈夫半夜回家的路上被不知名的凶手一枪毙命,杀人者不知所踪,成了永久的悬案。
露比常说他们在干的事是“为人们解除烦恼”,如果这个可怜的女人能找到他们——这当然不可能,一个平凡的主妇是不会和职业杀手扯上关系的,而且这种想法很危险,情感不能成为杀人的因素。
“从医院回来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杀了他。但是杰里森酒醒后因为害怕逃走了,警方一直没能找到他。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他终于又回到了家。他向她道歉,于是玛丽若无其事地放他进来,仿佛早已经忘记丧子之痛,还为他做了一顿晚餐。她一直失眠,长期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她把药片混在食物里,让杰里森伴着酒精和药性睡了个安稳觉,然后在半夜用电线勒死了他。”
“这是他咎由自取。”艾伦说。
“从个人情感上,我同意你的看法,但从理性和法律上来说,她犯下了重罪。”埃迪说,“你们见过她的照片吗?”
“我不记得了,也许看过一眼。”
“她是那种你无论如何无法想象会处理尸体的女人。”
“你说那是成功的碎尸案是怎么回事?”
“她几乎把整具尸体变没了。杀了丈夫之后,玛丽异常冷静,也许她一直就是个冷静的女人,而且在她住院的时候杰里森就已经失踪了一阵,加上他的躁狂症和不好相处的个性,早就已经没有亲戚和朋友上门拜访。她把尸体搬进楼上的浴室,在墙壁、地板和天花板贴上薄膜,防止溅到血迹。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做,只要把尸体扔得足够远,没人会怀疑是她杀了杰里森。我甚至相信玛丽·迪金斯的碎尸行为仅仅是因为她想这么做,她要让他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花了多长时间?”
“恐怕得有好几个月。”埃迪皱着眉说,“那个叫伯恩德·波兰德斯的电脑工程师被吃了多久才吃完?”
“十个月。”艾伦回答,他知道这个案子,“也没有全吃完,凶手只吃掉他40磅左右的肉。”
“你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