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6-孤山-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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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娃娃的小脑袋把它捡起来,想不到玩具竟然可以做得这么逼真。
走廊那一头响起枪声。
派恩放下玩偶,又看了一眼那个被他撞碎脑壳的家伙。他可能要死了。派恩冷酷地想,一个可以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婴儿开枪的人,不知道对自己的生死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跨过奄奄一息的男人走出去。
走廊尽头,一个眼睛里冒血的人拿着枪胡乱扫射,脚步踉跄,不断后退,突然仰面摔倒,惊恐地大叫。
“他还没有死。”派恩说,“你为什么不能做事干净点?”
“你知道为什么吗?”韦德从楼梯下来,看着他说,“因为等一下警察会来,得让现场看起来没那么专业,虽然这里确实是职业杀手的地盘,可警察没必要知道对吧?”
“你管这叫专业?”派恩踢了一脚那个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的人,这家伙的身旁还倒卧着他满身是血的同伙。
“总比你对着门框的那一下强。”
派恩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看到黑暗中躲着个对他举枪的人。韦德掉转枪口一通扫射,子弹全都打进那家伙的身体,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手中的枪远远地甩出去,落在墙角。
到处是血,整个枪店简直成了一个血池地狱,柜台上、地板上、货架上。韦德射出的子弹像经过轨道演算似的精准,每一枪都在他想击中的位置。他不但是个神枪手,而且是个极其出色的心理学家和运动专家,以丰富的经验判断出对方下一步的行动。派恩则是个古板的实战大师,拳头和身体像钢铁一样坚硬,每一下都可以听到对方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们彼此并不合作,好像有深仇大恨,却以最快的速度干掉了所有不请自来的访客。
朱蒂下楼时已经听到远处的警笛声,一定是有人报了警。
看着店里一片狼藉,到处是弹孔和血迹,她却没有露出多少介意的表情。
昆廷抱着被吵醒的小兰德,一只手把柜台后面倒下的椅子扶起来放好,斯比尔特正对着地板上一片还没开始凝固的血迹不停闻来闻去。昆廷摆正椅子后就把小狗抱到柜台上,让它站在干净的地方。
“几个人?”朱蒂问。
“五个,都在这里。”韦德把枪交还给她,“接下去就得你自己解决了。”
朱蒂接过那支还剩不少子弹的M10冲锋枪,她穿着件鸽灰色睡裙,光着脚踩在到处是血的地板上。没一会儿,整个枪店都布满了她的脚印。
“没记错的话,露比的会客室里还有一个。”韦德提醒她,并对站在一旁的派恩说,“你应该等他出来再动手,事情就简单多了。”
昆廷穿过走廊去看了看,抓起那个倒在门边的人的脑袋,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警察到来之前,派恩和韦德早已离开。
朱蒂站在店门口,抱着冲锋枪,脚上都是血,对警车上下来的两个警官讲述了刚才发生的可怕事。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闯进枪店,惊慌失措之下,她只好拿起冲锋枪和他们枪战。
两个警察望着惨不忍睹的现场,用怀疑的眼光望着她:“你是说,你一个人干掉了……五个持枪的匪徒?”
“我记不太清到底是几个?有五个吗?”
“是五个,有一个在走廊那头的房间里,大概是从窗户进来的。”
“哦,那个可能是我的保镖干的。”朱蒂自信地说。
“你还有个保镖?”一个警察对着站在她身后的昆廷看了一眼,这一次他没有半分怀疑就相信了。昆廷看起来就是那种可以用一只手把别人的脑袋撞烂在墙上的保镖打手。
“你认识他们吗?”另一个警察问。
“不认识。”
“有没有财产上的损失?”
朱蒂回头看了看:“玻璃和墙算吗?”
“如果这些人和你们没什么私人恩怨,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钱或者别的什么。”
“收银机里的钱没有少。”
“不是抢劫,那只有仇杀了。”
“警官先生,我们害怕极了。”朱蒂说,她只穿着睡裙,冻得嘴唇苍白,怀中还抱着个哭闹不休的孩子,这副令人深感同情的模样和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产生了强烈对比,“真是个可怕的夜晚,这些家伙突然闯进来,我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他们可能想要枪。”警察对他的搭档说,“我们得查查这些家伙的身份,没准他们接下去有个大计划,需要用到很多枪。”
去查吧。
朱蒂心想,只会查出这些人是案底累累的亡命之徒,干出这样可怕的事合情合理。内丽枪店正当经营,按时纳税,匪徒闯进来时,店里还有个没断奶的小婴儿。他们完全是无辜的受害者,警方的调查只会进入一条没有出口的死路。
随后赶到的救护人员给朱蒂和她的孩子送了一条毯子,并不断安慰她。
朱蒂的内心平静又镇定,这不是她经历过的最危险的夜晚。
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些人正在面对更大的危险。
露比已经看到远处夜色中的黑影。
这个远离城市荒废无人的旧仓库既适合埋藏不为人知的秘密,也适合展开你死我活的较量。
里昂开着车,从后视镜中还能看到远远跟在身后的那辆黑色豪华轿车。
普利兹·琼斯是否在车上没法确定,但露比说即使他不在车上也一定会在附近。
老卜伦诺的账本和巨额钱财是个极其诱人的鱼饵,普利兹也无法抵挡诱惑。他已不是身手矫健反应灵敏的年轻人,但对暴力从不畏惧,对杀戮一生奉行。几十年前他也曾在街头打架斗殴,被对手打伤差点丢掉性命,或是追杀某个人直到对方倒在小巷深处。
在那个到处飘散着血腥味的年代,每一天面对的不是清晨的阳光、温馨的家人、友好的生意伙伴,而是窗外飞来的子弹,人群中防不胜防的刀尖,还有随时可能会出卖你的朋友。对普利兹·琼斯而言,和那个年代的任何一件事相比,今晚都算不上危险。
里昂把车停在仓库门外,这个建在荒凉之地的仓库像一只巨大的怪物匍匐在树林里。
露比要求艾伦和麦克把通讯器调到另一个频道,也给了里昂一个。
“计划超出了预计,如果你觉得不划算,随时可以离开。”露比说。
里昂看着那个小小的通讯器,似乎这不是一个通话工具,而是一个标志,一个证明,认可他可以加入他们的队伍。他觉得这件事不必考虑,对职业杀手来说,风险和酬金都是需要考量的必要条件,但有时也都可以放在第二位。
露比似乎并不想等待他的回答,已经下车朝大门走去。
里昂连忙跟上。来到门口时,他产生了一种特别的预感,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也许是职业杀手的疑心病,他对危险总能产生一点敏锐的感觉。
仓库里有人。
露比在巨大沉重的铁门外停下来,站了一小会儿,再次往里走。
四周弥漫着一股野生植物和铁锈混合的气味,闻起来像一具机器人的尸体,令人产生一种末日凄凉萧索的虚无感。
里昂十分警惕,他确定这里有其他人在,除了天生的直觉,还有刚才露比在门外看似随意地片刻停留。他觉得这一小会儿的耽搁可能救了他们的命,如果没有停下,里面的人就会开枪。
露比走到铁门一侧,拉下墙上的开关,头顶上的照明灯亮了几盏,看来有些灯已经损坏了。
这个荒废的地方竟然还有电,似乎又说明它并没有完全被弃置不用。
仓库非常空旷,中间有一大片无遮无碍的空地。
里昂环顾四周,看到一排排箱子整齐地叠放着,有些是木箱,有些被透明薄膜缠绕着避免潮湿,仿佛搬运工人刚走不久。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箱子,试图找出躲藏在其中的人。
这时外面传来停车声,里昂转身望去,看到那辆浑身漆黑的豪华轿车停在门口。
第68章 最后的谈判
埃迪从木箱的缝隙间往外看,看到的是一幅令人费解的景象。
一个穿着舞会礼服的女人站在仓库中间。
埃迪从未和某个女人相爱,组成家庭,但他不缺对女性欣赏的眼光。那是个美丽的女人,应该出现在优雅高尚的宴会中和同样英俊漂亮的男士翩翩起舞,而不是站在这样一个充斥着灰尘、杂草和坏灯泡的旧仓库里。
她是谁?她为什么在这?
沃特低声说:“他是职业杀手的中介人。”
“他?”埃迪问,“旁边那个年轻人?”
“不,特罗西很像女人。刚知道时我也很惊讶,但每个人都有权利塑造自己。”
埃迪根本不关心这些,只想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你要出去见他吗?”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沃特看到了门外的车。
他一直在和卜伦诺家族的人打交道,这辆豪华轿车有非常明显的琼斯家族的特征,查德曼·琼斯就曾开过。卖掉房子搬出自己的家之前,他在书房里空出一整面墙,上面贴满了和卜伦诺家族有关的人物照片,并在每一张照片之间用线和标签记录彼此的关系。
普利兹·琼斯是谜一样的人物。
老卜伦诺活着时,他游离于家族之外,在边境建立自己的毒品王国,组织佣兵军队,源源不断地把杀手送到老卜伦诺身边供他追杀家族仇敌。
普利兹的名字像一个烧红的烙印一样留在沃特脑海中,但他从未见过本人。这个狡猾的毒枭,操控着足以和任何家族势力对抗的佣兵军团,却永远在一个安全的地点欣赏别人厮杀。
“我会解释一切,但要先杀了普利兹·琼斯。”露比在通讯器中轻声说。
有时沃特觉得露比对一些至关重要的事表现得太随意,不考虑听者的身份。无论如何,他和埃迪仍然是现役警官,哪怕普利兹是命案累累的连环杀手,是杀人如麻的人间恶魔,身为警察也不能像拿钱办事的杀手一样充当别人手中的杀人工具。
可是不知道露比的话里究竟有什么魔力,沃特在那一刻完全能够理解,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
从豪华轿车上下来的并不是普利兹·琼斯,而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露比往他的衣领看去,发现一个亮闪闪的金色双头蛇徽章。
他是佣兵团的人,里昂不由得提起几分警惕之心。
“琼斯先生不下车吗?”露比明知故问,他早就看到车里没有别人。
“琼斯先生不在这里。”双头蛇佣兵说,“他委托我来完成这个交易。”
“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没有,琼斯先生不会亲自出面。”他自以为聪明地加了一句,“因为没有必要。”
里昂看出他在西装内侧藏了一把枪,用枪套装着,随时可以拔出来。
这个人与其说是普利兹·琼斯的传声筒,不如说是他的武器。
“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还是你觉得没有必要?”露比问。
对方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纠结两者之间的差别,但是能代替普利兹说话的人肯定经历过无数次危险交易。他信心十足,很有把握,认为逼迫对方让步,拿到想要的东西并不是件难事,如果对方不肯配合,他还有进行下一步计划的权限。
贴身藏着枪的感觉非常好。
里昂也这么觉得。
站在露比身边会有一种因果轮回的奇妙感,仿佛世上所有事都和他有关。里昂有时甚至会产生幻觉,看到每一件事和每一个人都自然地生出细如发丝的线连接到他身上。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没有错过。
“我想琼斯先生可能有一点误解。”露比说,“我认为的交易是双方都做到承诺的事,而他似乎认为应该是我单方面付出。很可惜,如果他违背约定,我也不能让他如愿以偿。”
“琼斯先生没有违背任何约定。”
“你每次说话前总要停顿一下,是因为琼斯先生在听,然后又给了你如何答复的提示对不对?”露比向前走近两步,似乎想让窃听的普利兹听得更清晰一些,“既然你在听,不妨多听一点。”
那个佣兵没有因为他的接近而后退,仍然站在原地不动。他像一只经验丰富具有野性的动物,可以从靠近的对象来判断彼此间的安全距离。如果是个全副武装的对手,他不会允许对方往前多走一步,但露比还是一身舞会上的装扮——高跟鞋,钻石项链闪闪发亮、礼服贴身的剪裁像皮肤一样紧贴在身上,看不到任何可以收藏武器的地方。
“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也可以让你的‘眼睛’看一看,证明我没有骗你。如果你想要更多,就得亲自来见我。”
他向距离最近的一个裹着塑料薄膜的箱子看去,里昂尽职地演着保镖角色,用地上的撬棍撬开箱子,露出里面排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这样的箱子在仓库里还有不少,但比起卜伦诺家族的遗产不过是冰山一角。
普利兹的佣兵确实像露比预料的那样,有个短暂停顿,然后才回答:“琼斯先生认为没有必要。”
“他能看见吗?”
沉默。
“我就当默认了。好吧,至少这次是他本人的意思。”露比点了点头,“没必要,我应该说你是傲慢、谨慎,还是胆小呢?难道以往所有关乎生死的买卖都是这样完成的?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靠别人去拼命,难怪你能活这么久。”
“你应该知道激将法这种俗套的点子不会有作用。事情很简单,交出琼斯先生要的东西,完成交易,一切就结束了。”
“一切就结束了。”露比说,“我知道一切结束了是什么意思。琼斯先生,你可能不太相信,实际上我对你的了解不亚于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你给我发来那张照片的时候,恐怕已经毫不留情地命令杀手杀害了我的家人,对不对?”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像这个夜晚的细雨一样冰冷。
“你决定杀死他们时一点都没有心软,当然也不会思考失去这些用来要挟我的筹码会有什么结果,因为你早就决定在得到账本和钱之后把我们全都杀掉。然后一切就真的都结束了。”
这一次,传声筒没有回答,也许是那一头的普利兹·琼斯在沉默。
“你介意我打个电话吗?”露比忽然问,但他没有等对方同意就拿出手机拨号码,几秒种后电话接通了,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露比。”
“朱蒂。怎么样?”
“我很好。”朱蒂说,“兰德也很好。”
“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确实发生了一点事,我们可能需要重新整修枪店了。几个抢劫犯闯进来,大概是想偷店里的枪,搞得到处都是血。”
“那可真危险。”露比的目光也像声音一样冷,“他们现在还在店里吗?”
“是的,五个人都在店里。”朱蒂说,“三个头部中枪,一个被砸断了胸骨,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