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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那个杂志社新来的小助理-第19部分

小说: 那个杂志社新来的小助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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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显然知道顾青竹的到来,但他难过得动弹不得了。他的发丝还有着些微潮气,衣服也只是半干,那么高的个子缩在这里看起来可怜极了,但顾青竹心里的石头却是终于放了下来。
  “怎么不进门去?”顾青竹叹了口气蹲下来温柔地问道,“这里又黑又脏,躲在这里干嘛?”
  “我……”吴莱哽咽得说不出话,方才还压抑得住,一开口就破功了,“我……忘了带钥……钥匙……”
  顾青竹伸出双手将吴莱搂进怀里,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自己哭泣时母亲温柔的安抚一般,“现在跟我回去好吗?别躲着我,嗯?”
  吴莱没有说话,他啜泣着,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十六章 
  顾青竹把吴莱捡回家去后,也没催他,只是先让他去洗了个澡。两人一路上都很安静,吴莱也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此时虽然整个人恹恹的,倒也没有方才万念俱灰的模样了。
  吴莱听话地进浴室冲澡,顾青竹搬了张靠背椅正对着浴室,翘着二郎腿坐着。
  人已经找到了,顾青竹心里便没那么乱了,他回想着晚餐时观察到的种种细节,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很可惜地没有成功。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吴莱自己说出来,旁人可窥见其不幸,却全然不能知晓其原因。
  水声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比以往都要长,也许这也是吴莱拖延的办法,他在做着最后的逃避。
  等水声停止时,顾青竹知道,这是吴莱已经下定了决心的时刻,他必须沉得住气,必须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浴室里安静了一会儿,吴莱才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一手紧紧拽着领口,防备而紧张地走出来,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顾青竹,头发也没吹干,还在顺着发梢滴着水,滴落在素色的T恤上,浸出一块水渍来。
  顾青竹见他这惴惴不安的模样,也很是无奈,“怎么不吹头发,你又想发烧?去把吹风拿来,就在浴室洗手台上方的壁橱里。”
  吴莱照做了,出来时顾青竹已坐在了床沿边,伸手接过吹风机,往下指了指,让他坐在他放在脚边的软垫上。等吴莱坐定,顾青竹便为他吹起头发来。吴莱的头发软软的很好摸,顾青竹平时就爱揉揉他的脑袋,看着他乖巧而羞涩的笑,然而此时吴莱却心事重重,低垂着眼眸,嘴角绷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莱。”吹干头发,顾青竹随手将吹风机放在一旁,一手按住吴莱的肩膀,放缓了声音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今天晚上,那两个人是你父母吗?”
  吴莱捏着衣角,轻轻点了点头。
  顾青竹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竭力维持着平和的语气,“那么你的父亲,怎么能那样对你呢?”
  吴莱回想到吴书平今夜的暴怒,瑟缩着,沉默了片刻,迟疑道:“逸轩,不知怎么知道了我和你在一起的事。昨天逸轩和他们大吵了一架,无意中说漏了嘴。”他顿了顿,克制了一会儿,却终究没能成功,他委屈地瘪瘪嘴,一行泪再次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他们怕我带坏了逸轩,还怕我对弟弟下手。”
  “胡扯!”顾青竹的火气再也压不住,“简直是胡扯!他们这也算是为人父母?吴逸轩是他们的孩子,难道你就不是了?他们怎么能这么看待你?”
  吴莱抽泣了几声,忽然克制不住地哭了出来,他胡乱地用手摸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因为……因为我本就是不该出生的……”
  “为什么?”顾青竹惊讶道,他直觉这就是一切的关键,只有明白了这一点,才能解开吴莱身上的一切谜团,才能让他真正打开心扉。
  但吴莱低着头擦泪,不时地吸着鼻子,摇摇头不愿再说。
  顾青竹抽出几张纸巾,捧起他的脸,为他擦去脸上被他蹭得乱七八糟的泪痕,“吴莱,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一切都憋在心里呢?为什么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呢?”
  吴莱挣脱顾青竹的手后移了半步,躲避着顾青竹的视线,哽咽着,“如果……如果我说了,你就不会要我了……”
  “吴莱。”顾青竹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的耐心,仿佛这都是前二十余年来暴脾气的报应,但他知道,此时若有丝毫急躁,只会让吴莱缩回他厚重的壳子里去,他劝慰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能带给你安全感,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不要你的,好吗?”
  吴莱摇了摇头,仍是哭泣,顾青竹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一直绷得紧紧的,甚至于有种随时要崩断的危险,他深吸一口气,劝说道:“能有什么事是你不能说的呢?你的家庭?你的父母?你的心理障碍?这些根本都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能坦诚一点呢?”他自今早起就一种有种浓浓的无力感,他看着吴莱低头哭泣却依然沉默不言的样子,既心疼又疲惫,他肩膀一垮,叹息道:“吴莱,如果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什么都瞒着我,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吴莱浑身一颤,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牙关紧咬,脸颊却轻微颤动着,不停地哆嗦。顾青竹心中不忍,又俯下身去将他的脑袋轻柔地搂在怀里。
  “我是个不该出生的孩子……”吴莱最终用细若蚊蝇一般的声音呢喃着:“我是……我是强 奸 犯的儿子……”
  顾青竹有一瞬间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他好像听到了一些什么,但他却又不敢肯定,他沉默了片刻,僵硬地问:“什么?”
  “吴书平,逸轩的爸爸,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吴莱将额头抵在顾青竹的胸膛上,“我是,我是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
  真要细说起来,这大抵是一个起始于二十多年前的悲剧。
  那时的林可人,是县城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她出身书香世家,娴静貌美,后来又与同样出身于书香门第的青梅竹马吴书平结为了夫妇。吴书平是当地中学的一名语文老师,林可人则是当地外企的一名普通员工,两人的收入在当时也算可观,夫妻二人又恩爱得很。当时这对天造地设的新人,是他们街道上交口称道的一对儿。
  那时他们唯一的缺憾便是结婚两年也没能要上孩子,因为林可人身体弱,怀了两次,都在小月份的时候就自然流产了。
  悲剧发生的那天,林可人所在的项目组在为一个案子做最后的冲刺,便加了晚班。结束的时候也并没有太晚,约摸**点的样子,公司离家步行只需二十多分钟,所以她向来都是走路回家,权当锻炼身体。那晚她顺着往常回家的道路往家里走着不料却遇上了一场飞来横祸。
  她回家的路上一路都有路灯,人流量也并不小,只有一小段路相对偏僻,那夜也不知怎的,九点钟的时候路上就没什么人了,那条小道更是只有路灯与影子相伴,林可人当时并未觉察有何不妥,却没发现一条岔路的拐角处,一个男人正躺在敞篷车里嗑 药嗑得正high。
  那场噩梦,林可人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也未曾忘记,药物作用下陷入毫无道德可言的男人将她拖入了暗巷之中,甚至几乎要将她活活掐死。许是清醒之后的惊慌所致,男人并没有检查她是否真的死亡,便将她遗弃在原地,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她在几乎可以将人冻成寒冰的凌晨醒来,挣扎着给自己报了警。
  嫌疑人很快便被锁定落网,但幸福的一家就此被巨大的阴影所笼罩。林可人的父亲早逝,一手将她抚养大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她的公公婆婆认为她有辱门楣,撺掇儿子要闹离婚,林可人自觉无言面对丈夫漠然同意,吴书平则爱妻心切不愿放手,原本和睦的两家人闹了很长时间的不愉快。另一方面,那名嫌犯是当地一企业家独子,家里人说什么也想要保他,三番五次上门来软硬兼施地想要私了,然而这在这一大家子看来,是断然不可能的,于是打官司也成了一件大事。嫌犯在不久后定了罪,因强 奸以及险些致受害者死亡而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据说是因为其主观认错良好而减了刑。一家人对此结果并不满意,但也到底再无力抗争。嫌犯的家人利索地留下一笔钱,让一家人再也不要去找他们,便就此销声匿迹,听说他们慢慢将资产转向国外,出国发展去了。
  如此这般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之下,林可人突发昏厥,于是一个更大的噩耗接着传来,林可人怀孕了,并且根据日期推算,这很有可能不是吴书平的孩子。林可人一门心思想要打掉,然而医生则根据她先前自然流产的身体状况提出了人工流产后可能导致以后不孕的可能性。虽然身心饱受摧残,林可人却仍有成为母亲的愿望,也承受不起这种代价,于是便放弃了。
  说来人生际遇有时总是如此讽刺,前两胎精心备孕小心呵护的孩子都不幸小产,这个一家人每天诅咒着恨不得早些流掉的孩子,却偏偏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临产前一家人已经商定,这孩子生下来就要送走。然而当孩子真正生了下来,林可人的母亲欧阳华却对此万般不舍了。
  自己的女儿为了这个孩子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她这个做母亲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吴家人哪里会因为这个“野种”而善待她?吴书平还算有些良心,却也怕被人说闲话,来医院得不勤,林可人的起居照顾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亲力亲为。她本就对女儿诸多溺爱,见她这些日子来所承受的伤害,自己也跟着心碎欲绝。
  生产的时候吴家人只来了吴书平一个,还是背着父母偷偷来的,来了就坐在墙角发呆,什么用也顶不上,是她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忙前忙后辛苦劳累。生产过后,孩子放在保温箱里,不哭不闹的,欧阳华只看了一眼便怎么也舍不得送人了,他和林可人小的时候多么相像啊。
  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仍然不能忘记第一次见到女儿时的欣喜与感动,永远不能忘记她稚嫩的小手无力地抓在自己手指上的感觉,永远不能忘记她第一次睁眼时那黑黢黢的小圆眼珠,永远忘不了她可爱而粘人的声音。
  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一场噩梦的产物,是天生的罪孽,可他自己又有什么错呢?他也同样的弱小,同样的稚嫩,同样的可爱,那也是自己的外孙儿,是自己女儿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欧阳华舍不得,吴家人不愿养,林可人则看也不愿看这孩子一眼。欧阳华脾气倔得很,找了熟人办了出生证明上了户口,放下狠话,她谁也不需要依靠,这个孩子她自己养。吴家人和欧阳华彻底闹翻了,吴书平和林可人在县城的风言风语里呆不下去,小两口就搬到了市里发展,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了。欧阳华让小外孙儿跟自己姓欧阳,又为他取名为莱,与“来”同音,意为“意外到来”,而“莱”亦是一种古代贫者常食的野菜,田间、路边、荒地野宅皆可生存,意指他生命力之顽强。
  当时还叫做欧阳莱的吴莱在外婆身边无忧无虑地生活到了五岁有余。自他记事以来,外婆就从没有让他受过委屈。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像别人一样拥有父亲和母亲,外婆告诉他,他不是没有,只是他们都在很远的地方,他便也不在意了,只说自己有对他最好最好的外婆便已足够,把欧阳华逗得开心得合不拢嘴。也是多亏了外婆的悉心照顾与言传身教,他从小就像外婆一样安静温和,喜欢写写画画,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吵吵闹闹。当年的事整个县城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欧阳华到底作出了多大的努力,就连一丁点儿流言,也没传进小莱莱的耳朵里。
  然而命运再次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许是由于长期的劳累与心思过重,欧阳华在一个夏天的晚上突发脑溢血陷入了昏迷,吴书平带着妻子林可人从市里匆匆赶来,小莱莱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妈妈。
  欧阳华这一昏迷就没有再醒过来,留下县城的一套房子和一个迷茫不知所措的孩子。孩子五岁多,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母亲尚在,送去福利院也是不会收的,直接遗弃,对于他们这对素来本分的人而言也真是做不出来,更何况看着这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一孩子安安静静地在一旁抹泪,谁又狠得下心来呢?谁都能看得出来欧阳华有多么疼爱这孩子,谁又能在欧阳华尸骨未寒之时就将她的心肝宝儿送走呢?
  夫妇俩一心软,便将他带回了市里,改名为吴莱。夫妇这些年已经有了个一岁多快两岁的孩子,名叫吴逸轩,还不大记事,看到家里新来了一个小哥哥只惊奇了两三天,便习以为常了,家里人也没和他解释,他总以为两人是亲兄弟,林可人对待吴莱不咸不淡,吴书平对其有时甚至有些苛刻,吴逸轩只当这是父母偏爱自己,这其中原因吴逸轩不清楚,吴莱却是明白的。吴书平、林可人和吴逸轩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三口,他不过是一个寄养在这的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获得同等的亲情呢?他边怀念着疼爱自己的外婆,边过着小心翼翼寄人篱下的生活,他有时看到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母亲,心里也会纳闷,她真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吗?为什么她有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是难以掩饰的厌恶呢?
  他从小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如此平安懵懂地活到了十四岁,日子虽不见得快乐,倒也平静祥和无波无澜。
  十四岁的青春少年,正式发育的时候,班上的男孩开始故作老成地说着一些带颜色的话题,生物书上那个老师一脸意味深长地让大家自学的内容对于这些半大的孩子来说充满着神秘的气息。吴莱是个听话的孩子,老师说让自学,他就真的认真自学了起来,以防有知识点考试会考察到。弟弟最近在矫正坐姿,唯一的书桌便让给了他,吴莱便坐在客厅里认真地看着,林可人送吴逸轩上课外班,家里只有他一人在,他也觉得既然这是课本上写的,那么也没有什么不妥的了。
  刚把书翻开,就听到有钥匙声,开门进来的是一身酒气的吴书平。他如今成了一名中学年级主任,便有时要被拉去喝酒吃饭的,这次也不例外。吴书平一进门就见到吴莱,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吴莱对他这样子早已习惯了,他自知不是吴书平的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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