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许之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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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拍即合。
还是新房子,80平米的两居室。
殷野手握方向盘,钦佩地看他几眼,“不错啊,还没进校就能攀上老师的关系了。”
许书砚靠着座椅轻笑:“只是运气好。”
这么谦虚着,慢慢沉静下来。
他想起那个熊晓义,乍一看和许岩还有点像,戴眼镜,穿衬衣,儒雅的学者气。说来一把年纪了,却连一根白头发也没有,仿佛从未操过心。
网上查了查,他论文在国内外发表了一堆,头衔一排,认真罗列起来,恐怕一张名片都放不下。
说话也客气,温厚地笑着,倒是叫人无端担忧。
天上什么时候会掉那么大的馅饼了。
*
军训一结束,社团招新紧锣密鼓地展开。
许书砚从电信楼出来,往宿舍走的一路遭到不少拦截,或躲或逃了一阵总算摆脱。
一低头,两手被塞满了招新传单。
卷好了正想扔进垃圾桶,电光石火间想到什么,摸出手机。
屏幕上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
啧。
“在哪?”
“在网吧。”
线那边一片嘈杂,噼啪敲键盘的声音震天响。
许书砚顿了顿,“你一个人?”
“嗯。”
“最近学校社团招新,你参加一个吧。”
“你参加吗?”
“我没空。”
“那我就没空。”
“小渔……”
“半个月……”
许书砚还想摆出说教腔,被殷渔委屈的声音堵住了,愣了愣。
嘈杂声转弱,很快消失,他大概走出了网吧,音量却并未提高:“你都晾了我半个月。”
许书砚停在路灯下,握紧了手机,“所以说,你得找点事情做。”
“你就不能……多陪我。”
许书砚叹了口气:“我真挺忙的。”
*
绝非托词。
早在新生报到的那天,他就去找辅导员要来院里本届新生的高考成绩单,筛出了数学成绩拔尖的一批人。又辗转拿到他们的电子邮箱,逐一写邮件询问高中是否有独立编程经验,或者有编程基础,亦或是对编程有非凡的热爱。
没人回复。
才刚进校,床板还没捂热,谁顾得上。
不过在军训的前一天,电子信息工程学院举行迎新大会之后,许书砚的邮箱刷刷飞来好几封回信。
因为他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还在结束时插播一句“请收到我邮件的同学尽快回复。”
高调亮相,想忘了他都难。
军训时许书砚见缝插针地接触了一下,确定一男一女入选他的最终名单。
“来和我组队,我们搞ACM,拿金牌。”
“ACM?!”
ACM是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一年一届,分赛区举办预选赛。三人组队,一台计算机,要求5小时内解决10道左右的全英文题。
这项堪称程序设计的奥林匹克,N大只在多年前参加过两届。
无奈每次都排名垫底,纯当绿叶。
之后兴味索然,不再参加。作为一所综合性大学,倒也不在乎了。因此学校没有成立校队,更不会官方组织训练。
事实上历届的ACM全国总决赛,按入围次数和最好成绩统计,梯队是固定的,来去都是那一批。
显得许书砚的野心,像个笑话。
拉来的那两人很犹豫。
许书砚循循善诱,“两位数学底子很棒,过去还看过不少算法,不搞ACM可惜了。”
瘦弱的眼镜男生困惑,“参加这个能找到好工作吗?”
许书砚坦白:“大概,但你要是真想找个好工作,就多去实习,多做项目。”
他沉吟良久,又说:“那我要是有接项目的机会,能兼顾吗?”
“不能。”
名叫苏糖的女生倒是好奇地问:“金牌?什么级别的?起码得是regional吧?”
“区域赛的金牌有很多,是普通人通过努力就能达到的水平。我们把饼画大一点,进final怎么样?”许书砚满有把握地说,但他随即搓搓下巴,“做题会非常累,要有心理准备。”
眼镜男不甘心地最后问:“那为什么要搞这个?”
许书砚像听到有人在问地球为什么要绕着太阳转一样,微讶地看过去,“因为AC的感觉很爽啊!”
谈话结束后,眼镜男选择退出。
麻烦。
更麻烦的是,熊晓义不知从哪里听说他在到处找人组队,过来建议:“散了吧,浪费时间。”
许书砚:“……”
熊晓义说着打开电脑,“我手头刚好有几个活,你也来试试,是个锻炼的好机会。我们先把Q。Q加了。”
今晚从熊晓义的办公室出来,许书砚憋了一肚子火。
竟然小看我?
*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参加这个比赛?”
“因为……”
因为这是N大。
想要结识更牛逼的人物,就要跳出原来的圈子,崭露头角,为人瞩目。遵从他们的规则一起玩,还要赢。然后再从他们之中,挑出适合向殷家发起冲击的伙伴。
都说了,向来只有我挑人。
当然,如果当初接受签约,入读T大,牛逼之人遍地开花,不用这么费劲。
殷渔肯定也会想到这个。
所以不能说。
许书砚笑着清清嗓子,“就当是我的心愿,乖。”
作者有话要说: (注:AC是指Accepted,本题所有测试点均通过)ACM比赛的专业性很强,算是个小众的比赛,所以后续不会过多展开,不会歪成竞技文,还是走感情线和剧情线。
☆、起点
殷渔琢磨一番,报了户外运动协会。
除去听许书砚的话,也赖室友喻明朗上天下地一通胡侃,他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后来想想,也行,与人结伴图个方便。
喻明朗来自邻省,和殷渔一般个头,但结实很多。
第一天搬进寝室就看见他穿着黑背心,弓背,手肘搭在阳台上抽烟。听到响动,他回头,在缭绕的烟雾中瞟来一眼。
殷渔也看到他,小平头,背心被上。身鼓起的肌肉撑得紧,深色皮肤。
瞧着是个不好惹的沉默硬汉,睡在殷渔的下铺。
寝室就他和殷渔抽烟。
担心被另外两个不抽烟的嫌弃,喻明朗还特意买了一把熏香回来,每次抽完都会点上一根。可惜熏香是教学楼楼层公厕同款,劣质檀香味,把寝室众人熏得午夜梦回时格外彷徨。
军训结束的那天晚上,熄灯后殷渔睡不着,下床摸烟意外发现落操场上了。
操。
“给。”喻明朗递来一根,殷渔眉毛扬了扬。
是软中华。
“软中华,硬玉溪,头发越短越牛逼。”喻明朗悄声说着,还甩了一下头,随后咧嘴笑,“从我爸那儿顺的,藏了小半个月都没舍得。”
哦。殷渔默默把“不好惹”画了叉。
两人走到阳台上敞开窗户,烟雾立即随风卷走。
“你皮肤不错啊,晒那么多天只黑一点点,用哪款防晒霜?起码两百块以上的吧?看你样子,家里不差钱。你爸干什么的?哪儿的人?独生子女?”
喻明朗一开腔,居委会大妈附体,恨不得靠一根烟把殷渔祖宗三代都扒出来。而殷渔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十句有九句瞎编,同时默默把“沉默硬汉”画了叉。
许书砚说过,别傻乎乎地随便把殷家家底交代出去。
许书砚。
好想他,殷渔抱紧了胳膊。
微凉夜风擦过他小臂时,凉意激起战栗,如同被人温柔抚摸。而沉寂夜色里,风声清晰,似有唇与他耳鬓厮磨。
“真的特别划算,来不来啊?啊?”喻明朗一胳膊肘撞来。
殷渔突然回过神,奔向厕所。
然而被喻明朗一把拉住,“问你呢?来吗?”
“你他妈松手我就来!”
“没事吧?喂!”门外的声音贴上来。
殷渔撑着门,只感到身下涨得难受。
几天后,喻明朗张罗着让殷渔一起去填张报名表。
*
晚上九点半,大学生活动中心附近的社团招新摊位仍是人头攒动。可许书砚连接传单的闲情都缺乏,绷着脸抬手挥开。
他被熊晓义耍了。
前天许书砚找他申请ACM的训练机房,请他做负责老师,他答应了,说是区区小事。可今天问了机房老师,得到熊主任从没提过的答复。
许书砚当即打电话去问。
熊晓义打着酒嗝,慢条斯理地说:“我考虑过了,你们搞这个对就业,对专业都没有帮助,实在是很不建议。年轻人有热情是好事,但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老师是为你好。”
许书砚收起手机,嘴角挂着冷笑。
固定训练机房的问题必须要解决,队友也要继续找。
烦。
他心事重重地走着,漠然扫过眼前如织的人群,然后停下来。
挂着“N大户外运动协会”横幅的摊位边,殷渔穿黑色T恤和迷彩短裤,一双夹脚拖,弯腰在桌上写着什么。身边一个穿背心的壮男手搭在他背上,也弯腰看去。
许书砚烦乱的内心瞬间蹿起一把火,但只是抱起胳膊站在几米外的路这边,眯眼看着。
殷渔写好后直起身,听桌前的人交代什么。
壮男听了两句,视线转向殷渔的脖颈,不安分地四处游移。那种欣赏又爱慕,还忽上忽下像在判断什么的眼神,叫许书砚眉头拧结。
不过他没看多久,殷渔就回过头——旁边女生似乎发觉了一脸阴郁的许书砚,便拍拍他,示意他看。
白亮的路灯下,184的许书砚挺显眼。
殷渔的笑容一下绽开,连招呼也顾不上打,飞快跑过去。及至到了跟前,才发现许书砚依旧盯着对面的喻明朗。
“走。”他冷冷说一声,随即走开。
殷渔赶紧跟上去。
*
“你慢点。”许书砚长腿带风,殷渔跟着颇为费力,忍不住喊道,“现在就回去吗?我有点饿,要不你陪我吃宵夜?”
许书砚顿一下,转了个身。
路上他也不憋着了,直接问:“那个人是谁?穿背心的。”
“喻明朗?我室友。我和他都报了户外运动协会,他过去高中的师兄在那儿,说有熟人好照应。”
见许书砚不吭声,殷渔猛地意识到什么,哭笑不得地解释:“你别瞎想啊,他就是和我关系还行的室友,算个哥们。”
许书砚偏头乜他一眼,“他是个0。”
“0?什么0?”
“我说,”许书砚毫无预兆地一步跨到殷渔身前,差点没让他一头撞上,“这么久了,你自己也不上网查查吗?多大的人了,总不能什么都要别人教吧?”
“我……”殷渔知道说错话,音量顿时减小一半,不敢再看许书砚的眼睛,怯怯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你别生气,我只是忘了,会去查。”
眼底是他的头顶,耳边短短的发茬。
许书砚其实没生他的气,见他示弱,便后悔不该凶他。正想低头吻下,又记起他们还在马路上,到处都是人,只好捏了捏他伸来的手,放软了声音,“走。”
*
十点多了餐厅依旧一派红火。
殷渔买了个草莓甜筒就坐下,许书砚倒是要了碗云吞面。
“还没吃饭?”殷渔想挨着许书砚坐,用眼神示意他匀个位子出来。
许书砚边挪边说:“吃的早,饿了。”
“是不是很累?”
许书砚像是没听懂,垂眸看着碗里漂浮的云吞,没作声。
殷渔咬一口冰淇淋,又说:“看着有心事。”
“我需要训练的机房,学校不让借,得另外找。不过这倒好说,关键是我们还差两个人。”
大一的找不到,就得往大二找。
但那几乎不可能,因为少了大一一整年的准备,以大二为起点简直难如登天。
殷渔右臂贴着他的左臂,用小指钩住他的小指,然后是无名指,中指……
“放心啦,肯定会找到的。”
许书砚视线终于转过来,玩味地看着他。
“不过你还是先告诉我,0是什么意思?”
“0是……比如你。”
*
谁知事情几天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熊晓义除了带研究生,也教本届计算机系的C语言,是许书砚的老师。他们说好,许书砚不用上课,平时分只扣一半。空出的时间都拿去干活,只要能如期完成熊晓义布置的任务,ACM的训练他不阻拦。
说白了,他是以“阻拦”为条件,让许书砚给他卖苦力。
熊晓义在外面跟人合伙开了个软件外包公司,承接若干项目,要许书砚一个月内务必上手。
老实说,这对他并不难。
所谓外包,无非在别人搭好的框架上写代码,纯属搬砖。
苏糖挺为他抱不平,“平时分扣掉一半,你奖学金怎么办?绩点怎么办?”
许书砚笑笑。他答应了,还抽时间去了趟他手下的实验室。去的时候十个人坐在机房里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没人注意他。
空气中有淡淡的焦味。
举目望去,一个男生在里间的休息区角落焊电路板。
许书砚微讶,走到他身边。
他抬头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一张脸,戴着眼镜,穿一件格子衬衫,要是混在人群中眨眼就找不到。
许书砚随口问:“你写的?”
“算是吧。”
“写的什么?”
“算法。”见许书砚兴致勃勃地凑过来看,他停下手里的活,“飞思卡尔智能车竞赛,校内赛快开始了,这是别人的,我帮着看看。”
许书砚拿起他的板子看布线和引脚,“他们几个人?”
“三个。”
“你怎么不参加?”
“我转到计算机了,重读大一。”男生看他一眼,“以前是自动化的。”
目光往上移,许书砚看到他的校园卡,孟想。
好名字。
他蹲下来,抬头打量孟想,“为什么转?”
孟想略一皱眉,“我喜欢写程序,而且只喜欢写程序。”
许书砚痛快地笑起来。
就是你了。
*
后来孟想回忆这一段连自己都吃惊,许书砚的声音和目光像是凝着某种魔力,他这样平日沉闷惯了的人竟然轻易有问必答。
甚至在他抛来组队的邀请后,犹豫片刻就答应,还把第四个人也带过来。
三人队伍,第四个人只是替补,被称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