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许之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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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队伍,第四个人只是替补,被称作大师兄的孙靖乐得蹭吃蹭喝,当天晚上就把一众人等拖去了火锅城。
孙靖虽然占了姓氏的便宜叫大师兄,但一眼看到他,想起的是二师兄。
锅底端上后,他就不错眼地盯着,一边摸肚皮一边说:“你们别看我是大二的老鸟,想当初我也搞过高中信息学竞赛。”
许书砚眼睛眯了眯。
“虽然省赛就倒下了……哈哈,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过我们队居然有女生啊。”孙靖朝苏糖笑。
苏糖短发过耳,连眼皮都懒得抬,毫不客气地呛了声:“不好意思学长,我有男朋友了。”
闷在一旁的孟想也吭了声:“嗯,我也有女朋友。”
许书砚触到孙靖可怜巴巴看来的目光,抿了口茶,“我对你没兴趣。”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纷纷大笑,缓和了初次见面的拘谨。不过提到日常训练的机房时,大家又都收了声。
殷渔这时才到。
他穿了件蓝白相间的条纹T恤和浅灰色的亚麻长裤,像是刚洗了澡,近了能闻到清爽的沐浴露香味。
四人围坐圆桌前,许书砚招呼服务员搬来一把椅子,和殷渔挨着坐。
那三人有所探寻的目光在他俩身上转来转去。
孙靖憋不住,率先发问:“许队长,也不介绍一下,这是你的……”
“表弟,殷渔。”许书砚给殷渔拆开面前的塑封餐具,又倒了杯橙汁,神态自若得让其他人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孙靖一脸的不相信,挤眉弄眼地笑着:“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许书砚停下动作,脸转向他,扯了扯嘴角,“所想即所见,我也没辙。”
说罢续过先前的话茬,“训练的问题我想过了,去我那里。把客厅改成机房,过夜的话,主卧我们仨挤挤,次卧留给苏……”
“不行!”落座后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殷渔突然抢白,所有人看向他,见他瞪着许书砚,“你们另外找地方。”
苏糖为难地说:“我不想搬太远。”
殷渔说:“那就再找教师宿舍,或者就学校门外的那几栋公寓。”
“哈哈,那公寓一个月可要好几千。”孙靖嚼着肉,边笑边摇头,看向殷渔的目光多了几分“到底还是太年轻”的意味。
然而殷渔的下一句差点让他一口肉堵在喉咙,
“多少都行,我有钱。”
☆、留宿(小修)
“总之机房的事情我尽快解决,不用操心。”许书砚手指敲着桌面,把大家的注意引过来,“你们都有C和C++基础,可以开始去各大OJ上刷题了。但记得好好搞数学,ACM越到后期对数学的要求越高,有些题目直接让你求积分,求期望。而且好的数学思维,对解题的思路有很大帮助,大家都上上心。”
“好!”另外三人不怵数学,兴奋地小声议论。
许书砚漫不经心地给殷渔涮毛肚,等他们议论完又说:“记得看数据结构和算法导论,摆正心态,我们就是个二流队。”
他拨弄两下,夹到殷渔碗里,筷头却停在碗沿,“说不定,只能算三流。”
吃完火锅已是八点多,来的人都带了书包,告别后直奔教室自习。
许书砚则去实验室为熊晓义赶工,以求不耽误之后的训练。
殷渔心里空落落的。
坐在一起吃饭的几个人,数他最闲。
要不去图书馆自习?
他一边走一边给殷野打电话,拜托他寻一处学校附近的房子。
回寝室看见喻明朗独自坐在电脑前,见他推门,飞快盖上笔记本,神色慌张。
“你在干嘛?”殷渔看他鬼鬼祟祟的,顺口问。
“没……”喻明朗支吾着,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地搬来一张椅子,叫他过去坐。
“上次把叫你走的那人是谁?”
“我……同学。”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恶意啊。”
“你误会了吧……”
“真的和你没关系?”喻明朗咄咄逼人地贴过来。
殷渔横他一眼,撂下一声“神经”就去阳台收衣服。
喻明朗翘着二郎腿,悠然地晃荡,“他可真漂亮,好久没看到这款的极品了。要是和你没关系,我下手啦?”
殷渔瞬间定住。
随即把手里的衣物往下铺一抛,几步往回冲。喻明朗才刚拿起手机,脖子就猝不及防地被殷渔扼住。
他越箍越紧,目光恶狠狠地剜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敢动他,我弄死你。”
喻明朗吓了一跳,没料到他真动手,还下了狠劲。只感到呼吸不畅,忙不迭挣扎投降,“错错……我错了……”
殷渔这才松了手。
喻明朗一阵猛咳,忿忿地说:“我早看出你们有问题了!早点说啊!谁稀罕别人家的!我自己的还顾不过来呢!”说着打开笔记本。
屏幕下方的Q。Q对话框闪个不停,点开都是一色套路般的对话:
——你好
——好
——情况
——(一串数字)
——行,在哪?
——发张照片看看好吗?
喻明朗还在回复,殷渔的脑袋冷不防靠过来,指着那串数字问:“这是什么?”
“情况呗。”
“什么情况?”
喻明朗斜着眼睛看他,“年龄身高体重角色。”
“你这是在……”
“我只是个有正常需要的正常男人,很难懂吗?你别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会鄙视你。”
喻明朗读书晚,高三还复读一年,眼下已满20岁。他摸出一根烟点上,感叹道:“像你这样有固定对象的要好好珍惜,挺不容易的。”
殷渔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听他这样说,先鄙视自己一番,然后和他东拉西扯地聊起来。
*
学校宿舍楼十一点熄灯锁门。
许书砚十点半从实验室出来,琢磨着该买辆自行车,转而又想到要拟张计划表。队名还没定,找房子这事也够喝一壶。
愁。
随后眼风扫到等在路边的殷渔。
“你宿舍马上关门了。”许书砚冲他喊一声。
殷渔左肩挎着包,笑着走来,“我今天晚上不回去。”
四下无人。
月圆之夜,夜风如海潮翻涌,路旁馥郁的桂花芬芳被澎湃地推来。
许书砚未等他走近,上前揽住他的肩,低头吻下去。
他的嘴唇柔软,叫人衔住了就舍不得放开。
许书砚慢慢抬起头,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簌簌抖动的睫毛,忍笑说:“就知道你要来。”
*
直到在玄关换好鞋,殷渔才憋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许书砚仰头活动脖子,“也不知道是谁,生怕坏他好事,第一时间不准别人动这屋子。”
殷渔白他一眼,绕过他身畔时小声嘟囔:“宾馆酒店哪有自己家里干净。”
许书砚:“……”
屋子陈设简洁,卡其色的布艺沙发,玻璃茶几,白色的吸顶灯。电视机柜上空空如也。许书砚只添了台电脑和座椅,其余家具全是房东留下的。
“有作业吗?要写就在外面写,餐桌那的灯够亮。”许书砚说完,抱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殷渔想起明天的英语课要听写,从包里掏出英语书和草稿纸。
许书砚十分钟就出来,见殷渔在背单词,径直走入卧室。
打开电脑,连接上实验室的服务器,他决定还是尽快赶出熊晓义交代的任务。
零点一过殷渔就不住地犯困。
他揉着眼睛去找许书砚,“我洗澡了?”
许书砚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嗯。”
二十分钟后,殷渔又过来,“……你不睡吗?”
“嗯。”
“那我先睡了。”
“嗯。”
*
许书砚接到的这个水文监控系统,看似眼花缭乱,但他负责的数据统计分析模块别人已经搭好架构,只要循规蹈矩地把页面展示层、业务逻辑层和数据访问层写出来就行了。
粗略估计他将比预期提前一周完成,但每日汇报仍会依照计划的进度,不能让熊晓义发觉。
敲到两点半,他稍稍松一口气,关了显示器。
转头见殷渔侧躺着沉沉睡去,怀里抱着枕头。
不禁纳闷,他什么时候睡的?
许书砚按着太阳穴,疲惫地躺下,做坏事的心情欠奉,脑子里ACM赛队的事情仍转个不停。想起前两天看了林氏集团近年的财报,发现他们的生意愈发好了,又生出些郁闷。
——多想无益,现在动不了他们。
一条胳膊搭上他的肚子。
——队名还是随便起吧。
一条腿跨过他的腿。
耳畔是熟睡的呼吸声,殷渔显然毫无意识。
无意识就能这样?
谁允许的?这岂不坏了规矩?
念头一转,许书砚扳过他的下巴,压了下去。
舌头正要往里探,冷不丁被咬了一口。剧痛。他翻身跑去厨房喝水。
殷渔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
“几点了?”
许书砚背对他,不肯说话。
“你怎么了?才睡吗?”半睡半醒间的殷渔说话混着鼻音,沙哑的腔调,有气无力地透着股慵懒的性。感,“我知道你还醒着,翻过来。”
许书砚转过身,捂着嘴。
窗外的月色穿过纱帘,漆黑房间里透着一层薄薄的天光。
殷渔只辨出许书砚的动作,看不清他的脸。他睁大眼睛靠近了去瞧,发现许书砚松开了手,温热鼻息扑在他脸上,立刻烧着了一片。
像是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殷渔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却又更快地伸长脖子吻住许书砚的唇。
许书砚心里抖了抖,两手掀起他的T恤下摆,一鼓作气扒掉。
“睡觉还穿什么衣服……”
只来得及哼哼这一句,没等殷渔辩驳,就堵住了他的嘴。两条舌头天翻地覆地搅着,喘。气声也呼呼地起来了。
许书砚怕他再跑,一手搂紧他,一手上下摩挲。
(………………)
(………………)
见许书砚终于肯放过自己,殷渔躺倒了就不再理会。
然后听到他蹬拖鞋的声音。
“去哪?”
“我还没解决。”
殷渔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回来后许书砚也倒了方向,和他一道躺在床尾。殷渔贴过去,两人合盖一床小薄被,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很快入睡。
*
殷野找房的效率很高,不出三天就办妥。
依旧是两居室的教师宿舍,就在许书砚住的那栋隔壁。
周末殷渔和喻明朗去参加协会的第一次活动,许书砚则带着孟想孙靖搬电脑、架服务器和布线。
“给我们队取个名。”许书砚一边接线一边说,“你们有主意吗?”
孙靖乐了,眯着眼说:“我们三个就你的名字像爹妈费了心思的,你觉得我们有主意吗?”
孟想像是想起什么,说:“上回苏糖提过,她建议叫Knight。”
孙靖大笑:“她这是想指谁啊?不会是你吧,队长?”
“那你想一个?”许书砚直起身,拍拍裤子。
孙靖甩一个响指,“叫Chobits。”
孟想探头问:“什么意思?”
“人形电脑天使心,没看过?我就喜欢小叽那样的。”
孟想没看过,听成了“小鸡”,直摇头。
许书砚也没看过,上网搜了一番,痛快答应了。
苏糖第二天才过来,得知自己的提议被无视也不生气,老领导似地背着手视察,边看边点头。
“我昨天做了横幅。”她说着,从包里摸出一卷红纸,展开后上面有行英文:
——I am a ACMer; I am on the way。
许书砚看一会儿,弯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注:OJ是Online Judge,在线评测系统,提供编程题目。)(注:Knight,骑士)
☆、引线
两周后Chobits走上了正轨。
许书砚过去的同学给他发了份ACM强校S大的讲座视频。S大的教练两次带领校队拿到世界冠军,视频偷录的,差点被发现。
几个人看完对比赛有了全面的认识,回去写了份计划书,预备严格执行。
孙靖看着没个正形,做事还挺靠谱,只要没课就自觉地过来做题。
许书砚给大家一人配了一把钥匙,发的时候问孙靖:“怎么不在寝室待着?”
“寝室有人抽烟,我慢性咽炎受不了。”
殷渔闻言便不敢来了。
他的户外协会事情倒也不多,一周四晚的体能训练和技能培训。每周三晚上定期举办小型讲座,关于野外生存和医疗救护的科普。周末还有实战体验,自由报名,交十块钱保险费就行。
喻明朗拉他去了几次,别说他身手还不错,攀岩虽然没爬到顶,可每一步踩得很是稳当。速降也玩得从容不迫,双腿蹬在岩壁上,落地时面色如常。
喻明朗啧啧称奇,“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胆子真大!”
殷渔嘴角一扯,露出个不屑的弧度,边摸烟边往门外走。
一面石壁有什么可怕。
这世界上真正可怕的,是人。
想起他人后谋财害命人前八风不动的大姑,和那个无论什么时候看来都恨不得撕了他的哥哥,殷渔夹烟的手都在抖。
他也觉得这样很没出息,但人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没出息只是其中一种。
逃得远远的不好吗。
他无法理解曲折迂回绕远路的许书砚。
那么辛苦,到底和谁过不去,图个什么。
*
这天晚上熊晓义连打三个电话催新项目,许书砚挂掉的时候黑着脸,孟想和孙靖杵在一旁不敢问他题。
他们采用的训练方式是,队长找题,大家做,之后一起讨论,再由队长讲解总结。
许书砚做题如海,速度还叫人望尘莫及,这活虽然占了他的时间,但也足够应付。
他定定神,“来问。”
说到一半铃声又响,许书砚几乎想砸了它。
“我今天晚上能去你那儿吗?”线那头是殷渔的声音。
许书砚怒火消了大半,转身走进卫生间,带上门,“活还没干完。”
“可我……想……”
他想做那个事。
都说老房子着火没药救。
殷渔转年才19岁,这火一点起来势如滔天,怕是能燎秃半个地球。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