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米之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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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吃了几天泡面了,他正是关键时期,别人家的考生都有母亲细致关照,而周望连口热饭都难吃上。周瞭这么想着,有些心疼。
他这次跟导师请了长假,一直到弟弟高考结束再回学校。导师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正巧工作室的项目只是刚刚起步,对方公司的验收时间是下个学期,便叫他放心回家。
其实想来,自从周涵之夫妇从他们兄弟俩的生活中滚开后,周围的人都是抱有善意的,比如说自己的导师,身边的朋友,还有那第一个对他们伸出援手的人。
“……周瞭?”
周瞭正在挑橙子,蓦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熟悉,心里觉得惊讶,抬起头来见到站在面前的男人,竟然正是刚刚正想着的人。
“沂源哥。”
段沂源穿着休闲西装,鼻梁上架了副无框眼镜,此时推着只摆了几瓶大容量矿泉水的推车,模样很闲适。
“我老远见到你,果然没认错,就是头发长了一点。”段沂源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抬手指在鬓角边绕了绕。
“啊。”周瞭抓了抓头:“最近比较忙,忘了去剪。”
两人就这么边买东西边聊上了,段沂源跟着周瞭穿梭在各种货架间,也没见他伸手拿东西,周瞭后知后觉地想,来超市只会买大瓶水的单身汉,大概需要请人家到家里叙旧才好。
“沂源哥有空吗,我正好买了挺多东西,不如到家里吃个便饭?”
“好啊。”段沂源干脆地一点停顿都没有。
段沂源是开车来的,两人把东西装进后备箱,一同坐进前座,周瞭看着车窗外,不时感叹浣城变化快,他不过一个学期没回来,就有几栋建筑拆了重建了。
“毕竟大家都不愿意停在原地。”周瞭家很快就到了,段沂源一边熄火,一边这么说。
“这么说来,我临近毕业,却并没有多少闯荡精神。”周瞭解了安全带,“导师鼓励我读研,身边的朋友拉我开设计公司,我却还是想回浣城,自己想想都觉得实在没志气。”
“不会。”段沂源本来也解安全带,这时转过头来,看着周瞭说:“如果你回来,我会很高兴的。”
“是吗。”周瞭没有任何察觉,推开门下了车。
两人大包小包地打开门,周望正盘腿坐在客厅地板上看书,面前摆了个刷刷吹着便签条的电风扇。
他一手拿着书低头认真默读着,一边走到门口伸手去帮哥哥接东西,余光瞥了瞥,才发现哥哥身边多了个人。
“沂源哥来家里吃饭,你去拿点喝的来。”
周望把书随手反压在鞋柜上,“哦”了一声,将东西接过来拿到厨房,再找了茶叶出来,沏了杯热腾腾的绿茶端出来。
周瞭觉得奇怪:“冰箱里不是有冰红茶吗,夏天喝这个太热了。”
周望心不在焉地放下杯子:“那个过期了。”然后抄了书回到电风扇前,自顾自继续背单词。
周瞭打开冰箱,拿了过冰红茶看了日期,明明很新鲜,便知道弟弟又闹别扭了,从他跟段沂源第一次见面开始,这小子就对人律师十分不待见,都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
他只好拿了冰镇啤酒出来,征询了段沂源,把茶换走。
周望就坐在不远处,眼都不抬。
“我来给你搭把手吧。”段沂源开啤酒喝了几口,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用不用,你坐着就好,小望开下电视……诶。”
“就别客气了,我肚子饿想早些开饭行不行。”段沂源伸手握住周瞭肩膀,把人掰过去往厨房推,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周望,后者本该埋首看书,却像是能察觉到一般抬头跟段沂源对视。
段沂源轻笑了一下,回头对周瞭说:“我帮你绑围裙吧。”几乎凑到了哥哥的耳边。
周望眯起眼睛。
第11章
'旧识'
周望的学校在高考前一星期放了考前假,给学生们充分预备时间,调节心情也好抓紧奋战也好,这个星期比以往任何假期都让人心情复杂。
周望坐在电风扇前,一手拿冰棍一手拿书,刘海用发夹固定在头顶,周瞭往旁边过的时候瞥了两眼,发现那是许晚晴的东西,发夹上头还有一只小小的缎面蝴蝶结。
“你头发怎么长那么快,上次我回来都还利落着。”
周望目不转睛,嚼着冰块答:“你上次回来是3个月前。”
周瞭被噎住,想了想说:“看完书我帮你剪。”
“嗯。”
周瞭趁这时间找了把锋利的剪刀。周望没一会儿就放下书过来了,把那怪异的发夹取下,刘海全盖住了眼睛。
“剪吧。”他乖乖坐到哥哥面前,“剪完回去小贝他们肯定骂我。”
“为什么?”周瞭拿梳子慢慢把那比小姑娘还长还漂亮的头发理顺。
“我是玩摇滚的啊,这头发养了半年了,长度正好,甩起来帅。”
“噗。”周瞭笑出声,“就不嫌娘娘腔。”
“不,果儿还喜欢我这型的。”
“果儿是谁?”
“不是谁,群体称呼,那些小姑娘最喜欢搞乐队的,她们是不少乐手的食粮,精神食粮肉`体食粮。”
“嗯?”
“就是乐意跟你滚床单,特别乐意。”
周瞭的动作停下来,剪刀停在周望的眼前,周望本来是闭着眼睛的,这时候睁开来,直直望着自己的哥哥。
“咳。”周瞭尴尬似的,“不能这么着,要对人负责,呃,我是说你长大了,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找个好姑娘,要对人负责。”
“我又没说是我。”周望面无表情,其实是在憋着笑,“我只是说她们喜欢我,我又不喜欢她们。”
周瞭:“臭小子。”
剪刀簌簌地切断发丝,地上蜿蜒了轻薄的一片黑色。
“哥,我还是处男呢。”周望弯起眼睛,两条促狭的卧蚕伏在眼睑下面:“你呢?”
“我?”周瞭挑挑眉毛:“你想剪多短?”
“……不要太短。”
“嗯,保证不剃光。”
周望只好闭嘴,他刘海已经被剪得短短的,露出光洁的额头,哥哥拿冰凉的剪刀蹭着他的皮肤,手指拨了拨他的下巴,他侧过头,让周瞭给他修鬓角。
周瞭还是没忍住:“你之前的摸底考怎么样?”
“607。”周望答。
周瞭笑起来:“比你哥我强多了,好好考,你以后考哪,我去哪工作。”
“要不是你高考的时候生病……”周望垂了眼。三年前两兄弟同时面临中考和高考,周瞭的压力显然要更大些,但是为了照顾好弟弟,一堆琐事占用了他的精力。夏日的暴雨说来就来,周瞭买好菜骑车回家,被浇了个湿透,回家后发烧感冒,进考场的时候脚步都还虚。
当时家里的用度已经不宽裕,周瞭压根没想复读,拿了二本学校的通知书就报道去了。
周望本来并不喜欢念书,初中的成绩也只是中上游,但是哥哥没考上心仪大学的失落神情,他一直记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有用最寻常的办法。
就像他小时候是连最普通的校园民谣都五音不全,现在却做了乐队主唱,他只要想的话,似乎都能办到。
但是这个世界上,天道酬勤并不是能拿下所有事的。
周瞭放下剪刀,仔细地拍掉弟弟脸上的碎发,然后说:“换你。”
小时候起他们就互相帮对方剪头发,习惯到有时候想不起来去发廊。
周望接过剪刀,周瞭闭上了眼睛。
他撩起哥哥的刘海,对方的眉眼舒展,全然信任而放松地闭着眼睛。
他的视线移到哥哥的嘴唇上。
如果不是那两片柔软的淡色嘴唇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这简直是一副等待接吻的表情。周望按捺住已经有些加速的心跳,把注意力都放到哥哥跟自己一样发质细软的头发上。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周瞭睁开眼睛“等下再弄。”跑去开门,留周望坐在原地平复呼吸。
敲门的是电器城的人,要周瞭签售一台座式空调。
“我没有买过这个。”周瞭奇怪得很。
“我看看……这里有买方的名字,是’段沂源‘。”
“麻烦你等下,我打个电话问问。”周瞭连忙掏手机拨段沂源的号,很快接通了。
“沂源哥你的东西好像送错了,送我这了。”
“什么东西?”那边的人漫不经心地问。
“空调。”
“哦,没送错,我忘了跟你说,上次看你弟弟对着电风扇背书,才发现你家里没装,我朋友开电器城的,让他弄了台老款,他本来卖不掉准备返厂的,不要多少钱,你就拿去用吧。”
“诶?不、不行这得……”
“你弟弟不是要高考么,有空调舒服点儿,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马上开庭,先挂了啊,回见。”说完也不等周瞭开口,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送货的人看上去有点着急:“妥了没?我们回去还有活儿,得赶紧帮您装了,赶时间的。”
周瞭只好让人进来,帮着给空调腾位置,似乎真是老式的,挺大一台。
周望拿着剪刀走过来:“怎么回事?”
“沂源哥给送了台空调来……算了,本来也打算装,回头我还他钱。”
周望看了那空调一眼,客厅里蓦然多出个通体雪白的大玩意儿,根本忽视不了,他觉得这东西跟那个别有用心的律师一样碍眼。
晚上周望照例在客厅看书,空调风徐徐吹着,确实比风扇舒服。
周瞭本来在书房画图纸,接到电话,一帮浣城的朋友听说他回来了,约他出去喝酒,挺久没见,周瞭随即拿了钥匙出门,看了看正认真看书的弟弟,轻声提醒:“我出去一趟,冰箱里有下午弄的黄桃银耳羹,记得吃。”
周望点点头,他才开门出去。
晚上的气温要舒适很多,周瞭打了车到约定的酒吧,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启民是浣城的娱乐中心,人来人往,车只能停在外围,根本进不去,周瞭只好下车步行,经过几家KTV,再往里才有相对安静些的酒吧。
意外就是这时候发生的,旁边酒吧的二楼露台上突然摔下个酒瓶,正正碎在周瞭面前,他往后急退两步,抬头去看,只见露台上有人扭打起来,定睛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扭打,一个穿着牛仔服的女生正被几个男人抓了胳膊,想制服她,奈何她像疯了一样,根本是在用全身力气挣扎。
抓她的人似乎没耐性了,一巴掌将她扇得眼晕,这动静总算惊动了保安,在楼下门口检查客人包的保安都冲了上去。
保安干预似乎给了那女生机会,她挣脱了人,想都没想,翻过露台的围栏就跳了下来。
周瞭被眼前这一些列动作惊得哑然,身体的条件反射却快得出奇,他伸手接了女生一下,两个人便同时摔在地上。
周瞭从地上爬起来,他胳膊砸到地上,半个身子给人当肉垫使了,关节处火辣辣地疼。
“你没事儿吧?”他伸手给对方,人被他拉起来,面对面的时候两人同时认出了对方。
“周瞭!”
“江墨?”
楼上吵嚷不断,江墨当机立断地抓过周瞭的手,带他跑起来。
周瞭莫名其妙地跑了一段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必要逃命,赶紧将江墨拉住,这时候他们早就跑出启民了,今晚这顿酒恐怕也泡汤,他浑身疼得只想躺着。
“你是怎么回事啊。”周瞭靠到墙上,“几年不见,一照面你就给我来这么一遭。”
江墨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根本没听进去,因为她张口就来:“周瞭你比以前还帅诶!”
周瞭翻了个白眼,得,花痴这点恐怕是变不了的了。
两人是初中同学,高中也同校,江墨过去就整天粘着周瞭,用忠实粉丝和怀春少女的热烈态度对待周瞭,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认为他们俩是一对,或者总有一天会成一对,因为江墨简直执着到了极点。
那个跑到小学部给周望送航模的女生、坐在周瞭后座被让周望闹别扭的女生,正是江墨。
可是别人不知道,江墨痴汉了周瞭那么久,却连一次都没有告白过。
她不敢,只要有那么一丁点想要说出来的冲动,她就会想起那个有着和周瞭相似的眼角,却神情阴鸷的少年,伏在她耳边说的话:
“你配不上他,你和你那个肮脏的秘密,永远都不该靠近他。”
江墨笑得很开心,周瞭朝她走过来,蹲下’身查看她的脚踝,男生一如既往的细心温柔,早已发现她伤到了哪。
“不严重,不过得赶紧回去冰敷一下。”周瞭抬起头对她说。
“好啊。”江墨的笑起来很好看,女生特有的简单灿烂地咧着嘴,她的脑海中一边回荡着多年前周望对她的警告,一边迫不及待地说:“你送我回家吧。”
第12章
'介入'
周瞭给在酒吧等的朋友去了个电话,被骂得够呛,收线后扶着江墨到路边拦车,将她送回家。
因为江墨受了伤,他下车后蹲下‘身,露出整张后背来,侧头说:“上来。”
女生在原地犹豫了会儿,慢慢趴上去,她心跳加速,拼命忍耐着不要让自己的呼吸听上去太明显。周瞭却没有半点旖旎的想法,只快步上了三楼。江墨住的地方没有电梯,内走廊散发着空气不通的沉闷气味,而当江墨打开家门,周瞭更加惊讶了。
四十多平的单人公寓,里头乱得简直不忍直视,地上的电饭煲里还剩着泡面汤,没有床,墙角铺了张床垫,被子毯子皱巴巴一团。
江墨红着脸换了人字拖,冲进去快速整理了一番,把电脑桌前的转椅推给周瞭,自己坐到床垫上。
“我……我这里一般不来人,忙起来顾不得收拾。”她抠着自己的指甲说。
周瞭绕过一堆堆书籍和DVD,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向另一角半人高的冰箱。
“你是喝点什么?有奶茶和啤酒。”
“找冰块。”周瞭说着,拉开冷冻室,那气味闻起来已经很久没清理了,伸手进去翻找出一板结霜的冰块,掰出来些,用塑料袋装了,拎过来给江墨敷脚踝。
这场景有些熟悉,周瞭想起来,那年他也是从二楼毫不犹豫地往下跳,当时不觉得多疼,回家小望给他冰敷的时候才觉得疼得想哭。
对了,小望当时是用毛巾裹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