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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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怎么了。用手掌按了按额头,严文熙想,大概是因为张景棠的事占据了他太多思考空间,以至于他趁机将这烦心事压在心底索性不去想了吧。
慢慢走到河边无人处,他拿出手机和阿恒联络。先是和阿恒交流了一下严家黑色事物的安排,然后是此次事件的进展。包括揪出来的内鬼的具体情况,和几个对家的风声,最终,话题还是绕道了杜默身上。
“……就这样。嗯……对了,阿恒,杜默怎么样了?”
严文熙本来不打算开口问的,除非他哥已经明确地查出杜默究竟有没有参与,但看起来理智有时候真是争不过感情,就像这些事他可以一时因为别的人或事而忘记,但总会想起来。
“好得很。”阿恒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三个字。
严文熙叹口气,劝道:“阿恒,别这个样子。”
“大哥,他这次实在做得太过分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跟着瞎搀和什么!”严文熙突然低喝道,又说,“我是说服不了我哥,但是你我还是管的着的,听着,无论结果如何,不准伤害杜默!”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他!他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阿恒又急又怒。
严文熙叹口气,阿恒一直对杜默有意见,看样子是认定了杜默有份。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事情还没有定论……”
“没有定论!?”阿恒忽然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却诡异地停在这里,不再出声。
严文熙这会儿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他的心跳忽然如鼓擂,他喘着气,追问道:“阿恒,你什么意思!?”
阿恒那边犹犹豫豫,半晌才开口:“大哥,皓哥没跟你说?”
“说什么?”
严文熙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让他整个人都紧张地微微发抖。他突然不想听阿恒接下来的回话了,可是他还是紧紧捏着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大哥,杜默他亲口承认有参与这件事,他和之前揪出的内鬼……”
那边阿恒还在说着杜默和内鬼怎么联络上、怎么勾搭对家、怎么计划要暗杀他的,可是他都听不进了,他满脑子都是“杜默亲口承认有参与这件事”这句话。
即使昨天他已经受到过一次打击,但那时毕竟还没有定论。虽然他知道杜默恨他入骨,但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杜默并没有真的如此绝情和狠心。可今天阿恒告诉他的,轻易地就抹杀了他这几年的感情,还有他这短短二十四个小时内给自己设下的心理防御。
没有用,什么心理防御,根本抵挡不住残酷的真相,它直直地刺入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疼痛难言。
严文熙眼前浮现了杜默那张冷漠而充满恨意的脸,他竟然有些晕眩,扶着一旁的桥栏才勉强站住。
然而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对杜默的当初那一刻的动心,这心思竟如此真,以致于即使在他的感情被慢慢耗光的现在,当他听见杜默真的想让他去死的一刻,他想的竟是杜默的安危——他哥虽然答应他了,但难保他哥突然又想不开。
“阿恒,阿恒。”他气息有些紊乱,却执拗地说,“答应我,不准伤害杜默!哪怕是我哥要出手,你也要给我保他的周全!”
“大哥!”
“答应我!”他低吼。
“为什么啊!”那边阿恒竟不甘心地吼了回来,“当年的事明明就是……”
“住口!”他怒喝,“这事我不准你再提!你要是还当我是大哥,你就应了我!”
阿恒那边传来急促的喘息声,似乎憋着一腔怒火,可他最终还是不能违抗严文熙,咬着牙吐了一个字:“好!”
严文熙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又问:“那杜默现在在哪里?我哥是个什么态度?”
阿恒那边像是也在调整情绪,好半天才回话:“还在严家主宅软禁着,跟之前一样。皓哥当场就黑了脸,但是没说什么,甩手走了,什么指示也没有,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
“你们不是对他用刑了吧?”严文熙眯着眼,突然问道。
“没有没有。”阿恒急忙否认,语气中甚是不满,“好吃好喝的供着,只限制了活动范围而已,谁也不敢动他。”
“那怎么短短一天就从无法定论到承认是他做的了?嗯?”
阿恒那边又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心回道:“大哥,这是……他自己说的。他让守门的兄弟去喊皓哥,说是有话要说,我当时也在,就陪着皓哥去了,谁知道……”
刚才的利刃才狠狠扎进心里,现在还滴着血,谁知道又是一刀。
“我知道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明天再跟你们联络。”
说罢,严文熙挂断了电话,他靠在扶栏上,心口一阵阵发疼。
“很好,很好。”他喃喃着,竟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是我活该!是我严文熙活该!”慢慢地笑声低了下去,变成一声自嘲,“可惜没能真的如他愿,可笑的是我还想着要活着回去见他,呵。”
只因为几年前那一眼的心动,竟落得如此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和杜默说再见了~
新生活在向你招手啊严二少!!
第8章 第八章 酒醉梦醒
严文熙回到裁缝铺底下时,已经深夜两点了,但是二楼客厅还亮着灯。
他刚才在河边游荡,像一只孤魂野鬼,夜深了,风凉了,心也死了。谁知道浑浑噩噩地随着习惯走回了裁缝铺,竟然还有人为他留灯。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严文熙拿出张景棠给他配的钥匙开了门进了屋,走上二楼,却发现张景棠竟然坐在沙发上等他,对方一脸担忧和焦虑,见他回来了又露出欣喜的神色。
“行舟,你可算回来了。”张景棠连忙迎上前去,担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脸色也不太好……”
张景棠突然眉头一皱,仔细嗅了嗅,惊讶道:“行舟你喝了酒?”
他是喝了酒,昨晚和阿恒结束通话后,他吹了许久的河风,却仍是不死心地又联系了严文晧,从亲哥那里再次确认了事实——严文晧没有及时通知他,却是怕他想不开。
有什么想不开的呢?醉了就都想开了。
他打算一醉方休,就从附近小卖店里买了扎啤酒,坐在河边一罐一罐地喝,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可他还醒着,不能忘却一切烦恼,心里的郁结也没法消散,于是他就绕着河跑步,一圈一圈地,消耗体力来发泄。不知跑了多久,到后来实在跑不动了,他就躺在一旁的草地上,看着满天的繁星。
死心吧。
他这么对自己说,彻底决定放弃了。
可是理智做出的决定,却不能影响感情加诸于身体的反应,该难受还是难受,该不甘还是不甘,他哥想的没错,他想不开。如果人那么容易想得开,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为情所困了。
严文熙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知道这个人的语调有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现在一腔委屈没处诉说,只盼着眼前的人能给他一些安慰。
“阿棠,阿棠。”他开口喊着,醉酒后委屈的模样像极了不懂事的小孩。
张景棠连忙扶住摇晃着快要跌倒的严文熙,想让他在沙发上坐下,但他本来就瘦弱,而且才病了一场,支撑不住严文熙的重量,慌乱间两人齐齐跌进沙发里。
“行舟?行舟你还好吧?”张景棠一向不急不缓地语调竟也急促起来,着急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严文熙靠着张景棠,一身的疲惫似乎稍微得到了缓解,他闭着眼睛,却抓着张景棠的手臂,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阿棠,你爱的人想要杀了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么?”
张景棠听闻,立刻问道:“行舟,你想以前的事了?”
严文熙心里一动,混乱的脑子努力地思考了几秒,他记起自己是假装失忆才在这里住下的,可是他现在心里烦闷,而张景棠又不是需要防备的人,便不想装了。
“嗯。”他低声说,“想起来了,可还不如都忘了的好。”如果他真的失忆了,不记得杜默,也就不会被杜默在心口狠狠插上一刀。
沉默了一会儿,严文熙感觉到张景棠小心翼翼地伸手轻拍着自己的后背,那不急不缓地语调温柔地说:“那就忘了吧。”
“我也想。”严文熙低喃。
“睡了就忘了。”张景棠低语,“我在这里陪着你。”
“真的?”
“真的。”
“嗯……”
严文熙喝醉了竟真的信了张景棠的话,他的头枕着张景棠的肩膀,仍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就这样在沙发上睡着了。
浅眠了一会儿,他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掰他的手,心里一阵不爽,索性一把抱住对方,就势躺倒在沙发上,察觉到对方不再有动作,才满足地又进入睡眠。
喝闷酒的时候,怎么喝都不觉得醉,第二天醒了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
严文熙睁开眼时只觉得一阵阵头疼,还有些犯晕,他不太舒服地想起身,才一动,就察觉到自己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你终于醒了。”张景棠无奈的声音响起。
虽然昨晚喝醉了,但发生了什么他还是记得的。严文熙其实酒量不错,这也是因着严家生意而练出来的,偶尔喝醉也不至于失态,但昨晚喝的是伤心酒,一扎啤酒就让他变得跟小孩子似的,差点没在张景棠面前哭出来,现在想起来真是令他汗颜。
他连忙放开张景棠,坐起身来,想着张景棠体质不好,连忙说:“昨晚我喝醉了给你添麻烦了,让你在沙发睡了一夜,没感冒吧?”
“没事。”张景棠撑起身子,看了他一眼,还有心情开玩笑,“昨晚盖着真皮棉被,倒是快捂出痱子了。”
见张景棠是真的没有生病的征兆,严文熙这才放心,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失意,又连累无辜的张景棠进一趟医院。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饿了吧?”
张景棠说罢,起身去了厨房。
严文熙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一点了,想起张景棠被自己压得动弹不得就这么将就地在沙发上睡了这么久,心里怪不好意思的,连忙跟进厨房里。
“还是我来吧,算是昨晚无礼的赔礼。”
“不用了。”张景棠头也不抬,“送行宴还得主人家来做,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严文熙一愣:“送行宴?”
“是啊,你不是都想起来了么?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道理了吧……”
听着张景棠这么说,严文熙竟莫名觉得他的侧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阿棠,我没说我要走啊。”他说着,反问道,“还是阿棠你不愿意留我?”
张景棠这才扭头看他,眼中闪着微末的光彩:“你不走?”
严文熙点头,严家那边的清查和反噬才开了个头,他还得在这里装死好一段时日,何况,他不知道现在回去该怎么面对杜默。
“为什么?你既然都恢复了记忆,何必留在这里。”张景棠说着,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从你来时穿的衣服我就看得出,你应该是有脸面的人物,我们这种小镇……”
“小镇很好啊,我倒是很喜欢。”严文熙真诚地说,他心底已经有了计较,既然不想再骗张景棠了,索性半真半假地告诉他原因,“我不回去也是有原因的。”
“嗯?”张景棠仰起头看他,等他说明。
“我昨晚突然恢复的记忆,想起我还有个哥哥,已经和他联系过了。但是我不能回去,回去就有危险,我昨晚跟你说过……”严文熙并不想提杜默的事,他见张景棠点头表示理解,便跳过了这件事,“我必须得等到事情都解决了才能回去。”
张景棠慢慢笑了,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然后他看了看手里的菜,想了想,往案板上一放,语气轻快地说,“那这一顿就麻烦你啦。”
严文熙好笑地走上前,拿起他摘了一半的菜,继续处理。不过张景棠也没有离开,他就站在一旁,看着严文熙忙碌,不时帮忙递个碗、倒个水或者冲个锅什么的。
“其实……我挺高兴你能继续留下来的。”张景棠突然开口说,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有个人一起吃饭说说话什么的,比之前一个人住好多了……总之,这半个月谢谢你。”
“你啊……”严文熙无奈地看着他,“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明明是我被你收留,你却跟我说谢谢;之前也是,明明是我的错,你反而跟我道歉。”
张景棠被他一说,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摸摸鼻子,低声说:“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呀。”
严文熙笑笑,不再说话,继续料理锅里的菜肴。
安静的氛围格外让人觉得舒适,严文熙不经意间瞥见左边站着的张景棠,他被窗外明亮的日光照出一圈淡淡的光晕,右侧脸的轮廓看起来柔软而美丽,嘴角微微翘起,浅褐色的眼睛里盈着点点光芒。
不知怎么的,严文熙突然想起杜默,那一眼心动时,似乎也是这样美好的画面,他脸上洋溢着的对爱之美梦向往的样子,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晰回忆起。
然后鬼使神差地,严文熙开口问张景棠:“阿棠,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你想跟她过怎样的生活?”
张景棠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应该就是简单的小日子吧。在这间房子里,两个人相拥而眠,一同迎接第一抹朝阳,一起做饭,一起扫除……一起慢慢变老。”
“就这样?”
“嗯,这样就好。”张景棠说着,笑了笑,伸手摸着自己左下巴,“不过,大概不会有这样的人出现吧……”
严文熙见不得张景棠因为自己的伤而自卑,每次见他这样,都会莫名地觉得不适,他笃定地说:“会出现的,一定会的。”
张景棠微笑着点了点头,应了声,然后问他:“你呢?你想过怎样的生活呢?”
“你说的那样就挺好。”
“真的假的?”张景棠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你会更贪心一点呢。”
“真的。”严文熙有些苦涩地想起了杜默,低声呢喃道,“希望两人能两情相悦就已经够贪心了。”
大概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