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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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醒悟,却不肯在赵岳面前丢这个面子。便干咳一声,肃然道:“科举考试是举国大事。岂能因我儿子一人便寒了天下士子的心,我身为御史中丞更要遵守法纪,以后不得再提此事,你好好给他温习,考得过就考,考不过就去做侍卫,过几年我再荫他一官便是了。”
赵岳心中暗骂其无耻,脸上却面露惭色道:“御史中丞高风亮节。倒是属下想得龌龊了。”
这时,外边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管家在外面低声道:“禀老爷,庆王殿下派人在府外等候,他要见老爷!”
“庆王殿下派人?”
杨国忠的眉头诧异地拧成一团,庆王之子李俅他是十分熟悉的,但那只是酒桌上的交情,象庆王专门派人来,这却是头一遭,找自己会有什么事,他看了看赵岳,便笑笑道:“犬子正在后宅用功,就麻烦先生了。”赵岳会意,便径直去了。
不一会儿,管家领着一人来到杨国忠的书房内,只见他不到三十岁,模样儿俊美,皮肤白皙,但眉眼间却总透出一股阴戾之气,若李清见到此人,必定会大吃一惊,此人正是当年海家唯一逃脱之人,海澜的次子海中恒。
他逃到长安寻其姐,但不久海家事发,其姐被庆王所休,发配入教坊,而他因容貌俊美,被有断袖之癣地庆王看中,藏匿在身边,改名为贾海,他心怀仇恨,曲意迎奉、讨好庆王,渐渐取得他的信任,成为他的心腹,又被任命为大执事,全权负责经营他的生意,今天一早,庆王李琮便派他来寻杨国忠,试探双方结盟的可能性。
他上前一步,先向杨国忠跪下行了一个大礼,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递了上去,“这是我家王爷给杨中丞的亲笔信,请过目。”
杨国忠接过信,先上下打量一下海中恒,忽然问道:“听你的口音好象也是蜀人,你叫什么名字?在庆王府内身居何职?”
海中恒起身再向杨国忠施一礼,不卑不亢道:“在下姓贾名海,是王爷府中的大执事,替他打点生意,在下是成都人,前年因家道败落才来长安,杨中丞从前做成都县尉时,我还见过杨中丞一面。”
杨国忠闻言,不由一阵呵呵大笑,“原来还是故人,来!请坐下说话。”
杨国忠拉过两把椅子请贾海坐下,自己才懒懒地靠在长椅上,撕开信皮,抽出里面的信,细细读了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仰慕他刚正不阿,才德两全罢了,最后邀请他到庆王府中赴宴。
杨国忠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研究其中每一个字地含义,还是看不懂这封信,按理,庆王是皇长子,地位尊崇,自己与他素无瓜葛,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他也没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上,为何会忽然向自己示好?难道是他又有什么内部消息,自己要获高升了吗?
短短一年时间,杨国忠从一个小小的金吾卫参军升到四品御史中丞,又兼京兆少尹、太府寺少卿等数职,可谓飞黄腾达四个字来形容,尽管如此,杨国忠依然不满足,他想在九寺五监中得一个正职,或者六部中任一侍郎,将他一直眼红地李清压下去,可他本人也清楚,自己寸功未立,如何升官。
本想熬几年资
,可庆王的一封信函却又重新燃起他的希望之火,他桌上,盯着贾海道:“庆王殿下还有什么口头上的话没有?”
“我家王爷让我转告中丞大人,今晚已摆下盛筵,敬请大人光临。”
停了一下,他见杨国忠眼中还有些犹豫,又徐徐将下半句话说了出来,“我家王爷在京中人脉颇广,若中丞大人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可对我家王爷明言,他能帮则帮。”
“为难之事?”
杨国忠忽然想到儿子参加科举一事,这倒是个好机会,他立刻展颜笑道:“你回去请转告王爷,就说杨某今晚必到。”。
就在杨国忠接受庆王邀请,答应去他府上赴宴的同一时刻,在皇城尚书省的户部署衙内,李清还在和他的几个手下商讨实施盐法的具体措施,对于新盐法实施的阻力,李清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自古以来,无论革新还是变法哪有顺利完成的,况且他的盐法就是利益的重新分配,对即得利益者有着强大的冲击力,虽然新法只颁布了两天,但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那些赚取盐利的人该怎样惊惶失措,又该如何密谋串联,商量对策。
按李清的计划,他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摸清现在盐市的状况,比如,哪些有背景之人在从中牟利?各地方收取盐税地渠道和手段又是怎样?这都需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调查。才能做到有的放矢,才能找到实施新盐法的突破口,但李隆基却不给他调查时间,便心急火燎地颁布新法,也由此可见朝廷财政的窘迫状况。
直到李清上任几天后,他才惊讶地发现,国库的窘迫状况远比他想象得严重,各地的赋税刚刚解押进京。可扣除各种开支后,左藏存钱已不足三十万贯,而宫廷的开支一个月少说也要十万贯,也就是说,就算其他人不吃不喝,只供应宫廷一处。也仅仅只够三个月地开支,难怪他刚向李隆基提出延缓三个月再实施新法,却被李隆基一口回绝。
“看来只能摸石头过河了!”
李清无可奈何,这就算是考验自己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吧!
在他下手坐有两人,一人是户部左侍郎韦见素,而另一人则是度支员外郎第五琦,韦见素是韦氏旁支,一向为官谨慎、官誉清明,这次韦坚之祸也并没有涉及到他,但韦家也由此与李林甫水火不容。章仇党建立后,他便是第一批投靠章仇兼琼的要员。加上右侍郎李清,整个户部就基本上被章仇党控制。所以李林甫才会奏杨国忠为太府寺少卿,太府寺的职能相当于现在的央行、粮食储备总局和工商行政总局,能在很大程度上制肘户部。
“李侍郎,在下以为这次新盐法实施最大的困难恐怕有二,一是地方,抗命他们不敢,但地方上地阴奉阳为却不会少,比如漏报盐田数、比如拖延时间、比如操纵当地盐市。尤其是扬州,更是盐的主产地。所以须派要员去坐镇扬州;第二个困难是京中涉及盐利的权贵,小一点的就不说了,亲王中庆王、永王都有涉及,尤其是庆王,贩卖私盐数额巨大、且公开操作,连皇上对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偏偏他又绕不过去。”
说到此,韦见素偷偷地看一眼李清,做了十几年的官,他心里非常清楚,要想顺利推行盐法,恐怕首先得将庆王拔掉,否则上不遵,下又岂能从,可是要真的动他,又谈何容易。说韦见素为官谨慎,其实就是指他很少惹事上身,能独善其身。
“属下的意思是尽快将盐铁使的衙门成立起来,使政出有门,人有专人,否则事情不但办不好,反而会误了户部的正事。”
韦见素的意思李清明白,这推行盐法需用有锐劲之人去做,象韦见素这种圆滑而从不得罪人地老老人,就算他想参与,李清也不会用他,李清淡淡一笑,道:“我找韦侍郎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的精力恐怕要放到推行盐法上去,以后户部日常之事还需韦侍郎多多费心。”
“这个是当然!”
韦见素心中窃喜,却又有点愧对李清,他想了想又道:“我可向李侍郎推荐一人,此人是金部下地一名主事,姓刘名宴,极精通税务,且干练有为,李侍郎不妨好好用他。”
李清点了点头,又回头对一旁沉默不言的第五琦道:“你是户部老吏,三天内,你替我草拟出一份人员清单。”
李清兼任度支郎中,而第五琦是度支员外郎,正是他地顶头上司,历史上,在安史之乱结束后,正是第五琦采用颜真卿在河北使用的卖盐募钱法,在全国推行新盐政,使安史之乱后的朝廷度过了一场严重的财政危机。
这时韦见素已经告辞离去,第五琦见他走远,这才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名册,递给李清笑道:“属下早已替侍郎准备好了。”
李清大喜,接过来翻了翻,名册上足有百人之多,包括他们的简历、资质、身份背景,且大多是四十以下,正当壮年,他将名册放下,凝视着这个干练有为、颇知他心思的中年人,想了一想道:“扬州是盐铁重地,我的突破口就准备放在那里,我想命你为盐铁支使,去扬州推行盐法,你可愿意?”
第五琦起身长施一礼,肃然道:“为国赴命,我焉能推却!”
“那好!你收拾一下,明日便动身。”
李清拍了拍他地肩膀,微微笑道:“你若有任何不能解决之事,可立刻禀报于我。”
这时,门外有人急促地跑来,站在门外高声喊道:“请侍郎大人速速回府,府上派人来禀报,家里有急事!”
第二百零九章 假道灭虢
说府中有急事,李清顾不得再找其他人说话,飞身上中赶去。
一众护卫冲出含光门,却只见他的管家张旺领着几个家人正和守城门的士兵争执,脸红脖子粗,急得双脚直跳。
李清当即一声怒喝,“张旺,你在做什么!”他的脸立刻阴沉下来,皇城是一国的行政中心,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吗?士兵不教训他是看在自己的面上,他却不知好歹。
自从他做了户部侍郎后,他的一些老家人都开始有点得意忘形,张旺在老家中用极低的价钱购置了百亩良田,而据说车夫老余也在外面养了两个女人,这些事情帘儿也知道,她却过于念旧而放纵他们。
张旺忽然看见李清,他急忙连滚带爬跑来,带着哭腔道:“老爷,下午有一帮痞子来滋事,将门前的石狮和大门都砸烂,二夫人出来交涉,她、她。
“小雨!?”
李清纵马上前,一把揪住张旺的衣襟,大吼道:“快说!二夫人怎么样了?”
“二夫人被一块流石击中头部,现在依然昏迷不醒。”
李清的大脑里‘嗡!’地一声,小雨受伤的消息让他眼睛都红了,他猛地抽了一鞭马臀,战马一声长嘶,冲窜出去,在疾风中,他又听到张旺结结巴巴的叫喊声:“老爷!西市那边也出大事了,让你赶快过去。”
李清忽然勒住了缰绳,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新盐法的敌人已经开始动手,而且用的是最卑劣的手段,向自己的亲人下手。
这一刻,他的头脑变得异常冷静,知道盐法是自己草拟的人屈指可数,盐法推出来才仅仅两天,便有人泄了密,这人会是谁?李隆基、高力士、李俶、章仇兼琼、李林甫,李清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冷笑,‘李林甫!’只能是他了。
“都督,我们是去西市还是回府?”后面的荔非元礼冲上来问道。
李清手一抬,低声令道:“荔非守瑜!”
“都督,我在!”
李清脸色铁青,脸阴沉得可怕,他一字一句道:“你带一百名弟兄先回我府去,若有人来闹事,你给我用木棍驱赶,若驱赶不走,敢再动手者,给我杀!”
说完,他一催马,战马飞驰而出,半天,他冰冷的声音才远远传来:“其余的弟兄跟我去西市!”。
西市,李清的店铺里外已经闹翻了天,上千名不明真相的长安市民已经将店铺里外砸得稀烂,价值近万贯的蜀锦和绸缎被哄抢一空,他的伙计抱头乱窜,到处被人追打,几十名市署的衙役在外围望着,并不上前阻拦,只防止祸及其他店铺。
“就是这个店铺的东主让盐价和米价暴涨,大家烧了这个铺子!”一个瘦高个男子在外围嘶声叫喊。
“我们要米养家糊口!我们要吃盐!”旁边数人在跟着吼叫。
“烧死他们!”暴怒的人群将伙计们推进店铺,人群的激动已经被煽动到了极点,仿佛一只正在熊熊燃烧的火药桶,随时要发生爆炸,已经有人点燃火把,向院墙内扔去。
就在这时,密集的铁蹄声在远处轰然响起,仿佛天际滚过的惊雷,一群黑压压的骑兵在空旷的西市大街上奔驰,相距还在千步外,凛冽的杀气已经扑面刮来。
“快跑啊!官兵来了。”人群爆发出一惊惧的狂呼,人们跌跌撞撞向四处奔逃,附近幸灾乐祸的店铺纷纷关紧店门,几十个衙役更是惊惶失措,逃跑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不等人群逃散,李清的两百铁骑便已经呼啸而来,拦住了所有的出口,有上百人依然不要命地向外冲,被士兵一阵乱鞭,抽翻了几十个,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哭喊。
“统统给我赶到院子里去,一个一个地盘查!”李清望着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店铺和满脸鲜血的伙计,心中第一次动了真火,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当自己是病猫!
他忽然瞥见在一个墙角,有一瘦高个男子在几个人的帮助下,正准备翻墙逃走,他冷笑一声,马鞭一指,令道:“将那几个人给我抓起来,单独关押!”
十几名骑兵飞掠而过,将那高个男子和他的几个同伙象拎小鸡似拖进了大院。
“李侍郎,你这是干什么?”
西市署令闻讯匆匆忙忙赶到,他见骑兵挥舞马鞭将人群向店铺大院里赶,不禁惊呼道:“他们都是普通百姓,你抓他们做什么?”
“什么普通百姓。”李清鞭一指被砸得稀烂的店铺,怒道:“普通百姓会做这种事吗?这分明是一群暴徒。”
署令急忙解释道:“李侍郎,他们也是不得已,现在长安的盐价由原来的十五文一斗,一夜之间暴涨到一百四十文一斗,涨了近十倍,米价也随之上涨,到每斗六十文了,所以,我们才负气前来。”
听说米盐涨价,李清的气微微消了,他他吐一口恶气,尽量语气缓和道:“当然,若真有无辜之人,我自然会放走,但若动手砸过我的店铺,则要赔偿我的一切损失,然后再放人!”
他纵马逼近
阴森森地望着他,连声冷笑道:“倒是你为西市主官来砸店伤人,你却不闻不问、袖手旁观,莫非这是你指使的不成?”
署令吓得倒退一步,连连摆手,慌道:“李侍郎休要诬陷我,这可不是随便说着玩之事,我怎么会指使人砸店伤人,这、这,从何说起。”
李清见他虽然矢口否认,但神色慌张,显然有事瞒着自己,这时,荔非元礼走过来咧开嘴笑道:“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