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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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是谁,他都无法再撑下去。
他摆了摆手,吃力地对李银说道:“你去吧!让为父好好想一想。”
“
李银起身刚要走,忽然,奔跑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乎冲了进来,他的脸上异常激动,手指着外间结结巴巴道:“父亲!皇上来、来了!”
李林甫霍地站起,随即又颓然坐下,他万万没有想到,李隆基竟如此绝情,让他的相国当不过天宝十年。
‘也罢,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吧!’屉里取出一函,这是他早已准备好的告退书。
“臣李林甫叩见皇帝陛下!”李林甫在儿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向李隆基跪倒,此时他已经洗去面庞油彩,脸色惨白得无一丝血色,身子骨瘦如柴,就仿佛一件衣服直接套在骨架上。
“相国快快免礼!”李隆基不住地打量着这位和自己几乎同岁的老人,他心中异常震惊,才一个多月未见,他竟然衰弱到了这种程度。简直就是油尽灯枯。
李隆基将目光移开。扫视一眼跪了满地地男女老幼,对李林甫笑道:“晚年能得儿孙满堂,对我们这些老人也就是最大的福气,由此可见,相国也是个有福之人。”
李林甫在儿子地扶持下缓缓站起身,他叹了口气道:“陛下说得不错,老臣也是到现在才慢慢体会到过去与家人呆得时间太少了。”
说到此,他忽然推开两个儿子,‘扑通’一声再一次跪倒在李隆基面前。老泪纵横道:“陛下,老臣可能时日已无多,愿向陛下乞骸骨,让老臣最后能享受几日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
说到此,李林甫从儿子手上接过告退,举过头顶,递给李隆基。
李隆基默默地看着李林甫。虽然他将倒相之事交给杨国忠,但杨国忠的表现实在让他失望,为了防止天宝八年地翻盘事件重演,他决定亲自出马。逼退李林甫,他今晚来就是打算在新年前夜与李林甫达成妥协,不让他有机会在新年休朝期间串联官员、寻找翻盘地契机。
但李林甫的突然表态却出乎他的意料,事情就是这么微妙,李林甫知道书信已失窃,但并不知道书信其实尚未到李隆基的手上。而李隆基欲逼退李林甫,却不知道杨国忠已经从安禄山那里得到了证据。
或许这就是杨国忠与李林甫的差距,李林甫一旦听说书信失窃,他便当即立断、主动提出退仕,而杨国忠拿到证据后却迟迟不通知李隆基,使李隆基失去了先机,最后白白便宜了李林甫,否则。李林甫哪里可能全身而退!
虽然不知李林甫的用意,但他肯主动退仕。让局势能波澜不惊地过度,这是最好不过之事,从天宝八年一直等到天宝十年,李隆基已经耗尽了耐心,他不想将事情再拖到天宝十一年。
“此事让朕再想想!”李隆基嘴上虽这样说,但他却接过了李林甫的告退书。
一个时辰后,禁中发出了一份令举国震惊的诏书,皇上接受了右相李林甫的辞呈,免去其中书令、吏部尚书、安西大都护等一切实职,并加封其为太师、晋国公、食邑武功县一千户。
同时下发诏书,升兵部尚书杨国忠为右相中书令兼吏部尚书;升户部侍郎韦见素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今夜李清地府里也是***通明,虽然他没有李林甫那样的妻妾成群、子女众多,但热闹之处并不亚于相国府,全府一百余号下人以及三百亲卫,无论尊卑每人都得到了夫人五十贯的特殊赏钱,自然皆大欢喜,家在长安的可以回家团聚,无法回家的则在管家的带领在外面犹自热闹,大厅里、院子里摆满了桌子,桌上是肉山酒海,留有寸许长黑毛的水晶蹄膀、碗大地粉蒸狮子头,一尺长的红烧青鱼,尤其是御赐的兰陵贵妃酒更是让每一个下人都大开的眼界。
李清和妻女们坐在暖阁里,一张偌大地胡床上放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精致的小菜,众人环坐在旁,李清懒洋洋地靠在软褥上,显得神态疲倦,这也难怪,他整个下午都轮番陪着妻子们在各自的房间里度过,这可比跑马拉松还甚。
女儿李庭月紧紧地依偎在爹爹的怀里,不时低头翻看爹爹送她的礼物,各式头饰挂件,上面均镶着名贵的宝石,有一颗胸坠是吐火罗叶护送地赤红金刚石,大小如鸽卵,璀璨夺目、价值连城。
帘儿坐在右首边上,手里抱着二岁多的儿子,小男孩从早上醒来到现在,一刻也没有安静过,他手里抓满了各种菜肴,正使劲地揉捏,小雨刚刚将它夺下来,他便张嘴大哭,众人无奈,也只能由他去了。
帘儿似乎有些不满丈夫送给女儿这么昂贵的东西,可又不想扫了丈夫的兴,只得摇摇头从李庭月手上取过金刚石,递给坐在下首的李惊雁道:“你是行家,你看看这东西值多少钱?”
李惊雁接过仔细地察看半天,叹道:“这颗金刚石叫烈焰,我曾见过另一
泽和纯净度皆远不如它。还卖到一万八千贯。你说它钱?”
“李郎,你听到没有,你怎么能把这么昂贵的东西给孩子!”
李清只微微一笑,佯做没听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才不管值多少钱,只要女儿喜欢,就是天上的月亮他也会命人去摘下来。
帘儿见丈夫装聋作哑,便从李惊雁手上接过金刚石。准备收起来,这时她儿子却看见了,他被金刚石的光彩所吸引,便丢了手中地菜,张开小手便来夺,嘴里还叫嚷着:‘给我,我要要!’
帘儿手一闪。他抓了个空,小嘴撇了撇,忽然惊天动地大哭起来,李清呵呵一笑。随手接过金刚石,又从桌上捡起一只鸽卵,背在身后将皮捏掉,金刚石在孩子眼前一晃,笑道:“爹爹给你变个戏法!让它变变颜色。”
三下两下,赤红色金刚石消失。手掌上出现一只瓷白色的鸽卵,递给他道:“就是这个了,你要不要?”
小男孩抓过鸽卵,用劲将它捏成碎末,咯咯地笑了起来,李清这才如释重负,偷偷将金刚石塞给女儿,小声道:“拿好了。别让人再骗走了。”
几个女人见他如此溺爱女儿,都一齐苦笑着叹气道:“李郎。你这样不行地!”
李清端起酒杯哈哈一笑,“有什么行不行,一颗石头罢了,来!你们一个个来敬我酒。”。
月渐渐高了,皎洁地月色下。整个长安都沉浸在合家团圆的除夕夜里,大街上空荡荡,就连无家可归的乞丐也寻找一个背风处,躲着自饮几口酒。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在十几个宫廷侍卫的保护下驶进了宣义坊的大门,速度放慢,仿佛是要所有人都看见它的存在,确实,不少窗户都轻轻推开一条缝,随即又关上,马车停在李清的府前,从车里下来一个宦官模样的老者,他身后跟一个小太监,打着灯笼,橘红色的光芒里映出一个清晰地‘高’字,这位老者自然就是高力士了,他受李隆基之命,来向李清宣读圣旨,高力士慢慢走上台阶,站了好一会儿,才命手下上去叫门,这样一来,对面杨国忠府上之人便看得清清楚楚,早有专门监视李清府上之人飞跑去向杨国忠报信,高力士除夕夜访李清。
高力士背着手站在台阶前,眼斜望着杨国忠府微微冷笑,就在刚才他从兴庆宫出来时,李隆基已经下了诏书,封杨国忠为右相、中书令,宣旨之人是鱼朝恩,想必已经出宫,正在来的路上,杨国忠得志,他必然会提拔心腹、打击异己,为了不让李清遭受到不必要的损失,高力士决定向杨国忠亮出自己的立场,使他行事有所顾忌。
‘吱嘎嘎!’大门开了,满面酡红的李清从府里快步走出,向高力士躬身长施一礼,“多年未见,大将军可好?”
高力士笑着摆了摆手,“你才是真正的大将军,李使君还是叫我高翁吧!我听着也顺耳。”
“那恭敬就不如从命了。”李清一挥手,摆出个请的姿势,“高翁请进!”
高力士背着手走进大门,他却没有往里走,而是转身走到一块靠院墙地空地上,这里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足有二百多个。
他看着这些箱子笑道:“李使君回一趟家就发一笔大财啊!”
李清亦呵呵笑道:“大家心意难却,只得收下了,这些钱财我准备用来招募失地流民西迁大宛。”
“西迁大宛,你好大的手笔!”
高力士从心底感叹一声,他见左右无人,便低声道:“西迁之事你做得有点冒险了,须低调一点,否则容易被人弹劾!”
李清轻轻点了点头,也低声道:“那皇上对此事的态度如何?”
“你很幸运,此事皇上是支持你地。”
高力士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一卷黄麻诏书,高声道:“李清接旨!”
李清慌忙跪倒在地,“臣李清接旨!”
“安西节度使李清,约束西域诸国有功,使我上国威信日重,朕深为嘉许,特加封安西副都护、安西节度使李清为安西大都护,安西、北庭军政诸事皆受其节制,望卿时刻勤勉自律、谨慎为官,不辜负朕的期望。钦此!”
“臣遵旨!”李清拜了一拜,恭恭敬敬接过圣旨,安西大都护一直是李林甫遥领,现在却封给了自己,李清沉吟了片刻,他忽然问道:“高翁,可是李相国罢相了?”
高力士缓缓地点了点头,“今夜发生了很多大事,明日将震惊全国。”
第三百二十五章 给李林甫拜年
如高力士所言,李林甫罢相、杨国忠升右相一事,俨大地震,瞬间便撼动了全国,杨党无不欢呼雀跃,尽管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在除夕之夜发生,还是让绝大多数人瞠目结舌,新年应是新气象,但政坛上刮起的风却不是清新的,不少了解杨国忠的老臣都暗暗担忧,以他的能力和才智能带领大唐走出窘境吗?
轻蔑也好、嫉妒也罢,杨国忠主政已是不争的事实,天刚麻麻亮,杨国忠的府前已经排起长队,和昨日送礼不同,这一次皆是本人亲自赶来,有消息灵通人士更是彻夜排队,这情形倒有点象后世的安居房公开出售一般,不过,杨国忠府前的大路中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所有的马车皆靠一边排队,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与众多杨党的激动和期盼相反,杨国忠本人却极度沮丧,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看那封李林甫的证据信,昨日这封信还价值万金,可仅过了一夜便一钱不值,杨国忠就象美酒喝得太急,发现一只苍蝇时已经进了肚子,不过,这只苍蝇可不在他的肚子里,而在安禄山的手上。
信飘然落地,杨国忠长叹一声,将头埋进手掌里,他现在唯一抱的希望就是安禄山惧他相国之威,巴巴儿将他的保证书双手奉还,他回头看了看沙漏,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三子杨晓应该有消息了。
刚想到这儿,门外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并伴有急促的低语,‘轻点!别伤着公子了!’杨国忠一惊,两步赶上前拉开房门,只见几个家人正将一副担架小心翼翼下放,担架俯身躺着的正是自己的三子杨晓,他紧闭双目。脸色苍白。趴在担架上一言一发,杨国忠掀开他身上毯子一角,入眼便是大片殷红的血迹。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当相国第一天便出这种事情,这岂不是迎面一记耳光吗?杨国忠忽然大声吼叫起来,“是谁干的?”
几个家人面面相视,谁也不敢说话,这时,杨晓慢慢睁开眼睛,低低声音道:“爹爹。孩儿无能,未能拿回书件。”
杨国忠急忙蹲下来,心痛地抚摩儿子的脸,“儿啊!这可是安禄山那狗贼干地?”
“安禄山本人很客气,他说没有什么保证书,可是我刚离开,街巷里便冲出许多蒙面人。用木棍狠打我们!”说到此,杨晓地目光变得刻毒起来,他咬牙切齿道:“为首的那个人声音很响亮,我听得出。他就是安禄山之子,安庆宗。”
“安庆宗?”杨国忠慢慢站起身,他仍不相信地再一次问家人,“你们可听清他的声音?”
“老爷,确实是安庆宗。”一名额头被打破的家人躬身道:“不仅是声音,老奴还看见他摘下面巾。老奴觉得他就象、就象。
“就象什么?说!”杨国忠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他就象故意让我们知道他是谁。”
杨国忠忽然明白了,这是安禄山在警告他,如果不照约定的事情去办,他就将下手无情,昨天是李清打伤了他和长子、次子,今天又是安禄山打伤他的三子,下手更加狠毒,杨国忠只觉义愤填膺。自己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上之上宰相吗?谁都可以收拾他,这帮混蛋不就依仗着手上有几个兵吗?
“李清、安禄山。咱们慢慢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想到此,杨国忠的腰忽然挺了起来,回头对管家道:“可以开始了,就在大堂里,每次放三个人来见我!”。
排在杨国忠府前地队伍终于慢慢地动了,几十名家丁出来维护秩序,每次被放进三人,这时,对面李清的府门忽然开了,数十骑甲士簇拥着一辆马车从大门冲出,靠路中的一些马车下意识地向边上靠去,众人目光复杂地盯着马车从自己眼前驶过,这就是当年的户部侍郎,被贬黜出京,曾落为京中笑柄,但只事隔几年他又成了一方诸侯,位更高权更重,一回京便对当朝最红的权臣大打出手,让众人对他生出一种莫名的畏惧感,甚至包括队伍中几个李清的老下属。
和安禄山骨子里瞧不起杨国忠相反,李清心中对于自己这个老伙计地飞黄腾达却充满了警惕,这不是因为他是个多厉害的角色,恰恰相反,不管从权谋手段还是心机狠毒,他都远不能和李林甫相比,李清担心是他行事的偏激和卑鄙,当年他为谋自己的店竟不惜牺牲老婆地色相,以小见大,这种人一旦掌握大权,他极可能会罔顾大局,为一己之私而损害大唐的根本利益,事实也如此,历史上安禄山造反,从某种角度上说就是因为杨国忠的一再逼迫。
说起安禄山,李清又想起昨晚高力士对自己的劝告,“你们这些领兵打仗的可要当心一些,在京城要尽量低调,莫让御史参了你们,象那个安禄山,拉拢朝臣、贿赂王公,行事恣意妄为,陛下已经对他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