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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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门口站了十几个大汉,清一色的彪壮魁梧,个个背着手靠墙而立,腰挺得笔直,看得出是军人,可是那个房间,李亨认了出来,多少年前,他就是在这间房子里接见了多少太子党的心腹,可现在事易时移,轮到他被人接见了。
李亨暗暗叹了口气,还是推门进去了,房间里地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桌上摆了两杯热腾腾的茶,显然其中一杯是为他准备地,只见一人正背对着他,临窗而立,从打扮上看,对面之人戴着斗笠,笠檐遮住了大半个脸,一身短衣紧打扮,颇象一个跑江湖卖艺的武人,但他地气势却不象,往那里一站,仿佛泰山一般凝重,又似千军万马都要在他脚下臣服。
“你是谁?”李亨警惕地问道。
“是我,殿下!”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将笠檐略略抬了抬,李亨一下认了出来,正是他当年十分看重过的李清,虽然他留了长须,面目变得深刻而成熟,但李亨还是一眼认出他来,不由一阵疑惑,堂堂的安西大都护怎么这副打扮?
但李亨立刻便明白过来,李清必然是私自进京,此时他心中一阵苦涩,记得他当沙州都督之时,自己在这间房子里接见过他,而现在却颠倒了,若是在四年前,李亨必然十分恼怒,可几年的磨练,使他地心变得平静了,他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微微笑道:“大将军怎么打扮得这般寒?”
李清一早先派人去高力士府上,却得知高力士在华清宫,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府了,随即又请李琳去寻李亨,却得知李亨在太白楼饮酒,便匆匆赶来,正好请到了李亨,李清也坐了下来,诚恳地道:“多年不见,殿下比从前瘦了很多,但精神却好了。”
“整天无思无欲,精神自然好。”李亨自嘲地笑了笑,他随即话题一转,便急问道:“适才听嗣宁王提到豫儿,他现在在哪里?”
李清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我原本是护送小王爷进京,可行到半路,他略感小恙,我便先进京来探听一下消息。”
说着,李清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推给李亨,道:“这里皇上给小王爷的密旨,请殿下先看一看。”
听说是密旨,李亨立刻将它拾起来,抖开,匆匆地看了一遍,却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让豫儿出使大秦,那要几时才能回来?”
忽然他象发现什么,将密旨在桌上铺展开,又仔细看了一遍,脱口惊道:“不对!这密旨是假的。”
“殿下怎么看出来的?”李清不露声色问道。
李亨又看了一遍,仍然肯定地说道:“我从小便摹临父皇的字,心中早已烂熟,这字虽然象,但瞒不过我,我一看便知是假的。”
“但这可是皇上派宦官送到龟兹来地密旨啊!还有皇上地金牌,那却是真地,这又作何解释呢?”
李亨的目光慢慢地凝重起来,他看着李清,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大将军地意思是,有人假传圣旨吗?”
“正是!”
李亨的脸色一阵阵发红,随着酒意上涌,他终于克制不住,‘砰’地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破口大骂道:“李琮,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他一把抓起密旨对李清道:“大将军,这份密旨能否给我,我现在就要到父皇面前去告他!”
“殿下,请冷静!”李清见他脸色赤红,显然是酒喝多了,便劝他道:“密旨我可以给你,不过既然对方能用宦官来传旨,还有皇上的金牌,宫中必然有内应,若冒冒然然去了,一但见不到皇上,反而会打草惊蛇,不如等上一两天,先找一件其他事为借口晋见皇上,再趁机拿出。”
李亨慢慢让心平静下来,叹了口气道:“好吧!正好明日我要去给皇上叩拜新年,且让他再活一日。”
第三百四十六章 江山如棋(十一)
李亨回到府已是黄昏时分,他心中激愤,下马车时迈的步伐太大,竟没站稳,踉跄几步,手及时按地,才免了出丑,马夫慌了神,赶紧上前扶起,他见李静忠正从门内出来,便扯着嗓子大喊,“李公公,快来帮帮我!”虽然李亨体重轻如芦柴,但王爷千金贵体,岂是他轻易能碰?
李静忠变化不大,只比以前更胖了许多,他一直服侍着李亨,尽管他为李隆基做过很多事,但李隆基似乎已经将他忘了,随着李亨被废,他的地位也急剧下降,由原来东宫第一红人、朝中百官都得看他眼色的太子贴身大宦官,变成现在灰头灰脸、连车夫都可以直着嗓子喊他的下人。
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这人生的际遇到了李静忠这里,也落差得太离谱了点,历史上他可是赫赫有名的李辅国啊!
车夫胳膊粗壮,李静忠不敢怒斥,只能心中暗骂一声,陪着笑脸跑了出来,一见李亨却吓了一跳,袍子下摆都是土,手背还蹭了一小块油皮,冒出密密的血珠子。
李静忠无暇细看,赶紧上前扶住了李亨,对车夫道:“你去吧!有我在就可以了。”他现在唯一的特权就是可以和主子勾肩搭背,这可不能再被车夫抢了去。
李亨很瘦,在肥胖壮实的李静忠眼里就如同小鸡一般,他慢慢扶着他,一步一步吃力地进了屋,“王爷当心,千金贵体可别再伤了。先歇着,我这就叫人去找太医。”
忽然,他触到李亨内衣里有一个硬硬的东西,象是一个盒子,李亨却象防贼似的,一把推开了他,冷冷道:“就蹭破块皮,没那么严重,用不着去找太医,你去吧!”
望着李亨进了内室。李静忠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怨意,他心中对李亨很是有点怨恨的。平时他不敢有半点表露,而现在李亨将他一把推开。这种怨恨便无形中被放大了几倍。
他见李亨进去关上了门,还有放下门拴的声音,见他如此小心、神秘,连衣服都不换。李静忠心中一动,他慢慢站到椅子上,从墙上地灯孔向里面窥视,只见李亨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样东西,放进了床头的一个暗格里,平整好了。他忽然坐直身子。高声道:“李静忠。给本王更衣!”
李静忠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赶紧下地。将椅子上的脚印擦了,取了一套干净衣服送了进去,一边替李亨换衣,一边道:“王爷早些睡吧!明日要去给皇上见礼,二更就得起床了。”
“我知道了,你去准备礼仪,明日不能有半点疏忽!”
“是!”李静忠偷偷地瞥了一眼那个暗格,慢慢退下了。
灯光昏暗,李静忠呆坐在外间,心中紧张得‘砰!砰!’直跳,上个月,李亨忽然被皇上接见后,他李静忠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他被带到了庆王的书房,庆王给了他五百两黄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效忠自己,五百两黄金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庆王可是未来的皇帝啊!这已是人所共知,李静忠毫不迟疑地答应了,鸟择良木而栖,他可不想伺候一个废太子一辈子。
李琮随即命他监视李亨,有特殊情况就要立刻向他汇报,可这一个月来,日子过得平淡,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正当李静忠发愁没有什么事向新主子邀功之时,今天李亨地神秘举动,使他发现了立功的机会。
房间里传来李亨低微地鼾声,他今天喝了点酒,睡得格外香甜,李静忠心下一横,蹑手蹑脚进了内室,房间里光线很暗,他返身轻轻地关上了门,蹲下来慢慢爬向李亨的床头,他睡得正香,没有任何异状,‘咔!’地一声,静夜中声音格外响,李静忠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他僵住了,半晌,只见李亨翻了个身,含糊说了什么,又睡去了。
李静忠手伸进暗格,里面都是珠玉宝石一类地东西,忽然,他摸到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就是它了,他小心翼翼到拿出,快步走到外室,这才看清楚,手中是一个长条形的铁盒,他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封信,黄皮红字,他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他久在东宫,这种信皮他认识,这是皇上地手谕,也就是密旨。
李静忠将它翻来覆去仔细瞧了瞧,又探头看了看熟睡中的李亨,今天他出去时给他换衣服时都没有此物,想必是从外面得来。
信封没有封口,李静忠抽出里面的密旨,颤抖着手在灯光下读了起来,是皇上命广平王出使大秦,没有什么新意,不过可以去汇报,李静忠将密旨放回铁盒,他忽然犹豫了一下,空口无凭,庆王怎么相信他。
“给他看看便是!最多临个摹本,原件他应该不会要。”李静忠又取出密旨,揣进怀里,重新进屋将铁盒放回了暗格。
现在天色还早,李亨睡得香甜,没有两三个时辰是不会醒来,李静忠找来两个侍女,叮嘱她们几句,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李亨的府第和李琮的府第相隔不到百步,但李静忠却绕了一个大***才来到庆王府的后门,他将手中戒指一亮,一名家人立刻带他进府去见李琮。
李琮正在书房里悠闲地饮酒看书,但李静忠忽然拿出来地密旨,使他仿佛在白天撞见了鬼一样,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他连退两步,‘哗啦!’盘子里地酒瓶酒杯全都落地摔得粉碎,半天,他才颤抖着声音问道:“广平王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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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下没有看见广平王回来!”李静忠见李琮惊得如此模样,他也担忧起来,担忧李琮不把密旨还他,他让无法回去交代。一旦李亨知道。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李琮却不会替他着想,他脑海里乱成一团,一把拉上李静忠,急声道:“你跟我走!”李琮地马车迅速向杨国忠的府第驶去。
“家父一早被皇上召到华清宫,尚未归家!”杨暄在府门前拱手道:“殿下不妨进来坐坐!”
李琮哪有心思去坐,他急得象热锅上地蚂蚁,背着手在杨国忠府前的台阶上团团打转,不知所措。
“殿下,要不明天再来吧!”
李静忠见天已擦黑。他很担心李亨会口渴醒来,发现他的背叛。他也急得流了一身冷汗。这样下去。他是要被杀死地,情急之下。便道:“要不,咱们去找找二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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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爷就是荣王李琬。一句话却提醒了李琮。‘对啊!杨国忠不在,找吉温也是一样。’
他当即拉上李静忠,又向吉温的府第赶去,吉温的府第位于平康坊。占地面积不大。却十分雅致。尤其是后宅地园林。以小见大,一潭池水映出远方东市地城墙。借景十分巧妙,吉温对他地这个后园最是喜欢,没事就呆在里面,静静地品味这精雅淡泊的风景。
可他地人却不淡泊,甚至还有强烈的野心。和杨国忠相处久了。他十分鄙视他的愚蠢。以为自己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只可惜他没有一个貌若天仙地妹妹。但他却有一个好使的脑子,他知道,在天下诸功中,惟有救驾和拥立两功最高,他是文人,救驾轮不到他,那只能打拥立地主意了,他想拥立的人便是李琮,此人利欲熏心,可又愚蠢偏信,好在他已对自己惟命是从,若他能为帝,那自己就不仅仅是拥立之功那样简单了。
吉温以为世上没有做不到地事,只有想不到的事,只要按他地策略行事,李琮未必没有机会。
此刻,吉温正坐在八角亭里欣赏后园的夜景,可他地脑海里却在思考着夺宫之计,从现在看来,一切都顺利,关键就是安禄山没有按原定地预计造反,但他是兵部侍郎,从种种情报,他推算出安禄正在积极的调兵准备,造反只是早晚地事,不过,若想要让它早一点,则必须再使一把力,那便是削除他的河东之权。
正想着,忽然家人来报,‘庆王殿下来了,有急事!’
吉温唬了一跳,这么敏感的时候,怎能大庭广众之下来找他,这不是暴露他们之间地关系吗?但他转念又一想,极可能是庆王有要紧之事。
“快请庆王殿下到我书房!”他急忙收拾了东西,跟着向书房跑去。
“殿下,可发生了什么事?”吉温前脚刚进书房,李琮后脚便闯了进来,他见庆王眼中惊惶,心中也暗暗吃惊,又见他身后跟着一人,吉温失声叫了起来:“李公公,你怎么也来了?”
他是认识李静忠地,见他地眼神和李琮一般惶恐,他立刻意识到,恐怕事情与李亨有关。
“你看看这个!”李琮取出密旨,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嘴唇绷得紧紧的,还在微微颤抖,脸色严肃异常。
吉温将密旨打开,也大吃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它怎么又回来了?’
“多亏李公公,否则我们就死定了!”李琮咬牙切齿道:“吉侍郎,这个主意可是你出地,你脱不了干系,现在你说,该怎么办?”
吉温没有被密旨吓倒,却被李琮地话寒了心,当时是谁向自己发誓,自己的话就是他的话,声音还在耳畔萦绕,可现在。
吉温仿佛现在才认识李琮,他呆呆地看着这个自己将要拥立的准帝王,他沉默了。
“抱歉!我有些失态。”李琮忽然意识到自己失口了,他柔声又道:“吉侍郎,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此难,我们应同舟共济。
吉温心中叹了口气,回头问李静忠道:“李亨是从哪里得到的密旨?”
李静忠见他并不问广平王是否回来,心中也暗暗佩服他的头脑清晰,若是广平王回来,李琮早就嚷开了,他急上前施一礼,答道:“我家王爷中午去太白楼饮酒。回来时便带了此信。我也不知是谁给他地。”
吉温低头想了一想,又问道:“他是每天都去饮酒吗?”
“有时候去喝茶,有时候去饮酒,不一定!但他铁定每天都出去。”
“这么说来,他就不是刻意去见某个人,而是这个人找到了他。”吉温自言自语道:“这个人要么是熟悉他地习惯,要么就是。
他忽然抬头问道:“今天有没有人来找过李亨?打听他去哪里了?”
李静忠想了想,忽然象想到什么,他高声道:“有!有一个人。”
“是谁?”吉温和李琮异口同声问道。眼睛里都射出急切地光,答案即将揭晓。
“嗣宁王李琳!”李静忠肯定地说道:“王爷刚刚出去。他便来找。很急。还问王爷到哪里去了。”
到这个时候,吉温已经完全明白了。李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