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渡我-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贺棠溪抬起头,和妻子一模一样的眉眼撞进了他的视野,贺沛卓恍惚想起了从前。
那时妻子已经确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坐在他旁边抚摸着肚子,面容平和眼神温柔。他拿着故事书给妻子肚子里的小住户讲故事进行胎教,讲完之后会凑过去听肚子里孩子的动静。
会轻声地对肚子里的孩子说:“棠溪,这个故事好听吗?是爸爸讲给你听的。”
自己之前对这个孩子是有过期待的,在他出生之前,他也听过他的心跳,替他准备过衣服玩具,想过要做个好爸爸,想好好爱他的。
贺沛卓伸手想触碰贺棠溪的脸颊,手伸了一半却颓然落下。
他拍了拍贺棠溪的肩膀:“身体没事就好。”
贺棠溪的身体骤然僵硬,他脸上的笑也有些凝滞。
气氛莫名地尴尬了起来,两人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关心来得太晚,也不知该如何关心。没什么好弥补的,也没有必要弥补。
感情上没有亡羊补牢这一说,忽视就是忽视,伤害就是伤害,裂缝已经产生就不可能愈合。
这个道理贺棠溪懂,贺沛卓自然也懂。
那倒不如就保持这样的现状,两人都舒服。
贺棠溪在画画这方面很有天赋,教他画画的老师很喜欢贺棠溪,极力劝说贺棠溪参加艺考学艺术。
老师劝了几次,贺棠溪也有些心动。细细数来他这短暂的十几年人生中只有两个特别喜欢的,一是林靖予,二是画画。
有人学艺术是想走捷径上个好大学,也有人是真的喜欢艺术。贺棠溪成绩不差,直接参加高考也能考个很不错的学校,可是他想学艺术,想学画画,想去艺考。
“这事还是要和你父母商量一下。”老师说到最后总是叹息,“这事咱们两个人是做不了主,拿不了事儿的。”
说来说去还是绕不过贺沛卓这个坎儿。
贺棠溪趁贺沛卓在家,犹豫了一下就直接堵住他向他阐明了自己的想法。
“爸,我想报艺考,学画画。”
贺沛卓眉头皱在一起,似不确定般又问了一句:“你说你要艺考?”
贺棠溪点头,他从没这样和贺沛卓说过话,心里也发虚,但是他实在想去艺考,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贺沛卓知道贺棠溪周末出去学画画的事,以前不说是因为贺棠溪成绩可以,这些事可以当作业余爱好修身养性,可现在他却认真地说要艺考学美术,这怎么可以!
虽然两人关系冷淡,但说到底贺棠溪是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将来他的生意财产都要留给他。学艺术,学艺术能管得了公司看得了股价吗?
“你再说一遍你想干什么?”贺沛卓语气冰冷。
贺棠溪也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想艺考,想学画画。”
“不行。”贺沛卓直截了当地下了判决。
“为什么?”贺棠溪急了,所有的顾虑在听到答案的瞬间都被他抛诸脑后,他抬眼注视着贺沛卓,语速很快地说道,“我很喜欢画画,我想学画画想去艺考,为什么不行?”
“你不是每周末都去学画画吗?我拦着你了吗?”贺沛卓平静地问他,“既然平时都能学,为什么非要去艺考,你又不是考不上大学。”
“这不一样。”贺棠溪垂下了头,辩解道,“这一点都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贺沛卓说,“这件事你以后不要再提了,没有意义。”
他起身欲走:“我下午有会,今晚不回家。”
“那我学什么?”他低着头,声音很小,语气像是质问,又像是单纯的疑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金融,经济,管理,随便你。”贺沛卓听出了贺棠溪语气里的不满,但是他没有在意。
贺沛卓一直觉得贺棠溪这孩子算乖,也听话,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当阿姨报告给他说贺棠溪两天都没吃饭的时候,贺沛卓才意识到贺棠溪这次是铁了心要学艺术的。
“别管他。”听到这事贺沛卓心里第一时间涌上来的是怒气,“他爱吃不吃,死不了就行。”
可阿姨心里满是担心:“棠棠两天都没吃饭,今早出门脸色惨白惨白的,他之前生病身子本来就不好,再这样下去把身子拖垮了可怎么办啊?”
贺沛卓冷哼一声:“随他去,身子是他的,他自己不操心咱们瞎着急有什么用?”
他虽这么说,但下去还是让张特助把林靖予的电话号码要到,然后给他打了个电话。
贺棠溪这次铁了心,都绝食来威胁抗议了,那这事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说话没用,就总得有个说话有用的人帮着劝劝。
林靖予就是最好的人选。
第22章
贺棠溪接到林靖予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很讶异,他平静地看着屏幕上闪动着的联系人,平静地按下了接听。
“棠棠,”林靖予在电话那端开口,“最近过得怎么样?”
贺棠溪听见林靖予声音的瞬间鼻头就是一酸,他有满肚子的委屈憋在心里,就等着林靖予问他这声“过得怎样”。
他吸了吸鼻子,把喉咙里的哽咽吞咽下去:“挺好的,你呢,最近还忙吗?你都两周没回来了。”
林靖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听筒里顿时一片静默,半晌,林靖予才缓慢地开口叫他。
“棠棠你是不是”他话说得很慢,可贺棠溪懂他话里的意思,他直截了当地问林靖予:“是我爸让你给我打这通电话的,对吗?”
林靖予没有说话,默认了。
他又问道:“哥,你呢,你想让我学金融还是艺术?”
林靖予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是贺棠溪的人生,是他的选择,他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这通电话确实是因为贺叔叔才打过来,但目的单纯只是关心,并不夹杂着其他。
“其实应该再好好——”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贺棠溪给截断。
“算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哥你不用多说了。”贺棠溪不想听林靖予接下来的话了。
又是一阵难挨的沉默,贺棠溪觉得自己应该说再见,然后挂掉电话,但是他没有。
一直保持着拿电话的动作,贺棠溪的手腕有些发酸,可他不想放下,也不想换手,他不想错过电话那头林靖予的每一次呼吸。
“吃饭了吗?”林靖予率先打破这难挨的沉默。
贺棠溪摇头,又转瞬反应过来这是在打电话,摇头并不会被对方知晓,他清了下嗓子,小声地说:“我不饿。”
“我饿了。”可能是林靖予的声音太低,让贺棠溪有种温柔的错觉,声音从听筒传到耳道里,太近太低了,仿佛是林靖予凑到他耳边说的一样。
“你出门陪我吃饭好不好?”
温柔的,诱骗的,哄小孩的语气。
贺棠溪红了脸,呆呆地应了声好:“那我去你们学校找你?”
“不用,”林靖予说,“你下楼吧,我在你们家门口。”
贺棠溪猛地起身,结巴得话都说不利落:“什,什么?你在我家楼下?”
正说着,他眼前突然一黑,踉跄了几步扑在墙面上,头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可电话还拿得稳稳的。
林靖予也听到了这边的响动,他焦急地问:“怎么了棠棠?出什么事了?”
贺棠溪闭眼缓了一分钟,视野才渐渐清晰:“没事,起得太猛了,我马上就下楼,两分钟!”说完他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贺棠溪换好衣服之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是苍白的,嘴唇也毫无血色,贺棠溪突然就不想出去了,他现在不好看,太丑了。
他用力地咬住下唇,被咬住的地方出现了一圈白线,再一松,这道白线瞬间变成了浓艳的粉,映衬得脸上都有了些血色。他对着镜子笑了笑,然后转身出去。
林靖予在门口等他,他今天穿着一件套头卫衣,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是他喜欢着的男孩子。
刚见到贺棠溪时林靖予眼底就浮现出了一点笑意,但这点笑意转瞬就消失不见,他眉头微微皱起。
林靖予满脸担忧:“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仔细地盯着贺棠溪看,他的脸颊有些凹,衣服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状态看着比之前生病的时候还要不好。
“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林靖予问他。
贺沛卓只是告诉林靖予贺棠溪同他闹了点矛盾,并没有说贺棠溪用绝食来抗议,贺棠溪听林靖予这样说便知道他不知道全部内情,自然也不敢说是自己最近绝食没有吃饭。
“最近胃口不太好,吃不下饭。”贺棠溪笑容勉强,“哥你要吃什么,咱们走吧。”
林靖予一路上都皱着眉,吃饭时见贺棠溪只用筷子瞎戳并不把食物往嘴里送,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贺棠溪察觉到林靖予的不快,他可怜巴巴地解释道:“我不饿,哥,是真吃不下。”
饿过了头之后好像食物对胃就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再精美的东西看着都没有食欲,只有厌烦。
他不吃,林靖予也没什么胃口,匆匆结账之后林靖予直接拉着贺棠溪去医院做检查。
贺棠溪才不想去医院,他一路上都在求饶辩解。
“哥,干吗要去医院啊,我又没病。”
“厌食不是病?好好的怎么会眼前发黑?”林靖予才不管贺棠溪的哼唧,“还是去检查一下,检查一下我才放心。”
到了医院挂了号,医生让贺棠溪先去化验一下血。贺棠溪又被半拖半拉地扎了一管子的血。
取了化验单医生一看,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血红蛋白有点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医生看了一眼贺棠溪:“小伙子你这样下去可不行,会贫血的。”
贺棠溪低着头不说话,倒是一边的林靖予回复说:“以后一定好好监督他吃饭。”
检查完没什么问题后林靖予的心才放了下来,不过脸色依旧难看,还是生气的样子。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林靖予一直沉着脸,贺棠溪跟在他身边想找机会和他搭话,却没有机会开口。
最终还是林靖予先开的口,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贺棠溪:“幸亏没什么事,要是身体真出了什么问题你要怎么办?”
“闹归闹,能不能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对不起。”贺棠溪低眉顺眼地听着林靖予的责骂,委屈突然又全部涌到了眼眶鼻尖,他吸着鼻子,“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林靖予看着贺棠溪,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听贺棠溪给他道歉,他也不想看贺棠溪脸上露出这么可怜的神情,林靖予心里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无力感,他叹了一声,说:“棠棠,我没有在凶你,你也不需要道歉,但是身体是你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顿了顿,他又说:“你对我而言从来都不是麻烦,我只是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能照顾好自己,可以吗?”
贺棠溪点头说可以,心里面酸和甜混在一起,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既想哭,又想笑,既难过,又欢愉。
“你和你爸爸,是怎么回事?他说你想学艺术?”兜兜转转,终于切到今天的正题上了。
贺棠溪不想和林靖予聊这件事,其实他也知道他的抗议是无效的,贺沛卓不会让他去学艺术。哪怕他真的绝食到要饿死,贺沛卓也不会妥协。
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要反抗。
“就是有一些矛盾,你知道的,我和我爸见不得,也待不到一块儿。”贺棠溪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林靖予才不信贺棠溪口中的没什么事儿,要不是真严重,贺沛卓不会给他打电话,让他去给贺棠溪做思想工作。
但是他毕竟是个外人,有些事他没立场置喙。
“棠棠,你……”
“我不想说这件事了,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再提了吧?”
“好,那就不说了。”林靖予说,“你决定了就好。”
林靖予把贺棠溪送到了家门口,他对贺棠溪说:“你进去吧,我学校还有事,一会儿要赶回去。”
“好,那我进去了,哥你路上小心。”
“哥。”贺棠溪在他转身的刹那突然叫住他,林靖予回头,贺棠溪欲言又止。
他问:“怎么了?”
贺棠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叫住林靖予,可能在刚刚那瞬间他是想要告白的。
那一瞬间理智崩溃,情感占据了上风。
“没什么。”贺棠溪摇摇头,“今天谢谢你来看我。”
林靖予笑笑:“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贺棠溪看着他,然后问道:“哥,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可以。”
林靖予张开双臂,贺棠溪从台阶上慢慢走下来,他走近林靖予,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身子埋进他怀里。
林靖予回拥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等待着贺棠溪情绪缓和。
“我……我其实……”声音埋在怀里,模模糊糊听不太真切。
“怎么了?”林靖予的语气温柔。
他隐约感觉到贺棠溪哭了。
贺棠溪确实是哭了,他其实并没有感觉有多难过,但是泪还是收不住地往外涌。
林靖予的衣服都被他哭湿了一大片。
不知过了多久,贺棠溪终于止住了泪,他抬起头看向林靖予。
他眼眶通红,鼻头也红,神情委屈,像个红眼睛的兔子。
林靖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擦眼泪:“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贺棠溪扯了扯嘴角,他想道谢,却觉得道谢好生分,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好了,你进去吧,我也要走了。”林靖予用手背抚过贺棠溪的侧脸,“以后好好吃饭好不好?”
“嗯,”贺棠溪点头,“我会乖乖吃饭的。”
“也要好好学习,马上高三了,也没多长时间了。”
“哥,”贺棠溪说,“我和你上一个大学好不好?”
林靖予笑笑:“好啊,当然好,我巴不得你和我上一个学校当我的直系学弟呢。”
贺棠溪也笑了。
他说:“你愿意就好。”
第23章
高三这一年贺棠溪没再去画画,也没提过要艺考的事。
这一年他过得很平静,平静地生活平静地上学平静地参加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