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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轻错-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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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错点点头,说:“想通了。”
  就算未来会后悔又怎样?因为未来会后悔就放弃眼前的幸福吗?未来是什么?未来什么也不是,要紧的是现在。
  ……是现在。
  还差两个月就十九岁的隋轻驰,虽然也还是那么不爱笑,但已经比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的隋轻驰加起来还爱笑了,他笑起来没有声音,好像对笑这件事还有些放不开,只是眼睛会微微迷着,猫一样迷人,阳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眼睛下方,傅错就错觉好像有一片树荫盖在头顶,那么清凉。
  隋轻驰下巴指了指那扇门,低声催促:“快开门啊。”
  傅错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四个字被他用又低又轻的调调说出来,让人怪不好意思。上前开门时隋轻驰的身体就从背后靠近,只停在他身后,傅错都能立刻感到他身体体格和分量上的改变,来自阳台外的热度被隋轻驰的身体挡住了,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门上,隋轻驰影子的高度已经一点都不输给他。
  门一开,隋轻驰从他身后一挤就进来了,那一挤傅错只觉得身后像撞进一头成年公鹿一样有力。
  进屋后隋轻驰将拉杆箱靠门放好,傅错关了门,又上前关上窗户,把钥匙扔在茶几上,打开了老式的窗机空调,回头说:“热吗?空调有点老了,可能要等一会儿才凉得下来。”
  隋轻驰把吉他包放下来,拽在手里,回头看见傅错的吉他包,就走过去放在了沙发上,和傅错的吉他包并排靠着,这时空调机终于吹出一丝凉风,拂过他背心,他转身见傅错在门口的厨台拿了只杯子,正给他倒水。
  走过去,傅错正好转身把水递给他,隋轻驰接过来,还没喝,傅错就又朝冰箱走去。
  隋轻驰一把拉住了他。
  傅错转身,隋轻驰凑过来就落下了吻。
  他一只手还拿着杯子,手却绕到了傅错身后,吻到最后傅错只觉得脚后跟凉凉的,全是杯子里流出来溅到地板上的水。
  傅错回抱着他,隋轻驰的嘴唇是干热的,他心想,至少把水喝了来啊……
  最后听到duang的一声,那只杯子最终还是落在了地板上,没有摔碎,只是滚到了他的脚边,隋轻驰张开手指用力扣紧在他肩膀上。
  两人的第一次,在简陋的出租屋里,老旧的房子不太隔音,他们打开了电脑音箱,随便点开一份歌单,在音乐声中拼命压抑着自己。这一年隋轻驰19岁,傅错21,隋轻驰身高蹿高,一米八五的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三的傅错,两个人倒在床上时,傅错挺怕床板会给崩掉。
  隋轻驰眼睛微微向下看着傅错的眼睛,目光丈量着两个人的身高:“你怎么没再长了?”
  其实也有在长的,只是他们好像是不同的物种,宛如拉布拉多犬和猎豹,起初都在一条起跑线上,甚至拉布拉多还更高大一点,然而没过多久,猎豹就开始反超。
  傅错失笑:“好笑吗?”
  “没有,”隋轻驰说,“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争取再长高些,可以帮你挡风。”
  吻得狂热,可一到床上却溃不成军,傅错看着上方满头大汗的隋轻驰,努力安抚:“不用急,你就是碰到一个上不去的高音,找不到好的表达方式……”
  隋轻驰沉了口气趴在他身上,头抵在他胸口,按在床边的手捏成了拳头,觉得沮丧又丢人:“我不知道怎么了,我都在洗澡时演练过很多遍了……”
  “我也是。”傅错低声说。
  隋轻驰抬头看向他,睁大了眼,傅错从没见他眼睛睁这么大过,一时竟有些好笑,但渐渐就不这么觉得了。
  睁得久了,眼睛里仿若有了一抹红色,像红色的酒,又像晕开的血,还有点像淡淡的胭脂,本来就漂亮的双眸,因为这一抹异色,美得更让人意乱情迷。
  傅错情不自禁回想起那个雨天,在学校的楼梯上,蹲下来为他处理伤口的隋轻驰,他弯下的脖子,柔软的头发,只觉得当年那一截青色的梗,终于在这一刻盛开了。
  隋轻驰彻底释放出来,紧紧抱住了他,歌曲还在循环播放,傅错只听得见耳边隋轻驰压低的喘息,好像放大了无数倍的潮声,在慢慢慢慢地退去,心口处紧压的重量终于松开了一些,隋轻驰抽出抱在他背后的手,轻轻握在了他肩膀上。
  那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窗外是滴答滴答的水声,空调窗机还在坚守,努力为这二十八平米近乎炽热的空间降温,音箱的灯亮着,歌单还在循环。
  傅错精疲力尽地搂着更精疲力尽的隋轻驰,听着一首接着一首歌曲在昏暗的空间里循环,淹没了窗外车水马龙的噪音,霓虹灯广告牌一盏盏熄灭,从天花板上划过的车灯越来越少,不知何时他也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升起,傅错感到阳光照在手臂上的热度,那光也照亮了隋轻驰整个后背,被照着的人腰间搭着薄薄一层被子,还沉沉睡着,下巴抵在他肩窝。隋轻驰的头发依然很软,低头睡的时候就全垂下来,在额头那儿堆得松松厚厚,搔着傅错的脖子,却一点都不痒。
  房间里的温度比昨晚高了不少,但还不算热,这台窗机坏过一次,修好后这还是第一次运作了整夜没垮掉,算他们走运,傅错庆幸地想。音乐也还在循环,钢琴和弦踩着鼓点,那是他很喜欢的一首歌,知道隋轻驰还没睡醒,他还是忍不住拍了下他肩膀。
  “嗯?”隋轻驰很不清醒地哼了一声。
  “我想听你唱这首歌。”傅错侧了侧头,看着隋轻驰半埋在枕头里的脸,低声说。
  “……现在吗?”隋轻驰没有抬头,声音隔着他肩膀传出来,听上去闷闷的。
  “……嗯。”他心里带着一点点期待,还有一点点紧张,像从未撒娇过的孩子,第一次行使这样的权力,不知会不会被拒绝,一颗心七上八下。
  隋轻驰没有回答,只是把头转了过去,傅错想他大概是又睡过去了,看着隋轻驰无辜的后脑勺和脖子,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躺在拥挤的床上,他望着头顶的阳光,安静地听着这首歌,歌曲进到副歌时,耳边多出了一道声音,他惊喜地微微睁大眼,隋轻驰的声音就这么毫无预料地加入了,合着Chris Martin沧桑的金属音的,是慵懒,带着一点点鼻音,却很动听的浅唱:
  But when I’m ld; ld
  Oh when I’m ld; ld
  There’s a light that you give me
  When I’m in shadows
  There’s a feeling you give me
  An everglow
  隋轻驰唱了这一段副歌,音不算低,在初醒,还没开嗓的状态下,也没有任何力有不逮,只是轻了些,含糊了些,傅错不知道隋轻驰是有意在等待这段副歌,还是无意的巧合,这段歌词,从隋轻驰口中唱出,第一次让他有想哭的冲动。
  隋轻驰一直唱完了整首歌,有些地方歌词不记得,他就哼过去,傅错只觉得连走音都那么好听。
  歌曲走到尾,他听到耳边隋轻驰长长地深呼吸,又更长地呼出来,仿佛是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把头又转了回来,呢喃着问他:“OK吗?”
  “不要太OK。”傅错笑着说,又问,“你干嘛转过头去唱?”
  隋轻驰闭着眼笑了笑:“我害羞啊……”
  傅错看着这样的隋轻驰,忍不住问:“隋轻驰,你为什么喜欢我?”有那么多喜欢你的女孩,你都看不见吗?
  隋轻驰困倦地说:“不知道。”
  “这个回答不OK。”
  “好吧,我想一想……”
  想了半天,竟然又睡了过去。傅错晃了晃他肩膀,把那双眼睛又晃开了,隋轻驰眯着眼,竟然还记得之前的问题,他叹了口气,翻身睡到一旁:“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脑子里就有个声音,命令我必须喜欢你。”
  “你也可以不听那个命令。”傅错说。
  隋轻驰睁开眼,侧头看向他,说:“我不能不听。那声音很大。”
  傅错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却绝不平静的眼神,心口怦然到说不出话来。
  隋轻驰问他:“你又为什么喜欢我?”
  “可能……被你喜欢一个人的样子迷住了。”
  “那是什么样子?”
  “很热烈,很勇敢,很……让人难以抗拒。”傅错说,想自己真是嘴笨,哪里像作文拿过高分的人。
  隋轻驰凑过来,低垂着眼睫,从上方很近地看着他:“不是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你。”
  傅错看着在上方为他挡住阳光的隋轻驰,乌黑的头发丝丝缕缕垂在他额前,把他的眼神藏得更深了。
  “嗯,”他点了点头,“这点最好了。”


第三十四章 
  隋轻驰虽然提前了一年高考,但依然是以当期新生中的最高分被CTR学院声乐系录取的,这个消息傅错竟然都是从声乐系那边听说隋轻驰入校后不久,一年级就到处在传今年的最高分高得离谱。不过新生仪式上代表新生发言的不是隋轻驰,而是流行音乐系的第一名。
  排练的时候AK不解:“少爷你怎么不上去发言啊?你才是第一名啊!他们是不是歧视长得帅的啊?”
  隋轻驰抱着吉他低头调着弦:“我说我有发言恐惧症。”
  AK“啊”了一声:“为什么啊?哥儿几个一辈子都没这种殊荣呢!”
  隋轻驰拧好弦,放下二郎腿,把木吉他靠椅子边放好,起身对AK说:“这么销魂的殊荣我才不想要呢。”
  AK被他呛得哑口无言,目视隋轻驰起身往外走,问了声“去哪儿啊”。
  “厕所。”
  “上个厕所还要双手插袋,这防空洞外头是有狗仔拍你还是怎么地!”AK在后面努嘴,末了对傅错说,“他考第一连你都瞒着,真不够兄弟。”
  傅错笑了笑:“他觉得没必要说吧。”
  谭思也笑AK:“你觉得他拿了录取最高分还会跑来和我们三个报告吗?我们三个人里就只有你会吆喝得全小区都知道吧。再说了,自己说出来和被人传出圈,能比吗?”
  AK拿鼓棒指着他:“你俩就是俩心机boy!”
  傅错望了望防空洞入口,这防空洞哪儿都好,就是离最近的厕所远了点儿,他们得去AK艺校的教学楼里上厕所,一来一回得十分钟。他把隋轻驰调过那把木吉他提过来,拨了拨,好吧,虽然在那儿装模作样地空耳调了那么久,但音根本没调准,他摇摇头坐下来帮他调好了,又放回了原位。
  隋轻驰没去礼堂发言也好,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是成熟了不少,但骨子里还是中二的,让他上去发言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没准儿一手拿着发言稿,一手还插兜里呢……
  其实刚得知隋轻驰是录取最高分时,比起AK的大惊小怪,他反而没那么惊诧,就觉得当然是他了,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问隋轻驰“我听说你是今年的录取最高分”,隋轻驰就喝着汤挺平淡地点了下头,说:“好像是,”又抬头看他,“怎么了吗?”
  眼睛里分明就是拼命压抑的期待,期待他能对此说点儿什么。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就这样看出来了,不知道是隋轻驰的保护色变淡了,还是自己练就了能看穿他的超能力,不必再猜来猜去了,于是顺着他的意说:“真的厉害了。”
  隋轻驰笑了笑,低垂着眼睛,端起那碗汤,一言不发(心满意足)地喝完了。
  现在偶尔听到学校里有人说“声乐系的隋轻驰,长那样录取分还高得吓人”“这个成绩考D大都可以了,可能未来十年都没人打破”,他还会抑制不住那种骄傲感,只是这次骄傲的对象不再是那个身为他学弟和西风主唱的隋轻驰,而是作为他男朋友的,西风主唱隋轻驰。
  隋轻驰不在的那一年,周末他们也会去谭思打工的酒吧驻唱,酒吧外的小黑板上一开始写着驻唱乐队西风,去年国庆隋轻驰来驻唱过一次后,他们就把乐队的名字改成了“西风…1”。
  傅错还记得隋轻驰回归那个周末演出的情景,傍晚时分,他蹲在小黑板前,将那个“…1”擦掉,听见身后两名女性客人在问:“哇,终于要合体了吗?”
  他笑着点头,又在乐队名单的Vocal后写上了隋轻驰的名字,身后传来“咔嚓”的手机拍照声,短发的女客人举着手机问他:“可以吗?我发朋友圈?”
  傅错看了眼手机屏幕,他的背影也被照了进去,正蹲那儿写着那个“驰”字,就笑一笑:“可以啊。”
  阔别一年,还有不少酒吧客人记得隋轻驰,甚至为他而来。隋轻驰在台上时,连傅错都注意到酒吧里的说话声比往常低多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隋轻驰的声音太有穿透力,在稍稍嘈杂的环境里也具有压倒性优势的。
  可是注视他的那些目光做不了假,为他而起的掌声做不了假,他是真正属于舞台的人,是聚光灯下和麦克风后的王者。
  那天唱完最后一首退场时,台下第一桌的女生问他:“所以你以后都不走了吗?”
  隋轻驰收拾东西下台前说:“是。”
  麦克风已经关了,但傅错还是听见了他的声音,那么简洁又坚定。
  对未来,那时他们一点都没有怀疑过。
  隋轻驰学的是声乐,学费不菲,好在他有全额奖学金,抵了大部分学费,剩余的部分和生活费就靠乐队的收益支撑了,好消息是西风的歌迷越来越多,酒吧周末往往是爆满,原本周六一场加成了周六周日两场,老板也很喜欢他们,附近有一些演出机会时都会推荐他们过去,只是Livehouse的费用还是负担不起,目前一直是赚多少用多少,没有太多结余。
  来这边三个月了,傅错注意到隋轻驰连一件衣服都没买过,手机依然是高中时用的那一部,租的房子房租是傅错支付的,隋轻驰承担了水电气等开销,虽然隋轻驰什么都没跟他说,但傅错看得出来,隋轻驰一直在节省开支,对从不缺钱的少爷来说,要突然地由奢入俭难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隋轻驰的意志无比坚定。
  不承认他的爹,四处逍遥的小三的妈,他主动切断了和他们的联系,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羽翼还未丰满,就想要起飞了。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傅错心想,就这样先从酒吧驻唱做起,总有一天能帮他真的起飞的。
  在酒吧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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