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白鹭-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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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陆湛大爷似的拿手支在床沿上歪歪地靠着，“你有本事下床踢我啊。”
黎井看着他，自从陆湛和萧一白关系缓和以后，他就变得非常欠揍，跟陆予一样欠揍，一天到晚欠嗖嗖的，轮流来气黎井。
“我要是腿好了，第一个踢你哥，第二个就是你。”
“话说回来，我哥刚才没把你怎么样吧？”陆湛随口问道。
能怎么样，不过就是扒我衣服外加开黄腔而已，我习惯了。
“没怎么样，威胁了一下我，我虚心接受了。”黎井也摸起一个苹果开始啃。
“不过好奇怪，你跟我哥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好像很听他的话。”
“放屁！我哪有？！”黎井一下子激动了。
关系好黎井承认，但是什么叫很听陆予的话？你置我的尊严于何地啊？！
“你没意识到吗？”陆湛的话很扎心，“你在他面前就是一副不敢造次的样子啊，我看得很清楚。”
“我不想跟他计较而已……”黎井嘴上还要逞强，“你知道的，这种大龄男青年，很烦人，一有什么不顺心就叽叽歪歪个没完，特别讨厌。”
“你也好意思说我哥是大龄男青年？”陆湛嚼着苹果，“你不是跟他一样大么，你是有女朋友了还是生孩子了敢这么说他？”
“你滚好吧？”
“真的，你俩都27了，长得好看家境好工作也体面，怎么就是没女朋友呢，不能够啊。”陆湛依旧是那么的八卦。
因为我俩内部消化了。
黎井眼神复杂地看着陆湛：“你好好谈你的恋爱吧，别操心我和你哥了，我俩现在过得挺自在的。”
病房门被敲了敲，陆湛一转头，看见是萧一白，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黎井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手肘从床沿上放下来，坐正身体，然后低着头塌腰软了下去。整个过程，怎么形容呢，就是非常生动的气球泄气的场面。
萧一白走进来，看着黎井：“差不多今晚就可以拆石膏了，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出院了，不过还是不能剧烈运动，要等彻底好了以后才能出任务。”
“哎好好好，大不了我天天在办公室看卷宗。”黎井咬了一口苹果，“这段时间真是麻烦萧医生了。”
“不麻烦，应该的。”萧一白看了看黎井和陆湛手上的苹果，顿了顿，开口，“这苹果好像是没有洗过的。”
黎井&陆湛：呆滞jpg。
“妈的……陆予怎么回事，说好了他会把所有水果都洗好再摆上来的。”黎井把苹果扔进垃圾桶。
“刚刚他来的时候没看到你，就跟我一起下去找你们了，没来得及洗。”萧一白淡淡地解释，然后他看向陆湛，“没洗过的苹果好吃吗？”
陆湛挥手把苹果扔进垃圾桶，抹了一下嘴：“挺好吃的，原生态，各种残留。”
黎井要吐了。
“萧医生今天有晚班吗？”陆湛低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跟地板说话。
“你脖子坏了？”黎井问他。
萧一白盯着陆湛的头顶，说：“看着我说话。”
陆湛勉勉强强地抬起头：“有没有晚班啊……”
“没有，怎么了？”
黎井吹了声口哨。
陆湛拎起床边的外套盖到他头上。
“能不能约你吃个晚饭啊。”陆湛只和萧一白对视了一秒就把视线移开，“可以的话我就订餐厅了。”
“看着我说话这么难吗？”
陆湛还没来得及鼓足勇气去看萧一白的眼睛，萧一白就走了两步到他面前，单膝跪地蹲下身，直视着陆湛的眼睛：“非得要我这样？”
黎井躲在外套下笑嘻嘻。
陆湛眨了眨眼睛，摇摇头：“也不是。”
“有空，傍晚我去你公司楼下接你。”萧一白说完，伸手摸摸陆湛的头，起身出去了。
黎井把外套从头上拿下来：“哟，刚才那是谁啊，跟小绵羊似的，陆湛你有事吗？”
陆湛缓缓把头转过来：“兄弟，我晚上要跟男朋友去吃饭了，而你只能躺在病床上吃没洗过的水果，运气好的话林队还会来给你朗诵警察法，祝你开心。”
黎井指着门：“我希望你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陆湛回公司以后就开始埋头工作，之前努力工作是因为不愿去想萧一白遇难的事实，现在努力工作是因为重新再见的萧一白给了他新的动力。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陆湛拿了几个项目策划书给陆予看，（看似）心无旁骛地和陆予讨论了一番之后，陆湛整理好资料，说：“哥，我下班了，明天见。”
陆予：“不行，有个计划书有点问题，你加班改一下。”
陆湛捏紧了手里的资料：“我晚上没空。”
“干什么？”
“约了人吃饭。”
“工作要紧。”
“我不要！”陆湛终于憋不住了，指着陆予，“哥，你要是耽误了我的事，我明天就给公司纵把火你信不信？”
陆予终于没憋住，笑了出来：“黎井让我这么逗你的，不关我的事。”
“他又跟你说了？”陆湛哼哼两声，“你们这俩大龄男青年能不能不要这么眼红啊？就这么争先恐后地想当别人爱情路上的绊脚石吗？”
陆予收起笑容：“诋毁上司，年终奖没有了。”
陆湛立马跨了两步上前去给陆予捏肩：“哎呀，陆总，您瞧您，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别较真呀，我可尊重您了，您就是我人生的导师，旅途的灯塔，生命的火光……”
“行了行了……”陆予揉着太阳穴，黎井的一张嘴就够他苦恼的了，实在受不了陆湛再这么叽歪，“你赶紧走吧，说不定萧医生已经在等你了。”
“没有哦，他会给我打电话的，不然我才不会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陆湛笑嘻嘻地说。
“……”陆予看着他，“你这副欠欠嗖嗖的样子到底是跟谁学的？”
“自学的。”陆湛龇牙笑。
正说着，陆湛的手机响了。
陆予以为陆湛人格分裂了。
他的声音变得非常轻柔：“喂？你到了是吗，好的，我马上下来呀。”
“……”陆予艰难地开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陆湛瞥他一眼，“你们这些老年人不懂的，唉，我走啦，明天见啊哥。”
陆予看着陆湛嘚嘚瑟瑟的背影，低头给黎井发了个微信：我觉得陆湛需要一顿毒打。
黎井：怎么了？他是不是辱骂你了？唉，别放在心上嘛，小孩子，就是淘气。
陆予：不，连你一起骂了，说我们是大龄男青年，后来干脆说我们是老年人。
黎井：你等等，我去跟林队申请要把机关枪。
165。
陆湛走出公司大门，看见萧一白的车停在不远处，正开着车窗，萧一白的手肘搭在方向盘上，支着脑袋歪头看他。
那诡异的害羞又迅速地涌了上来，陆湛抱着手里的外套稍稍挡住半张脸，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萧一白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在看他。
陆湛的眼睛乱眨，低着看着手里的外套，直到被萧一白看得再也忍不住。
“你看我干嘛？开车啊……”
“那你总得把餐厅地址告诉我吧？”萧一白说着，顺手理了理陆湛被风吹乱的刘海。
“哦对对对……”
陆湛报了地址，但是萧一白还是没动。
“别看了……”陆湛拿起外套捂住脸，“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看你啊。”萧一白终于支起身开动车子，“你穿毛衣很好看。”
陆湛的心跳是一百二十迈。
“陆经理，手给我摸摸。”萧一白单手开着车，一手朝陆湛伸去。
陆湛记得这种话是以前自己拿来调戏萧一白的，萧一白还跟他说摸一下十块。
“啊？萧医生以前不是说‘珍爱生命，双手开车’吗？”陆湛无辜地看着他。
萧一白没回答，伸手把陆湛的手拉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路，然后说：“珍爱生命，更珍爱陆湛。”
陆湛愣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转头看向车窗外，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喊：
帅爆了！萧一白是真男人！
停好车，萧一白和陆湛一起往餐厅门口走，刚要跨上台阶，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湛？”
陆湛回过头，看到了那人，笑了一下：“哟，邱公子？”
邱桐走到他们面前，看到了萧一白，愣了一下，才转头问陆湛：“这是你男朋友？”
他早就听说陆湛的男朋友回来了，也在新闻里看到过采访视频，当时他除了震惊萧一白没有遇难之外，还感叹他长得跟明星似的，现在一看，妈的，视频里已经够好看的了，怎么本人还要更好看啊？
“不然呢？”陆湛笑眯眯地拍了拍萧一白的手臂，“给你介绍一下，萧一白，我男朋友。”
邱桐伸出手：“你好，我叫邱桐，追过陆湛。”
陆湛的笑容僵在脸上。
萧一白倒是没什么表情，伸出手去跟他握了一下，说：“眼光不错。”
邱桐终于笑起来：“陆湛可是一点都追不动，说除了他男朋友他谁都看不上，我以前还觉得有那么夸张吗，今天看到真人了，只能说我服气了。”
“你少说两句吧……”陆湛暗戳戳地瞪他一眼。
“又没说你坏话，怕什么呀。”邱桐不怀好意地看他一眼，继续跟萧一白说，“陆湛还说了，要是我想跟他约，除非被操的那个人是我。唉，他是不是经常跟你提这种要求啊？你俩在这方面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陆湛直接一脚踹在邱桐的西装裤上：“滚！”
“没有矛盾吧。”萧一白低头看陆湛一眼，“他昨天晚上挺开心的啊。”
陆湛整个人都要炸了，他一把从萧一白手里拿过自己的外套：“我先进去了！”
萧一白和邱桐看着陆湛一脸怒气地进了餐厅，两个人都不免觉得想笑。
“说真的。”邱桐的表情淡下来，“陆湛知道你出事的那天，整个人崩溃得不像样，我都以为他上不了飞机了，可是他跟我说，就算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也要回国等你，不管是遗物还是骨灰，他都要再看你一眼。”
“我回国以后见过他几次，他比在美国的时候话还少，都没什么表情，跟现在完全是两个人。”邱桐笑了一下，“如果你不出现，我还不知道陆湛原来可以笑得这么开心，情绪可以这么起伏，很生动。”
邱桐一边说着一边有点惊讶自己的态度，他并没有对萧一白有任何的嫉妒，反而真心地想让他知道陆湛有多爱他。大概是见到过陆湛极度绝望的模样，邱桐深知萧一白在陆湛心里的份量，重得让他都觉得有些震撼，于是想说给萧一白听，也算是为陆湛做点事。
虽然他知道，陆湛和萧一白之间，并不需要这一点事来增加感情。
萧一白垂着眼，静静地听着，然后抬起头：“谢谢，我知道了。”
他推门进餐厅的时候，陆湛正趴在前台上在埋头写着什么，身旁的墙上挂着星星点点的灯，在略显昏暗幽静的光线里，他的侧脸认真又好看。
萧一白走过去，低头问他：“在写什么？”
“服务员说，现在可以在卡片上写圣诞心愿，圣诞节的时候卡片会被收集起来全部挂到圣诞树上，然后放在餐厅门口。”陆湛一边写一边回答。
萧一白看着他露在毛衣外面白皙修长的脖子和白嫩的耳朵，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很幼稚。”
陆湛转头看他一眼：“幼稚吗？”
“幼稚。”萧一白伸手拿过陆湛手里的笔，“写好了吧？该我了。”
“……”
陆湛往边上挪了一点，让萧一白写。
萧一白看见陆湛写的那句话：希望我的一白弟弟好好长大，一直和我在一起。
萧一白抿着嘴，在陆湛写的话下面继续写：希望我的陆湛哥哥好好长大，一直和我在一起。
那是他们曾经许过的新年愿望，也是他们心里永远的愿望。
陆湛和萧一白坐在靠窗的一个偏僻位置上，转头可以看到街道对面那条江河，在夜晚即将来临时亮起各色的灯火，江上有漂亮的游船，岸边是来往的人群。
“回来以后，我都没有这样看过风景了。”陆湛一手支着头，看着窗外，“每天下了班就回家，洗完就睡，其实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什么也不敢想。”
他慢慢放下手，把脸枕了上去，仍然看着窗外：“弟弟，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萧一白看着陆湛，他说：“我回来了。”
“嗯。”陆湛吸了吸鼻子，终于抬头看向萧一白，“所以我觉得很开心，我现在每分每秒都很开心，一想到你还活着，一想到能再跟你说话，我就觉得很好。”
他的眼睛在不算明亮的光线里闪着潋潋的光，胜过窗外所有繁华的灯火。
萧一白起身，坐到陆湛身边，低头认真地看着他：“陆湛，不要再想之前的事了，现在才是最好的，你把手握紧了就行。”
陆湛低头去拉萧一白的手，抬头看着萧一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