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_童子-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时扩音器里响起冰冷的人声:“0777号,立即放弃危险行为!0777号……”
“你是持……”声音已经发不出来了,0416痛苦地挣扎,这个人是持弓者,他已经确认,他说的那个“他”才是皈依者,可他为什么要向自己暴露身份?难道……
“我不怕再多蹲几年,”那家伙笑着,一股嗜血的劲头儿,“我也让你死!”
圣徒岛的死和边沁圆的死怎么能是一回事!
突然,天花板上有什么设备降下来,对着持弓者的背,砰地一声,是高压水枪,直接把人掀翻在地,0416挣脱开,跳到门边,这时候气闸门应该打开,让他逃出去,但不可能,在管理员赶来前他只能自救。
“咳咳……”眼看持弓者从水里爬起来,那副出色的五官此时被肾上腺素烧得发红,他得让他冷静下来,“你……咳咳,你想不想……找到他!”
谁?持弓者有些懵,浑身滴着水,没动弹。
“他可能也在这些人里!”0416贴着门,一副吓破胆的样子,“我帮你找到他!”
持弓者想了想,看向大窗,0416叫他:“嘿,没关系,他们以为你是皈依者,”说着,他朝他接近,如同接近一只莫测的猛兽,“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持弓者抹了把脸,冷静点儿了:“我又不聋,听你们说过‘银子’。”
0416站在他面前,抻着自己的衣服给他擦脸上的水,衣服也是湿的,越擦越湿,持弓者震惊地瞪着他,要开骂,0416低声说:“你是皈依者,他们看着呢。”
持弓者就没动,一不动,0416的嘴唇就贴过来,猝不及防蹭在他嘴上。
“我操你……”他揪住0416的头发,高压水枪陡地又射过来,同时背后气闸门响,一眨眼0416就被拖出去,是A,衣服也湿了,正按着对讲机朝里喊:“二级伤害未遂!刑期重新审定!”
0416揉着脖子:“我以为你等我死呢!”
“以你的身手还对付不了他?放水吧你就。”A转过身,匆忙给他戴手铐,教棍一挥,让他跟他走。
0416以为是回自己的囚舱,结果不是,A领他去了中央塔楼,做直梯上顶层,手铐也没摘,直接推进一间套房,客厅墙上挂着党旗和党徽。
啪嗒,门在背后关上,他往里走,里屋传来朦胧的音乐:Non; rein de rien。 Non; je ne regrettes rien。 Ni le bien qu’on ma’a fait。。。
绕过小走廊的转角,他看见B,穿着一条法兰绒睡衣,孔雀石色,站在台灯玫瑰红的光晕里翻简报。他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放下来,夹着一只雪茄烟,在烟雾里往这边看,眼睛尽管眯着,但很明亮。
“没事吧。”他端起手边的咖啡,轻轻啜一口,身后是大大小小的照片和壁挂,有一幅篆字“领袖万岁”,0416摇头:“最没劲的就是见光死,不如不见。”
“哦?”B仍看着简报,一翻,那页上用粗体字写着“党的意识审查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召开”,“他不是说没和聆听者搞过。”
“他说谎,”0416叹一口气,“就是他。”
“为什么,”B放下简报,到床角坐下,一股烟草和雪松的香气飘来,“为什么说谎。”
“赌气吧,”0416湿湿地靠着墙,“那次……我不是把他忘了嘛。”
B看着他,久久没说话,0416闷声嘀咕:“他和游戏里不太一样,”很勉强的语气,像是失望了,“亲吻,也没感觉。”
“过来,”B忽然说,“给我摁摁膀子。”
0416乖乖过去,一片算不上多宽阔的肩膀,因为戴着手铐,他只能先按一边,再按另一边,大手用一种说不上是解恨还是挑逗的手法揉捏,B很快就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不喜欢了?”
他指的是“皈依者”,0416笑笑:“本来也是他找的我。”
B仰起头,半干的发丝拂在他手背上:“那喜欢什么样的?”
所有这些话都是话里有话,0416一条腿支在床上,俯下身,干燥的嘴唇离他很近:“弱一点乖一点的。”
B稍一偏头就能枕到他颈窝里,却若即若离,手停了,0416握住他的脖子,把炙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像‘银子’那样。”
二十世纪的老歌还在继续:Non; rein de rien。 Non; je ne regrette rien。 Ni le bien qu’on ma’a fait。。。
0416只要稍一用力,这根脖子就会断,这个人就会在大床上冰凉下去,但他没下手,因为手铐还在,即使杀出花儿来,也没用。
B有点发抖,不是害怕或是愤怒,而是一种荷尔蒙激起的反应,他颤抖着睫毛,在玫瑰色的光晕里盯着0416的嘴唇:“嗯……”
0416却放开他,不解风情地,站到一边去了,B用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难堪地定在那儿,有些怒意。
一个年轻男人的欲擒故纵,他明白:“别回去了。”
0416盯着他,想看他接下来怎么做,会不会利用高级党员的权利强迫他,结果B只是指着客厅,“地毯上睡一宿吧,”他恶意地命令,“别弄湿了我的沙发。”
03号段的囚舱前,A按下对讲装置:“部分囚舱电力系统故障,0416暂时借住,时间12小时。”
舱门打开,0416进去,摘掉手铐,和囚舱的主人面对面,一个干瘦的老人,弯着腰站在窗前。
0416刚像条狗似地从B的地毯上爬起来,这会儿有点没精打采,一屁股坐在床上,狠狠打了个哈欠。
“长官对你好吗,”老头儿离开窗口,到他对面蹲下,羡慕地看着他,“给你酒喝了吗,还是给烟抽了?”
0416心里一跳,面儿上不痛不痒的:“你怎么知道?”
老人拿这不当个事,把头一扭,炫耀着:“我在这儿多少年了。”
在这儿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其他犯人的事,0416笑笑:“你抽过长官的烟?”
“好多年前了,”老人挠挠头,挺不好意思,“那时候长得好,招人喜欢,现在不行咯。”
0416没说话,静了一阵,老人察言观色地说:“不是长官信任的人,不会来问话的。”
0416傲慢地抬起下巴,盯着他,然后拍了拍床铺:“脚蹲麻了吧,过来坐。”
老人于是塌着背过去,挨着他坐下,不用问,自己就说:“我没说谎,我在圣徒岛也没得罪过人,可以把我排除了。”
不愧是老家伙,门儿清!0416一把搭住他的肩膀,这是帮派老大收拾小弟时常用的姿势:“说说吧,圣徒岛不是个天使斗恶魔的游戏,那是什么?”
老头儿很顺服,他这个年纪,已经没法和年轻人争短长了:“我也只知道一部分,前前后后听苦行者提过。”
他描述的圣徒岛和0416想的不太一样,从玩家登入游戏的时间点往前推三百年,圣徒岛还不存在,庞大的斗天使集团发生了内讧,正统派向恶魔求援,于世界的尽头、天与海交接之地发动无名战役,可惜的是,战斗失败了,首座天使和魔王一同被俘,革命派一夜之间建起圣徒岛,命令修道士关押罪人并代代把守。
“也就是说,”0416从他的话推断,“国王和女圣徒的传说并不存在?”
“对,整个圣徒岛都是谎言,七座圣徒墓只有两座是真的,分别关押着魔王和失去了翅膀的首座天使。”
天使关在女圣徒墓,“那魔王是关在……”0416问。
“国王墓。”老人答。
果不其然,0416明白了,怪不得苦行者和禁欲者总在国王墓附近晃悠,后来偷盗者马背上那个裹斗篷的应该就是魔王了。
“苦行者怎么知道这些的,是任务消息?”他又问。
“大概吧,”老人不确定,“他一上线就有地图和哨子,告解者诱使聆听者去找皈依者的事他也知道。”
“诱使?”0416惊讶,“不是聆听者自发的?”
“不是,”老人瞄了瞄他,露出疑惑的神情,“没有皈依者,聆听者救不出天使,即使救出了,也通不了关。”
0416久久没说话,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接着,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个游戏的终点是什么?”
“我不知道,”老人显得麻木,“我跟过的苦行者里,还没一个走到最后。”
是了,连聆听者的支线任务都险象环生,何况苦行者这条主线呢,玩家行为的随机性,多种因素的扰动,许多种可能的排列组合,以渺小的人类意识恐怕一生都难以穷尽,松开搭着老人的手,0416陷入了沉思。
0416进入舱房,这回是弄火者,这家伙居然叠了被子,坐便器也收拾得很干净。
“我就不跟你废话了,”他开门见山,“他们让我来的,你有没有什么要交待?”
弄火者温和地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0416点点头,走到窗边又折回来,样子很烦躁,弄火者挺老实地看着他:“已经问过好几个人了吧?”
“可不是,”0416像是对他失去了兴趣,大喇喇坐在接入终端的纤维椅上,“你是第四个,后头还有俩呢。”
弄火者转身去拉扯床上不太平展的床单,0416无聊地抖了抖腿,突然问:“哎,上次是你说的吧,在圣徒岛不缺油,有什么门道,透露透露呗。”
那家伙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但却说:“没有啊,你听错了。”
“这样啊,”0416一副失望的口气,“我是真吃够那‘里头’的干面包和烂菜汤了!”
弄火者不接茬,0416等了一会儿,又问:“喂,你在里头有没有搞过?”
弄火者无奈地发笑,仍不肯转身:“你怎么净问这些没用的。”
“食色性也嘛,”0416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搞没搞过,啊?搞没搞过?”
“我哪有人搞啊,”弄火者终于不耐烦了,回过头,抱怨似的,“我一个打铁的,连看人搞的机会都没有。”
0416平静地看着他,他听聆听者说过,弄火者和看守者是一对。
真正的寂静充斥着舱房,这是种无形的力量,让弄火者心慌,他猜测自己暴露了,又觉得不可能,只是几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可一转念,最容易暴露的就是细节……这时0416不再聒噪,很反常地踱到门边出神,他在想什么呢?
弄火者的神色忽而变化,从老实憨厚变得狰狞狡诈,拎起接入终端的半封闭头盔,他瞄着0416的后脑,猛力砸过去。
扩音器警告还没来得及响,0416已经一个侧头躲开袭击,扭转身,一眨眼冲到弄火者跟前,手刀照着咽喉一个横斩,那家伙当即憋红了脸,朝双杠上翻倒,撞破了头。
“0416号,保持距离!”中央塔楼传来指令,“0416号,退到门口,等待管理员!”
0416没再动手,揪起弄火者沾着血的头发,轻轻叫了一声:“嗨,喑哑者。”
0416估计,他进入偷盗者囚舱的时候,应该是半夜,那家伙在睡觉,迷迷糊糊从被里钻出来,打个招呼:“聆听者啊,上来吧。”
这是第一个主动邀请他上床的人,单人床实在太小,0416摆摆手:“不用,我地上对付一宿。”
“没事,”偷盗者掀开被子,“头和脚倒着睡,够用。”
0416想一想,爬上去,盖着被子躺下。尽管窗外有白亮的光,睡意还是很快袭来,这两天他太累了,身体和脑子都累,一句话都懒得说。
偷盗者也没有话,静谧的夜,0416做了个旖旎的梦,梦里他和聆听者搞在一起,湿淋淋的大腿、缩得细小的乳头、发红发烫的嘴唇……他激动得不知所以,本能地摁着那个人的手腕,粗喘着压上去,可底下的却不是聆听者,而是0933,湿濡的头发,半挂着的眼镜,畏怯得羞红了的脸,“啊”,他打了个哆嗦,惊醒过来。
腿上湿乎乎的,胯下有一只卑劣的手,他腾地火了,一骨碌翻起身:“你他妈找死啊!”
偷盗者没出声,臭不要脸地在那儿装睡,0416狠狠踹他:“我数三个数,不起来我弄死你!”
偷盗者于是起来了,畏缩地低着头,他很壮,刺青下的肌肉十分瞩目,0416注意到他的手,还藏在被子里:“喂,手干嘛呢!”
被揭穿了,偷盗者的胆子反而大起来,有节奏地开始抖腕子:“都不容易,互相帮个忙嘛,”他小声咕哝,“再说你也爽到了。”
“爽你妈个逼!”0416拽着被子要下床,被那小子从床对面扑过来,死死压在身上,一通乱亲乱摸,边摸边说,“搞我一次,求你了!”
这家伙力气真大,弄开他不是那么容易的,0416有点懵,愣愣地飙脏话:“我操、操你……”
偷盗者突然松开他,骑在他身上拽裤子,裤子脱掉翻过身,趴下去撅起纹着兽头的圆屁股:“来呀,操我!”
都这样了,扩音器也没发出警告,0416无语,敢情这种事中央塔楼是不管的,他这会儿冷静了,大手照那圆屁股上一拍:“哪儿上的瘾,‘外头’还是‘里头’?”
“外头”指的是没进边沁前,“里头”则是指圣徒岛,偷盗者着急地不停扭腰,一身刺青跟着变幻:“问那么多干嘛,赶紧试试!”
他说“试试”,0416敏锐地判断,他是在圣徒岛搞多了,可偷盗者哪有那么多机会和人搞,有这个资本的,只有皈依者。
“‘里头’是虚拟的,”0416算是劝他,“好屁股这么搞,搞裂了。”
“我不怕,”那家伙迫切地表态,“裂了我愿意,快点!”
“人家看着哪,”0416指指窗口,跳下床,“我可没这种表演欲,回见吧。”说着,他抡起纤维椅,砰地砸到气闸门上,扩音器里立刻传出警告:“0416号,注意行为!0416号,退到门口,等待管理员!”
A来接他的时候,显然也正睡到一半,头发没打油,鞋子也没来得及抛光,0416幸灾乐祸地笑:“还差一个,咱俩就解脱了。”
A没搭腔,带他进电梯,到十九层,两人出去,0416一看,两侧门上的编号都是09开头,他已经进入高级监区了。
“0933号,部分囚舱电力系统故障,0416暂时借住,时间12小时。”
很奇怪,这次A没像对0777号那样,让0933先戴铐子再开门,而是轻率地开启了气闸,把0416推进去。
被子掀着,似乎还带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