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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似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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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学时有一次老师说他的红领巾系歪了,他回家后就在家反复练习着怎么把红领巾系的又端正又好看。
  我在宁明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口不择言地在家里大吼着说我喜欢宁聪、喜欢宁聪、这辈子只会喜欢宁聪。
  该听的人不该听的人都听见了。
  宁聪这样都没把我当成他小时被指着说脏的衣服洗掉、没把我当做系歪了的红领巾给纠正成端端正正的样子。
  我多希望他这样对我。
  我蹲下身子伸手拉开了宁聪捂着自己脸的手,我仰头看他,争取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要留在宁聪身边,只要宁聪告诉我……
  我盯着他问:“告诉我你没生病。”
  他要告诉我他没生病,他知道我不会在没有他的世界活下来的。
  只要他告诉我这是他跟萧则的一个玩笑,我留在他身边,不管以什么身份。
  宁聪眼里一片水光,好一会儿,我听见他说:“没有。”
  我心里像是“咚”的有一块大石头猛地落下来。
  宁聪从来不会骗我。


第27章 27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我迷迷糊糊见宁聪坐在床上像是在玩着手机,我问了声后宁聪说他在玩游戏,我翻身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宁聪靠在床头看书,屋外的阳光零星地洒在他的头发上,在我睁眼的一瞬间骤然就生出了一种白头偕老了的错觉。
  然后我便醒了,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自私。
  让宁聪自己做决定,再也不要被我所左右。
  宁聪像是感受到我醒了,他斜了我两眼:“醒了?”
  他声音有些哑、并且眼睛也有些肿,所以对于他说的废话我十分有诚意地告诉他:“嗯,醒了。”
  宁聪翻身去床头柜处拿了几个东西出来,他把东西丢在床上,一张银行卡一份文件。
  我伸手捡起了银行卡,端详了片刻。
  宁聪放下书告诉我说:“那边拆迁的拆迁款,全打进了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生日。”
  我嗯了声,好一会儿,萌生了点笑意:“这种感觉像是你在给我分手费?”我停了停,换了个措辞,“断绝兄弟关系费?”
  宁聪丝毫没理我的调侃,他把文件翻开告诉我:“你现在睡的这房是你大学的时候我给你买的,户主是你。”
  我嗯了一声,开始想他是不是接下来要说让我以后住在这屋里以后有空会来看我?
  宁聪倒是没这么说,他丝毫没解释他把这些东西给我的意义是什么,转头继续道:“宁明生了个女儿,名字叫宁纯曦。”
  我啧了一声,宁明这名字取的。
  宁聪说:“满月的时候我给她包了两个红包。”他顿了顿继续道,“有一个是我替你给的。”
  我看向宁聪,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宁聪对我的不解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前段时间金秋霞给我打电话。”
  我伸手把宁聪给我的银行卡丢在一旁,有些生气:“她联系你干嘛?”
  身患癌症没钱治疗了?车祸残疾下半生不能自理了?
  宁聪说:“也没什么事吧,说着对不起我什么的。”
  我啧了一声。
  宁聪继续道:“好像是说嫁了个男人,生了个女儿,现在也不怎么赌了。”
  我问他:“给了她多少钱?”
  宁聪丝毫没理我的尖酸刻薄,他问我:“你要给她打电话吗?”
  我当然说不要。
  宁聪应了一声,又拿起书开始看了起来。
  我等了半天没见宁聪要说什么,又看了他一会儿没忍住问他:“都说完了?”
  宁聪皱着眉头看了半响,那副样子好像真的在想自己还有什么没有说的事情,半响后他点了点头:“你埠县的房子现在空着那里,几个户外协会的人总问怎么很久没见你了。”
  我简直莫名其妙,看了他半响。
  他继续在那里跟我聊着这么多天发生的事情:“隔壁阿姨这么久还是没回来过,我没联系过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默然。
  宁聪说:“小阳。”他顿了顿,“就是那只猫,我放在李老师那叫让他先帮忙养着了,过段时间我看我开车去把猫带过来吧?”
  他顿了顿,带着询问的语气问我:“还是说我们要回去那边住?”他说着说着点了点头,“不过那里环境确实也不错,挺适合生活的,就是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
  我想我没听错,刚刚宁聪跟我说的是我们。
  我顿了许久,还是没忍住问出声:“你当初去找我抱的是什么心思。”
  宁聪看了我一眼,他叹了口气,然后告诉我说:“小芒,你没有我在身边真的糟糕透了。”
  他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他从来都不说我想听的话。
  我十分固执:“那你让萧则骗我来找你又是为什么?”
  宁聪说:“我养了你这么久,不能把你丢下。”
  宁聪真坏,他知道我讨厌听什么,他便说什么。
  我把银行卡丢在他面前:“给我钱做什么?”
  宁聪楞了楞,好像全然不知道我问出这个是个什么意思:“钱用来做什么就给你做什么。”
  我看他:“我拿着钱就可以天涯海角地跑了。”
  宁聪蹙了蹙眉头,质疑我说的话:“你没钱也能跑。”
  我点头对此表示认同。
  接着便听见宁聪缓着嗓子说:“那我比较希望你跑的时候不要这么捉襟见肘,小芒。”
  我楞了楞。
  听见宁聪笑了声:“当然你最好别再跑了。”他说,“再跑我真的受不了了。”
  十一月份的时候宁聪还是把猫给接到了这个他买给我个房子里,我许久未见这只猫,它已经胖的我快认不出它了。
  它还是一如既往地十分胆小,它跟宁聪很熟,对我则全然陌生的样子。
  我蹲在地上哄了它半响,它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不过我知道它不久就会适应下来的。
  即使是个幼小、脆弱的生命也会全力以赴地去适应新的环境。
  到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天愈来愈冷,某个我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身侧宁聪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当时还有些茫然,带着刚睡醒的昏沉,恍然觉得这么多日子好像过得像梦一样,或许宁聪根本没来找我,又或许这个世界上其实根本就没有宁聪这个人。
  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我在这穷苦人间游荡间给自己杜撰出来的一个臆想。
  他是我睁眼世界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场落日、是我人生中的第一片落叶、我人生中的第一场雪,是我的春天、我的冬天、我温暖的午后、我寂静的夜晚,是月亮、是太阳,是我千千万万场的求生战争。
  这人世间的千千种种皆是他,这人间皆是他。
  我从床上起来了,带着一种冬日沁入人心的萧条走出了家门。
  屋外车鸣声不绝于耳,冷风夹杂着沙子打在人的脸上。
  我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听见宁聪叫我,他的声音隔着大马路又隔着来往的车流显得有些失真,我在一片恍然失真的环境中分明地听见了在大街上吼我的名字,听见他在好像很远的地方吼了声:“宁阳老子他妈的爱你,你给我过来!”
  声音到了尾处都有些破音。
  我站在路中间看他,看见他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手里拎了一大袋子东西都洒在路边。
  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喇叭按得震天响。
  宁聪三步做两步过来径直抱住了我,出声吼我:“你他妈要吓死我!”
  我就突然在宁聪的声音中神魂归位,见这幅样子反倒是把我吓住了,我在我在震天的喇叭声中责问他:“你跑的那么快做什么,车来了怎么办?”
  我听见宁聪吼道:“你他妈死了,老子还活什么?”
  我脑子分外冷静地告诉他:“我只是在等车过去而已。”
  宁聪好似在我的声音中平静下来了,他拉着我的手慢腾腾地往家的方向走,手抓的极紧偏偏嘴里还讽刺我:“站在马路中间等什么车,等车撞?”
  我没说话。
  宁聪既然说爱我他便不再是来度我的佛,他该在这人间爱恨痴缠中沉沦。
  他把命牵在我手上,我便不能死。


第28章 —全文完—
  我喜欢在床上叫宁聪哥,舌头轻触在下颚处,触碰着的嘴唇缓慢地张开,在他灼热的呼吸声中轻声喊出来。
  我每次这么叫他的时候他背脊的肌肉都会骤然绷紧,我能看见他手臂爆出的青筋,看见他通红的耳朵。
  他有的时候会让我闭嘴,有的时候不会。
  我喜欢吻宁聪的脊椎骨,喜欢吻他的后颈,我喜欢从后背进入他。
  他的嘴还是很臭,还是喜欢在某些时候不遗余力地打击我。
  而且他的腰确实不太好,不过完全不是什么出过车祸这样的事情。他年轻的时候干过很多活、吃过很多苦,稍微好了些之后又总是在办公室里坐着,他的腰总是不太好的。
  后来我给萧则打了个电话,我询问他是否真的生病,在得到他的否认后我问他是否宁聪生病,萧则也说没有。
  既然没有我便信了,我生命中觉得重要的人并不多,细细数来也就这两个而已。
  宁聪有一段时间喜欢在床上叫我滚开,叫我滚。
  等我真的准备滚开的时候他又会迅速地把我抱住。
  我在日复一日的岁月中乐此不疲地跟他玩着这样的游戏。
  有一次晚上我跟宁聪弄的有些累了,宁聪迷迷糊糊将睡未睡的时候突然开口问了我一句:我技术很差吗,跟我睡很糟糕吗?
  我恍然想着我好像曾经有出口跟宁聪表达过我对他技术的不屑,我总以为他从来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我觉得十分好笑,还在想着要去怎么去答复宁聪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睡着了。
  我想了会儿,既然这样就留下这个美丽的误会吧。
  如果这个美丽的误会能让宁聪在床上更放得开一点,那么我是很乐意的。
  金秋霞有的时候会跟他打电话,他们偶尔会聊到我,大概是上了年纪便多了些年轻时候没有的温情,所以会在聊起我的时候偶尔哭出来,她跟宁聪聊我小时候的事情,聊着聊着情绪便不太对了。
  最后总是以“妈妈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小阳”来结束通话。
  宁聪在屡次接到金秋霞哭着跟我道歉的电话后开始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等到某年清明节的时候金秋霞跟宁聪打电话说要给小阳烧点纸钱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
  我当时靠着宁聪,能看见他整个表情都不对了,在他挂了电话后十分感兴趣地问他金秋霞跟他说了什么,是不是谁身患重症了?
  宁聪蹙着眉头看向我并告诉我金秋霞说的话,我楞了下后没忍住直接笑倒在了床上。
  最后我们分析了一下金秋霞肯定是通过宁明找到了宁聪的联系方式,她肯定顺带问了下他另一个儿子,我想也想知道宁明那人能说出什么话来——
  “死了!早死了!他死了!连个尸体也没找到!”
  我想着想着还直乐,在床上笑的差点喘不上气来。但是宁聪这个人比较传统,他偏不喜欢活着的人说自己死了,严肃认真地要我呸呸出几口,他甚至想打电话给金秋霞去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这个时候我就会扑到他身上言辞恳切地告诉他:不用了不用了,我喜欢这个处理方式。
  宁聪还是不赞同我。
  我通常会装作一副十分可怜地样子跟他说:“哥,你知道我不喜欢他们,我不想跟他们有任何关系。”
  宁聪通常情况下都不会说话。
  我再接再厉地告诉他:“你知道我讨厌别人的愧疚和对不起,那让我也觉得十分痛苦。”
  宁聪把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
  我会凑上去吻他,然后告诉他:“我对他们没有感情,我只对你有感情。”
  这个时候宁聪会掀开被子没什么好气地说:“行了,睡觉吧。”
  我便自动把他这个行为归纳为宁聪害羞了。
  过年的时候宁明跟金秋霞会分别给他打电话,他们叫他去他们那过年,会在电话里展示出些我们从小时从未体会过的温情出来。
  他们会告诉宁聪多穿些衣服、跟宁聪说要好好吃饭,会说钱是赚不完的,身体还是比较重要。
  当然以我这种小人之心理所应当地是觉着主要是因为宁明跟金秋霞这两个人的生活肯定是得靠着宁聪接济,所以言里言外总归有些软起来,
  宁聪会在接到他们的电话的时候从眼角斜我两眼。
  挂完电话的时候他会啧啧嘲我:“嫉妒么?”
  我会嫌弃地看着他:“我嫉妒你什么?”
  宁聪会啧啧上前逗猫似地摸了摸我的下巴,然后告诉我:“当然嫉妒我爹疼娘爱啊。”
  宁聪这个话说出来十分搞笑,姑且先不提这两人如此给宁聪示好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就讲讲宁聪这人,他骨子里真的特别传统,讲究个什么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父不慈子也要孝、弟不恭兄也要友。他觉得一个完整的家庭就是得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觉得他给了我再多也比不上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十分憎恶宁聪这个价值观,比如他爸妈赐他骨血肉身那他一辈子便不会舍弃自己这个儿子的身份,比如他小的时候在外面那么辛苦也从来没想过要抛下我,他也永远不会抛弃他作为我哥哥的这一个身份。我曾经多次向他明确表明若我比他早出生三年,我成了他哥哥,我绝对不会管他的,更别说宁明跟金秋霞了,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一切。
  那个时候宁聪摇头在那笑,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让我觉得他似乎窥探到了什么天机。
  当天晚上我覆在他背上的时候,听见他的细微的喘气声,看见他背部一层薄薄的汗液,我顺着他脊椎骨一寸寸地舔下去
  在他猛地绷住身子的时候贴上他耳朵:“我嫉妒什么?”
  宁聪的呼吸声响在我的耳边,我就在他的呼吸声中小声地告诉他:“总归是我们活的比他们久的。”
  等他们死了,宁聪那时时刻刻黏绕在身上的关于我与他关系的禁忌感,关于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指着宁聪鼻子骂他离心背德、是个怪物的人也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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