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恐怖啊-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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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飞烟灭?”白千湾问。
“不,”宋弄墨说,“在经过阴间长官的裁定后,白骋将会被带进地狱十八层。”
白千湾像是松了口气,片刻后又绞起手指:“总算了结了。”
尽管白骋和他的混乱逻辑、巫术、罪行即将一起堕入十八层地狱,但他死前说的那句话,依然如同梦魇般在白千湾耳边萦绕,如影随形。
事件结束已经数月有余。白千湾却像是还在原地踏步,每每想起白骋之死,他总是从梦中惊醒。
头疼。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掉……谁想要白骋的爱啊!
他在宋弄墨身上靠了一会儿,不忘啃咬两下,险些又被按住扭打一顿。白千湾求饶了几句,飞快地跳下了床:“我去玩游戏了。”
他戴上耳机,砰砰砰地敲着键盘,电脑屏幕里一大串丧尸被他连根拔起又摔下,像台风天里的大树。
宋弄墨就坐在他身边。他玩游戏,宋弄墨则百无聊赖地玩着白千湾的发梢和耳垂。
宋弄墨对电玩游戏没什么兴趣,青春期的时候他也不曾沉迷过,反倒是白千湾一度对游戏产生过浓厚兴趣,那时候他买游戏机,本质目的是为了借给白千湾玩。
“不知不觉快十年了,”想到这里,宋弄墨忽然感叹道,“一眨眼的工夫……”
白千湾戴着耳机,只隐约听见宋弄墨说了句什么。他扬高了声调,把耳机一拉:“什么?”
“我说你继续玩。”
什么啊,刚才说的肯定不是这句。
屏幕里的丧尸汹涌而来,白千湾两边顾不上,只好飞快地在宋弄墨脸上亲了一下,安抚道:“等我打完再聊。”
宋弄墨自顾自地念叨:“男朋友沉迷网游是这种感觉……”
白千湾戴着耳机,也听不见他在抱怨什么,他忙着操控小人殴打丧尸。如此过了半小时,白千湾才结束了一局,他松了松脖子和肩膀,累极了似的靠在椅子上。期间宋弄墨安安静静地冲了杯两杯茶水,这会儿白千湾瞥见了,捞过来一杯一口喝下。
他说:“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
“一定有——”
白千湾从杯子里抬眼,亮闪闪的一对眼珠,仿佛在审查他是否撒谎。
宋弄墨只好说:“就是感慨我们认识挺久了。”
“说到这个,”白千湾放下杯子,狐疑道,“你该不会第一次见面就爱上我了吧。”
眼前浮现白千湾转学来的第一天,面无表情从他眼前走过的场景。白净病弱的美貌少年。虽然没有看宋弄墨一眼,刹那间却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宋弄墨怀念似的笑了笑:“算不上……不过也差不多吧。”
反正在那一天之后,宋弄墨就开始着手接近白千湾,甚至为了他进入超自然事件社团。
“太可惜了,”思及此处,白千湾遗憾不已,“你早点说自己不是直男,说不定那会儿我俩就成炮友了。”
“为什么不是男朋友?”
“那时候我才不会答应你。”
“为什么?”
“你会被我吃掉的。”
“……”
“开玩笑的。”
说着,猫咪从身后窜出来,屈起后背伸了个懒腰,又躺在鼠标垫上睡觉了。白千湾伸手挠了挠它的脑袋:“起来起来,别睡了。”
一人一猫就在桌上闹了一会儿。宋弄墨眼看着他把小巫惹得生气,正要拦着他别作死,小巫已经一爪子抓上了白千湾的手背。
宋弄墨忙不迭抓过他的手反复检查:“流血了吗?待会儿和我去医院打针。”
白千湾摇头:“不用吧?”
宋弄墨眉头紧皱:“动物终究是野兽,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你少惹猫生气吧,小巫现在年纪大了,脾气也不好。”
“知道知道。”白千湾敷衍地应了两声,又戴上耳机打起了游戏。
下午,宋弄墨又回到警署上班。白千湾睡了一觉,被金属磕碰的声音吵醒,原来是床下猫咪正在玩弄堆在床下的镣铐。
他拾起来一只,在手腕上比了比。
宋弄墨很久没有把他锁起来了。
奇怪的是,白千湾其实很希望宋弄墨把他锁在房间里。
跟性/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纯粹这样想而已。
大概是因为白骋所说的“爱”?也许和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有点微妙类似。不过,因果关系颠倒了,白千湾不是因为被囚禁才爱上宋弄墨,是刚好反过来。
白骋爱白千湾,因此他为了白千湾而死。
白千湾爱上宋弄墨,死掉的会是谁?结局是白千湾自杀,还是宋弄墨被白千湾吃掉?
如此想着,白千湾将自己双手戴上了镣铐。
“喵。”小巫坐在床上,奇怪地盯着他瞧。
“你又问‘为什么’?”白千湾摸了摸它的耳朵,在猫咪耳边说,“因为晚上我经常做梦啊,梦见一些奇怪的场景。思来想去,为了宋弄墨的安全,我还是被关起来比较好。动物终究是野兽,懂吗?我和你说说昨晚的梦吧?”
……
在梦里,他们驱车前往宋玉墨的婚礼。
婚礼上,所有人都衣着光鲜,秀色可餐。新娘宋玉墨身穿洁白婚纱,她纤细的双手戴着蕾丝镂空长手套,轻巧收下各路宾客的祝福。
在见到兄长宋弄墨与白千湾时,她眼底漾着真心实意的幸福感:“你们总算来了,坐这里吧?”
“路上堵车,”宋弄墨歉意一笑,“差点误了时辰。”
作为新娘的哥哥,他刚和白千湾坐下没多久,就被人拉走喝酒。
宋玉墨引着白千湾走进礼堂,一位西装革履的高挑男人正在与司仪说着什么。宋玉墨喊道:“秀一!”那男子才转过身来。
“这是我哥哥的爱人。”宋玉墨说,“之前和你说过的。”
新郎笑着说:“你好。”
来之前,白千湾曾听宋弄墨说了一耳朵,似乎新郎是一位外国人,因而婚礼也根据新婚夫妻的意愿办成了基督教婚礼的模式。
新郎是不是外国人,白千湾并没有在意,他的目光扫过新郎的脸,停留在新郎伸出来的右手上。
这双手白净年轻,骨节均匀手指纤长,手背隐约浮现青色筋脉,指甲是清一色的粉色椭圆形,半月牙也清晰可见。
这双手和宋弄墨的手极其相似。
片刻的沉默之后,白千湾才回握新郎的手。
“你好,我是白千湾。”他眼中笑意更浓。
第59章 第 59 章
59
宋弄墨通宵加班,一晚上没回来。
白千湾一大早就醒了,也是闲得发慌,他骑车跑去警署大门前堵人了。
警署门口是一片空地,对面是停车场。一位身穿厚重羽绒服、毛线帽子和口罩手套的青年踩着一辆崭新的单车在水泥地上绕圈打转,似乎无聊极了。寒风刺骨,扬起了单车轮子上未拆的塑料薄膜,发出猎猎作响的声音。
白千湾没有单车,宋弄墨也没有。
宋弄墨心想,以这单车的磨损程度看,像是白千湾早晨出门时刚刚买的。
“啊,这个人是谁?”同事惊呼道。
赵廖说:“家属无误,就像李恪的爱人时不时大早上过来接人。”
趁着李恪轮休不在,几个人嘻嘻哈哈地打趣了他一顿。
“所以这位是谁的男朋友?”同事又问。
“就不能是侄儿弟弟之类的角色吗?”
“有道理。”
宋弄墨置若罔闻,飞快地走下台阶,朝白千湾走去:“你怎么还买了一辆单车?”
白千湾将刹车一拧,拉下口罩弯起眼睛笑:“想来接你回家啊。”
“太冷了,你怎么不开车?”
“车证丢了。”白千湾拨了拨车上的铃,“来来,上车,快。”
“不行,”宋弄墨颦眉摸了摸白千湾冻得发红的耳垂,“天气太冷了,以后别一大早出来,还是开车回去。”说着,一手拖着自行车头往停车场拉。
“好嘛,又不会冻死。”白千湾拗不过他,只好老实踩着单车一起往停车场钻。为了跟上宋弄墨的步伐,他特意放慢了行驶速度,慢悠悠地和宋弄墨并行,甚至还空出来一只手搭着宋弄墨的肩膀。
宋弄墨又说:“不要把死挂在嘴边。”
“好吧。”
“吃早饭了吗?”
“没呢。”
开了汽车后尾箱,宋弄墨把白千湾赶下车,拎着自行车放进后车厢里。
“你这单车怎么这么轻?”他问。
“方便拿啊,还是可以折叠的那种。我特地问过车行老板才买的。”
宋弄墨摆弄自行车,试图把单车叠起来不占地方。白千湾就在一旁当甩手掌柜,站了好一会儿,大概是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折腾,又上前去:“我来帮你。”
“一边儿去。”宋弄墨说。
眼看着他行云流水拆卸玩具似的把自行车折好,又塞进后尾箱,仿佛精力充沛无懈可击。白千湾纳罕道:“通宵上班不累吗?”
“在休息室睡了一会儿,还好吧。”
“可是你这么忙啊……辞职吧,我当通灵师养你。”
“说什么呢?”宋弄墨失笑,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赚的那点钱也就够养活你自己。”
白千湾猝不及防被男友嘲笑了收入水平,磨了磨牙正要反驳,恰好听见身后传来几声谈笑,他转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赵廖惊讶的脸,赵廖边上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女,估计都是宋弄墨的同事。
“赵警官,”白千湾打了招呼,“下班吗?”
他和赵廖见过好几次,也算熟稔了。
赵廖的眼神在宋弄墨和白千湾身上来回瞟动:“对……你来接宋队回家?”
白千湾笑着说:“是啊。”
赵廖和其余同事无一例外地沉默了,直到白千湾和宋弄墨两人上了车,扬长而去,几个人才淅淅索索动起来。
“原来传闻是真的?”
“宋队和犯人的儿子好上了,卧槽——”
“昨天就有人说看见他们牵手啊。”
“不得了……”
“呜呜呜为什么办案也能脱单,我的女朋友在哪里!”
“喂喂,赵廖,你知道什么内幕吗?”同事的双眼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赵廖咳了一声:“不知道,只是听说他们早就认识了……你们去问李恪吧,是他说的。”
……
白千湾六点半出的门,刚到警署没多久就碰上宋弄墨下班,两人在停车场磨磨蹭蹭了这么久,车开到D区的时候他一看钟表才七点出头。
“你别做饭了,就在外边早餐店买点什么吧,省点时间睡觉。”白千湾说。
白千湾十指不沾阳春水,独居的时候日夜依赖各种外卖APP才能生存,和宋弄墨同居之后,他这种三餐重油盐的生活自然一去不复返了,要么是家居阿姨做饭,要么是宋弄墨做给白千湾,反正宋弄墨是不许他再点外卖了。
“那去小吃街吧。”
“哪儿?”
“警校附近。”
“警校?你读的大学?”
“对。”
宋弄墨把车停在路边,两人下了车。白千湾好奇地望着十字路口那所学校——XXX警察学院。他咕哝了几句:“我都没来过这里。你真在本地上的警校?”
“我第一志愿就是这个学校。”
“警校外人是进不去的吧?”白千湾一步三回头,不停地往学校大门里瞧,“如果没有当年那些破事,你读大学的四年每周末门口都能看见我的身影。”
宋弄墨想了想:“应该是每周末我到你大学宿舍楼下等你吧。”
白千湾不禁有些戚戚然,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两人平白浪费了几年时光。
不过,好在目前为止的转折还算圆满……
小吃街人满为患,大部分顾客都是大学城附近有早课的大学生和中学学生,路边排着长长的队伍。白千湾不想排队,一手牵着宋弄墨到处逛,总算找着了一家不至于爆满的粤式茶点。
“这么贵,怪不得人少。”白千湾翻了翻菜单,立刻被上边的价格刺痛了眼睛。
“这家店我大学的时候来过,”宋弄墨问:“吃点什么?”
“你看着点吧。”
白千湾托着腮,漫不经心地在店里巡视了一圈,客人的确很少,除了他俩,只有两桌之外的两位女士正在就餐。
大概是一对母女或者姐妹,年轻的女孩穿着D区B市一中的白色校服,背影隐隐有几分熟悉。
她是谁呢?
这时他点的粥恰好被服务生端上了桌,白千湾被打了茬,也没往下想。
桌上宋弄墨说起同事结婚,过几天要去参加婚礼的事情。
“结婚?”白千湾忽地有了兴趣,“我们是不是还没见家长?”
“你不是见过我爸了?”
“又不是正式见面,”白千湾回忆起葬礼上宋阑的古怪行为,奇道,“总觉得那天他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宋弄墨笑了:“那是因为我和他提过你。”
“什么?”
“向他出柜的时候提了我喜欢那个通灵师的事。”
“……”
怪不得宋阑在他身边打转欲言又止。
“那,我是不是还得见宋阿姨?见家长要带什么礼物呢?万一她不能接受儿子找了个男朋友……”白千湾皱起眉,目光飘忽,已然沉浸在想象中。
“不必见她。”宋弄墨却说。
“为什么?”
“因为我父亲的疑案还是一团浆糊。”
白千湾一惊:“你是怀疑阿姨她——”
“没有证据,”宋弄墨拨弄着汤勺,“尽管我父亲也这样认为,甚至他也知晓爷爷和阿姨有染,但是没有任何证据,那五分之一的遗产也不知所踪……”
“我没想到……”
白千湾心想,原来当初他的直觉完全准确,宋家的事情远比他想得更复杂危险。
“你要小心,”宋弄墨悄声提醒他,“你为宋绅通灵过,她会生疑。”
“好,”白千湾忙不迭点头,“你也是。”
“她倒不至于……”正说着,身旁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宋弄墨一下子噤了言。
白千湾转过头,原来是刚刚那对母女。
他正想说话,蓦地身后那个穿校服的女孩扬声喊:“哥哥?”
来人竟是宋玉墨与宋太太……
“阿姨,这么早?”宋弄墨起身说。
“我今天难得出来送玉墨上学。”宋太太含笑道,“弄墨,这位……这位不是通灵师白先生吗?”
白千湾一怔,仍说:“是我。”
宋玉墨诧异地捂了一下嘴,忙说:“这么巧——妈妈,我要迟到了,走吧。”这才拉着宋太太离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白千湾呐呐道:“宋太太……看不出来啊。”
宋弄墨叹了口气:“吃完了吗?回家吧。”
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上课时间,小吃街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空气里弥漫着豆浆的甜味。白千湾戴上口罩,时不时往宋弄墨脸上瞟。
“怕吗?”他问宋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