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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浮世升沉-第77部分

小说: 浮世升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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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月附灵时选择了你,与我们而言也是一种缘分。何况我也算看了你许多年,在我心里,也是把你当半个儿子来看的。”
  “……”年却升忽然有点无语,没什么礼数地回了一句道,“怎么都这样占我便宜……星汐成天想要当我爷爷。”
  竹洪闻言便笑了,面向星汐道:“还有这回事,辈分都骑到我上面去了。”
  星汐瞪了年却升一眼,向竹洪道:“没,我就开开玩笑——大人你信他还是信我。”
  竹洪道:“我不信你,你从小就鬼精鬼精的满肚子坏招儿。”
  星汐解释:“我……”又叹了口气,“算了,就这么着吧。”
  竹洪笑了笑,知他一时小性子不必理会,回头继续向年却升道:“从前我曾有意渡你成神,但此事终究不是我一人决定便可皆大欢喜,所以我还要问过你的意思。——你觉得如何?”
  年却升一怔:“我吗?”然后又赶紧摆手,“不不不,渡人成神哪有那么容易。”
  姜冬沉闻言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看了年却升一眼,却一言都没有出。竹洪这时便解释道:“渡人成神自是不易,但你根骨心智都是上佳,未尝不可。”
  年却升还是摆手:“还是算了。”
  说完又笑望了姜冬沉一眼,有点莫名温柔道”“家有爱妻,不忍离去。”
  ……谁能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星汐在旁边一阵咳,姜冬沉也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在星神面前这么儿女情长有点羞人,不小心双颊便微微红了。竹洪倒没怎么意外,甚至十分欣赏地望了年却升一眼,仿佛是在认同他不为权势而抛弃所爱,实在忠渝可嘉。温下声道:“我若赌神,总没有只渡你一个的道理。”
  年却升和姜冬沉飞快地对视了一眼,这一眼千言万语未言已尽,年却升向竹洪道:“多谢星神大人好意,我二人心领了,只是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我志不在此。——成神固然长命百岁永葆青春,但是只怕逃过死别逃不过生离,若是分离两地长久不能相见,如同牛郎织女却还不能双双赴死黄泉再见,这未免也……太痛苦了吧。”
  竹洪没有言语,年却升又歪头笑了笑道:“何况我们本就是凡人,亦有父母在上,兄妹左右,若两身成神,百年后容貌无别,却看着亲人朋友相继离世,我只怕我们都会接受不了,而终落得孤独。——而且,从前我答应过要与他白头偕老。”
  “是。”竹洪有点动容,“你说的很对。”
  年却升笑笑,拱手谢礼道:“星神大人劳心挂念,以及这么多年的关怀照顾,我们二人在此,便一并谢过了。”
  竹洪自然是温言笑说无妨,随之向年却升搁置在面前阵法中的白月光招手柔声道:“璇儿,到我这里来。”
  这一会儿璇月已重新适应了星神殿中的源源神力。应声,白月光周身焕发出一方淡淡的洁白月色,年却升同姜冬沉向后退了半步,只见一位白衣女子从皎皎明月中缓缓现出身来。
  黑发垂腰,月莲怀袖。回过身来向年却升和姜冬沉微一欠身颔首表示谢意。淡淡远山娥眉,双眸温亮如月,肤白胜雪,唇红如桃色。礼过便转身,亭亭漫步一身轻纱烟云琐碎,行至竹洪身前,微一咬唇,小声道:“大人,妾身让你久等了。”
  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千回百转,终再相逢。
  阮阮从姜冬沉袖子里钻出来,飞快地跑到璇月身前,脚步却一滞,像是近乡情怯一般,小小地喵了一声。
  璇月却笑了,向它伸出双臂,轻轻唤了一声:“阮阮。”
  阮阮不再迟疑,纵身跃进璇月的臂弯,极委屈地小声喵了许久,仿佛在倾诉着什么艰难想念,璇月便十分温柔地摸摸它的头,安慰道:“我回来了,回来了。”
  年却升不合时宜地心想:“我可能养阮阮养的有点糙了。”
  星汐这边悄悄地从台上下来,挪到年却升和姜冬沉中间小声道:“我们回人间吧好吗,我真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阮阮那狗东西,在别人面前都是傻猫一个,就在璇月这儿是个小乖乖。”
  果然,重逢感动这种事,经历不同的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年却升更在乎的是什么?——方才璇月走过去轻声讲过话以后,年却升悄咪咪地在姜冬沉耳边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才能向我称一次妾身?”
  姜冬沉道:“做梦吧你。”
  星汐见年却升没讲话,心想我□□不会也感动了吧,啧了一声,向竹洪叫道:“大人,没什么事我带他俩回去了。”
  竹洪向年却升和姜冬沉问道:“不再多留一会儿了吗?”
  年却升笑道:“不了吧,久别重逢,我们不再多打扰了。”
  星汐把白月光扔给年却升:“拿着玩吧,我看阮阮是不会跟你们回去了。”
  年却升和姜冬沉其实是很舍不得的,但阮阮正在璇月那嘤嘤嘤地起劲,心想也不能阻止它去向更好的地方。于是没再多言,向竹洪与璇月道过别后,只向阮阮挥了挥手道:“我们走了。”
  阮阮倏地抬起头来,看着年却升和姜冬沉离去的背影,忽然间很是不舍。
  它从未想过,或有一天,璇月与年却升姜冬沉同时站在自己面前,它到底会选择谁。
  真的是璇月吗?多少年阮阮一直在找她,现在终于找到了,阮阮自然是开心的,可如今见年却升和姜冬沉要走,它忽然又黯然了。
  阮阮于璇月而言,是主人养着的一只作为宠物的猫,而年却升和姜冬沉待它,却如对待家人。
  明知它可以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却还是在每一顿都变着花样给它做好吃的,每每到了雨过天晴,年却升出去晒他和姜冬沉的被衾时,一定也要晒上阮阮的小被子。
  其实阮阮并没有在它那个小猫窝里怎么睡过,它每次都睡在年却升和姜冬沉中间,捂得浑身暖烘烘的。年却升嘴上嫌弃,三番五次地将它从被窝里扔出去,还不等它自己爬回来,年却升和姜冬沉中就会有一个人先心软,那人一般是姜冬沉,温柔地把可怜兮兮的阮阮捡回来,抱进怀里,让它继续拱着。
  多数时候年却升很坏,但姜冬沉很好,有时晚上他们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阮阮肯定要被年却升扔到门外边去。事完以后姜冬沉已经很累了,可还是要问年却升一句:“你把阮阮抱回来没有?”
  于是阮阮就披了件寝衣,出门把蹲在门口的小流浪猫夹在怀里,回头进屋往床上一滚,就着把阮阮和姜冬沉都抱在怀里,睡过一个温暖的夜。
  哪怕是年却升不知所踪的那四年,姜冬沉也永远把阮阮带在身边,春寒夜雨,姜冬沉衣服又单薄,夜里难免不耐寒风。这样的时候多数人都会想念自己心上人怀里的温暖,姜冬沉同样,可他没有办法。那些年他始终冷漠疏离,却几乎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怀里的阮阮,始终如一。
  阮阮眼里的神采黯然了下去,可不等他决定要不要叫住年却升和姜冬沉,他们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仿佛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长终1

  折腾了许多年的事情终于尽数平息,年却升本是以为,在各归其属后,日子会平淡无澜地过下去。可是天不遂人愿,浮世万千的人人事事中,注定有人不得善终。
  没有办法,这是人生之浩浩大势,非一人之力可改之。
  从天上回来后,家里少了阮阮,倒少了几分欢脱的生气,年却升和姜冬沉在千欢渡住几天,又回姜家住几天,日子波澜不惊。本想着在这个月过完之前就和姜冬沉一起重走他四年所走的故地,但姜冬沉一直说,再等等。
  年却升知道他在等什么,在姜冬沉心里,总觉得阮阮要回来。
  年却升也愿意等,于是从姜家再回来以后他们还是回千欢渡,说住过七夕,若阮阮还不回来,他们就离家去游历。
  可他们还没等来阮阮,那一日清晨有人来敲他的门,年却升以为来的是安知俦侣,披上衣服去开门,可有些意外的是,门外是一道雪白身影,年却升微一皱眉:“白宿?”
  起初才看见来人是白宿时年却升心中并无过多惊诧,他知道白宿早晚能出来的,尉迟家有在围棋之外的特殊隐蔽特技,并不能上得台面——便是饲养怨灵。因而人人手中都有召怨符。方圆十里的怨灵,只要一经符文召唤,都会收归符主所用。所以年却升把白宿关到天然结界就是为此。只要他想出去,随时都出的去的,只看他自己想在那冷静多久罢了。
  可是事与愿违,白宿自己也没料到为什么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而且不可挽回,无力回天。
  年却升看见白宿手里横抱着什么人时,扶着门框的手,猛地蜷了起来。
  。
  白宿时常因为要外出办什么事而久久不归,但他出门前一定会和年却清先说一声,去什么地方,去几天,去见什么人。然后在三天之内,准就能出现在年却清面前,——可这一次没有。
  白宿在一日早上忽然出门,没打一声招呼。接着中午没回来,晚上没回来,一连三日,都是不见踪影。年却清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家仆:“你们家主去什么地方了。”
  年却清是很不愿意和这些白家人交谈的。——他们并不怎么给年却清好脸色,这些年为了这个亡族遗人,白家鸡飞狗跳的事已经太多了。何况他还对自家家主没什么好脸,仿佛不知感恩为何物一般,白家上下不由得心唾一声:呸,年家留下来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他们又不敢向白宿抱怨什么,只因从前有一个新来的弟子不知这年却清是自家家主的逆鳞,向白宿埋怨了几句年却清不知好歹,只会与别人恶语相向,实在不值得家主如此庇护,接着又哼了一句:“他还以为他是从前那个养尊处优的年公子?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谁知白宿便大发雷霆,罚那弟子十灵鞭再加禁闭一日。白宿向来还算温和,从不曾如此发落自家弟子,何况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年却升一样挨完灵鞭还能站着谈笑风生。那小弟子险些致残,白宿也再没多看他一眼。
  于是白家的弟子家仆便只能暗自腹诽,偶尔趁白宿不在冷嘲热讽年却清几句。这一点他们还是敢放下心,年却清不会向白宿说的。
  这次听见年却清询问家主下落,被叫住的家仆心中十分不屑地想,他还好意思问家主去了何处。也并不怎么想理他,只扔下一句:“被什么人叫走了吧,谁知道呢。”
  年却清这一次却没再因为这般冷漠言语而就此作罢,追问了一句:“被什么人?”
  家仆皱着眉回头看了他一眼,敷衍道:“不知道,一个穿黑衣服的。”
  年却清噤了声,叹了口气转回房间,坐在床上,拿起了他的剑。
  年却清并不知道那黑衣服的人是谁,他只以为那是尉迟家派来和白宿讲条件的密使。心想许是尉迟家又把白宿叫走做什么有关于自己的协议了。——不如说绑走,条件应不下来,白宿也就回不来。
  这并不是第一次,白宿为了包住年却清,已经做了太多不该让的让步了。
  年却清也是个有骨气和尊严的人,他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或负担。
  何况那人是白宿。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已经发生的太多了,闹到最大的时候,尉迟家甚至带人来同白宿大打出手。双方各自死伤惨重,白宿身先士卒,受伤挂彩,甚至灵力透支。打完以后静养了三月有余才渐渐好起来。年却清却始终被好好地护在屋内,头发都没少了一根。
  在那之后,白宿再一次被尉迟家叫走,走了两天,在铺天盖地的沉寂中,年却清想了很多。
  那两日没有人来管他,白家弟子被卷入一场与他们毫无干系的斗争,本就心有愤懑,更何况他们损失甚重,罪魁祸首却安然无恙,气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年却清在屋里静坐了两日,然后把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想,既然自己是万事的根源,那不如来一个了断。
  可是在冰凉的剑刃贴在脖颈时,年却清忽然犹豫了。
  并不是贪生,年却清最不缺的就是赴死的勇气。只是他想,他还什么都没为白宿做过,就这样死了是真的很对不起他。何况白宿是为了年却清去尉迟家受苦,若他过两日回来,只见到一具已经凉透的尸体,会不会很难过?
  想到白宿,年却清心里就酸楚的不行,手里紧握着的剑柄也不由得发松。万分犹豫不决,仿佛在决定是否要割舍最后一份人间的眷恋一般。终还是不堪重负一般地,瘫坐在床上。
  年却清想,这若是换成他那特立独行的兄长,他会怎么做?
  可是没有答案,为了保全姜冬沉,他的兄长已经死了。
  就在年却清正举棋不定,手中的剑拿起又放下,不知如何之时,屋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几声齐刷刷的“家主”,年却清一怔,赶忙把剑收起来放回原处,坐回床边随手拿了一本书,他仍是那个不融于世的,疏离远人的年却清。
  白宿打开屋门,只见年却清漠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书本一扔,站起身来,仿佛要叫他一声白宗主。
  可白宿没让他叫成,抢在他开口之前一步上前将他紧紧抱住。年却清僵了一瞬,垂着手没有动作,胸中却心跳如雷,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故作冷漠道:“你这是做什么。”
  白宿没有回答,反而越发抱的紧,把年却清整个人都勒的生疼。年却清以为他是不会回答了,谁知过了许久,他忽然压抑地叹了一声:“就是……突然想抱一下你。”
  年却清的心为他这句话狠狠地颤了一下,却始终一言不发,白宿却没有松手。良久,才轻声叹了一句:“他们要派人来驻守白家。”
  年却清猛地一惊,问道:“你同意了?”
  派人来驻守一个独立的家族,其侮辱程度无异于被其奴役□□,外人会干涉白家内务,会进行思想渗透。白家这些年才小有起色,若是同意了驻守此事,那定是永无翻身之日,早晚会因内鬼横生而土崩瓦解。白宿这个宗主,也会为尉迟家□□,为世人所耻笑。
  他为了年却清,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白宿低声道:“还没有,他们让我再加考虑,说若我始终不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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