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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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咖啡馆,赖城春因接电话走到一旁,留下韩笠和钟云阙二人站在路边等车。
两人相顾无言,从路上经过的车辆溅起的水声偶尔打破他们的沉默。
钟云阙回头看了赖城春一眼,用试探的语气问韩笠:“学长,能把你现在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
他的小心谨慎让韩笠感到一丝恍惚和窘促,同样的话,韩笠从前也听钟云阙说过,但那时的他……韩笠停止了回想,点点头,把电话号码告诉他。
钟云阙存好韩笠的电话号码,张嘴正要说话,赖城春已经打完电话过来。
他搂了搂钟云阙的肩,对韩笠笑着说:“再联系。”
话虽如此,赖城春却没向韩笠要联系方式。韩笠不作提醒,微微一笑,说:“嗯,再联系。”
因为这次相遇,韩笠错过了回程的最后一趟列车,只得乘坐城际班车回家。
车厢的空气密闭,他听着音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班车到站以后,他走出车站,望见大马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和车辆,雨不久前停了,地面依旧湿漉漉地倒映着路旁的霓虹灯。
韩笠裹着风衣,怀抱着刚刚买到的伪造证件,在萧索的冷风中等计程车。
他沿着街道走了二十分钟,终于找到一辆计程车,才坐进车里,手机里便收到了信息。
韩笠原以为是裴晏禹问他到了没,不料打开手机发现是钟云阙发来的信息,内容是:学长,虽然师母要求只有正规院校毕业的学生才能进工作室,不过我想她这只是虚张声势,咱们想办法瞒着她,应该没问题。在学校的那几年,你该学的都学了,成绩也有,还获过奖,缺的只是一张文凭而已,那不重要。你周末有时间吗?我们能不能再见一面?
看着这条信息,韩笠想象钟云阙说这番话时的神情,发现自己想不起刚才见到的钟云阙,反而是记忆中他的模样。
原来三年的时间不足以让韩笠与过去作别,他吁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已经和裴晏禹说好,这个周末他们一起去学校把东西都搬回新家,回复道:周末我有事,抱歉。
被抹黑的履历让韩笠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过去的一切全被否决了,再这么下去连糊口都成问题。
在这样的关节,还能有什么比意外伸来的橄榄枝更重要?或许在电话的那一头,钟云阙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良久,他在信息里问了一句和工作无关的话:学长,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韩笠毫不讶异他会这么问,回复早已准备好的答案:不是。
作者有话说:
这位钟先生和前面的杨茗有一个短番外,在作者的专栏里,叫做知汝名。是白苹的故事结束后,过了些年以后发生的事。?
第60章 叠加的真伪…3
回到家中,已然过了零点。韩笠从计程车上下来,看到楼上的灯依然开着,便知裴晏禹终是没有先睡。
打开门,他听到里面传来裴晏禹的声音,喊着:“回来了?”
“嗯。”韩笠换了鞋,走进这间只有六十平米的小屋子里,看到裴晏禹正穿着睡衣蹲在角落里收拾东西,问,“不是让你先睡吗?”
裴晏禹笑说:“没关系,反正有些东西没收拾清楚。你饿了吗?还有些剩饭,给你煮泡饭?”
“不饿。”他走到裴晏禹的身边,同样蹲下来,拿过裴晏禹放在膝头的那个饼干盒子,问,“这是什么?”
“你的首饰。”裴晏禹好笑地白了他一眼,捡了捡里面的耳钉、耳环、手串、项链,“除了那些放在珠宝首饰盒里的,还剩这些。是你平时掏的小玩意儿吧?我看有些已经氧化了,大概你也不会再戴。捡出来以后,其他的保存好,否则以后全用不了了。”
里面的小东西全是韩笠前些年和朋友或客人逛街时买的零碎物件,他得到以后,要么因为不喜欢,要么因为厌倦了,不分价格贵贱全随手往抽屉里丢,收拾屋子时,崔唐和杨茗把它们都捡出来放进这个小盒子里。
韩笠拨了拨盒子里这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忽然一枚普通的金曜石耳钉映入他的眼帘。
一瞬间,这枚款式再普通不过的耳钉勾起了韩笠的回忆——一秒钟的回忆,这是钟云阙从前想要的。
钟云阙刚打了耳洞那一天,问韩笠能不能送他这枚耳钉,彼时韩笠没戴着它,答应他下回见面送给他。
之后,他们再没有机会见面,韩笠渐渐地忘记了这件事。
现在钟云阙的耳洞还留着吗?韩笠回想几个小时前见到的钟云阙,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怎么了?”裴晏禹看他对着一盒首饰发呆,疑惑地问。
“没什么。”韩笠收回神,握住他的手,说,“明天我的报告就出来了。到时候,如果我没事,我想不戴套**一回。”
裴晏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突然说这个,哑然无语,脸顿时红到耳朵根,又热又辣。
“说什么呢……”偏偏韩笠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着实令裴晏禹不知该如何回答,倒不是因为韩笠的要求有多么过分,而是实在太窘了。
裴晏禹窘促地笑了笑,说:“你现在要这么做,我也不反对。”
韩笠爱透了他这不管不顾的个性,用力地把他抱紧了。
雨下了一夜,直到清晨裴晏禹出门上学时,天色依旧没有亮堂。
韩笠因画图而熬夜了,裴晏禹起床后没有叫醒他。或许因为空气潮湿、冰凉的缘故,呼吸十分凝重,他的精神也很萎靡。
早上的两节大课,老师究竟说了些什么,裴晏禹全没记住,只得打定主意在自习时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他接连看了好几次手机,一直到午后才收到韩笠的信息,称要去医院拿报告了。
裴晏禹尚未在自习室中找到空座,看到消息,又离开了自习室。
韩笠做检查的医院正是学校的附属医院,距离学校非常近,裴晏禹急匆匆地把车骑往医院,还没找到韩笠,却先在走道里遇见杜唯秋。
看到许久不见的辅导员,裴晏禹不禁为他的憔悴而感到诧异,心陡然往下一沉,险些立即转身离开。
但杜唯秋也看到了裴晏禹,远远地,他朝裴晏禹局促地笑了一笑,似乎也为这次相遇感到无所适从。
裴晏禹犹豫片刻,故作平静地走上前去打招呼,关心道:“身体不舒服?”
“不是。”杜唯秋的面色苍白,眼眶下仿佛抹了一层薄薄的灰色,嘴唇也是干裂的,“陪小孩的妈妈来看病。”
闻言裴晏禹一愣,忙问:“师母怎么了?”
杜唯秋静默了片刻,又带着迟疑反复看了裴晏禹几眼,似乎再也不想隐瞒一般,唏嘘道:“她的产后抑郁症一直没有康复,最近只能陪她找心理医生。”
两人的孩子出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在裴晏禹的印象里,自从那个孩子出生以后,每次见到杜唯秋,他都显得十分疲惫。
没有想到他的家里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个时期的婴孩最需要照顾,偏偏母亲却生病了,担子全压在杜唯秋的身上,不怪乎他会累。
裴晏禹记挂着要去找韩笠,可面对憔悴的杜唯秋,又不免恻隐。他想了想,鼓励说:“慢慢会好起来的,别太担心。”
杜唯秋淡然地微微一笑,点点头,也问他:“你呢?今天怎么到医院来了?”
裴晏禹的心头一堵,避开他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说:“有个朋友来医院做检查,我过来看一看。”
“哦……”杜唯秋了然地点头,“不耽误你了,快去找你的朋友吧。”
这话让裴晏禹不禁又怔了怔,他分不清自己迟迟没有离开究竟是因为尴尬或是因为无所适从。
从杜唯秋的表情和语言当中,裴晏禹隐约地感觉到拖累他的不仅仅是妻子的病情而已,但他多问又有什么意义?总归杜唯秋向来独立而坚强,再大的苦难他都会有办法挺过去,而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是他应该关心的。
裴晏禹离开以前说:“加油。”
“好。”杜唯秋的笑似乎是欣慰,也似乎是无奈。
裴晏禹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脚步加快,时间仿佛也会加快,这样一来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来到化验中心,走廊的椅子上萎靡地坐着一些人,似乎都在等待命运的宣判。裴晏禹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近,余光按耐不住地打量这一个个人。
突然,一个脸上已经长出斑点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吓了裴晏禹一大跳。裴晏禹惊得面色发白,立即恓惶地寻找韩笠的身影。
想到韩笠此刻或许正和真正的病人坐在一起,哪怕知道这并不会传染,裴晏禹同样揪心得害怕起来。
他的心里打着鼓,忽然意识到先前父母的那些说辞或许不是愚昧,他们只是过分地爱护裴晏禹罢了。
裴晏禹迟迟找不到韩笠,只得站在走廊的角落里等待着。
灯光很暗,走廊里没有人说话,显得死气沉沉。
裴晏禹往手机里编辑消息,问韩笠此刻在什么地方。
未等消息发送,他忽然听到了一声“谢谢医生”,分明是韩笠的声音。
裴晏禹循声望去,正见到韩笠拿着报告单从里面走出来,忙不迭地走上前去。
韩笠看到他慌忙走过来的脚步,笑容浮现在嘴角。
见到他笑,裴晏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激动地握住韩笠的手,问:“没事,对不对?”
他笑着,宠溺地轻轻捏了一下裴晏禹的鼻尖,说:“对。”
韩笠的笑容让裴晏禹觉得哪怕再下一个春天的雨也无关紧要,他开心极了,泪水却烧热了眼眶。裴晏禹做着深呼吸,感慨万千地说:“太好了。”
他们高兴的模样让旁边正在等待结果的其他人侧目。
离开时,裴晏禹又注意到那个长斑的男人,他愧疚地看了男人一眼,心底倒不觉得自己此刻的喜悦是一种罪恶。
他只是拉着韩笠的手急忙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哪怕有人经过,也不肯松开。
裴晏禹这副生怕他弄丢的样子让韩笠几度发笑,等那些旁观的路人走了,韩笠讥诮道:“先前你不是说,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不在意吗?为什么现在却那么高兴?”
“死不可怕,但活着总是好事。”明知他是故意说这样的话,裴晏禹还是认认真真地思考,答说,“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这样可以少很多烦恼。”
韩笠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仍笑说:“我要是健健康康的,医院可又少了一笔收入。”
裴晏禹不悦地白了他一眼,无所谓地耸肩:“反正我没在这家医院工作。”
听罢韩笠挑眉,眼见裴晏禹往电梯间里走,伸手捞住他的腰。
裴晏禹大吃一惊,连忙挣扎着进了电梯,韩笠抱着他,踉踉跄跄地也跟进了电梯里。
“还得回寝室搬东西……”裴晏禹心有余悸地瞥了瞥电梯间里的摄像头,奋力摆脱了韩笠的胳膊。
听他竟然能说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韩笠瞪他,将化验报告塞进他的手中,空出手把他逼在电梯的角落里。
在裴晏禹曲下膝盖要从他的胳膊下逃脱前,韩笠先低头吻住他。
虽然这样的情况发生了不止一两回,可裴晏禹依然无法坦荡地接受在视频监控下做这样亲密的举动,尤其在医院里,更吻得心不在焉。
韩笠很快感觉到他的不专心,匆匆地结束这个吻,不满地瞪他。
裴晏禹讪讪发笑,很快打开的电梯门搭救了他。
第61章 叠加的真伪…4
医院距离学校不远,雨中的校园比平时冷清一些,又值周末,走动的学生更少。
住在校外的室友们周末一般不会回寝室,裴晏禹暗想这正是回寝室搬东西的好时候。
其实此前他已经陆陆续续把一些东西搬往他们的新家,那段时间韩笠四处找工作,没有时间帮忙,直到现在裴晏禹留在寝室里的东西所剩无几,韩笠依然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
这些日子里,韩笠的工作迟迟没有着落,裴晏禹才真正地意识到现在找工作的形式有多严峻。
裴晏禹上网查过,秣陵大学的建筑系已经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从那里毕业的韩笠尚且找不到工作,那一般院校毕业的学生又该如何?
不过裴晏禹转念又想,像韩笠这样毕业以后没有马上工作,而是耽搁了几年,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想要在一个月内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恐怕不是易事。
裴晏禹不知道怎样的设计才是好的设计,不过,他看过韩笠画的图和模型,觉得那都是很漂亮的房子,真希望有哪家设计公司可以给韩笠机会,让这些房子有朝一日都变成真的。
无论如何,韩笠开始找工作才一个月,没找到工作很平常,裴晏禹想到不少人毕业后两三年还在家里啃老,对这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以为意。
反而是他自己不久以后要去医院实习,必须得从现在起存一笔实习的经费——向韦柳钦出柜以后,裴晏禹已经没有底气向家里伸手要钱,也担心韦柳钦借题发挥“劝说”自己。
裴晏禹琢磨着自己得找一份校外兼职的工作,把下个学期的学费和实习经费准备好。
裴晏禹他们学校的宿舍环境比韩笠想象中的要糟糕很多,不但没有独立的卫生间,而且设施老旧,简直比裴晏禹的家更像是危房,走进楼中仿佛见不到一丝阳光,空气里满是潮气和霉味。
走廊里挂满干不了的衣服,有些甚至正滴滴答答地淌水,淋湿褪色的瓷砖地板。
看出韩笠对这里的不满意,裴晏禹的心里觉得好笑,说:“反正也搬走了。”
“平时吃白面馒头,住这样的寝室,你告诉过你爸妈,自己是来受苦的吗?”韩笠问。
裴晏禹白他一眼,问:“你们学校的寝室怎么样?”
不怎么样。韩笠耸肩,说:“比这里好。”
裴晏禹接不了这话,哭笑不得,眼看自己的寝室到了,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本以为没人在寝室里,没想到门刚刚打开,裴晏禹便看见有位室友待在里面。
室友听见开门声望出来,看见裴晏禹身后的韩笠,面露愕然,喊道:“杜……”
“你怎么回来了?”裴晏禹急忙打断他。
经裴晏禹的打断,室友眨巴了两下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