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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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一次见到MB被绑起来,明明没有同样的爱好却要任凭施虐者摆布,还在不知什么地方被旁人观摩。
还有毒瘾发作的人——裴晏禹的心头发毛,完全无法想象那个人正常时是什么模样。
那个叫做石远鹏的人简直是一个变态,这样满不在乎地折磨别人、玩弄别人,而他似乎并不是以此为乐。在裴晏禹的心目中,石远鹏比施虐者更加可怕,因为他无法从施虐中得到快…感,换句话说,他并不将自己的那些行为视为虐待,对自己的残暴和冷酷毫不知情,反以为平常。
思及此,裴晏禹不禁为韩笠能够从虎口脱险感到万般庆幸,崔唐的牢骚却不断地提醒裴晏禹,只要韩笠继续和崔唐他们有联系,韩笠就永远不可能结束与石远鹏之间的瓜葛。
裴晏禹望向漆黑的夜路,除了车灯照亮的区域,前方一片漆黑,顿感寒冷。
平心而论,因为崔唐他们从以前就和韩笠的关系很好,在韩笠大难临头时,他们更是冒着得罪石远鹏的危险救了韩笠一命,裴晏禹无论对崔唐还是杨茗都心怀感激。可是感激之余,裴晏禹依然希望韩笠能够彻底地和那段过去有个了断。
石远鹏太可怕,裴晏禹只见到他一次已觉得够了,真不愿韩笠再在那个鬼窟的边缘徘徊,让好不容易太平的日子无时无刻不伴随着提心吊胆,难以安生。
可是,裴晏禹怎么要求韩笠呢?韩笠的外表冷漠,实际却比平常人更重情义,让他舍弃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朋友,这无异于斩尾,裴晏禹光是想到也于心不忍。
“都怪彭可扉那小子,乖乖接客不就完了吗?”崔唐愤愤不平地说,“要不是他不听话,石头哥才不会那样!”
他说的恐怕正是在船舱内毒瘾发作的那个男生,可裴晏禹分明听说那个男生是因为喜欢他才不愿意接客,现在听见崔唐这样说,心中一凛。他回头看向抱臂生气的崔唐,又不知自己有没有资格责备。
崔唐埋怨了一路,韩笠听到此时终于忍不住,不客气地说:“他不是喜欢你才不乐意和别人在一起吗?他现在成那样了,你还叽叽歪歪,有点儿良心没?”
他被骂得一愣,哽了片刻,古怪地瞥了裴晏禹一眼,缩在后座嘟哝道:“哦,我没良心。你从良了,良心大过天。”
闻言,韩笠紧紧地抓住方向盘,强忍着没有回头骂他,眼睛直盯着前方看。
“有喜欢的人就不接客了?没点儿自知之明,还出来卖?”崔唐委屈地说,“杨茗不也喜欢你?他要是不听话,现在不知道沉在江头还是江尾呢!”
“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韩笠不堪忍受,回头咒骂道。
裴晏禹弄不明白他们之间那些复杂的关系,感到疲惫万分,连醋也无心吃了。他乏力地抹了一把额头,转脸望向车窗外。
不多时,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的额上又拿开,裴晏禹惊讶地转头看向韩笠。
“还好吗?是不是刚才吹风凉了?”韩笠睃了他一眼,问。
听见他的关心,裴晏禹摇摇头,强打起精神,拿出手机说:“我给杨茗打电话,报声平安吧。”
韩笠意外地看他,点了点头,又说:“我们去五医院,你让他去五医院和我们汇合。”
裴晏禹心想这么晚了,把杨茗叫出来多麻烦,反正等崔唐在医院看完医生,他们还得送崔唐回杨茗那里去的。
此时,电话已经接通,裴晏禹觉得这事由韩笠做主更好,于是把现在的情况告诉杨茗,也把医院的名字报给他。
不知道那个男生是怎么吸上的。直到抵达医院,把崔唐交给医生,韩笠的脑子里还想着这件事。
其实,从看见崔唐待客的那一刻,韩笠便知道他不会怎样,反而那个男生的情况在韩笠的预料之外。
这男生入行才不到半年,韩笠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生涩单纯的模样。
怎么才几个月的工夫,他竟变成那副样子?彭可扉拉住石远鹏的裤腿乞求的模样让韩笠想起韩小怜,想起当初她把鼻涕和眼泪往自己的裤腿上抹,干枯发黄的头发稀少地包裹在苍白的头颅上,两只空洞又急切的眼睛似乎随时可能从枯萎的眼眶里掉出来,韩笠的脑袋开始发痛。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彭可扉也会变成那个样子。但韩笠不确信他是否能够变成那样——说不定在那以前,人已经完了。
韩笠心乱如麻,身子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走廊里阵阵发凉,他没吃晚饭,真想回家尝一碗裴晏禹煮的浓汤。
诚然,那些家具是韩笠前些年靠出卖身体从石远鹏那里换回来的,离开后,韩笠曾计划把它们全数变卖,让他和裴晏禹以后的生活稍微富裕和轻松一些,与此同时,也希望能从购买家具的买家中找到一丝生父的线索。但是现在家具毁坏了,韩笠竟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自己与那段过去、与韩小怜都再无关联。
但是真的可以无关吗?韩笠瞥了一眼坐在身边,同样正在等待的杨茗,想到自己曾从他和崔唐那里获得过的帮助,更觉心事繁重。
还有那个叫做彭可扉的男生,韩笠记得当初自己之所以能从游轮上离开,多亏了他偷偷给崔唐他们准备了船。
真的不再管了吗?天知道崔唐和杨茗继续在那里待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事。
正在韩笠被繁重的心事萦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裴晏禹拎着一只便利店的购物袋从外面回来了。
他从袋子里掏出温暖的茶和饭团,递给杨茗,也将一个饭团递给韩笠,说:“先吃点儿吧,填填肚子,再饿下去对肠胃不好。”
韩笠看着裴晏禹手中的饭团,见到玻璃包装纸里沾有一些水珠,分明是刚刚加热过。他盯着这个饭团看了很久,抬头望向裴晏禹,只见他用目光催促自己快吃东西。韩笠的心头一热,仿佛刀子落下后喷出汹涌的热血般。
他没拿饭团,而是抬手环住裴晏禹的腰,将他紧紧地抱住,脸贴到他温暖的腹。
裴晏禹惊愕至极,尴尬地看向一旁的杨茗。
杨茗红了脸,无不困窘地低头,干坐着不知所措。
裴晏禹同样不知所措,感觉到韩笠的颤抖,他的手中拎着购物袋,还拿着饭团,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没事了,等会儿我们就回去了。”裴晏禹把饭团放回购物袋里,用空出的手轻拍韩笠的背,忽然想起石远鹏曾当着韩笠的面提起韩小怜犯毒瘾,又心疼地轻抚了片刻。
韩笠抱着他不放,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崔唐从医生那里出来,看见他们如此,哑然地张了张嘴巴。
裴晏禹见状连忙轻轻地拍了拍韩笠的肩,提醒道:“崔唐看完医生了,我们拿了药就回去吧。我去帮他拿药。”
“不劳烦你们了。”崔唐满不高兴地撇嘴,“我自己去就好,你们继续秀恩爱吧。”
杨茗忙起身道:“我去吧。”
“我去。”韩笠早已松开裴晏禹,起身面无表情地从崔唐的手里抢过单子,径自往收费处去了。
裴晏禹尴尬地站着,想了想,对杨茗说:“你陪一陪崔唐,我去看看他。”话毕,他忙不迭地追韩笠去了。
看得出来,韩笠有很重的心事,裴晏禹不禁担心他。
等追上韩笠后,裴晏禹再度把饭团拿出来塞进他的手里,又将单子拿过来,说:“我去弄好了,你吃点儿东西。这个,还有茶。”他索性把购物袋也交给韩笠。
韩笠望着他的背影,缓缓地沉下一口气,心想这也许是自己这么长时间来遇见的最难熬的一个周末。
他咬了一口饭团,惊讶地发现这是自己以前去便利店时常买的口味,而裴晏禹恐怕从那时起已经记在心里。思及此,他大口大口地匆匆吃完饭团,走到裴晏禹的身后。
裴晏禹交完费,回头看见他,吓了一跳。他失笑道:“干吗?”
“没什么。”韩笠摇头,淡淡地笑了一笑,说,“领了药,我们回家。”
裴晏禹点头,拿着处方单往药房去了。
等到给崔唐拿完药,裴晏禹终于松了一口气,只等着把他们两个送回去,他和韩笠也可以回家了。
想起自己没来得及放进冰箱里的晚饭,裴晏禹不由得担心那些菜会不会坏了。
韩笠的车没有停进停车场,而是停在医院的大门附近。
他们一起离开医院,裴晏禹正要往韩笠的车走去,韩笠突然拉住他,继而从他的手里把崔唐的药拿走。
裴晏禹不明所以,却见韩笠将药递给杨茗,对他们说:“你们叫辆车,自己回去吧。”
闻言,杨茗和崔唐都愣住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崔唐翻白眼,悻悻地接过装药的袋子,哼声道:“知道了,不打扰你们回去共度良宵。”
韩笠听罢眉头轻蹙,平静地说道:“以后,你们照顾好自己。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裴晏禹听得心里咯噔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杨茗他们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睁大了眼睛盯着韩笠看。
“你们救过我,我非常感激。可是,对不起……”韩笠的眉头皱得更深,那种血肉被切开后血液喷涌的热感再次包裹住他的心脏,他的脑袋空白,只能重复,“对不起。”
“韩笠……”杨茗的眼中泛泪,才叫出他的名字,已被崔唐拉住。
崔唐向他使了个遏制的眼神,红着眼睛盯了韩笠片刻,末了倔强地笑道:“哦,好吧。祝你们幸福。”
看他这副故作洒脱的样子,纵是裴晏禹也于心不忍。但他对自己无可欺瞒,心中确有庆幸,所以他没劝韩笠收回决定,也感到自己没有资格、没有立场那样做。
想到以后不知道他们还会发生什么事、遇见怎样古怪的客人,连裴晏禹也担忧,何况是韩笠?可裴晏禹真的再也不想像这次一样担惊受怕、惶惶不安了。
杨茗望着韩笠,泪眼婆娑,忍不住道:“要是再见到那辆车……”
“不用告诉我,”韩笠打断他,同时看见光从他的眼睛里泯灭,“我不需要知道了。”
听罢,杨茗颓败地低头。
韩笠咬紧牙关,拉起裴晏禹的手,和他一起去取车。
坐进车里,裴晏禹望着站在夜色中的那两个人,依稀听见崔唐开始骂杨茗,要求他别再哭。
这场景看起来实在辛酸,裴晏禹回头道:“韩笠……”
“我不想再和石远鹏有任何牵连了,你呢?”韩笠在他说话前,问。
裴晏禹呆住,他不能否认心里的答案。
“我也想帮他们,更想救他们,但是眼下的情况就是无能为力。如果我再继续和他们联系,那我永远不可能避免和石远鹏的接触。裴晏禹,这是我的过去。时间无法倒回,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也不想再延续了。这是一条尾巴,我不能当做它不存在,但可以选择切掉它。你懂我的意思吗?”韩笠说完,同样看见站在医院门外的二人,喉底忽然冒出血腥味。这感觉就像当初他和钟云阙不告而别,心口被刀尖剜了一刀。他不再给自己回头的机会,就这么发动了汽车。
回到家中,裴晏禹确认傍晚做的菜还没变味,用微波炉加热后,两人面对面沉默地吃饭,填饱肚子。
他们谁都没有在提起崔唐和杨茗。
这夜,韩笠表现得异常的贪婪和孤独,像一只刚切断尾巴的壁虎,疼得不断地在裴晏禹的怀中颤抖,往裴晏禹的深处逃。
裴晏禹感受着他的仓惶、他的勇往,怀着无限的柔情,与之相拥。
直到清晨醒来,裴晏禹才想起自己忘了再联系妈妈。
他打开手机,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未读信息,正是韦柳钦发来的。
韦柳钦说,裴榷和她谈过,她想清楚了,那件事是她的不对。她现在已经回到家里。
读罢信息,裴晏禹松了一口气,庆幸这个家还没散,否则自己不知将如何面对年过半百还要分开的父母。但与此同时,他又免不了有些遗憾,心想韦柳钦最终还是决定延续原本的生活。裴晏禹不知道,这对韦柳钦来说是不是一条无法切断的尾巴。
韩笠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从身后抱住裴晏禹,问,“怎么了?”
可是,他又能为韦柳钦决定些什么?能够有自己的决定,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裴晏禹收起手机,说:“没什么。”他从韩笠的怀里转身,回抱他,“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韩笠吁了口气,吻了吻他的头顶,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第80章 虚度的时光…1
自从确认不能在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实习以后,裴晏禹便开始自己寻找实习的单位。但这并非易事,一来原本非学校安排的实习地点就不好找,二来京口医学院又非那种全国数一数二的医学院,学生要自己出来找实习单位,难度不亚于直接找一份工作。
考虑到韩笠目前在鹿滨,裴晏禹希望能在静安或梅引去,最好将来也能在那边找到工作。
裴晏禹对黑社会没有概念,若不是亲眼见过石远鹏,他几乎以为黑社会是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群体。如今既然韩笠已经决议和过去一刀两断,裴晏禹认为他们如果能离开京口市,那将最好不过。他想:黑社会再怎么了不得,总归也是地头蛇吧?离开了京口,也就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这样他和韩笠将来就可以过得安心一些。
眼看着班上的其他同学都纷纷找到了实习的去处,连平时成绩最差的学生也能到市内的医院实习,裴晏禹心中不免悻悻。这样的心事,裴晏禹没有对韩笠说,他知道韩笠最近正忙于一个重要的项目,他不希望韩笠为这点事分心。再者,裴晏禹认为哪怕告诉韩笠,韩笠也帮不上忙,反而让他跟着不快罢了。
整个暑假,每当韩笠一大早出门上班,裴晏禹便开始出门做兼职。无论递交的实习申请有没有回音,他都得先把实习经费赚到。自从向韦柳钦出柜后,裴晏禹已经打定主意,从今往后再不花家里的一分钱。
不幸中的万幸,当裴晏禹把钱存够,他终于收到一家医院的通知,愿意接受他去实习。
这家医院虽然地属静安,距离鹿滨却近,若要非说美中不足,那就是这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