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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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之中有一部分,更因为放在崔唐那里,被一场误会砸烂。
但现在呈现在韩笠眼前的,都是完好无损的。其中一些,是韩笠后来卖到当铺的,可不知道薛老用了什么方法,把它们都买回来了。
虽然少了几样东西,可单凭现在的这些,已经足以让韩笠重拾过去的回忆。
简直像做梦一样。不,他做梦也想不到能够再看见这些东西,再回到这座房子里。
韩笠奔上楼,看见韩小怜的画作全都撕开白纸,挂在走廊上。
他无心观看这些画,径自往阁楼的房间走。
这里曾经是韩小怜的画室,后来家具被卖光了,韩笠就购置了一些简单的家具,摆进房间,一直住着。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房间的门,震惊地看见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像他刚离开时那样,除了梅瓶换了新的。
他呆呆地看着那张白色的床,夜色阑珊,他想起自己曾经和裴晏禹睡在这张床上的夜。
韩笠才二十几岁,却经历了人生的一次次大起大落。过去和更久远的过去在他的脑海里交叠,他痛苦地捂住嘴巴,无力地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放声痛哭起来。
哭声很大,如果不这样,他便不停地听见韩小怜在他耳边的轻声喃语。他听见裴晏禹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好像他们还在这间房间里,一同消遣那些无用的时光。
等到哭累了,韩笠倒在床上喘气。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的手机响了。
韩笠摸出手机一看,是魏青崖的电话。
“喂?”韩笠毫不掩饰自己狼狈的声音。
魏青崖好像有点儿惊讶,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说的营养师和医生我已经找好了,住的地方也找到了,环境蛮好的,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
韩笠木然地听她说完,经她出声提醒,才反应过来。
“哦。”韩笠抹干净泪痕,说,“我改主意了,不去静安,要留在京口。”
她诧异地问:“那……你男朋友的身体呢?”
“留在京口养吧,你把营养师和医生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就行。麻烦你了。”韩笠的睫毛还没有干透,他定定地望着天窗外的明月,觉得这轮月亮就像他第一次得到裴晏禹的时候。
第109章 打开的盒子…4
不知道为什么,韩笠打电话告诉裴晏禹,让他在医院收拾好行李,自己办理出院手续。
裴晏禹知道这些天韩笠正经历着人生中巨大的转折,在决定接受顾辽章的“建议”后一定后很多事情要处理,可他一方面理解韩笠,另一方面又觉得韩笠的举动十分不可思议。只因裴晏禹坚信韩笠深爱他,所以难以相信韩笠竟然会选择不接他出院。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裴晏禹有机会好好向父母道别,尽管他心中忐忑得很,不知这道别究竟有没有意义。
对父母,裴晏禹如今已经无话可说,但真要走时,说一声总是应该的。
也许韩笠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裴晏禹把出院手续办理好以后,忽然接到一个快递的电话。他疑惑得很,来到住院部门口领取快递,打开快递信封,吃惊地发现里面放着一张银行卡,背面贴着一张写了密码的便签: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
裴晏禹惴惴不安,还没回到楼内,便接到韩笠的电话。
“喂?”韩笠问,“快递收到了吗?”
快递单上写着韩笠的名字,裴晏禹犹豫地问:“卡里有钱?”
韩笠道:“嗯,一亿。足够你爸妈过往后余生了,他们要是乐意,还能生个二胎来养。”
裴晏禹知道韩笠素来瞧不起自己的父母,近来越发不加掩饰。即使父母再不好,裴晏禹听见他们被如此嘲笑,心中还是憋屈。可想到韩笠从他们那里受到的委屈,裴晏禹只好苦笑,道:“嗯,现在也能生二胎了。”可是,他该如何向裴榷他们解释,突然有了那么多钱呢?
正在裴晏禹犯难的时候,韩笠说:“你把钱给他们以后,就回家吧。”
裴晏禹纳闷道:“回家?”
“嗯,就是江湾的那套别墅。我拿回来了。”韩笠说。
闻言,裴晏禹愣了一愣,心中不禁犹疑,答应道:“好。”
“要赶快回来哦。”韩笠的语气,像是生怕孩子在放学路上走丢的妈妈,“别贪玩。”
裴晏禹好笑道:“好,知道了。”
裴晏禹当然记得自己和韩笠在江景华庭那套别墅里度过的日子,那段日子不长,可是十足快乐。可是,他也记得那套别墅是石远鹏所有,韩笠之前卖身,就是想把那套别墅和里面的家具从石远鹏的手中赎回来。自从韩笠放弃那个念头以后,他再没有提起那里了。裴晏禹没有想到,当韩笠有了钱,最先做的事情竟然还是把别墅买回来。
韩笠重新和石远鹏联系了吗?哪怕是为了买别墅。
他不是说过,要斩掉那条尾巴吗?
难道,那只是一条壁虎的尾巴,虽然因为被胁迫而斩断了,可假以时日,又长了回来?
韩笠最终还是放不下过去。思及此,裴晏禹的心中充满了遗憾。但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韩笠呢?这终归只是人之常情罢了,人只有在得不到的时候才会考虑断舍离,谁能轻易在唾手可得的时候说放弃?
卡里的钱究竟有多少,裴晏禹打定主意先不告诉裴榷和韦柳钦,省得他们问太多、想太多。裴晏禹知道自己是懦弱的,临了别时也不敢告诉父母真相。
脑子里重复着见到裴榷时该说的话,裴晏禹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没想到,他才离开电梯轿厢,迎面便看见一个东张西望的小护士瞧准自己,喊道:“裴晏禹!”
裴晏禹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是25床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事,你爸正找你呢。你妈刚才去你那儿,听说你出院了。你可真是,出院怎么能不告诉爸妈一声?”护士说着,恨不得拽着裴晏禹往裴榷的病房走。
听说裴榷的身体没有大碍,裴晏禹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心惊胆颤,不知手术过后一直没说见他的裴榷为什么突然找他。
他正这么想着,护士回头好奇地看他,欲言又止。
裴晏禹不解,问:“怎么了?”
“你看起来恢复得还行?不过,这么快就出院,没问题吗?”护士问。
裴晏禹此时当然还不适合出院,说:“没关系,回家休养也一样。”
“哦,也是,如果家里的条件好。”护士若有所思地说完,好像下定决心,终于问,“对了,你的朋友呢?之前常见到的那个,叫韩笠吧?”
裴晏禹想不到她竟然知道韩笠的名字,心想看来韩笠在手术那天的举动确实惊人了,说:“他有事,今天没来。”
护士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护士的态度让裴晏禹莫名其妙。来到裴榷的病房,裴晏禹推门入内,看见病房里只有坐在床上的裴榷,心中不由得发怵,道:“爸。”
裴榷冷冷地打量他,哼声道:“哦,还记得你老子住这里?以为你能找到停尸间去呢。”
裴晏禹听罢皱眉,道:“护士说,你找我?”
“哦,看看你还在不在,还是跟你的野种富二代享福去了。”裴榷说着,拿起枕头旁的报纸,打开来看。
裴晏禹的心里咯噔了一声,故作不明道:“爸,你说什么?”
“你别喊我‘爸’!”裴榷突然大叫,将手中的报纸重重地砸裴晏禹的脸上。
裴晏禹吃痛地闭眼,再睁开眼时,看见裴榷一脸青白地翻弄床上的报纸,纸张唰啦唰啦地响。
“我说你怎么非和男人在一起?裴晏禹,我们家虽然穷,可从来没有教过你做人可以没骨气!有钱了不起是不是?他再怎么有钱,也是野种!”裴榷抓着手中的早报不断挥动,激动的模样近乎疯狂,“野种!我说嘛,当妈的是见不得人的小三,儿子能好到哪里去?仗着有钱,祸害别人家的儿子!裴晏禹,你为了钱,自尊被狗啃了是不是?给人当小白脸包养,你要点脸!”
他吼完骂完,将报纸砸向裴晏禹。
裴晏禹急忙接过报纸,在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中,打开报纸翻看。
见到早报的头条内容,裴晏禹的心陡然向下一跌——难道,韩笠是处理这件事去了吗?
裴晏禹原以为韩笠和顾辽章已经谈好了,顾辽章给韩笠一笔钱,韩笠放弃继承权。他不知道这会改变韩笠什么,不过已然决定履行自己的承诺,在手术结束和家里断绝关系,只为了能和韩笠过平静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就在他决定向父母道别的这一天,报纸上的头条刊登了韩笠是鹿和前任董事长私生子的新闻?!
他难以置信地阅读文章里的内容,并听见裴榷饱含怒气地嘟囔:“真没想到,我裴榷的命是一个野种救回来的。难怪他一天到晚摆着一张二世祖的脸,呵!当然,有钱嘛!裴晏禹,你告诉他,手术的费用、治疗的钱,无论多少,我砸锅卖铁也会还给他。我受不了这钱,脏!你早就知道他是顾辽山的儿子,所以才咬着他不放吧?裴晏禹,成天想着吃软饭,你还是个男人吗?”
裴晏禹忽然想起刚才那个护士的态度,莫非也是看了新闻,知道韩笠是谁了?
“韩笠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于裴榷的指责,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近?那以前的钱哪里来的?”裴榷瞪眼道,“你还不知悔改?还想继续做小白脸是吧?给野种当小白脸,我裴榷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裴晏禹端着报纸,早已麻木得没有心思辩驳,说:“我也没有像你这样永远瞧不起儿子的爸爸。”
第110章 打开的盒子…5
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前一秒钟还怒气冲冲的裴榷愣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这一刻,裴晏禹终于明白,无论是裴榷还是韦柳钦,一直以来之所以对待自己是这样的态度,都是认定他绝对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天底下,哪里有儿子不管老子的事情呢?何况,他们从小到大都把这个儿子当宝一样爱护和培养,在力所能及甚至力所不及之处给他最好的,他能到京口来上大学,以后甚至能去静安工作,这全和他们的培养有脱不开的关系。裴晏禹想,在他们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
“我答应过韩笠,等手术以后就和你们断绝关系。”看着裴榷的脸上风云变幻,裴晏禹苦涩又无奈地笑了一笑,“但你放心,家里因为治病欠下的债会还上的。这里有一笔钱,今后你们就用这笔钱生活吧。去哪里都好,祝你们健康长寿。”
说着,裴晏禹把银行卡放在床头柜上。他知道如果直接递给裴榷,后者一定不会接。
裴榷定定地看着那张卡,半晌古怪地笑道:“卖了、卖了,没想到,我竟然沦落到卖儿子了。”他抓起银行卡丢在裴晏禹的身上,吼道,“想花钱买我儿子?他休想!你、你把韩笠那小子找来,我和他谈!他以为有钱就能够买到一切吗?你把他找来!”
裴晏禹看着掉在地上的卡片,知道现在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途,把韩笠找来同样无济于事。深知韩笠对裴榷的反感,裴晏禹更不可能安排二人见面。
任凭裴榷的情绪如何激动,裴晏禹只感到心灰意懒,他本有许多话向对父亲说,可近来他们一次次的对话,都只加剧了裴晏禹此刻的意兴阑珊。
面对激动的裴榷,裴晏禹道:“和他的关系不大。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也会走吧。你和妈妈从小培养我、教育我,供我读书,我非常感激。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遗憾,就是我从来都感觉不到你们了解我。我也几乎没有对你们说过心里话。再见,好好养病。”
听着听着,裴榷紧抿着嘴唇,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开水沸腾前的闷响。
终于,在裴晏禹转身往外走的那一刻,裴榷爆发道:“孽种!滚!再也别让我看见你,孽种!”
裴晏禹快步走出病房,关上房门时,听见有东西砸到了门上。
病房外不知从何时起聚了几个人,正带着好奇和惊恐观察病房里的情况。他们看见裴晏禹,个个噤若寒蝉,裴晏禹没有理会他们探究的眼神,去往护士站。
在最后交代护士多关注25床的情况后,裴晏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没有来得及向韦柳钦道别,可想到手术以后,韦柳钦从没有去病房看过他,他便打消了找韦柳钦的念头。
裴晏禹自知是不孝的,他向来知道父母在他的身上倾注了毕生的心血,只为了他能够成为他们想要他成为的那种人。
可惜,他早就注定没有办法完成他们的心愿,他“长歪”了,却一直瞒着不敢说,现在他们的关系变成这样,他有脱不开的责任。终于决定离开,裴晏禹松了一口气,他想起韩笠所说的“断尾”。他的这条尾巴还会不会长出来,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的确像一只壁虎那样,为了求生,不惜把尾巴切断了。
离开医院、离开父母以后,在裴晏禹的心里,想见到韩笠的念头格外强烈。
父母的问题一直是裴晏禹的心中大患,现在“解决”了,他既轻松又疲惫,只想待在韩笠的身边好好休息。
裴榷的骂声在裴晏禹的耳边挥之不去,可裴晏禹仍然虚弱的身体在提醒他,对于裴榷,他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尽管对父母谈“仁至义尽”,在裴晏禹的认知中是有点儿荒谬的事,正如裴榷认为儿子把肝切一半给老子理所当然一样。
作为私生子的韩笠放弃鹿和继承权,选择十亿美金的消息不但在报纸上刊登,也在网络上疯传。
如此戏剧性的事件值得网友们大谈特谈,谈韩笠如果继承顾辽山的遗产,市值是不是超过十亿,谈只要投对了胎,就算老妈是小三也无妨,谈顾辽章算是可怜,好不容易从老哥留下的党羽手里抢到鹿和,结果半路杀出个私生子,幸好价格能谈妥……
还有人谈到韩笠的身份。
裴晏禹不知道这些网友和媒体怎么会如此神通广大,又或者这是顾辽章故意放出的消息。网上竟然有人说出了韩笠曾经被秣陵大学开除的事,还有人说韩笠的妈妈是白粉妹,韩笠曾经下海做过MB,自己也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