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你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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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昭凡偏头,“你还想看?”
唷,来兴趣了?
严啸此时心脏跳得有些快,但不是因为与昭凡有了肢体上的接触。
“铁汉情”这个论坛很麻烦,不在主页面上显示用户ID,必须点进一个专属页面,才看得到ID。
结合“特种兵怎么会像霸道总裁”这句雷霆万钧的话,还有昭凡刚才那一系列逼逼叨,严啸有种强烈的预感……
移动鼠标,食指点击左键。
页面倏地转换,跳向用户资料页。
严啸目光如箭,刺向显示屏。
在那儿,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ID。
——凡凡凡凡凡凡凡凡
他伸出食指,像第一次那样,将“凡”字从头到尾数了个遍。
八个凡。
凡乘以八,等于“凡八”,去掉“凡”字中间的一点,约等于“几八”。
他单手撑着桌沿,回头看向昭凡。
昭凡:“嗯?”
严啸按住额头,突然说不出话。
第10章
“兄弟你怎么了?”昭凡拿回鼠标,关掉页面,又碰了碰严啸的手臂,心想这他妈把孩子给吓得,一会儿得去买瓶冰可乐哄哄,毕竟不是谁都跟反恐专业的哥们儿一样奔放豪迈没羞没躁。
严啸那学校还不错,在全国排得上号,专业也很好,什么国际经济还是国际贸易,能考上的高中成绩不说个个顶呱呱,起码都是中等偏上上上,无限趋近于上,不像临江警察学院,考进来的虽然在专业上都算狠角儿,但文化课成绩——尤其反恐专业的——大多没眼看。
如此一想,昭凡就觉得严啸现在的反应挺正常。严啸是好大学的好学生,说不定以前根本没听说过种马爽文,现在忽然被那什么“狂一啸”戳瞎了眼,不震惊才怪。
“咱不看这个了啊。”昭凡手没处放,在胸口顺了两下,抱怨道:“这空调是不是坏了?我怎么觉得吹的是热风呢?你热不?出去喝个水?我请你。”
严啸倒不觉得热,热不是这种感觉。
他现在是烫,是烧,五脏六腑跟着了火似的,气浪在身体里层层叠叠地翻涌,一会儿翻涌成中指,一会儿翻涌成桃心。
就差没翻涌成“SB”。
“几八”居然是昭凡。
那个将他按在地上摩擦,批判性小论文一写就是几千字的“小学生”居然是昭凡!
这也太刺激了。
看着昭凡那张漂亮又无辜的脸,他恁是没法立即消化这晴天霹雳。
不,这应该不算什么“晴天霹雳”。
晴天霹雳是惨剧中的惨剧,一道闪电“呲”一声砍在身上,外焦里嫩的那种。
但现在这情况,好像不止是惨剧。
昭凡是“几八”,“几八”看过他所有的小说,“几八”为他写了几千字的长篇大论。
前几天他愤愤不平地看过“几八”的回帖记录,这小学生除了寥寥几条在其他版块留的评论,就只回复过他。
放眼整个小说版块,“几八”只在他的小说里留过评!
在“几八”眼里,小说版块的其他作者都是浮云过眼,不值一究。
五脏六腑的火顺着血液,登时烧到了天灵盖,摧枯拉朽的,嚯嚯直响,居然烧出一片清明——
我们这缘分,结得有点儿深啊。
严啸一个深呼吸,硬生生定住心神,岿然不动、稳如泰山地接过昭凡的话,“嗯,是有点热,电子阅览室的空调经常罢工?”
他这人有个优点,极少脸红——也可能是因为脸皮比较厚,挡得住血色——这心里都八级强震了,脸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让人测不出地震的级数。
另一边,昭凡也有个优点,再尴尬的事,一翻篇儿就当没有发生过,大家该当陌生人就当陌生人——比如和“狂一啸”,该当哥们儿呢就继续当哥们儿——比如现在跟严啸。
见严啸不提种马爽文这事了,昭凡松了口气,马上翻篇儿,动作之快,简直如在林间荡秋千的猴,在池中抢食的锦鲤。
只见他勾唇一笑,万分坦荡:“也不是老罢工,偶尔来一回,今天不凑巧,中招了。你要不急着内什么,赶作业,我们就先出去透个风,喝个冰水什么的?”
严啸噎了一下。
他刚才正襟危坐敲笔记本,可不是赶什么作业,而是突然来了写作灵感,正在奋笔疾书。
当然写的已经不再是《特种战神之霸道狂情》,而是一篇新文,标题还没想好,姑且叫做“特种战神之花容月貌”。
“不过你要赶作业的话,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昭凡又说。
严啸这回是切身体会到昭凡为什么人缘那么好了,长相是最不重要的一方面,关键是昭凡特别擅长营造轻松的气氛,一个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就跟春风化雨似的,让人异常舒服。
总结起来就是特会给别人台阶下,也特会给自己台阶下。
先说下楼喝水,又说如果忙就算了,左右都不让人为难。
严啸哪有作业要赶,顺着台阶就下来了,“没事,我不忙。”
昭凡关掉电脑,伸了个懒腰,下巴冲窗边的笔记本抬了抬,“那个得带上吧?”
严啸一个激灵,见昭凡正欲向窗边走去,连忙大步向前,赶在昭凡之前关掉文档和“铁汉情”的页面,还不忘将湿纸巾攥在手里。
湿纸巾是玫瑰花味儿的,湿纸巾是昭凡还的。
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收了昭凡一束玫瑰花。
临江警察学院是老资格的警察院校了,培养出许多叱咤风云的精英警察。整个校园占地辽阔,半新半旧,宿舍、运动场、射击馆、体能馆等是近几年才修的,风格偏向现代,而电子阅览室、图书馆这一带却相当古朴,周围巨树成荫,树上夏蝉狂叫,即便是大热的天,走在树荫下,也能感到些许凉意与宁静。
不过严啸是凉不下来,也静不下来了——即便手里握着一瓶冻成坚冰的可乐。
可乐是昭凡刚才在最近的小卖部买的。小卖部的老板正躺在凉席上看婆媳咆哮扯头发电视剧,冰箱里的可乐要么是才放进去的,还处在常温状态,要么已经放了好几天,连水带瓶子硬得像一块砖。
昭凡找了半天,问:“就没有水冰一半的吗?”
老板眼都不抬:“没有,爱买买,不买走。”
昭凡回头问:“要‘砖块’还是要常温?”
严啸心思根本不在可乐上,只答:“随便,都行。”
“啧,随便那行。”昭凡笑,“随便不如喝白开水,都来喝冰可乐了,哪能随便?”
严啸没搞懂其中的逻辑,也懒得搞懂,脑中梳理着与“几八”过招的来来回回,眼里是昭凡弯腰在冰柜里掏可乐时露出的一小截后背。
“大老爷们儿喝个可乐还挑来挑去,臊不臊啊?学姑娘家挑裙子呢?”老板脾气有点大,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活像杵在冰柜边的这两大高个儿影响了他看扯头发电视剧的心情。
昭凡也不生气,在桌上放了一张五块、一张一块,就拿出两块“砖头”,其中一块往严啸跟前一抛,“接着。”
可乐暂时化不了,没得喝,好在两人也不是真的口渴得张不开嘴。
此时正是下午,太阳毒辣得很。宿舍虽有空调,但回宿舍得走一长段被太阳暴晒的路。
昭凡打了个哈欠,抬手擦了擦湿漉漉的眼,提议去树荫下乘个凉。
严啸当然是求之不得。
这会儿,昭凡就大咧咧地躺在石凳上,轻薄的T恤撩起,腹肌和肚脐露在外面,一手搭在腹部,一手垫在后脑勺下面。
石凳不够长,容不下他的一双长腿,所以长腿只能向两边打开,脚踩在地上。
冻成“砖头”的冰可乐就放在脚边。
这姿势,还真是将凉乘得明明白白,毫不做作。
严啸坐在相邻的石凳上,却是完全乘不了凉,目光尽数浇在昭凡身上,扫荡着昭凡的脸颊、鼻梁、下巴、锁骨、腰腹、长腿,还有……
夏天衣料都薄,昭凡穿的是T恤和球裤,球裤那一层薄薄的面料,在平躺的时候根本压不住某个部位的走势。
何况昭凡正岔着腿,怎么舒服怎么睡。
严啸捂了捂可乐,拧开瓶盖,试图喝一大口降降火。
但倒入口中的有且只有一滴。
严啸觉得这大树底下也没办法乘凉。
其实按着良心说,昭凡这是正经乘凉,没撩谁没惹谁,警院谁乘凉都是这样子。
都出来乘凉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
严啸将“砖头”贴在脸上,勉强把目光撕回来,叹了口气,打算用体温让冰块尽快融化。
林子里蝉鸣声不断,隔绝了远处篮球场足球场的骂声与喝彩声。下午灼人的阳光被树荫一过滤,好像陡然间温柔了不少,在极有岁月感的地上投下繁星一样的光斑。
这儿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树叶挡住暑气,蝉鸣则挡住喧嚣。待在里面,好似时间的流速也变得缓慢。
昭凡睡得舒服,眼睫时不时颤两下,自然上翘的唇偶尔抿一抿,好像正做着有趣的梦。
严啸悄然转身,换了个姿势,不再正对着他。
“砖块”终于融化了些许,足够喝上两三口。
严啸扬起头,冰凉从口腔顺着咽喉汹涌下滑,直抵胃中。
那种烧灼的感觉褪去几分,可是还远远不够。
似乎只要与昭凡同在一处,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有欢喜,有悸动,有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里没有感知过的冲动。
昭凡是直男,掰弯直男很难,掰弯电线杆一般的直男更是难于上青天。
他不怎么愿意轻易尝试。
因为成功了倒是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了则必然如坠深渊。
而且现下只是见了昭凡几面,说不上了解。
一见钟情这种事太玄乎了,也许是“误终身”,也许只是一时冲动。
说不定过一段时间,那股撑得胸腔像要爆炸的冲动就自然而然地散了。
归根究底,自己只是被昭凡的外表吸引,肤浅得难以启齿。
真的喜欢昭凡吗?
不一定。
如果这会儿就行动,表明心迹,热烈追逐,到头来发现其实没那么喜欢,就太没意思了。
耽误自己,也折辱对方。
在不久前,他已经想得挺透彻了——这段时间就和昭凡安安稳稳地当哥们儿,别动那些花花肠子,如果将来还是放不下,再做别的打算不迟。
心绪已定,才有心情提着笔记本去电子阅览室写小说。
新文的主角人设变了,不再是冷酷的霸道总裁,而是面若桃花的美人。
所以暂定名才叫“特种战神之花容月貌”。
有点俗,不够惊艳,还得改。
严策终于不用当原型了,原型是昭凡。
昭凡虽然不是军人,更不是特种兵,却是知名警院的尖子生,将来必然成为特警。
特警与特种兵在现实里虽然不是一回事,但小说高于现实,拿昭凡当原型,说不定比拿严策当原型更有意思。
但主意都打定了,却事端横生。
昭凡居然是“几八”!
自己是被“几八”烦得没心情更新,才跑来临江警察学院找沈寻,从而遇上昭凡,来了个一见钟情,一见倾心,甚至还得到了新的人设,写作生涯指不定将迈向新的高峰。
以后事业爱情双丰收也说不定。
而罪魁祸首“几八”不是别人,正是昭凡。
这叫什么?
这叫命中注定,舍我其谁,有缘千里来相会!
命中注定的姻缘,命中注定的人。
不追是狗。
第11章
“你这……”沈寻饶有兴致地看着严啸将运动鞋一双一双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笑道:“是打算常住啊?还是收拾收拾打道回府?想戚南绪那小东西了?”
“想他?我疯了吗?”严啸将运动鞋摆整齐,意气风发地抬起头,“我在你这儿住到开学。”
沈寻乐了,“不是说住个一周半月,散完心就回去吗?怎么还赖着不走了?还有你这些鞋,前几天怎么没见你拿出来显摆?”
“赶我走啊?”严啸坐在下铺,挑出一双换上,“这双怎么样?”
“那也得能赶走啊。”沈寻从墙边的纸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他和严啸一样,从来不喝锅炉房烧的白开水,嫌有味儿,“版型倒是不错,但这颜色……”
严啸正在系鞋带,抬眼道:“是不是有点儿骚?”
那鞋是白色,勾着金边,以前几乎没穿过,看上去跟新的差不多。
沈寻险些被水呛到,挑高一边眉,“等等严二!你刚说什么?骚?我操,啸哥,你居然拿‘骚’这种字形容你自己?”
严啸站起来,原地跳了跳。宿舍里只有一面固定在墙上的半身镜,照不到脚,鞋上脚后好不好看、搭不搭调只能靠肉眼瞧,“‘骚’又不是贬义词,哎你别喝水了,过来帮我看看。”
沈寻还拿着矿泉水,“这金边是挺骚的。”
严啸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别是写小说写得走火入魔了吧?”沈寻笑着摇头,伸手要摸严啸的额头,“真走火入魔了我得赶紧通知策哥来接人。”
“操!你坑我呢!”严啸利落一退,将沈寻的手打开,“他知道了我还能在你这儿待着吗?”
“敢情我这儿成你的逍遥窝了?”
严啸蹬掉脚上的鞋,又找来一双黑色的换上,“这双呢?”
沈寻抱着臂,“这双有点野。黑就黑吧,还有些紫色的纹路。啧,啸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好‘野骚’这一口啊?”
严啸笑起来,“‘野骚’是你原创的词吗?”
沈寻踱了两步,语气略微一沉,靠在床铺对面的墙上,“准备追昭凡了?”
严啸动作一顿,“你别老喝矿泉水。”
“靠,跟我打太极?”
“锅炉房的水我喝着也不错,拿保温瓶打回来凉凉就能喝。”严啸一本正经道:“渐成他们都打水喝,就你屯矿泉水,你娇气不娇气啊?以后还想当基层刑警,这么娇气,连锅炉房的水都不喝,怎么走进人民群众?”
“唷,教育起我来了。”沈寻将矿泉水往桌上一放,“我怎么记得你从小到大就没喝过锅炉房的水啊?连家里烧的白开水你也不喝。你念小学时有一回感冒,策哥烧水让你吃药,你偏不,非得让策哥出去给你买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