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在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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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西装笔挺,气势凌厉,谈话时惯以上位者的姿态,叫任何人都忌惮三分。
教导主任心有余悸,冷汗直流,以劝慰为主,到底是没把话说得太狠。
陆意北把自己扔进客厅的沙发里。从他得知陆以信去见教导主任起就坐立难安,如同一个等待判决的囚犯。
忐忑的同时又十分气愤,代写暑假作业周期长,他接了很多,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个孙子出卖了他。
陆以信打开房门,就看到少年一脸惨淡地坐在那里。
他这几天刚谈完一桩收购案,日程稍有放松,有时间好好管教家里小孩。
可陆以信只会管教下属,他从来没养过小孩。
陆意北看他的眼神和那些下属不一样。青春期的少年,稚气未脱,又急于成熟迈步,情绪很纯粹,不太会隐藏,那些依赖与胆怯,也总是小心翼翼。
他知道陆意北绝非他所表现得那么乖巧,但少年人特有的天真一点都不少。
陆以信不认为自己有必要补习育儿方面的知识,他看在小孩是故人之子,又刚刚失去世上唯一亲人的份上,决定对他行使一段时间的监护权。他向来缺乏同情心,但如果陆意北在他手里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他逃脱不掉的责任。
陆以信叹了口气,缓缓解开一丝不苟的纽扣:“挺行的啊?”
“我给你的零花钱不够用吗?”
陆意北很怕他提钱的事,连忙摇头否认。
陆以信走近几步,直到高大的阴影完全笼罩在他身上:“摇头是什么意思,够还是不够?”
陆意北退无可退,被困在沙发一隅,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硬是挺直腰背:“够用了。”
学校里那么一闹,老本行怕是黄了,还要应付这个叔叔,可谓腹背受敌,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陆以信咬着烟,没有点燃。他烟瘾不大,平日不太碰,应酬里偶尔抽一两根。他不会为这件事动气,但借此吓吓小孩倒也不亏:“我说过没有下一次,那么快就忘了?”
陆意北睁大一双含着水光的桃花眼,可怜巴巴地说:“叔叔,我错了。”
陆以信一瞬不瞬看着他,直觉这个免费侄子恐怕没少用这种眼神坑蒙拐骗。老天爷赏的好皮囊,杀伤力可观,但凡道行不够深,分分钟钟被教做人。
“不想白拿我的钱?”
这是陆意北努力想要隐藏的心思,微不足道却很固执,这么轻易被拆穿,他感到懊恼,但仍不甘示弱。
陆以信就当他默认了:“那就跟我去上班。”
陆意北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啊?”
“啊什么啊,”陆以信认真考虑,与其让他在外面惹事,不如自己带在身边看管。比起出了事再去处理所,一开始就将事态控制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才是他的作风,“明天开始,我去哪你去哪,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超过十分钟。听明白了吗?”
陆意北目瞪口呆,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他负偶顽抗道:“叔叔,这太给你添麻烦了,要不算了吧,我保证不会再出这种事了。”
陆以信要笑不笑看着他:“陆意北,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只是告诉你这个结论,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陆意北在心里大呼倒霉,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第二天是工作日,陆意北一早就跟着陆以信出了门。
陆以信总算有了点长辈的样子,一路都在与他交流,生活上的,学习上的,营造出一种十分关心他的假象。
陆以信这等道行,批皮伪装从来不是难事,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价地位,已经没有看人脸色的必要。但对着陆意北,他还是换上了一副通情达理的好面孔。这段简短的相处甚至让陆意北产生一种错觉,认为陆以信脾气似乎不算太坏,两人还极其自然地开了几个小玩笑。
到了公司所在大楼,陆意北禁不住有点懵。他知道陆以信是个有钱人,从他所住的房子不难判断,但富有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陆意北直到进入位于三十六层的总裁办公室,才从震惊中回神。他终于知道,陆以信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个凭空冒出来认亲的侄子这么大方了。那点钱在对方眼里,不过是施舍,实在不值一提。
而他还因为自尊心,固执地想要拒绝对陆以信而言微不足道的小钱,太不自量力了。
陆以信的办公室很大,套间带有休息室,办公区域整面落地窗,放眼望去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道。
他工作很忙,几乎没空搭理陆意北。好在这小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还算安生,看书做作业玩游戏,俨然一副标准高中生的样子。陆以信开完会回来,少年合上手中的书,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惹得进来送报告的助理,年近三十岁的姐姐都红了脸。
长大了是个祸害,陆以信断定。
午休时间,他带着陆意北出去吃饭。陆意北第一次进高级餐厅,不懂什么餐桌礼仪,一道道精致美味的餐点端上来,他吃得毫无形象可言。
陆以信看着他,不自觉扬起一点笑容。
“待在公司无聊吗?”他拿起纸巾,替陆意北擦了擦嘴角。
他不知道如何做一个长辈,但还是尽可能地表现出一些亲近。
陆意北明显愣了下,有些不自在,低头盯着碗里的布丁:“还行吧。”
“是吗,”陆以信不置可否,“我还以为你会跟我发脾气呢。”
陆意北被他惺惺作态的口气雷得不行,暗自鄙视一番,口不对心地说:“叔叔也是为我好。”
陆以信闻言笑了笑:“你难道不是应该叫我舅舅?”
陆意北一愣,他家里没有亲戚,对称呼很不在行,陆琳嫌麻烦,让他统一叫男性叔叔女性阿姨。陆意北不疑有他,就算陆以信问起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擅自琢磨了一个歪理反驳:“同一个姓氏不是叫叔叔吗?”
称呼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他们没血缘关系,陆以信挥挥手,跳过这个话题:“行,随便怎么叫。”
陆意北吃不准对方是个什么态度,一声不吭挖着布丁。他早吃饱了,但偏爱甜食,况且这里的布丁很好吃。陆以信将自己那份也推了过来,陆意北一点儿不剩全部吃了下去。
吃完午饭,陆以信领他回了公司,这次走的是正门。
底层的员工,平时不太有机会见到高富帅老板本人,忍不住好奇,纷纷探出脑袋。特别是女性,个个看过一眼就春心荡漾,两腿发软,大呼她们的总裁怎么可以帅得这么惨绝人寰。
“跟着陆总的小孩是谁啊?长得可真好看。”不知是谁多嘴问了一句,话题被拉到了陆意北身上。
“是不是亲戚啊?”
“平时都不见陆总和家人来往,说是关系不太好,有报纸报道过的。”
“难不成是私生子?”
“狗屁私生子,陆总才几岁,生得出这么大的儿子?”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
“哪个啊?”
“就是包养的呀,这小孩长得那么好看。”
“不要瞎说……”
群众爱嚼舌根,老板八卦的传播速度有如狂风过境。一个下午,在陆意北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亲戚到私生子,再到包养的小情人,他的身份已然经历了好几轮变换。
而当事人陆意北小朋友,在他们陆总的办公室喝了一下午的茶,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又被告知要跟着他叔叔出去应酬。
“晚上和我一起去吃个饭。”陆以信交待完工作,安排司机到停车场接人。
陆意北手机里新开了一局游戏,脱口而出:“什么局啊,我去合适吗?”
陆以信闻言微顿,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懂的不少啊。”
陆意北点在屏幕上的手指一抖,放错一个大招,开场就被人骂得狗血淋头,索性无良了一把,退出游戏。他自知失言,解释也没用,和陆以信绕弯子,只会多说多错。
他实在感到困惑,陆以信出去应酬带着他干吗?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两人搭乘直达电梯到了负二层,车子已经停在门口。陆以信上车直接报了地点:“去宵月园。”
他脱下西装,靠在椅背上,将一丝不苟往后拢起的头发松了松,散下几缕刘海,显得落拓又风流。
这个男人忙了一天,依然神采飞扬,看不出任何疲惫。
晚高峰时段,车辆行驶速度如龟爬,车流与人群在十字路口短兵相接,喇叭声与谩骂声交相辉映。陆意北呆呆望着窗外,街边汗涔涔的行人掠过他的视线,仿佛可以从中窥见空气里蒸腾而上的热流。
“你就这样去?”他扭头看了陆以信一眼,拉了拉自己印着英文字母的T恤的领口,“我这样行吗?”
陆以信被问得心里发笑,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还得带你去买一身衣服?”
“没有,”陆意北状似不在意,没一会儿又忍不住问,“和谁吃饭啊?”
“你不认识。”陆以信懒得解释,接了个电话。对面似乎在问他什么时候到,他敷衍了两句,车子终于驶出闹市区,拐上了主干道。
陆意北还不死心:“给个范围总可以吧,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心眼还挺多,”为免他继续纠缠,陆以信透了个底,“生意上的朋友,求我办点事。”
这意思表达得很明白,陆意北不傻,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第03章
以陆意北作为学生的阅历,私人会所这种地方对他而言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存在。
他出生普通,成长平凡,十八年的人生如一杯白开水,寡淡无味。除了有一次打架将同学送进医院,几近毫无波折。
他跟着陆以信下车,亦步亦趋走在这个男人身后,进入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接待大厅富丽堂皇,走的是复古宫廷路线,与他身上几十块一件的地摊货格格不入。
陆意北抿抿嘴,倒是一点都不局促。
毕竟人生如戏,除了卖相,还靠演技,山寨货穿在身上也能穿出巴黎时装周的范儿。
两人一前一后,由接待领至包厢。
包厢内内坐着四个人,个个身着正装,衣冠楚楚,看上去就价值不菲。他们看到陆以信,皆是一副讨好的面孔。为首那人起身迎上来,瞥见后面的陆意北,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在他看来,陆以信出来吃饭竟然带着人,这很新鲜。圈中人谁不知道陆大老板向来对这档子事没太大兴趣,偶有艳遇全看缘分,各路神仙使尽法术都讨好无门。
待他将陆意北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番之后,不禁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这小孩生得漂亮至极,看来近日有传言说陆总喜好男色不是空穴来风。
被擅自误解的陆以信脚步顿在门口,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没有走进去。
里面吞云吐雾,满屋烟云,他把陆意北挡在身后,对身边的人下达指示:“换一间。”
说完又朝房内扬起下巴:“抱歉,家里小孩在。”
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却毫无歉意。
经他这么一说,屋里的人都注意到了陆意北。
陆以信与家里人向来不合,没人会联想到亲戚这一层关系,而陆意北模样出挑,他们自然就将他当成了陆以信的小情人。至于陆以信说他是家里小孩,就被认定是两人之间的情趣。这些人平日没少浸淫声色场所,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只不过,陆以信今天竟然会将小情人带出来,这在众人印象中都是头一次,他们不免都对这个少年多看了几眼。
宴席过半,几轮推杯换盏,陆以信几乎没喝多少酒,不太给人面子。
陆意北不懂他生意上的事,但懂得察言观色。这个男人明明不想帮忙,却还气定神闲坐在这里,叫对方白献殷勤。
他管不着这些,全程自顾自低头吃饭。
陆以信没有向人详细介绍他,两人之间也没有过多交谈。陆意北想了想,在孤儿院度过童年这件事,对陆以信而言恐怕并不光彩。自己的身份牵扯着这位总裁的过往,或许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幕,这么看来是有些尴尬的。
因此,当着众人的面,他没有叫陆以信叔叔。
他还是想不明白,陆以信为什么要带他一起来。
陆意北回顾了一遍这几天自己的表现,感到十分费解。他也没犯多大的事儿,值得陆以信这么时刻不离紧紧盯着吗?
他觉得陆以信闲得慌。
可是陆以信工作很忙,他今天有过切身体会。
陆意北偷偷瞥了陆以信一眼,不巧对方也在看他。两人座位挨着,距离很近。他低下头,扯了扯陆以信的衣角,轻声说:“有点闷,我想出去晃一圈。”
陆以信沉默片刻后同意了:“不要跑太远。”
得到允许的陆意北向在座的人得体一笑,走出包厢。
门口站着两个陆以信的保镖,身姿笔挺,宛如两座门神。
走廊很安静,放着舒缓的音乐,纯音乐,八成是什么知名的钢琴曲,以陆意北的音乐素养,完全听不出具体曲目。
陆意北吃饭的时候搜了下这家会所的介绍,得知它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后花园,打算去见识一下。他一路给几个朋友回复了消息,刷了会儿班级群里的八卦,径直走到后门,却发现是锁着的。
他有点失望,只能贴在玻璃上往外看。花园里亮着路灯,但天色暗,看不清全貌,也不知道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想出去?”
陆意北闻声回头,看到一个男人靠了过来。
这张脸他认识,刚才就坐在陆以信对面,没记错的话姓贾。
男人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肆无忌惮打量着他,眼神轻佻。
陆意北感觉很不舒服,垂下双眸,好声好气问道:“有事?”
对方笑得暧昧,撩起陆意北的T恤,手指滑过他的瘦腰,往裤子里塞进一张名片,贴到他耳边说:“哪天陆总不要你了,可以来找我。”
神经病啊,陆意北暗骂。硬挺的纸张戳得他难受。
合着这人把他当成陆以信的小情人了,这些有钱人都是什么德行——
陆意北陡然领悟,恐怕今天饭桌上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不动声色地抬眼,微微勾起嘴角,反唇相讥道:“玩别人玩剩的,有意思么。”
对面愣了愣。
没想到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情儿,竟然面不改色地拂他面子,不就仗着陆以信为靠山,怎么敢如此无法无天。男人咬牙切齿,冷笑道:“一个被包养的小贱人,你觉得陆以信会玩你多久?给脸不要脸。”
陆意北快被他气笑了:“陆以信还在里面坐着,这么急着来撬他墙角啊?”
来人微愣,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恐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越了界,有可能得罪陆以信。但这个人又死要面子,装模作样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开了。
陆意北抽出名片,低头看了一眼,贾屿睿。他轻轻笑了下,将名片扔进了垃圾桶。
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