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2-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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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说这个……”老李急道:“那边儿……找你的,已经闹了一顿。”
他叼着烟卷:“闹什么?”
老李欲言又止,陆强淡淡瞟他一眼,也没追问的兴趣。
老李问:“你昨天给她那儿修水管了?”
他一挑眉:“怎么?”
老李委婉说:“走之前……是不是错装了别的东西?”
“什么意思?”
“张小姐说,她门口放的钥匙不见了,今早出门着急,拿的备用钥匙,晚上回家看,卧室的首饰和床头柜里几万块现金没有了……昨天没去生人,只有你给修过水管。”
陆强低头抽烟,没看多上心:“说我拿的?”
老李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你到底拿没拿,跟我说句实话。”
陆强却倏忽转头:“你信?”
老李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开半步。陆强底细没多少人了解,老李算一个知情的,他年长将近二十岁,更愿意站在长者立场,提醒指点陆强几句,一副好人热心肠。今天才知道,这些也只不过是表面功夫,遇到烧杀抢偷的糟心事,第一怀疑还是他。
陆强是劳改犯,大错小错,只要从里面走一糟,都会成为特殊群类,不被接受、敬而远之、带着有色眼镜看他,这是本能反应,怪不得别人。
烟快烧到尽头,陆强拿两指捏着,狠狠吸了一口,才扔地上踩灭。
他笑了笑:“东西不是我拿的,今天一直在外头,没回来过。”表情淡然,也不知说给谁听的。
老李低头沉思,对面一声冷哼,张姓终于开腔:“一般贼都说自己没偷过。”
陆强瞥她一眼,张姓不由退缩,随意淡漠的眼神,却令她毛骨悚然。这男人喜怒无形,瞬间变脸,张姓昨晚领教过。
她看一眼周围,缓了缓,才挺着脊梁道:“我家这两天只有你去过,首饰就在梳妆台摆着,一条金链、一对钻石耳钉还有几块翡翠吊坠,另外有三万在床头抽屉里,防盗门没有破坏迹象,窗户完好,很明显拿走东西的人有钥匙。”
她昂头看他:“不是你,难道是我自己拿的?”
陆强说:“没准儿。”
“你……”张姓一拳打在棉花上,气的直咬牙:“说多了没用,我要一个交代。”
陆强说:“没交代,不是我拿的。”
“有谁能证明?”
老李眼前一亮,也说:“对了,你今天和谁在一起,让他来帮忙做个证,不都解决了。”
他一顿:“来不了。”
张姓笃定他们关系不正当,见不得人自然不敢摆在明面儿上。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环着胸,往他身边走了两步,得意洋洋的笑。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在背后议论纷纷。
老李着急:“怎么就来不了?”
张姓解一口气,不紧不慢:“说吧,怎么解决。”
陆强说:“报警。”
张姓愣怔,人群后面多出一道声音,唤了声:“陆强?”
陆强一滞,心口被铁锤狠狠重击,几秒功夫那人已经走到身旁。他低头看她,眉目冷峻。
卢茵昂头冲他微笑,表情些许不自然,仍柔着声:“停车的功夫,你怎么自己进来了?”
陆强舌头抵着下唇,静静瞧她,随后指尖温热,渐渐蔓延到整个掌心。
她牵住他的手,安慰的捏了捏。只停顿几秒,指尖一紧,被他反手握住,陆强挑起一边唇角,只看她,也不说话。
卢茵眨眨眼,看向人群:“这是怎么了?”
虽同住一个小区,却互不相熟,没几人认识卢茵,唯独老李格外错愕,“小卢,你们?”
卢茵淡淡的笑:“我们今天去买车,吃了饭,才回来。”
张姓也膛目结舌,在车行只匆匆一瞥,根本没看见里面女人的样貌,即使看清,也不见得认识。她出现的突兀,她有点措手不及,一时没什么话说,站旁边默默观察。
老李表情夸张:“你们……你们,”指指他们的手,半天憋出一句:“……什么时候开始的?”
卢茵捏陆强的手,想让他给个反应,一抬头,见他还挑眉盯着自己。卢茵脸热,硬着头皮:“挺久的。”
老李缓了一会儿,拿指点点陆强:“好小子,秘密工作做的挺好,一点儿风都不透,”他笑着,松一口气的向后摆手:“散了吧,都散了,误会一场,人小情侣今天约会了,根本没回来。”
又冲着张姓:“东西肯定不是小陆拿的,你回家好好找找,指不定忘哪儿了。”
张姓一瞪眼:“不可能,我找了几遍,就他去过,一定是他拿走的。”
“这位小姐,你怀疑陆强拿你东西?”卢茵说:“你可能搞错了,我们整天都在一起。”
张姓冷笑:“那昨晚呢?他可以趁我睡着偷溜进去,更何况,”她瞥陆强一眼:“修水管时毛手毛脚,谁知道有没有其他企图。”
卢茵气的快爆炸,攥紧他的手,让他反驳,陆强却仍不吭声,眸色幽深的看她。
她一咬牙:“昨晚我们也在一起。”
这句话成功让周围静下来,随后感觉手背握的更紧,她脸涨的通红,迎着张姓目光:“他睡在我家,可能真是你搞错了。”
“这不作数,他是你姘头,当然要帮他说话。”
卢茵纠正:“我们在谈朋友。”
老李说:“人是正当关系,别说那么难听。”
陆强口碑不错,见有人出来澄清,周围的人也指指点点,怪张姓没搞清状况,冤枉好人。
卢茵说:“现在事情清楚,那我们回去了。”
“不行。”张姓一急,挡住说:“没解决,谁也别想走。”
“那报警吧,小区内外都有监控,你家里也可以做取证调查,想要说法,这个最清楚准确。”卢茵掏手机:“我帮你报警?”
张姓终于没话说,一场闹剧霎时收场。
人群散去,卢茵拉一把陆强:“回家吧。”
陆强没动,她用了点儿劲儿,拽着他往小区里面走。
天色渐行渐沉,乌云压顶,零星雨滴飘然而至,这个季节的雨水格外冰冷,落在脸上,浑身一颤。
卢茵走在前,陆强跟着,两只手始终紧紧牵牢。身边有刚才看热闹的人,偷偷往这方向瞧,卢茵脸快垂到胸口,之前情急不觉得,现在才发现成为众人焦点,而她性格,一向不喜被人关注。
“你手出汗了。”陆强开口,声音微哑,稍稍轻喉咙。
卢茵回头瞪他一眼:“你手在抖。”
他倒没觉出来,掌心贴合的地方湿腻腻,却谁都没有松开力道。
两人一时都没吭声,不知何时角色转换,陆强走到了前头,他步子大,步伐略微急切,她在后面跟不上时,脑袋才嗡一声炸开。
卢茵往出抽手指:“你好像要去换李师傅的班。”
“晚点儿去。”
“那你回家吧。”
陆强往后瞧她一眼,两腮紧绷。
卢茵隐隐觉出将要发生的事,又惊又怕,心跳奇快,不禁拍打挣扎,可力量悬殊,一路被陆强半拖半拽拐进楼道。
她另一手扒住楼梯扶手:“我不。”
“……不什么?”
她直接蹲在地上,耍赖说:“不想回家。”
“外头下雨了,你想淋雨。”
“……我怕”
陆强拽她:“刚才的劲头呢。”
她大眼湿漉漉:“求你,去上班吧。”
陆强咬了咬牙,忍耐已到极限,俯身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托住她腋下,躬身,把整个人倒着扛起来。
卢茵惊呼:“陆强,陆强,你冷静点……我其实还没准备好。”
他一步连跨两截台阶:“不用准备……你躺着就行。”
……
……
……
第26章
卢茵闭着眼,朦胧中听见一句他想杀人,不管杀谁,她都没有力气问。
陆强久久不退出来,她腿还翘在两边,腿根酸抖,像钉在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
外面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噼啪砸在玻璃上,走时留着缝隙换气,根本没来得及关。冷风吹起纱帘,夹杂着冰凉的一滴落在她手上。卢茵指尖一颤,从床沿下把手臂缩回来,轻轻推他:“透不过气。”
陆强嘴唇贴着她太阳穴,用拇指摩挲她湿滑的额头和发丝,“压到了?”
“……你太重。”
陆强亲了亲她,“让我再待会儿。”
“我冷。”
他瞟向旁边,漆黑房间里,只看见纱帘鼓起飘落,窗户被风吹的大敞四开,雨滴染上路灯的光,一晃一晃,落在窗台和附近地板上。陆强看一眼身下的人,她低垂着眸,睫毛轻轻颤动。
他手下去,扶着套子抽身,翻过来,手臂横在她头顶,大刺刺的平躺。
卢茵身体一空,心也没来由空了一下,瞬时蜷起自己,背对着他。脚趾勾了勾,夹被子的力气都没有。
陆强从下面拽过被子,把她从头到尾裹起来,怕风吹着,抹净卢茵额头的汗,侧过身往怀里拢紧,两人线条切合想贴,他喉咙的位置刚好嵌进她后脑。
陆强拿唇反复蹭着她头顶,心里被什么填满:“……茵茵。”
卢茵轻轻的“嗯。”
“刚才弄疼你了?”
她咬唇,低低骂他:“禽兽。”
他笑了:“不也挺爽吗?”
卢茵不吭声。
“几次?”他问。
她脑袋不灵光:“……什么几次?”
陆强贴她耳朵说了两个字,卢茵脸又烧起来,曲肘打他,可那点儿小力气,根本也没起什么作用。
他手点点她小腹的位置:“又小又紧,一开头儿差点就交代了。”
“你是什么做的,嗯?”最后一个尾音儿从喉结震出来,低低哑哑,她不禁抖了下。他手又缓缓往上攀,隔着被子捏她:“哪哪都软,得劲儿死老子了。”
“我呢……还满意吗?茵茵。”
卢茵恨恨的:“你闭嘴,别说话。”
他就真不说话了,闭上眼,在背后抱着她。谁都没起来关窗户,任由冷风把纱帘高高刮起,看闪电划过天际,霎时亮如白昼,乌云滚滚,遮天闭月。一时间,屋里静下来,只能听见雨滴砸在窗户上的声音。
——答答,答答,答答答……
听着雨声,陆强想起小时候。
他一直喜欢雨天,五六岁左右,乡下时常干旱,一场大雨够村民们乐几天,他还不懂事,却和大人同样期盼下雨,因为等到河水上涨,老爹会带他去摸鱼,十几年前,老爹还年轻,水深刚到他膝盖,却已经没过陆强的腰。
雨后的河鱼格外肥美,有时是鲫鱼,有时是白条,最多时候是鲤鱼,每条都有一尺来长,逮上来,够三口人吃两顿。那时在他心里,雨天比过年还要兴奋。后来到了漳州,他几年没回去,尝过无数珍奇美味,却再也没吃过那么新鲜的河鱼。
出狱那天,下了场大雨,眼前不再是那片方圆寸地,外头的世界异彩纷呈,他看着陌生的街道和面孔,有茫然有无措,眼前清明却失去方向感。根子把车停稳,一个雪白影子倏忽出现在车窗外,她淋着雨面相狼狈,一双乌黑的眸子却格外纯粹清澈。皮肤白皙,婚纱纯白,即使是雨天,他也在她头顶看见大片阳光。
今天同样下雨,他怀里躺的姑娘,也终于成为了他的姑娘……
…… ……
房间里安静的不正常,身后男人呼吸沉稳,似乎睡着了。
卢茵头转回来些,“睡着了?”
好一会儿:“嗯。”
“你不冷吗?”
陆强清清喉咙:“全是汗,凉快凉快。”
卢茵慢慢转过身,把被子撩开一道缝隙:“进来。”
陆强在黑暗里看她一眼,顺从的钻进被窝里,吹了几分钟的冷风,他身体其实已经冰凉,一挨着卢茵,她不由抖了下,陆强往后挪了挪,等身体回暖,才把她重新搂进怀里。
窗外风雨摇曳,他们在被子下坦诚相依,像一个小小的避风港,无比温暖,无比安心。
卢茵贴着他胸膛,懒懒问:“几点了?”
他越过她,从地上裤兜里掏手机,“六点多。”
卢茵一惊:“这么迟了,你不去换李师傅的班?”
“再躺会儿。”
“他该有意见了。”
“没事,改天给他两条烟。”他手臂撑在她两边儿翻手机,卢茵抬头看了眼:“刚才电话是李师傅打的?”
“嗯。”
卢茵咬了咬唇:“……那待会儿你怎么说?”
“实话实说。”
“你敢。”卢茵不经意往他腰上掐了把,陆强却一抖,身体瞬间僵硬,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皮肤上乱爬。
卢茵马上意识到做错事,讨巧说:“对不起。”
陆强扔掉手机,把她翻了个身,臀瓣被打的啪啪响:“不长记性?”
卢茵手臂背过去推他,可怜兮兮:“我忘了,真的对不起。”
“晚了。”
……
……
……
陆强贴着她:“明天得把床换了。”
好一会儿,卢茵缓过气:“为什么?”
“太硬。”
她想起什么:“……你没用那个。”
“我没弄里边儿。”他从床头柜上抽纸巾,给她擦了擦小腹。
卢茵“嘁”了声:“心眼儿真小。”
“我看你胆儿够肥,敢说我了。”
卢茵瞥了瞥嘴,还想顶他一句,房门咚咚响起来,她看看他:“这么晚了,会是谁?”
陆强把她塞回被窝,“躺好,我去看。”
他跳下床,直接套上长裤去开门,老李敲了个空,看面前人光着膀子,浑身上下油亮亮淌着汗,一时愣怔,忘了要说什么。
陆强边系裤扣:“怎么找来了?”
老李视线从他裤子上收回来,咳了两声。他穿一件黑色雨衣,衣摆滴水,裤腿已经湿透,陆强堵在门口,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老李口气不太好:“你看这都几点了?我替你快俩小时,下雨天,老伴儿一直催我回去。”
“对不住,”陆强说:“改天请你喝酒,下周夜班我替你。”
老李这才缓了缓:“打你电话不接,晚上那事儿闹的不愉快,怕你们再有什么事,想来想去,还是过来看看。”
陆强说:“谢了。”
老李眼睛往里瞟了眼,房间漆黑:“没事儿?”
“没,”陆强说:“再替我盯会儿,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