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劫-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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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青山沉下脸道:“不如什么?你又想抛下我?你的信心都去哪了,每次遇到阻碍你就想逃,再这样下去你真的要成鸵鸟了。”
晚歌辩解道:“不是的,我不是说要放弃,我只是想……”为了景江天的病情,暂时分开。她是怕若是景江天看到她会不会加重病情。她没说出口,因为景青山的脸色实在不容她再说下去。晚歌讪讪道,“病情怎么会这么严重,还是因为我引起的,这让我以后怎么能安心。”
景青山摇摇头道:“这不是主要原因。目前江北的局势不容乐观,两支军阀联盟,已经突袭我军前线。不少持枪小派别纷纷倒戈,情况可以说是雪上加霜。晚歌,我爸的病,不是一天两天惹出来的事。如今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是累积下来的,我们的婚事不过是众多因素里面最小的一个而已。你不要自责,更不要因为这件事就有心理负担。”
军人的天命,就是出生入死。不是不惜命,只是每个军人都早有准备。
让景青山这样一说,晚歌是稍稍好受了一些。只是一想到手术失败,景青山就马上面临着失去父亲的痛苦,她就无法放宽心。何况他又总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是风轻云淡,即使内心早就风起云涌。
晚歌叹道:“然风,其实你还是很关心他的不是吗?你放心,我已经嫁给你,他们便是我的父母,我一定会好好替你照顾他们的。然后……你是不是还有第三件事要说?”
景青山一愣,他本来没想这么早告诉晚歌自己要去前线的事。也许是刚才他透露的战局形式,她有所猜测。既然她这样问了,景青山也只好如实回答。
晚歌沉默了很久,当初在六水镇,她见识过了刀枪无眼。可那只不过是城镇,若是在高地山林,平原旷野,那就不只是刀枪无眼的问题了。她没见过硝烟弥漫的战场,但她听过。那里才是生死场,伏尸百里,血流千里。
就像古人的诗里说的那样,‘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不觉中,她有些微微发抖。景青山握紧她的手道:“晚歌,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晚歌很想微笑地点头,但她做不到。此刻的承诺,到了战场上,是言不由己。晚歌很想阻止他的步伐,但是,我开始觉得,这是他的宿命。
一个军人的宿命,战死沙场才是最光荣的牺牲。他是江北的少帅,他不止肩负着景家的责任,也肩负这整个江北局势的责任。她又有什么理由让他抛下所有人,陪着她在这方寸之间的青石巷二十八号?
晚歌朦胧了眼睛,她想努力把眼眶里的眼泪褪去,可是还是溢了出来。她哽咽道:“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回来。你要给我记得,我还在等你。”
景青山轻声道:“好,你等我。我一定会把完整的自己还给你,我的景太太。”
晚歌看看时间,推开景青山道:“我是不是该准备一些东西去医院了?医院那晚上总该有人守着才行。”
景青山点头道:“放心吧,有人守着。你的主要任务,是守着我妈。我爸的情况基本已经被定死了,除了奇迹的发生。而我妈不同,她这大半辈子就是在守着我爸,若是他去了,我真怕……怕她会做傻事。”
晚歌匆匆收拾了一番,临走前忽然又有些担忧道:“对了,景……妈她对我,是不是……”晚歌这一声妈,景青山终于觉得她的心安定了下来。
景青山笑道:“放心吧,我们的事是木已成舟,她已经接受了。我的晚歌这么乖巧懂事,一定能赢得婆婆的欢心。”
景青山比她自己有自信多了,她握着保温盒的手都有些出汗。车绕开繁华的街市,沿着江边行驶。江面的风呼啸而过,这是冬天的江北。天气阴沉寒风呼啸,看着天气,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雪。
晚歌望着窗外喃喃自语:“下雪天行军打仗恐怕是更难了。”
景青山点头道:“我倒是希望这场雪早一点下。”
晚歌微微一愣,随后一想,点头一笑。下雪天不止是江北军队行军难,敌军亦是如此。若是因为大雪,反而能给他拖延一点时间。晚歌虽不太懂军事,但她知道定军心在作战中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相比敌军的强大,都比不上自己军队的人心不定来得可怕。
晚歌没有吭声,景青山忽然问道:“晚歌,你喜欢下雪天吗?”
☆、第七十九章 只恐花尽老相催
喜欢下雪天吗?喜欢吗?晚歌问着自己。
她向来喜欢轻轻浅浅的东西,不多不少,刚刚好的感觉。就像她喜欢春天的微雨,也喜欢冬日的朝阳。而雪,她记忆里是存在着一份感情。
踏雪寻梅,这是她曾经记忆里的故事。那时候在她心里,真正懂地那个雅字的人是江与儒。每到下雪天,他就会带着她去一路闻着暗香幽幽去踏雪寻梅。雪这东西,似乎是天地间最干净的东西。可一想到景青山要在那冰天冻地里行军打仗,她有些喜欢不上来了。
见她半天不回答,景青山笑道:“怎么了,喜不喜欢还用想那么久吗?”
晚歌望着窗外道:“若是你陪我赏雪,我就喜欢下雪天。”景青山呵呵一笑,却没有回答。他想,今年的第一场雪,他是没办法陪她看了。
车子绕过医院背后,景青山带着她走进医院大楼后面的一栋旧旧的小楼里。为了安全起见,景江天已经被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晚歌起初还觉得挺奇怪,等他们踏上楼梯后,她才知道原来这栋旧旧的小楼里,布满了眼睛。甚至附近的大楼上,都是狙击手。
越走近,晚歌心跳得越快。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连带着呼吸都很急促。景青山拉过她的手,晚歌对他点点头。房间的门是半开着,因为窗户只开了一条缝。为了防着有狙击手埋伏,他们只好开一点门透气。
景夫人一早就过到医院来了,什么都没吃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三个小时了。
“妈,晚歌来了。我们带了早餐,您吃点吧!”景青山拉过晚歌,晚歌有些怯怯地叫了一声妈。
景夫人没有回答,甚至动都不动。晚歌有些紧张地扯了扯景青山的袖子,景青山走过去叹道:“妈,还在生我气呢?我都说了,晚上我会安排人守着。您的身体您自己应该清楚,不吃不喝不休息,难道要我看着您也倒下去不成?我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别生气了!”
晚歌听得一头雾水,她还以为景夫人是因为他们两瞒着结婚而生气,却不想是因为景青山不忍看母亲硬撑下去,所以在她的水里放了安眠药。
景青山递给景夫人一杯水,她终于冷哼了一声:“真是我的好儿子,都给你妈下药了!”
景青山讪讪道:“妈,消消气。我这也是没办法,您想,万一我爸手术成功的那天,您累得倒下了可怎么办?”
景夫人冷冷道:“别光捡些好听的说!今晚我说什么也要留下来陪你爸!你要再敢给我下药,你就不是我儿子!”
景夫人心里还有气,景青山为了她的身体却不想退让。晚歌只好拉住他道:“妈,您就别生气了。他一边要担心着爸的情况,一边又要担心前线局势的变化。若是妈不肯休息,他就还要在分出一分神来担心您。妈,您看这样行吗?若是您晚上想守在着这,那就让我陪您一起守着。我们两个人有照应,也好让他安心在军事上。”
景夫人这才望向晚歌,似乎为了迎合老人的心里,晚歌还特意挽了个新妇的发髻。景夫人轻叹一声,终于点点头:“好吧。晚歌,虽然你确实不符合我心中的儿媳妇的人选,可如今木已成舟,我也就不多说了。但老爷的病,有一半也是因你而起,我无法毫无芥蒂的面对你。我话说得难听,你要是不乐意,可以回去。”
语气明明说起来挺温柔更多的是无奈,可那字里行间却有了一丝恨意。
晚歌心里默默哀叹,做到一个被景家承认的少夫人,到底是有多难。刚嫁过去,就让公公住院、让婆婆厌恶,她已经预见了自己的路是注定的坎坷。
晚歌点点头:“妈,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先向您和爸道歉。不管多难,我一定努力做一个景家满意的儿媳妇。也请妈,能接受我。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您尽管说,我一定改。”
景夫人微微点头望向景青山道:“今天是周六了吧!还有三天,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你要是还有政务,就先去忙吧!”
景青山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但您一定要按时吃饭,该休息的时候也要记得休息。晚歌已经是景家的一份子了,你要是有什么要做的,可以放心地交给她去做。我一忙完就过来,您若还是硬扛着,儿子恐怕下一次就不止是下药了。”
景夫人有些怒气,瞪着儿子道:“你还想把你妈怎么样?我只想多陪陪你爸。”
晚歌连忙打圆场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妈妈的。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去处理事情吧!”
景青山走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晚歌舀了一碗粥递给景夫人,她过了一会才接下:“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其实我就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只是你的过去,我实在是无法释怀。你可以说我是思想顽固,毕竟景家这样的背景,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晚歌垂首道:“晚歌的过去没办法选择,如今也没办法抹去。慕家家门不幸,才遭此横祸。晚歌替父还债嫁入秦家,可是我……”晚歌打住了,清不清白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景夫人叹道:“你还是个很孝顺的姑娘。不错,我儿子的眼光是不错。可你们遇见得太晚了些,否则的话,我们不仅不会反对,还会给你们好好大办一场。哎……瞧我,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好与不好,你都已经嫁过来了。你的过去,我也不想多提了,只是有个人却不得不提。”
晚歌一滞,她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她还认识谁。
景夫人冷笑一声:“我偷听到青山和副官说话,他们说盟军里,有一个十分年轻的将军。不仅头脑冷静枪法准,还是个留过洋上过军事学校的人。听说那人姓秦,他一心想反扑云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云州姓秦的不多吧?不知道这位将军,你可有印象?”
留过洋上过军事学校的云州人,还姓秦。除了秦文声,她想不出其他人了。晚歌沉默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景夫人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抱着多说多错的心里,晚歌干脆摇摇头。
忽然的一瞬间,她又想起那次匆匆一眼,看到被抓住的那个秦宗的副官。她闷头一想,莫非是秦宗也出事了,所以现在都由秦文声顶上?将军,好一个年轻有为的将军。
见晚歌不回答,景夫人这才冷冷道:“你是真不知也好假不知也罢,但我要告诉你,既然你已经选择了青山,那就是选择了江北。哪怕有朝一日,云州重回到秦家的掌控,你也休想回去。先别说景家由不得你反复,恐怕秦家也不会容你吧?”
晚歌应道:“您多虑了。景青山是我的丈夫,云州是我的故里。我随着他来到江北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定了他舍弃了故里。景青山在哪,我就在哪。他若不离不弃,我亦生死相随。”
景夫人轻笑:“年轻人就是喜欢把生生世世挂在嘴边,殊不知,真正到了死亡那一刻,才知道死亡的可怕。”
晚歌摇头道:“不,死亡并不可怕。若觉得可怕,只是还没到绝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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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着两天景青山都是两头跑,家事、国事、天下事,样样都是焦头烂额。景夫人总是要守在丈夫身边,而晚歌也不得不一直陪在左右服侍着。
盯了两个晚上,晚歌已经熬得双眼通红。景夫人让她趴在床边眯一会,她又不放心只好悄悄出门交待了一下站在门口守卫的士兵。这大白天的,又有侍卫盯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她这才趴在床边闭上眼休息,确实是太累了,她一下就睡着了。
嘭的一声,晚歌直接从沉睡中醒来。她惊声问道:“怎么了?妈您没事吧?”士兵冲了进来,景夫人摇摇头,晚歌才冲士兵道:“没事没事,你们先出去吧!”
晚歌收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看景夫人不休息脸色也很差:“妈,您要是不放心,就趴在这眯一会吧!您看您的脸色多憔悴,再不休息我真担心您也倒下。”
景夫人摇摇头:“我总觉得他快要醒过来了,我怕我闭上眼,他就醒来了。”
晚歌以为这是景夫人的臆想,却不知预感这东西,像梦一样。有时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有时是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这种奇异的现象,连科学都很难解释得清楚。
景夫人这个臆想,就是即将发生的事。
“水……”细弱的声音只有坐在床前的景夫人隐隐听到了。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床上的景江天,赶紧凑过耳朵到他面前听个仔细。
“水……”这一次,景夫人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景江天说话了,景夫人兴奋地冲晚歌道:“老爷醒了!老爷醒了!水,快快倒水,老爷要喝水!”景夫人兴奋得手脚无措,晚歌立马拿起水壶却发现没水了。
晚歌忙道:“我去打水,马上回来。”她拿着水壶匆匆出门,对守在门口的士兵道,“快去通知少帅,大帅醒过来了!”
☆、第八十章 百转千回诉衷肠
景江天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沙哑精神却忽然变好了。他咽咽口水,望着天花板一片朦胧。过了一会才看清眼前人:“秀秀。”
景夫人激动地点头道:“是我老爷,你终于醒了。这段时间可把我们吓坏了!谢天谢地,醒来就好。医生说要动手术,还说成功率那么低,可把我……”她忽然止住口,看景江天那面色,她隐隐觉得不安。不是面色不好,而是反常的好。她不由想起了一个词:回光返照。
心惊肉跳就在那一瞬间:“老……老爷,你觉得怎么样?我这就叫医生过来,你撑着。”
景江天拉过景夫人的衣角:“秀秀,我有事想跟你说。”
景夫人摇摇头,惊慌地望着景江天:“老爷,你先放开我,我去叫医生。”
景江天没有放手,只是急切地拉着她道:“秀秀,我知道这些年我亏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