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劫-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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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副官语重心长,将那枚纪念章递给晚歌。晚歌接过,一下子也没了主意。她接过纪念章那瞬间,她才发现沈副官的胳膊上在流血。
“沈副官,你告诉我实话。青山他……他真的,真的死了吗?”隐隐中,她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隐情。
“这……我也不能确定。目前都没有找到汽车的残骸,也没有找到少帅他们的尸骨,所以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晚歌点点头,一线希望,总比没有的好。
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晚歌急忙问道:“对了,夫人怎么样了?”
沈副官目光闪烁了几下,他叹道:“少夫人,夫人她……她去世了。”
晚歌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巴,颤抖道:“怎么会这样?她是怎么去的?”
“这……这还得从你的假死后说起。少帅知道你没死后,便与夫人大吵了一架。后来,少帅假装消沉,夫人的病就越发厉害了。后来整个人都没法清醒,只要睁开眼就处在疯狂的状态。她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谁靠近她她就把谁抓地浑身是伤痕。少帅出事的第二天,夫人趁着没人的空隙爬上了楼顶……最后跳了下去。”
晚歌对景夫人的怨气,已经烟消云散。对于她的死,她有些动容:“她一定是听到青山出事了。即使她疯了,可到底是个母亲,听到儿子死了,她便选择这样的方式与世长绝。虽然偏激,却是一个母亲爱子之心。沈副官,可不可以求你……”
沈副官知道她要说什么:“少夫人放心,夫人已经下葬了。”
死者已矣,再多过错,也随着她入了土……
“这次来得匆忙,没给你们准备什么东西。这里有点钱,你们先安心地在这边住下。军中还有紧急事务,我还要赶回去。少夫人、小姐,你们保重,等江北稳定了我会派人来接你们。”沈副官将手中的钱塞给晚歌,他一身疲惫身影在黄土尘埃里远去。
这一去,会不会就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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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转,快得让人抓不住。一转眼,盛夏就快过去,天开始变得微微凉。
“张大叔,您今天是不是去镇里了?”几个月的时间,晚歌已经跟村里人十分熟络了。她每天重复做的事,就是等在一片杏子林里。只要有人从外面回来,她就急忙向他们打探江北的局势。
“是啊,晚歌又想问江北的事吧!”张大叔笑了几声打趣道,“难道晚歌的心上人还在江北?所以才让你这样牵肠挂肚的担心?”
晚歌垂下头:“张大叔,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您快告诉我吧,江北怎么样了?少帅他回来了没有?”
张大叔摇摇头叹道:“别提了,以后去镇里都得小心了。现在战火都烧快到这里了,以后也不知道哪里才能安身立命哟!”
晚歌惊道:“江北难道又出什么大事了吗?那……那沈副官呢?”
张大叔不知道什么沈副官,他只道:“以前那个帮着我们江北抗击外来军阀的阎家军,忽然就反戈相向。江北这边的军队是节节败退,如今城里是已经被阎家占领了。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沈副官我不知道,反而江北的军队已经开始往南边撤去。看来用不了多久,这江北的版图就要划到他们阎家去了。”
晚歌从来没有这么绝望,江北败了。若是景青山还活着,他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江北在他手里断送掉。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她也不得不承认,景青山真的死了,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迎着落日的余晖,晚歌哭着跑开。没有方向,在杏林里穿梭,跌倒在地上却感觉不到疼痛了。身体上的痛,怎比得上心里的痛?
你不在了,我还在等什么?我的等待,还有什么意义?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面对将来,或许没有将来……
景青菱找到晚歌时,她已经晕倒在杏林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晚歌脸上残留的泪痕,她隐隐能猜到一些。
晚歌刚醒来,景青菱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不是说要等他吗?怎么就打算放弃了?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哥哥说他要你等他,他会回来的。他常说,他不信命,他信自己。我相信他,你也信他不是吗?就算他失约了,你也不该放弃对生活的勇气。”
这些话,说来容易,做来却难。没有希望的日子,比什么都过得辛苦。
可晚歌还是被她说得松动了:“青菱,到了现在,我们都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他不在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以后,就剩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我不会再动什么轻生的念头,我会跟你一起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明天起,我们也跟着村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你说好不好?”
景青菱笑道:“当然好啦!你能想开就是最好的!以后呢,我们就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做个村姑,不管那些家*事,只管柴米油盐酱醋茶。”
小村庄的日子,安静祥和。在村民的特别照顾下,两人也算过起了自足的生活。没有了期盼,时间似乎慢了下来。晚歌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直到两个月后,一则消息,像是炸弹一样投进平静的湖水里。
阎家退出了江北,江北溃散的军队又重新回到江北集结。东南的联盟军,受到不同程度的攻击,而云州再次失守。这个诡异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大江南北,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些?晚歌心中有个答案在呼之欲出。
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拉着景青菱道:“青菱,我们就这回帅府。我有种感觉,他回来了,一定是他回来了!”
江北的大街小巷里,到处都张灯结彩。一种不亚于过年的喜庆,渲染着整个江北的上空。
一间小茶馆里,晚歌和景青菱刚刚坐下,便听到有人在议论纷纷。
“这可真是奇事了!少帅竟然没有死,还拿回了云州。听说这回少帅,可把云州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你说当初,少帅是怎么逃出那一截的?那魔鬼弯我可是见识过的,摔下去粉身碎骨啊!”
“兄弟你这就不懂了吧!当初江北跟阎家也是打得你死我活,可阎家拿到了江北却又突然撤走了!你说这事也够蹊跷的吧!可接下来便传来云州失守,东南的盟军遭受打击,我就理了理。我这一理吧,你猜怎么样,这其中的关联,还得说起一个女人!”
“女人?呵呵兄弟可真会开玩笑,你该不会是想说那已经入了土的少夫人吧!都死了那么久的女人,能对战局起什么作用啊!”
“孤陋寡闻了吧!我说的这个女人当然不是死去的那个,而是阎家的大小姐。”
晚歌的手颤抖了一下,茶杯一偏,茶水倒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生一代一双人
“阎家大小姐?这跟阎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听说,当年景夫人就特别想娶她做儿媳妇,可惜没结成。如今阎家退兵,还和江北合作,这其中能少了那大小姐的作用吗?我可还听说了,那大小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连战地都跟在少帅身边。你说这样的姑娘,少帅能不娶了吗?今天少帅是班师回朝,你就等着看吧,那大小姐一定在他身边!”
“哦……那也倒是一段佳话!听说队伍很快就要回来,不如我们到楼上占个好位置吧!”议论声渐渐小去,不一会人都走光了。
景青菱颇有些担忧地望着晚歌。按说自己哥哥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值得高兴。可一想晚歌这些日子等待,确实有些气不过。若说他是意外活下来还好,若这本来就只是一场戏,那叫晚歌情何以堪!
“别听这些人胡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会添油加醋的!再说了,古岚那些日子不也是一直都陪着我们吗?也许她当时也并不知道哥哥的下落。反正,不管怎么样,人活着就是好的。不要去猜忌,有什么都当面问清楚,没有什么是解释不清楚的。”
晚歌点点头,她明白景青菱的担忧。其实她并不是气恼古岚,她只是觉得经历那么多兜兜转转,能陪着他笑指江山的人,似乎不是她。
对于雄心万丈的军阀,自己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什么都帮不了她。她生出了些许的退意,也许她并不是最适合他的人。
她不会舞刀弄枪,也不会救死扶伤,这样的她如何能与他并肩一起走那条腥风血雨的路。她甚至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还会时常成为他的累赘。这样的自己,似乎真的不适合他。
古岚却不一样,她不会的一切,她都会。即使不为情,可为了两家的利益,他们确实最合适的。不知是谁说过的,携手一生的人,不一定是你最爱的,但一定是最适合你的。如果这话是真的,那最适合他的人,非古岚莫属了。
“大嫂!大嫂!你一定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是不是?”景青菱叫了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景青菱就猜到她一定会多想什么。
晚歌被猜中心思,只好垂下头不敢去看景青菱的眼睛:“没有,我只是……只是……”
景青菱生气地打岔道:“你只是在想着怎能离开哥哥!大嫂……为什么每次遇到跟古岚沾边的事,你能想到的就是一个劲的逃!在婚姻里做逃兵,那是懦弱,不战而败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再说了,古岚是个长情的女子,她胸前项链里还有她未婚夫的照片。她说过,她试图去爱别人,可惜从他未婚夫死去后,她就不会爱情的。虽然我与古岚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打心里觉得她是个很真实的女子。”
想不到景青菱对古岚的评价也是那么高,晚歌点头附和:“是啊,她是个令人很舒服的女子。青菱,经过那么多事,不早就不疑心这些了。我知道他不曾有二心,也知道古岚待他只是好朋友,我并不担心他们之间的情谊。我只是……只是觉得他们在一起比我合适。”
霹雳啪啪……
江北的街道上忽然锣鼓喧天,鞭炮声声响彻江北内外。人们纷纷涌上街头,不一会街头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景青菱兴奋道:“一定是哥哥回来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景青菱拉着晚歌挤到人群中间,远远的一辆辆汽车缓缓驶了过来。凯旋而归的队伍中间,终于看到了那‘死去’的景青山。
一身戎装,打马而归。他微笑着回首,依旧是翩翩风华。他身边是一脸笑意的阎铭,他们身后还跟着精明干练的古岚。
“阎司令,不知道贵千金几时嫁到我们江北?这样一来,大家的就是一家人,以后可以共同进退。”不知是哪个报社的记者笑着问到。一时间,起哄的人此起彼伏。
当事的三人,只笑不答。
一场生死营救,是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作?这其中打底有几分是阴谋权术,她不知道,所以她要让自己好好地想一想,暂时悄然离开……
“大嫂!”景青菱回头忽然不见了晚歌,急忙在人群中追了出去。
护城河边的一家小旅馆,她们两人这次回到江北并没有回帅府,而是在这样一角小旅馆住下。江北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感觉秋天还没走远,这冬天已经带着寒意迅速的袭来。
晚歌叫了一壶热茶,偷偷在一个杯子里加了些东西。
“大嫂!你怎么回来了!快,跟我去找大哥问个明白!”景青菱欲将晚歌拉起来,晚歌摇摇头示意她坐下。
将倒好的茶水递给景青菱:“青菱,我心里还有一些疙瘩放不下。你就让我,再冷静地想一下。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时间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景青菱一路追着她回来,跑得是气喘吁吁。根本没有多想,正口渴着,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景青菱是不会想到,当初用在安心她们身上的迷药,最后也会用到自己身上。
晚歌给她盖好被子,悄悄出了门……
天大地大,总会有容身的地方。她母亲来自南方,小时候常常给她说起她家乡的柑橘香。秋收之际,是漫天遍野的金黄。她常说,以后要去看看。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晚歌坐上了南下的火车。用不了多久,景青菱该醒了。
火车缓缓开动,向着陌生的方向离去。她没有什么行李,只是几件衣服,还有一本翻了太多遍的《红楼梦》。她看得很入神,不知是谁忽然大叫了一声:“看,下雪了!”
下雪了?晚歌望向窗外,果然纷纷扬扬下起了白雪。她拢了拢衣服,忽然觉得冷了许多。
“晚歌,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能陪你观赏,那今年最后一场雪我一定陪你去赏雪。”
“你怎么知道哪一场才是最后一场?”
“除了这第一场,其它的都可能是最后一场。所以,陪你看以后的每一场雪。”
“好。我记住了,你别忘了。”
他的话,她都一一记在心里。可惜今年,他无法陪她看那最后一场雪了。也许,以后都不能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能怨他。她心里的雪,就像是一场孤独了旅行。
“娘,大姐姐她怎么哭了?”对面座上小孩望着晚歌一脸奇怪地问他母亲。
晚歌捧着书,很久都不曾翻页。她自己竟然不知,眼泪是何时湿了脸庞。
“大姐姐是冷着了,所以哭了。”孩子的母亲回答到。
“那我把衣服给她穿,她是不是就不冷了?”孩子天真无邪地以为,他的衣服可以让晚歌不冷,让她不哭。
“不行,大姐姐不是身体冷是心冷,衣服是没有用的。心冷,只有一颗温热的心能暖化它。会有一个人为大姐姐暖心的,你呀就别操行了!”母亲挠挠孩子,孩子呵呵笑着一会便忘记了晚歌是怎么哭的。
一颗温热的心,晚歌不知道她这一生还能不能拥有那样的心。
火车的汽笛响了几声,火车缓缓停了下来。
窗户已经被空气蒙上一层浓浓的雾气,窗外的世界,暂时看不清楚了。晚歌又重新打开她的书,她沉醉在书里,压根不去理会周围发出的声音。不一会,这节车厢里的人,竟然都消失了。
嘟嘟嘟……
窗户外传来敲击的声音,隔着雾气蒙蒙的玻璃,她看不到是谁。她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打开了窗户。
还没看清来人,先是一束玫瑰伸到她面前。晚歌没有接过,那人终于从玫瑰后露出了真面目。一声戎装的他,满面